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书本网【海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特工皇后:凤倾天下》作者:云先森的喵 作品简介: 她是二十一世纪特工组长,一不小心嗝屁穿越居然成了“五大三粗”的女人。 没有花容月貌有什么打紧,没有柳腰娥眉也没关系, 可是皇帝你忌惮她们家干嘛一定要纳她为后,还不许抗命! 好啊,不就是做皇后嘛,老娘千军万马都不怕,还收拾不了小小后宫! 惩戒刁奴,鞭笞宫妃,没事儿再给太后添点儿堵…… 还有那位傲娇的九五之尊,赶紧从老娘床上滚下来,老娘心情不爽不侍寝! *** “陛下,臣妾身子不适不宜侍寝,已另为陛下觅得良妃,正在寝宫等候,陛下快去吧。”某女人挥舞着小手绢一脸奸计得逞。 砰! 宫门毫不留情关上,徒留某男咬牙切齿。 *** “哎呀,那边男色不错,待臣妾去采摘一朵!”某女人一脸色相,看着帅哥就想扑去。 某男揽腰一抱磨牙霍霍:“该死的,你想在朕头顶开辟一片草原不成!” *** 强强文,男女均腹黑。前期互虐,后期宠甜。 作者标签:历史传奇   ☆、第一章 穿越、重生! 夜凉如水,黑沉如墨。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十几道黑影轻灵如猫,悄无声息潜入某建筑高层。领头之人不断变换手势,身后众人敏捷隐遁,各自就位。 朦胧之中,只见领头之人全副武装,一张脸涂满油彩,只余一双眸子光芒璀璨,透着刻骨的冷静和睿智。手势再变,朝身后队员传达:隐蔽待命! 身为国家特工队暗鹰组组长,头脑冷静、判断精准、身手绝佳是凌止的光环,也是她用鲜血和毅力换来的成就。 一次次完成高难度狙杀任务,一次次带领队员荣耀凯旋。凌止超乎常人的能力,极容易让人忽略她身为一个女人的事实。 没人能够想象,名震四方的暗鹰组长,竟然是一个女人。 而暗鹰队身为国家特工队的精英部队,就是在某些部门无法介入或解决问题时,代替他们,漂亮的完成使命。使命完成的标准,通常是敌方将领或首脑人物的死亡。 而对于国家的叛徒和潜入内部的间谍人物,也在目标之列。 暗鹰的手法,从来干净利落,绝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锐利的眸子扫视一圈,确定毫无危险,这才快速打出一个手势:行动! 十几名组员瞬间移形换位,一面堤防四方,一面快速朝里前进。 作为领头人物,凌止从来身先士卒。 脚步刚踩上楼梯,扑面而来的危险让她瞬间更迭手势示意所有人待命。 不料就在此时,楼层所有灯突然全开,霎时亮如白昼,让暗鹰组员完全暴露在光线之中,无所遁形。 “烟雾弹,放!”凌止厉声下令,扭头急打手势撤退。 行动已经暴露,再继续恐怕只是徒增伤亡。 密集的枪声霎时响起,还来不及放出烟雾弹,已有不少组员受伤倒地。避弹衣挡不住钢芯子弹的穿透力。凌止咬牙,行动计划周密,出现漏洞,肯定有人出卖了行动时间。 来不及细想,凌止持枪挡在前面,厉声怒吼:“撤!我断后!” 所有暗鹰组员再不迟疑,扶起就近的伤者,迅速后退。不料,刚一转身,又是一片枪声响起。 “打破窗户!”凌止只看一眼,立刻做出判断。 组员纷纷开枪打破离自己最近的玻璃窗,然后飞身出去,如壁虎一般沿着大厦楼体下滑。 与此同时,凌止迅速开枪,将所有灯全部打灭。黑暗中循着声源再补几枪,将上前的敌人击退。几个翻滚落在窗边,正要飞身往外跳,却被打中小腿。 疼痛让她动作一顿,而仅仅是这一顿,已有数枚手雷滚落她脚下,只一瞬轰然炸开。 她整个人被炸飞出去,直直跌落楼底。 “队长……” 所有暗鹰组员眦目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跌入灭顶的黑暗之中。 “将军,我们就要顶不住了!” “将军,你快带着凌将军的尸体走吧,这里我们顶着。无论如何,决不能让凌将军落在这群王八羔子手上。” “将军,快走……啊!” “都给我闭嘴,她没有死,她怎么可能会死呢,她绝对不会死!谁再胡说,军法处置!” 喊杀声响彻天边,惨呼声交叠响起。 兵刃碰撞声,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还有惨叫声,连成一片。 谁,到底是谁在说话!谁在她耳边吵吵,看她醒了不好好操练他们。别以为她受了伤就可以偷懒,没事在她面前瞎晃悠什么,不会去做任务吗? 不,不对!炸弹在她身边爆炸,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倏地睁眼,一股寒气霎时扩散开去。锐利目光落在现场一片狼藉之上,凌止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这群拿着原始武器互相对戳的人是从哪儿来的?还有自己旁边这堆积如山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小颜,小颜……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满面血污的男子搂着她不断摇晃,有温热液体砸在她面颊上。 “哭什么哭,老子又没死。”凌止咆哮,她最讨厌男人哭。 堂堂七尺男儿,就该流血不流泪,跟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多年军旅生涯早已将她属于女儿家的性子全部磨平,最后一点女人味儿也在进入国家安全部之后消失无踪。对于她来说,女人味没有一丝用处,既不能提高任务完成率,也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凌止骂完,自己先拧了眉头。 这声音怎么会事,粗糙暗哑,像是声带破损造成的。 还有眼下这混乱的场景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看都像是古代的战场,一群古代文明不健全的“原始人”举着长矛、长枪杀得正欢,不时有血迹飞溅到她脸上。 顺手一抹,尼玛还真的是血。 凌止冷静下来,难道她是碰到了传说中的穿越?! 太好了,一来就穿到这么刺激的场面里。打仗,那可是她的强项! 且不管他们到底为什么打,单凭她过来占了人家身子,没理由不为她的死讨个公道。 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胸口却一阵剧痛,痛得她咬紧牙关也没能忍住喉头的呻吟,重新倒了回去。看来这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死因了,心口中箭,不死才怪。 一旁被骂的男子赶紧将人接住,眼含关切:“小颜,你别乱动。你心口中了一箭,大家都说你死了,我一直坚信你肯定没事。果然……” “说重点!”凌止厉喝,眼下是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人是看不清形势么。 如果她没有看错,整片战场上属于他们这支部队的人数寥寥无几,从铠甲的样式就能看得出来。 尤其围在他们四周的几个将领人物已经节节败退,保护圈比刚才缩小了何止一倍。恐怕不出五分钟,他们就都要挂在这儿了。 男子一怔,瞬间反应过来,目光泛起睿智精光:“咱们遭了埋伏,你胸口中箭,大家敬你,誓死也要护卫。只是敌军人多,又早有埋伏,咱们伤亡惨重。如今你也伤重,不宜再战。咱们先撤,来日再来讨回血债。” 果然是他的小颜,醒来第一件事不是顾念自己身体,而是当前情势。   ☆、第二章 逃生、熟悉 他们出来时,浩荡千人,如今却只剩了身边百人而已。其余兄弟,均战死沙场,血染黄沙了。 “扶我起来!”凌止按着胸口,攀着男子的臂弯试图站起。 她必须看看,好想对策全身而退。对面敌人是他们几十倍,要想逃脱,硬拼不行,唯有借势。 男子毫不迟疑,扶着她站起来。 凌止远目望去,四面八方飘扬的都是敌方战旗,没有一处薄弱。唯东南数百米外,有一树林,林深不知几何! 没能继承这身体原本的记忆,凌止甚至不知道他们的防线建在何处。 见她目光落在树林上,男子轻笑一声,道:“你我想到一处去了,如果咱们能进入树林,凭借天然屏障缓阻他们骑兵,再借由地势与他们游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咱们的防线在南方三里外,如此一来便是有偏了。” “无妨,进入树林,兵分两路。一路诱敌,一路回去搬救兵。”凌止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眼神锐利。 男子一惊:“如此一来,危险岂不更甚。” “兵行险招,量他们也猜不到咱们在这样弱势的情况下,还敢兵分两路。”凌止五指蜷缩,紧握成拳。眼神犀利,表情冷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凭我国防部队精英组组长,定要让你们这群“原始人”血债血偿。 男子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去,目光牢牢钉在面前女子的身上。没有弱柳扶风的娇弱,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有不输男儿的豪情万丈,不输世人的雄才伟略。这样的女子,天下唯有一人。 凌沫颜,凌家二小姐!不世出的巾帼英雄! “你去帮忙他们,我自己一人即可!”凌止挣脱他的搀扶,咬牙自己站稳。 从进入部队那一天起,大大小小的伤受了不知多少。这点疼痛,她还能忍住。 男子虽然担心,却也照办,扭头抽了兵刃加入战圈。他一加入,之前苦苦支撑的众人霎时压力大减。 凌止一面为自己剔除箭头包扎伤口,一面咬牙抬眸扫了一眼,眼底光芒绽放。 好快的剑,好强的身手。只他一人,便拦住了几百人寸步难近。那柄长剑在他手中如游龙入海、凤翔九天,出神入化、防不慎防。 这个人,倒不像看起来这么娘!好身手,值得她和他交个朋友! 随意将布条打个死结,凌止重新站起,抓了地上被她剔除的长箭,迈步加入战圈之中。 “这不是凌沫颜吗?她不是被南王一支长箭射死了吗?怎么会还在这里?” “真的是她,妈呀,有鬼啊!” “凌沫颜会妖术,诈尸了诈尸了啊!” 敌方将士刚与她交上手,便纷纷鬼哭狼嚎着退避开来。 齐月国不死女战神,凌沫颜,原来这个传言是真的。被他们南王一箭射中胸口,居然还好端端的活着。这人不是妖怪,又是什么啊! 凌沫颜,凌止挑眉!这名字未免娘炮了些,改明儿换了! 既然他们说她是妖怪,那她就再做点妖怪的事情,让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好了! 凌止,也就是凌沫颜阴测测笑了一下,右手飞快比了一些复杂又全无章法的手势,大喝出声:“都给我滚开,躺下!” 噗噗噗! 挡在凌沫颜面前的几名士兵倒飞出去,瞬间到底不起。每个人捂着左眼,惨叫哀嚎不断。 一时间敌军阵营大乱,不少人惊呼:“啊……这个人真的是妖怪!快跑,快跑呀!” “这个人会妖法,快跑……快跑啊……” 不少士兵未战便丢盔弃甲,扭头尖叫着仓皇逃去。 没有人发现,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凌沫颜飞快伸手擦去口中涌出的血迹,身子颤抖不已。 方才她站起来的时候抓了一把石子在手上,这所谓的妖法,不过是趁着别人注意力都在她右手的动作上,再趁机把左手的石子打出去罢了。 人的心里,总是会对恐惧事物产生无限想象。所以她才利用这一点。 不过机会只有这一次,等其他人缓过劲来就会明白,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好在不等凌沫颜下令,这些和她出生入死多年的士兵们早就与她有了足够的默契,在敌军人心涣散的第一时间一鼓作气朝树林方向猛攻过去。 凌沫颜露齿一笑,脸色却白了白。 刚才粗略包扎只能勉强止血,现在不顾身体的一番折腾,伤口再次撕裂开,鲜血汩汩涌出!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估计她没被痛死,也会流血过多而亡。 身后一把坚实臂弯将她扶住,凌沫颜回头,还是刚刚那个抱住她的男人。 满是血污的脸露出一抹温柔笑意,男子低沉开口:“小颜,我撑着你。” 凌沫颜点头,现在不是拘泥的时候,逃出生天才是王道。只要进了树林,凭她多年伪装隐匿的功夫,肯定能化险为夷! 特种作战,讲究的就是各种化妆潜藏的本事。 “一口气撑到树林,不能给他们组织反扑的机会。” 凌沫颜挪动身子,将男子扶住自己的手藏在不易察觉的角落,怒吼出声。 眼下不能让敌军发现她是在强撑,否则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将再度消失,到时他们才真的会陷入绝境之中。 周围将士自发将她护卫在身后,一路呼声震天的奋力拼杀。虽然略有伤亡,却真的被他们以极小代价冲破围困,杀入了树林之中。 他们前脚刚踏入树林,凌沫颜后脚便晕了过去。她的伤势实在太重,按常理来说压根就不可能还活着。只是凌止恰好穿越而来,也不知是带了运气还是老天真不想亡她,竟然叫她活了过来。 不过,人虽然是活了,伤却还在,再加上这一番折腾,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了。 西北十里外,位于营地中央的主帐中,一传令兵飞速而来,冲进帐中单膝跪下。 “禀报元帅,凌沫颜死而复生,用妖法助阵,目前已率残部突围进了密林之中。刘将军请命,是否追击?” 帐中一片哗然,举座皆惊! “什么?怎么可能?”   ☆、第三章 伯羌南王 勇武非凡的南王当胸一箭,竟没能将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射死。 当中而坐的男子只微微皱了眉头,白净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味。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在他箭下死里逃生。莫说当胸一箭,凭他的腕力和内功,即便是随便射中那里,也足以叫中箭之人躺上十天半个月。她不仅没死,居然还有力气随机应变率军突围。 有趣!这个女人相当有趣! 他这次亲自率军前来,就是听说敌军将领是凌沫颜。两人连续交手数次,不分伯仲,让他对这个用兵如神、勇武潇洒的女人一直很好奇。 只是好奇归好奇,这一仗若是赢不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生平第一次,他暗中放箭,当胸而过。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可以活下来! 唇畔溢出自信笑意,男子低沉嗓音重重落下:“传令,大军原地扎营。命先锋部队绕道,断绝他们与守城部队一切联络路线。明日一早,入林追击,给本王活捉凌沫颜。” “王爷,何不趁夜追击。若让他们得以喘息,再想擒她势必更有难度。”右侧上首的将军进言。 男子,也就是那一箭要了凌沫颜性命的南王,唇角带笑,眼神冰冷:“今夜将有暴雨,叫他们在雨中待上一夜,林将军觉得,如何更有胜算!” “王爷英明!”冷冽目光之下,众人起身抱拳,恭敬呼喝。 南王两指捻起一支令符,重重摔在传令兵跟前。 传令兵捡起,转身飞奔而去。 男子坐在主帅之位上,修长手指敲击扶手,双目中蕴藏点点精光,扫视坐下众人。喧哗之声立止,无人再敢言一句。 冷风乍起,将衣衫单薄的一群人吹得瑟瑟发抖。 每个人的铠甲都脱下来,覆盖在那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上,只余一件中衣抵御寒风呼啸。 大漠冬日来得本就早,他们草草接旨前来抵御敌寇入侵,粮草军备皆不齐全。谁曾想,寒冬骤然提前了半月有余,将他们计划尽数打乱。否则凌沫颜也不会亲率五千精兵出城截取敌军物资,这才陷入险境。 不能吃饱,无法穿暖,叫士兵如何打仗。即便硬着头皮去打,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凌沫颜昏迷了三个时辰,期间还发起了高热。好在不知为何敌军并没有追进来,这才给了他们喘息机会。只是看这天气,晚上只怕会有一场暴雨。他们现在伤的伤、累的累,如果再淋上一夜雨,恐怕明天不用敌军动手,他们自己先冻死了。 抱着凌沫颜的男子满面忧色,看着天边一片黑沉云团,止不住叹气。 “你们,分成三波。一波去找吃的,一波拾捡枯枝,一波砍些粗木。动作要快!” 怀中传来微弱声音,男子兴奋低头:“小颜,你醒了!” 凌沫颜动了动,霎时扯动胸口伤势,痛的冷汗直流。 男子按住她,关切道:“你先别动,你想做什么就吩咐我们去。你伤势太重,再这么下去,以后恐怕要留下病根了。” 刚才她昏迷时,他再顾不得男女之别替她检查伤口,这才知道她到底伤的有多重。 在树林里随意弄的一些草药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她现在的状况如果不及时用药,留下病根的可能性很大。 “把衣服都给老子穿回去,军人只能战死沙场,被冻死算怎么会事!”凌沫颜哑着嗓子吼。 “将军……” “都给我闭嘴,只有你们活着,我才能活下来。”凌沫颜咬牙撑着身子站起,表情肃穆,“你们尽快照我说的办,今夜会有暴雨,咱们必须提前预防。” 众人也在一瞬间明白过来,凌沫颜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一个人行动。她需要他们的保护。 凌沫颜是神,是战神,可以带领他们一次次获得最后胜利。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五大三粗的男人们饱含热泪将盔甲重新穿回身上,抹了把眼睛自发分开去寻她要的东西去了,只余下那抱着她的男子和她两人留在原地。 等所有人都去的远了,凌沫颜这才严肃的看着男人,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失忆了!现在不是追问原因的时候,我要你告诉我我是谁,你们是谁,眼下情势如何。” 男子惊得双目瞠大,只片刻又回过神来,飞快将一切简单易懂的全部告知凌沫颜。 她叫凌沫颜,齐月国大将军凌子武的二女儿,有名的巾帼女英雄。这次圣上接到边关告急,伯羌国举兵来犯。凌沫颜临危受命,与大哥凌月轩,在军备不全的情况下领兵迎战。双方激战月余,未分胜负。齐月国送来的物资在三天前被伯羌所截,加上冬日将至,她这才不顾风险带兵前来将物资抢回。 谁知道陷入对方陷阱,激战之后只剩下这百余人,而她自己也被伯羌国南王一箭射成了重伤。 而他,凌月轩,是她的大哥,凌子武的儿子! 伯羌国,南王! 很好,她记住了! “你先把我放在这儿,去摘些汁液浓郁的树叶来,另外再挖一些草根,越多越好!” 凌沫颜看一眼凌月轩,他目光里的温柔总叫她觉得不自在。 凌月轩虽不解,却也不多说什么。他相信他的小颜不管叫他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 将她靠坐在一颗大树下,凌月轩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四面树叶被风吹动,簌簌有声。凌沫颜还在发烧,身子随着寒风侵袭不断颤抖着。 不行,眼下她还不能失去意识,至少要在教会他们隐身藏匿的方法之后。 银牙一咬,凌沫颜狠狠一撤,将伤口撕开。剧烈疼痛让她忍不住躬身,手指深深插入泥地中,冷汗大颗滚落。 唯有这样,她才能保持清醒,不至于在他们回来之前先晕过去。 如果她所料不差,敌人现在很可能是在以逸待劳,就等着他们在雨中煎熬一夜之后再发起突袭。 她,岂是说抓就能抓得住的! 没多久凌月轩便带着一大包树叶和草根回来,见凌沫颜除了格外虚弱之外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小颜,你要这些做什么?”凌月轩放下东西,蹲在凌沫颜身边。   ☆、第四章 陷阱 这些树叶都很小,显然不是用来挡雨。他饱览群书,也算个博古通今的能人,却实在想不出来树叶和草根能作何用处。 凌沫颜正了正身子,虚弱道:“把这些混合在一起,捣碎。” 树汁和草汁都可以作为染料,凌沫颜要用这些来充当军用油彩。效果肯定不如油彩好,但在这个还没进化的时代而言,足矣! 凌月轩越发疑惑,却也照做,飞快将其捣碎。凌沫颜在旁看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多时,出去的所有人全都带着凌沫颜要的东西回来了。除了找食物的人之外,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凌沫颜要这些东西有何用处。 “凌将军,咱们身上没带火折子,这些枯枝要怎么生火呢?”一个魁梧大汉看着面前大堆枯枝直发愁。 凌沫颜正喝水,闻言给呛了一下,扯得心口撕裂般疼。不过人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不是吧,这里古代文明到底滞后在了哪个年代,居然连钻木取火、摩擦生火之类的都不懂?! 按捺心底翻涌的血气,凌沫颜咬牙道:“十人取长箭插入木中来回钻动,十人寻两块手掌大的石头不断打磨。切记不要心浮气躁、用力过猛,用巧劲即可。” 这样,也能生火?所有人均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脸上赤裸裸写着疑惑。 凌沫颜懒得解释,虚弱的挥挥手。一群人鸟兽散,聚在一起研究这个巧劲到底要怎么个巧法。 “这些木头全部将一头削尖了,拿树藤做绳,三五成组绑成一排,天黑之前咱们得在树林里设下一些陷阱。剩下的人,尽快在林子里找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凌沫颜气喘吁吁,每说一句都费尽力气。 凌月轩捣好,过来将她揽入怀中,手抵着她的背输入一些真气进去,带着她几欲涣散的功力缓缓运行一个周天。 稍微好受一点,凌沫颜神情严肃看着凌月轩,沉声道:“待一切布置好后,你亲自带人回城求援。你先听我说完……对方即便不能肯定我们会冒险回城求援,但一定会抢先一步封锁所有回城路线,这是一招险棋,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我只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虽然只认识不到半天,但凌月轩气度不凡,双目中精光闪动,定不是庸才无名之辈。况且之前见过他的武功,由这人带队,胜算也会稍微大些。 堂堂大将军的长子,肯定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小颜,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 凌沫颜挥手打断,略带薄怒:“大哥,难道你心中只有咱们的亲人之情,全没有这么多兄弟的生死之义吗?他们随我们冒险出来,是坚信我们可以将他们平安带回。如今因为我,他们大部分葬身大漠,仅剩这百余人誓死追随。难道,你能弃他们于不顾?若你能,我看不起你!” 凌沫颜性子虽烈,却甚少对这个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疾言厉色,如今是当真被气的狠了! 其实也不怪凌月轩,实在是现实中的凌止就最讨厌别人感情用事、不顾大局。她是孤儿,所以出生入死的兄弟对她而言比亲人还亲。 凌月轩被她激得浑身一怔,再看她神色间大气凛然,眼神冷得如九幽寒冰,眸底甚至有一丝厌恶。这样鲜明的态度,足以叫凌月轩脸色大变。 明明性子还是这样的性子,对兄弟有情有义的脾气也没变,但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不一样了! “好!” 无论怎样,这都是他誓死也要保护的妹妹,他疼爱到骨子里,唯一愿意温柔以待的人。 慎重的承诺,叫凌沫颜露出一抹苍白笑容。眸底滑过满意,附带感激。 天黑之前,火生了起来,避雨的地方却没能找到。凌月轩在天黑之际带人离开,只给凌沫颜留下十人护卫。走之前,他终于知道凌沫颜叫他捣烂的那些树叶和草根是作何用处。 涂上树草汁,再按照凌沫颜的方法摘了树枝、树藤缠成外衣形状穿在身上,随意往树丛里静静一伏,竟与树木毫无二致。 暴雨在入夜时分来临,凌沫颜又开始高烧,脸蛋都烧红了。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雨才停了。寂静的树林中唯有寒风拂过树梢,雨滴坠落地面的声音,除此之外,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这寂静,被骤然响起的响箭声撕裂。凌沫颜从混沌中猛然惊醒,多年特殊作战养成的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告诉她,有一股强大的敌意正在向他们靠近。 “走!”身体虚弱,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凌沫颜只能以简单的单音节命令。 两个大汉赶紧一左一右过来将她扶住,凌沫颜心中默然忧虑,只希望那些陷阱能拖住他们一段时间,不至于叫他们太快追上来。 林中难行,受了一夜暴雨,每个人都精疲力竭,更何况还带着一个伤重之人。很快,身后响起愤怒且嘈杂的脚步声。 “妈的,老子一定要抓住凌沫颜这婆娘。南王也不知道怎么下的军令,居然让咱们原地休整!” 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进凌沫颜耳里,让她不禁露出苦涩笑容。 看来这个南王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昨晚那种情况下,换了是她也会选择这种以逸待劳的方法。 “就是,如果不是昨天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咱们怎么可能中这么多陷阱。那女人也真是够阴险的,什么大将军,我看就是个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奸猾鼠辈。” 扶着凌沫颜的两个汉子忍不住,就想扭身回去跟他们拼命。 凌沫颜是他们的神,怎能让别人随意侮辱! 凌沫颜手上一紧抓住两人,低声道:“由他们去,咱们得赶紧撤。只要坚持到凌副将带兵回来救援,再收拾他们不迟!” 君子报仇,十年尚且不晚,何况这一时三刻! 只是,每个人心头都沉甸甸的压着,不确定到底还能不能支撑到那一刻! “你们三个,去前面探路,沿路留下记号,我们稍后会去找你们。”凌沫颜抬手,随意指了三个人,吩咐,“其他人,带我去那片沼泽地!”   ☆、第五章 逃亡 昨天他们寻东西回来,她便从他们靴子上沾染的泥土知道,这树林里有沼泽地,当下留了个心眼,没想到现在果然派上用场。 大雨之后,竟然露出了一丝阳光。阳光照在沼泽之上,会产生毒气,也就是俗称的瘴气。轻则叫人昏迷,重则能伤人致死。 现在他们势单力孤,若想拖到援军赶到,唯有利用这些天然屏障! 凌沫颜一路故意叫众人放慢脚步,直到身后追兵显出些许踪迹这才发足狂奔。他们原本力竭跑得就慢,如此一来便更是险象环生、狼狈不堪。 只是,也就越发逼真,叫人无法怀疑她是在诱人进入圈套。 前方便是沼泽,瘴气还未完全形成,看来她还需在沼泽中与他们周旋一番。 “撕下内衣下摆,蒙住口鼻。记住,一定要尽量放缓呼吸,越慢越好!” 叮嘱过后,凌沫颜摔下扯下领巾将口鼻蒙住。其他人有样学样,待所有人蒙好,凌沫颜这才下令一头扎进沼泽之中。 身后破空箭矢响起,凌沫颜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每每都能避开。箭矢落在地上,片刻后便溺没在沼泽里。 “跟着我走,千万别走错!”深入沼泽之后,凌沫颜再次下令。 沼泽地危机重重,如果不是她有多年特种作战的经验自信,断然不敢把追兵往这里面带。 说完挣开搀扶,当先跨入。身后众人紧紧跟随,速度慢得如同蜗牛。 追兵见他们走得极为缓慢,一时狂妄得意,以为他们是穷途末路,再也跑不动了。想到主帅的命令,众人收了箭矢,拔刀追上。 无知的进犯,结局便是陷入沼泽之中,被无情吞噬。 看着不断有人在自己眼前挥舞着手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不少人发觉情况不对,赶紧止住脚步。 “跟着他们!” 很快,有人看出凌沫颜等人安然无恙,便反应过来。 凌沫颜咬牙,还算你们反应的快,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躲得过沼泽,你们躲得过瘴气吗?! 穿过沼泽,凌沫颜几乎立刻软到。身边人赶紧上前扶起,架着她继续朝前。 身后还有不少追兵,有样学样脱出了沼泽和瘴气围困。虽然结果不如凌沫颜所预料,但也减轻不少压力。只要前方道路无虞,他们便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循着探路之人留下的记号,凌沫颜等人一路朝前,身后追兵越逼越近,杀伐声几乎响在耳边。 凌沫颜咬牙苦撑,意识已接近涣散。若不是全凭着一股意念支撑,恐怕早就不省人事了。 前方树丛传来一阵慌乱脚步,一人浑身是伤、流血不止的扑了过来:“凌将军,快撤,有陷……”话未说完,已瞳孔涣散、命归黄泉。 凌沫颜虚弱的按着胸口,莫不是天要亡她?! 凌沫颜银牙紧咬,看来他们是让别人包饺子了。前有狼、后有虎,按脚程算,凌月轩要赶回来起码也得傍晚时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靠他们自己。 伯羌国地处高原,多的是险恶地势、陡峭山林,在这林中比他们更有优势。 如果不是伤势太重,保持清醒已用尽她全部力气,她怎能容忍叫人追的如此狼狈。 “变道,去荆棘丛!” 右侧一人手起刀落,劈开眼前树丛,一群人飞速窜进小道之中,身后唰唰唰落下几只利箭。 凌沫颜一边叫人扶着艰难在山林中疾步穿行,脑中飞速想着脱身计策。其实之前他们有很多机会可以置自己于死地,但都没有动手,显然对方的意思是活捉自己。既然如此,她反倒可以利用这一点。 他们的体力也快到极限,必须尽快想出法子脱身才行! 身后追踪的脚步渐进,寒风呼啸着从耳旁刮过,让一切显得格外萧瑟和凄凉。 还真是一个适合埋骨的季节,只可惜,她惜命得很! 鬓发被树枝挂得散乱,手脚也被划出深浅不一的伤口,每个人都狼狈不堪、粗气连连,可都牙关紧咬、苦苦支撑。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决不能让凌沫颜落入对方手中。 好在凌月轩虽然带走了大批人马,但给凌沫颜留下的都是武功高手,以一当十不成问题。 “真没想到,第一次和名震齐月国的女将军见面,竟是这样一番光景!” 男子清越嗓音自四面八方而来,受风声影响,竟让凌沫颜听不出这人到底在什么方位。 一扬手,止住奔袭动作,凌沫颜一双眸子闪着精光,扫视周围。 荆棘丛就在右侧不远处,只需十步便能进去。只是对危险的预知却让她止步,谨慎戒备。 “来者何人,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 虽然不确定对方是谁,但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儿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凌沫颜话音才落,四周草木豁然分开,不少手持利刃的精兵从中涌出来,锋芒直指凌沫颜几人。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精兵强将。 “保护将军!” 凌沫颜身边的人怒吼一声,举着武器将她团团护住。表情凛然,打算拼个鱼死网破。 凌沫颜咬牙,妈的,又是陷阱! 看来对方当真不是个善茬,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猜到她下一步动向,并且提前埋伏。 “凌将军果然不负巾帼英雄之名,陷入困境竟还能折损我不少手下,本王对你可是佩服得紧啊!” 银光一闪,一人穿着白银铠甲从树林深处疾射而来,从容落在凌沫颜面前。姿态潇洒,神情傲慢。 凌沫颜含恨怒视,这便是一箭将她射成重伤的伯羌南王。 一张脸被银质面具盖住,只露出一双黑沉如海的眼,和飞扬入鬓的眉峰。一身银质铠甲,亮光刺眼。只看那脸部线条,不难想见底下是一张怎样颠倒众生的脸。 蓝颜祸水!这男人,便是最好的诠释! 指甲掐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硬拼毫无胜算,现在她要做的是保住所有人的命。 伸手拉开挡在身前的人,凌沫颜向前一步,神情高贵,丝毫没有深陷重围的落魄。   ☆、第六章 围困转机 “只会暗中偷袭的人,本将军不屑你的佩服。” 语气清寒,带着不屑和怒意,如刀剑、如利刃,直射对面之人。 半睁的眸子缓缓撑开,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烁着异样光彩。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不屑他的佩服。 这女人,确实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很多。 上前一步,南王醇厚嗓音再次响起:“我很高兴,你居然没死。要不然,我倒是不知要从何处再找一个这样的对手。不过,这么重的伤,你还能撑多久呢?” 眸底闪烁着灼灼光华,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料。这个女人的坚韧,甚至比男人还要强。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出这样的人。 女子,对于齐月国来说,不是都该养在深闺后院吗? 却为何,这女人要这样抛头露面,建功立业不输男人! “杀你,足矣!” 凌沫颜低喝一声,闪电出手! 没有人看清楚她到底如何冲到南王面前,只是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手中匕首已经对准了南王心脏。 而后者,竟是一派不为所动的坦然,甚至看着凌沫颜苍白如纸的脸,轻声道:“速度虽快,还不足以杀我。况且,你如今连一把小小匕首都捏不稳,又如何能要我性命!” 戏谑的嗓音,带着轻蔑,深深刺激了凌沫颜不屈的性子。 “将军!” 跟着她的几个人却是悚然一惊,她到底是怎么脱出他们的保护圈的。 左手为爪,右手反削。凌沫颜咬牙出手,动作干净利落。近身格斗,讲究速度和致命点。 男子发出一声嗤笑,身子往后一仰,轻易避开匕首。脚尖一踢,将她左手踢开。 “这力道可比不上你的性子,当真是花拳绣腿。” 实则心中暗惊,这凌沫颜使得是什么功夫,招招都是致命点,却全然看不出路数。 杀招失效,凌沫颜并不恋战,反身折回,落在己方阵营。 “走!” 说完奋力一跃,落在一旁荆棘丛中。身后几人丝毫不慢,似乎完全不在乎荆棘刺一般,舍身扑去。 几人动作太快,所有人还没从凌沫颜偷袭南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就已经扑进了荆棘丛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一人多高的荆棘将他们身影遮挡,看不出里面适合光景。 “荆棘后边便是悬崖,绕过去,逼他们上死路。” 南王手一挥,冷静下令。一张脸沉得滴水,眼底显出了少有的怒意。 好一个凌沫颜,居然出神入化到此等地步。不过瞬息之间,居然能想出如此计策,连他都上了当。 此等耻辱,必要向她讨回来! 凌沫颜扑落荆棘丛后,落地的瞬间身子连晃几下,噗的喷出一口血雾。 紧跟着扑进来的一人赶紧将她扶住,关切道:“将军,您没事吧!” 凌沫颜苦笑摇头,刚才奋力一搏已是她最后力气,之后怕是连动弹都难了! 只是如果她不在瞬息间做出反应,恐怕他们现在都成了俘虏了。虽然伤势加重,好在算是暂时解围。 “先、先走远些,再、再停下休息。” 凌沫颜力竭不支,身子靠着那人,全凭别人支撑。眼下若不是她咬破舌尖,恐怕就要晕过去了。 南王肯定不会贸然进荆棘丛,想来他会兵分两路。一路砍伐荆棘,劈出一条路。一路绕道前方,守株待兔。 荆棘丛前方是如何光景还未可知,好在昨夜用树皮穿成衣服裹在里面,倒是可以抵御一下。 她必须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些气力。 几人簇拥着凌沫颜艰难向前,直行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凌沫颜才轻哼一声让他们止步。 麻利的劈出一块干净地方,凌沫颜被小心翼翼扶来靠坐着。 深深闭眼吸气,胸口痛的火烧火燎。外表虽只能看到她脸色发青浑身战栗,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里衣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要不是长期训练让她有过人意志力和承受力,恐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会了。 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凌沫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寒风吹过,扬起她散乱发丝,露出一张满布沧桑、眉目飞扬的脸。墨黑双眸中细碎了点点光芒,每一抹都仿若利剑,给人无形压力。 “将军,后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是不是……” 许久未见动静,凌沫颜也忍不住皱眉。看来前方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危险,叫南王竟然不追。 只是骑虎难下,她也唯有赌一把。 “走吧,他们在前头等着呢!” 艰难起身,她捂着胸口走了几步,摇晃一下,差点站立不稳。 身后一人扶住,疑惑道:“将军,既然知道他们在前面等着,咱们何必自投罗网。” 凌沫颜咧唇一笑,笑容狂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迈步朝前,不过片刻便过了荆棘丛,如她所料,前方十丈便是悬崖绝壁,再无退路。 他们一出现,南王的人立刻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只留悬崖一处。 南王自人群中缓步而出,嘲弄的目光落在凌沫颜身上:“明知这条路是死路,你到底是在小看本王,还是高估你自己。” 以凌沫颜的才智,既然身后没有追兵,定然料到他必会在前方设伏。 “南王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我大哥已经从你的包围中脱困而出。如今,他应该正带着大军赶来援救!王爷觉得,我是在自寻死路,还是在诱敌深入呢?” 凌沫颜不疾不徐,语气沉稳,看着南王的神色也挂着嘲讽。 两人针尖对麦芒,算是互不相让了。 “从你军守城到此,无论如何也要黄昏才到,你这大话说的太过狂妄了一点。”南王眼神凌厉,咄咄逼人。 凌沫颜狂傲一笑:“南王应该听过,凌家军的迅风骑吧!” 南王脸色一僵,正要说话,身后一传令兵飞速而来,附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男人藏在面具下的脸豁然大变,看向凌沫颜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撕得粉碎。 凌沫颜双手环胸,神态惬意:“如何?现在南王还以为我必死无疑吗?”   ☆、第七章 脱困回城 南王眼神闪烁不定,凌沫颜攥紧了手指,他们都在赌,就看谁先放弃这个赌局罢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刚才传令兵来就是告知南王凌家的迅风骑到了。现在他们要赌的是,南王能不能在迅风骑到来之前抓住她。 答案很肯定,不可能! 且不说挡在身前这几人会拼死护卫,直到最后。就凌沫颜自身性格而言,也是宁死不做俘虏。 还不等南王做出决定,震天的杀伐之声已骤然响起。弩箭破空,惨呼撕裂云霄。 凌沫颜扬眉一笑,冷声喝到:“南王,你输了!” 话音落,人已双目一闭,昏厥过去。 那边已有不少南王护卫将其保护起来,一人执剑进言:“王爷,迅风骑既已赶到,您还是先行离开为好!” 男人狠狠看那被寥寥数人保护起来的女子一眼,凌乱发丝之下,那张遍布沧桑的面颊看不出丝毫女性特征,粗狂凛然。眉宇间一股洒脱不羁之气,叫她越发英姿飒爽。 失了这次机会,再想擒她,势必比登天还难! 只是凌家迅风骑闻名大陆,无人敢惹。人数虽不多,却无不是以一当百的彪悍之人。山林间作战,人数多反而不占优势! 南王咬牙,一挥手带着手下转身撤退。 护着凌沫颜的几人见大军撤走,危机解除,皆有些难以置信。将军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她之前就向他们断言,只要凌月轩突围成功,定能安然回城。 只是伯羌军队这样轻易便撤退,到底是何因由。明明,他们只要趁机万箭齐发,他们也只能等死。 凌沫颜心中却很明白,那南王只怕是起了怜才之心,想将她收为己用。如果不然,他们这次肯定就真的为国捐躯了。 寒风整日呼啸,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好在齐月国的第二批物资及时送到,这才解了众将士挨饿受冻之苦。 凌沫颜自被救回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且高热不断,连军医也束手无策、回天乏力。 可是那一口气,却偏偏吊着,怎样都不落。不止不落,反而在十天之后渐渐好转,让军医大呼神奇,整个守城更是传的有声有色、神乎其神。 这里是齐月国远在塞外的边城,名为落夏。齐月国一片平川,只要跨过落夏,便可长驱直入!是以这边陲小国关系整个齐月国命脉,尤其重要。 凌沫颜在昏迷半月后醒来,记忆全失。军医解释,多半是一直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好在她除了记忆全失之外,人倒是和以前没有太大差别。一样能干。胸口箭伤也已开始复原,只是内伤还需养上很久。 因着她复原,城内连续狂欢三天,前来探望的本地士绅如流水一般。 这落夏虽地处边境,因往来商贸络绎不绝,却显得格外繁荣。偏偏本地民风淳朴,不似京都攀权附势者比比皆是,是以对于士绅前来探望,凌沫颜还是给足了颜面。 这日凌沫颜拧着眉头灌下一碗苦药,大呼着让随侍小兵拿蜜饯过来。 这古代就是这点不好,要是放到现在,手术室里消毒、麻醉、处理伤口,出来消炎药水一挂,什么病半月准见好。偏偏这里一碗又一碗药灌下去,她到现在走路都打晃。 最恐怖的是,这药实在苦的难以下咽。 “将军受伤之后好像格外怕苦,以前都是一仰脖子一口喝光,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倒像个千金小姐,喝个药苦哈哈的要吃蜜饯。”这小兵伺候了她半个多月,对她的性子也摸清楚了,说话格外没规矩。 凌沫颜剑眉倒竖,怒瞪他一眼:“你懂什么,若是让你连续喝上十天半月,只怕你比我叫得更凶。少废话,现在情况如何?可有最新战况?” 清醒这几天她也算是把眼前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对于凌月轩在她昏迷期间打的几场仗也听说了。 这人熟读兵法,排兵布阵上自有一套。虽然看着温文尔雅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实际上却是个十分棘手的厉害人物。尤其她总感觉这个男人除了对她格外亲近温柔些,对其他人却淡漠疏离的很。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她对他的欣赏,自己这个大哥如果放在现代,少说也是一个少将的料子。 “伯羌这两天表现得很平静,军师命令加固城防,夜巡人手也增加了一倍,不过却叫其他人好好休息。”小兵骚骚头,有些迷惑不解。 他是新征入伍的,刚满十五岁,还是抓壮丁给抓来的。凌月轩看他太小,便拨来照顾凌沫颜饮食起居。 凌沫颜扔了一颗蜜饯进嘴里,这才觉得满嘴苦味散了一些。 伯羌骤然安静,估计是要趁着深冬之前再大举进攻一次。伯羌土地荒芜,大多不能生产,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倒和中国历史上的匈奴差不多。 这一仗,只怕也是今冬的最后一仗了。伯羌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他们长期打仗,所以他们必须在更冷之前和齐月决一死战。 “你去,把军师给我叫来。顺便去给军医说一声,再给我这么苦的药,我可坚决不喝了。” 凌沫颜随意套了件披风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对着摊开的布防图仔细研究。 小兵一看将军在思考战况,赶紧一溜烟儿跑去找凌月轩了! 没多久,凌月轩掀开营帐进来:“小颜,你找我!” 目光关切的落在书桌前仔细研究的身影上,眸底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的小颜,这个时候总是格外让人移不开眼。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这句话放在女人身上同样适用。 “大哥你来看,城外三十里有一小丘,高不足五百米。若是咱们趁夜派一队人马占领此处,你觉得如何?” 凌沫颜伸手一指地图某处,再在地图上饶了一个圈,抬眸看着凌月轩,眼底光芒璀璨。 凌月轩看一眼,了然道:“你是想,诱使伯羌提前动作,尽快结束今冬最后之战?” 伯羌这几日虽然平静,却肯定日夜监视他们一举一动。明里趁夜派人攻占此处,暗里偷偷让人从后山迂回包抄。若是伯羌上当,届时再大军合围,让他们也尝尝深陷敌营的痛楚。   ☆、第八章 计中计 只是这样一来,那小丘之上的人,便格外危险了! 凌沫颜点头,看着凌月轩的目光格外亮了些。不愧是军事奇才,她不过简单几个动作,他已经将她的意图猜透。这样的人,值得她敬重,值得她真心相待。 “占领小丘这一队由我来,足够的饵才能引出南王那只老狐狸。大军分三路,由徐副将、马副将、钟副将分别率领,翻越后山绝壁之后合围,力争一举将伯羌大军击溃,解我边境忧患。” 南王既然想抓她,那她就送上门去让他抓。这是一个鱼饵,她知道,南王自己肯定也知道。 只是如果这个鱼饵分量够足,即便是鱼儿事先知道这是为了钓他,也会冒险前来咬饵。 凌月轩一听她要亲自带队,立时拒绝:“不行,你是主帅,怎能亲身犯险。既然我无事,便让我陪你去!” 凌沫颜看他一眼,别有深意,叫凌月轩不由避开她犀利目光,颇有些心虚。 “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大哥去做!” 凌沫颜凌然看着他,格外认真,语气沉重:“咱们这招请君入瓮实在太过浅显,那南王绝非平庸之辈,肯定能看的出来。我猜他肯定也会兵分两路,一路去小丘擒我,一路直接攻城。我要给他摆一个计中计,请君入瓮之后再唱一出空城计,由大哥带着迅风骑隐匿城中。攻城时先假意抵抗,让他觉得城中兵力匮乏大意。待他大军进城,再将城门紧闭,利用街道优势与他巷战。纵使他兵力再多,也经不住咱们关门打狗!” 凌沫颜每说一句,凌月轩的眼神便亮一分。为何他总觉得,他的小颜醒来之后像换了个人一样。虽还是一样叫人惊艳,却总有什么是不同,偏偏他又说不上来。 这样的计谋,让凌月轩拍案叫绝,又岂有不答应之理。 凌沫颜因为内伤过重,本不宜过于劳心费神,这一番谋略思量下来,整个人疲惫不堪。传达之事,便交给凌月轩去做了。 不到天黑,一切便都布置妥当。随凌沫颜出城的人选也定了下来,凌月轩给了五千精兵,还特意从迅风骑里拨了十个人专门保护凌沫颜的安全。万一徐副将他们不能及时合围,这几人至少能为凌沫颜多争取一些时间。 对此,凌沫颜并无异议。凌月轩对她的关心,让她感动不已。前世她是孤儿,从没体会过亲人关怀是何滋味。如今穿越过来,竟有个哥哥时时将她挂在心上,叫她不由觉得,有哥哥真好。 一切准备齐当,只等擦黑便可分头行事。 当第一盏灯火燃起,凌沫颜换下长袍,重新穿上铠甲。黑夜中,玄色铠甲在夜色中闪着冰冷光芒,身后同色披风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小颜,一定要活下来!”这次外出,也不知会否还有机会再见,凌月轩心头发紧,竭力忍住却还是红了眼眶。 凌月轩的叮嘱,叫凌沫颜不由鼻头发酸,赶紧背转过身不叫人发现她的异状。 一向冷静沉着的超级特工,竟然会被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一句简单的关怀而感动得热泪盈眶,说出去当真是丢人至极。 回应他的,只是凌沫颜骤然扬起的马鞭,和一声低沉坚定的轻喝:“出发!” 有什么话,留待凯旋之后再谈。他们都对胜利抱着十二万分的信心,所以不用回应。一切,等重聚时再说。 城门徐徐打开,凌沫颜骑着裹着马蹄的骏马一路领先出了城,身后五千精兵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没发出一点声响。 但是,凌沫颜带队出城的消息,还是在半盏茶的功夫里传到了南王耳朵里。 整张脸完全隐没在面具中的男子邪魅一笑,只略略挥手:“再探,看他们还有无其他动静。” 凌沫颜在这个时候出城,而且只带了五千人马,让他实在很怀疑她的动机。 不多时,落夏城大军分三路从城后绕出的消息再次到了南王手中。 修长十指敲打着座椅扶手,看来凌沫颜是想拿自己做饵,钓他这条大鱼。他丝毫也不意外对方勘破自己正在为最后一战做准备,而这种抢先一步打乱敌人阵脚之事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只是,她凭什么以为,他就会上钩呢?! “凌家迅风骑呢?可有何动静?” 迅风骑是凌家王牌,唯有确定其动向,才能下判断。否则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入凌沫颜的圈套之中。 传令兵垂头,如实禀告:“迅风骑跟随凌沫颜,如今已朝着距敌营三十里外的小丘前进。” 南王目光闪动,凌沫颜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连迅风骑都带上了,难道真想用自己做诱饵,要和他决一死战。 “王爷,如此大好机会,咱们千万不能放过。”坐下参将按捺不住,出言道。 “是呀,擒贼先擒王。那凌沫颜是领军之人,此番主动出城,咱们若是能将她擒下,还愁落夏城不投降么?”另一人接口,言语间仿若已经将凌沫颜擒住一般骄狂。 立时,附和之声四起! 南王冷冷扫一眼,这群无知之人,只道这是大好时机,却未想过,若是陷入敌人圈套之中,此仗只怕必败无疑。 有他威慑,众人虽没在说什么,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若是他不同意出战,便成了畏首畏尾难堪大任之人,之前所有名声尽皆付之东流。只是若他同意出战却败了,一切责任仍是在他头上。失职不察之罪,不比畏缩不动来的轻。 看来,他出不出兵,都逃不过一个下场。 不过若是此仗能赢,自然就另当别论了。如今他知道凌沫颜是在给他挖陷阱,虽然他不得不跳,却也有法子让他即便跳了也不至于摔死。 “来人,传令三军。兵分两路,一路随本王去擒凌沫颜,一路由林将军带领,直接攻城。今夜三军休整,明日一早,击鼓出兵。” 南王沉吟之后,落地铿锵的下令。凌沫颜啊凌沫颜,不论如何,今次咱们定要分出胜负。   ☆、第九章 苦战 次日一早,天降大雪,仿若知道即将有一场恶战一般,万兽绝迹,就连飞鸟也全无踪影。 凌沫颜仰头吞下军医特意嘱咐了带着的药丸,苦的眉头全部皱在一起。一旁的迅风骑赶紧将军师交代的蜜饯捧上,总算解了她的苦不堪言。 “你们居然还带了这个,不错不错!”凌沫颜嚼着蜜饯,随口夸赞。 那迅风骑俯首站在一侧,恭敬回道:“是军师吩咐我等备着,以防将军怕苦。” 一股暖流涌上心间,叫凌沫颜觉得这大风雪的天气,也未见得就有多冷! 看一眼积了厚厚大雪的地面,忽然计上心来。赶紧叫了一旁的迅风骑附耳过来,一阵低语交代后,迅风骑目瞪口呆离去,留下凌沫颜笑的像只偷腥的狐狸。 既然城中有空城计,不如这里再唱一出木马计好了! 不多久,迅风骑回报,一切准备妥当! 而伯羌的大队人马,也已缓缓逼近。 还未靠拢,南王便被山脚矗立的一堆又一堆雪人给吸住目光。 抬手制住大军动作,南王面具下的双眼锐利逼人,直直看着那成堆的雪人。 “小心前进,先锋队去把这群雪人都给我打碎了!” 在这里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多的雪人,他可不认为是凌沫颜闲的无聊堆着玩儿! 若是这些雪人中藏有人的话,大军冒然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接连拍碎了几十个,皆只是用雪组成。南王渐渐放下心来,疑惑想到,难不成这是凌沫颜故布疑阵,就是为了缓阻他们前进,好争取时间。 “大军听令,全速前进!” 说完,南王当先一人越过雪人,朝不远处山丘走去。 就在伯羌大军行至一半时,异变骤生。剩余的几十个雪人忽然齐齐爆开,从中跃出一手持利刃的人来。趁着雪人爆开造成的短暂眯眼,手起刀落收割不少性命。却并不恋战,在雪雾散落之后齐齐遁入雪地之中,顷刻便消失无踪。 伯羌大军一时慌乱不已,阻滞不前。不少人警惕的原地打转,生怕这些人再从雪里冒出来杀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些不是人,是雪妖啊!雪妖都在帮着凌沫颜,她果然不是人,我们打不过的,快跑啊,快跑啊……” 一时军心溃散,不少人丢了兵刃抱头鼠窜,只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跑得更快一点。 唰唰唰! 几声箭矢破空之声,跑得最快的几人当场倒毙。南王骑在马上,凌厉目光扫向众人:“扰乱军心、战前脱逃者,杀无赦!” 一时间鸦雀无声,再也没人敢开口发出一点声音,也没人敢挪动一步。 收了弓箭,南王拍马向前,微微眯眼。都怪他太过轻敌,也有些粗心了,竟没防着她居然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杀敌一人赏银十两,杀敌百人官升一级。活捉凌沫颜者,赏金百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南王的话音一落,方才被打乱的士气便重新凝聚。 大军再次开拔,呼喝着朝小丘奔过去。 山丘上,目睹这一幕的凌沫颜忍不住抚掌。这南王果然了得,顷刻间便挽回了士气,甚至比之前更加高涨。 不过刚才这一闹,至少折损了他上百人,也算是不小收获。反正她原本也没打算能闹出什么动静,到万不得已之时,她至少还有个同归于尽的法子! “冰箭准备!”凌沫颜唇角扬笑,右臂一掷,“射!” 一时间箭如雨下,却都是用雪搓揉而成的冰箭,虽然制作粗糙,但伤人足矣! 要尽可能的拖住他们,唯有节省军备。 冲在前面的伯羌军被乱箭射成了刺猬,鲜血将山脚的雪染红,仿若点点红梅,妖艳异常。 伯羌大军再次受制,一时有些慌乱。 “盾牌手,摆阵!”南王拧眉,沉声下令,“弓弩手、投掷手准备,放……” 箭雨满天飞,寂静的山林被惨叫声撕破,显得格外悲戚。 看着身前不断有人倒下,凌沫颜的唇紧紧抿着。眼下他们占了地理优势,这才比对方稍显轻松一些。但对方在人数上占有很大优势,况且他们弓弩手的精准度比齐月人要高很多。 激战从清晨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 整个小丘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尸体在山脚垒起厚厚一叠,横七竖八! 凌沫颜摸一把脸上的血水,这还是一个士兵为了救她而被南王一箭贯穿脑门,血水溅了她一头一脸。 双目早已被愤怒染得赤红一片,她不是没有杀过人,但却从未见到过这么多人在她眼前一个接一个死去。古代君王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牺牲了太多太多无辜的人。 但是眼下,如果她不坚持,待伯羌大军攻破落夏防线,将有更多的人会死去。孰轻孰重,她怎能分不清楚。 伯羌大军正在组织再一次的进攻,这一次看南王集结的人数,怕是再不打算将她活捉了。 南王面具下的脸早已经一片扭曲,这个女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如果伯羌多一些这样的将领,何愁不能过上富足生活。 可是因为他的爱才之心,已经有太多伯羌男儿因此丧命。一个凌沫颜,值不起这么多性命来换。 “将军,我们几个掩护您先撤吧!” 迅风骑靠上来,拨开射向凌沫颜的箭矢,不无担忧道。 被调来的十个迅风骑,如今只剩下六人,而且身上都带着伤。那南王当真是个人物,那四个迅风骑都是折在他手上。 这笔账,她凌沫颜记下了! 若能生还,她定要生擒此人,押着他祭奠这些死去的好汉们。 “我不会丢下兄弟们自己离开,绝不!”凌沫颜咬牙,伸手荡开一支射到面门的箭羽,狠戾目光隔空与南王撞上。 南王的目光嗜血而阴鸷,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又一炷香之后,守在凌沫颜身边的人,已不足百人!而伯羌大军,还有两千有余! 这一仗,双方损失的人马加起来,超过万数。   ☆、第十章 大战高捷 只因为一己私利,便让这许多人丧生。 凌沫颜扬天发出一阵怒吼,啸声直冲云霄,激越愤怒。 “凌沫颜,我看你这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南王踏马而来,高高在上的俯视。轻蔑,狂傲!带着杀伐凌冽之气,孤绝而恐怖。 凌沫颜只是张狂一笑,玄色披风在身后翻飞不止。身侧军旗飘扬,猎猎作响。 回应南王的,是四周骤然响起的杀伐之声!声可震天,气势难平。 有传令兵飞快跑至他身畔,附耳低语:“王爷,齐月大军围困,咱们陷入包围之中。落夏城城门紧闭,咱们和林将军失去联系。” 南王脸色豁然大变,再看凌沫颜时,眼神愤怒,却多有无奈! 如此惊才绝艳之辈,若是能为他们所用,何愁齐月不破。 “罢了,鸣金撤退!” 仰天长叹一声,如今也只有能走多少是多少了!伯羌国的男儿,他还要尽可能将他们带回去。 只是突围,又岂是说说那么容易。几千人猛攻之下,勉强撕开一道口子,却已是伤亡惨重。就连南王本人,也在数名杀红眼的迅风骑围攻之下挂彩。 伯羌大军兵败如山倒,二十万大军浩荡而来,这一战之后竟剩下五千人不到! 大战结束,落夏城举城欢庆,捷报快马加鞭送至远在京都的皇帝宋止墨手中。凌家女将军计惊天下,大破伯羌大军、为齐月赢得至少二十年和平的事迹为天下百姓广为传颂! 齐月大军于十五日后凯旋回朝,皇帝宋止墨亲率百官于城外十里相迎! 说实话,凌沫颜还没做好准备,去迎接“自己的”父母及亲人,说到底她并不是真的凌沫颜,言谈中怕是容易露出破绽。虽说挂了一个伤重失忆的名目,到底不是万能挡箭牌,不可能举一辈子。 凌沫颜伤势虽未复原,却也随大军一起骑马而行。远远的,便看见那绵延数十米的华盖,以及站在前面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伟岸男子。身姿挺拔,五官俊逸,只站在那里,便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王者气势,尊贵而霸道,莫不叫人生出诚服之心。 那一双幽深如寒潭的眸子,荡漾着点点细碎星芒,却隐而不发,不怒自威! 墨眸瞠大,心跳加快,凌沫颜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至于惊叫出声。手指紧紧攥着缰绳,骨节已经开始泛白。 是他,怎么可能是他!难道,这就是上天送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叫她弥补自己生平憾事吗?! 难言的激动在胸腔中激荡,凌沫颜再也抑制不住,扬鞭大喝:“驾!” 骏马如离弦之箭奔腾而出,惊得身侧将士面面相觑。自家将军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急不可耐。虽说皇上亲迎还是第一次,但也不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骏马疾奔而来,却在离宋止墨仅一尺之地停下,凌沫颜翻身下马,一时踌躇不前。 眉眼间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是他,真的是他! “呵呵,大将军征战辛苦啦!此番……” 皇帝上前一步,准备好的说辞还未说完,便被那身量略显魁梧的女将军一个投怀送抱给打断。 寒光闪闪,顷刻又隐匿无踪。宋止墨扬起温柔笑意,抬手轻抚那人脊背:“听闻将军受了重伤,如今可好些了?” 那语气,柔缓中自带一丝宠溺,又伴着无尽的担忧和心疼,仿若关心的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倒像是陪伴在侧的爱人。 凌沫颜身子一震,越发紧紧抱住了眼前之人! 她何其有幸,能跨越时空,失而复得。 当初她太过顽固,看不清自己真心,对挚爱之人不假辞色。直到他舍身相救,奄奄一息躺在她怀中,她这才看清。只是,却是晚了! “还好,还有你在!还好,还好!” 凌沫颜近乎呢喃的声音落在宋止墨耳中,叫他唇畔温柔的笑意再加深几分,亦是牢牢环住了她。寒眸深处的厌恶被很好隐藏,眼下要牵制凌家,这是唯一的办法。 谁叫凌子武生的都是儿子,唯有这一个女儿呢! 偏偏这个女儿长得一点也不像女人,眉毛粗狂,鼻子塌陷,脸大身圆,站在他面前竟比他还要像男子!除了一双眼睛如朗星明月,给这张毫无女气的脸添了一丝光彩外,实在全无看头。 若非如此,这戏演起来也不至于如此费劲。 二人举止亲昵,叫一旁文武群臣忍不住交头接耳。远处凌月轩见此景象,更是碍眼非常、如鲠在喉,只恨不得能立刻上去将二人给分开。 “咳咳!”武官为首位置的凌子武轻咳一声,上前将自家女儿拉开,“小颜,你还未觐见皇上呢。” 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看着她的目光也充满疑惑。自家女儿何时同皇上如此亲近了,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一席话惊醒了凌沫颜神智,慌忙从他怀中退出来。他如今是君王,再不是她当初出生入死默契十足的战友。君臣有别,她还是知道的。 飞快敛了神色,凌沫颜一撩袍摆,就要单膝跪下:“臣见过皇上,幸不辱使命,凯旋归来!” 宋止墨伸手在她跪下前将人拉住,寒眸深深:“如今不是在宫中,将军不必多礼。孤王还要感谢将军,替孤王安邦定国,为天下百姓谋得安宁。” 言谈间亲切自然,全然没有一国之君的架子,随意的样子仿佛凌沫颜是他相交多年的知交好友。 “在其位,谋其政,臣只是做了武将该为之事。” 就着宋止墨的力道起身,一派坦然的站在一旁。她一生从未跪过一人,眼下若不是情势所逼、众目睽睽,她还真不想行这个礼。 古代人用跪拜作为礼节表达尊重,实在是不靠谱! 宋止墨抚掌一笑,夸赞:“将军真乃我齐月不可多得之栋梁,孤王敬佩!来人,摆驾大将军府。孤王今日要与小颜把酒言欢、秉烛夜谈!” 皇帝此言一出,众人齐齐被吓了一跳。   ☆、第十一章 养伤探望 跟随凌子武而来的大将军夫人柳彦沫站在夫君身后,精明眼神落在宋止墨身上。皇帝对凌家一直有所忌惮,今日为何独独对她女儿大献殷勤,只怕这背后还藏着其他目的。倒是女儿的表现让她心惊,凌沫颜看宋止墨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爱意,那眼神深沉难懂,又仿佛穿越宋止墨望着另一个人。 如今凌家风头太盛,希望不要再生枝节才好。 “皇上,此番大捷并非臣一人之功,全靠三军将士奋勇杀敌、顽强抵抗!臣斗胆,请皇上犒赏三军!” 凌沫颜抱拳躬身,神态肃穆恭敬,心里却因为他那句秉烛夜谈而激起不少涟漪。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容貌,搁在任何一个男人眼里都是断断不敢再看一眼的类型。这宋止墨却仿佛浑不在意,看着她的目光缠绵温柔,仿佛看着自己的恋人。 难道这凌沫颜和皇帝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过去?可她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 宋止墨感慨,面露愧色:“看到将军平安归来,孤王一时高兴竟失了分寸。传令,今夜设宴,犒赏三军。所有将士赏银百两,放假三天回家探望。” 每人百两,放假三天!在场众人再次惊讶,目瞪口呆看着宋止墨,仿佛不敢相信他刚才说了什么。 “如此,小颜可满意?” 带着讨好的亲昵语气,宋止墨深情温柔的视线落在凌沫颜身上。 凌沫颜一惊,抱拳行礼:“皇恩浩荡,臣替三军谢过皇上恩典。” 放假三天,这简直是旷古烁今的一次恩赏。为何她竟有种错觉,这宋止墨是为了她,才会给出这样大的奖赏。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三军众人齐刷刷跪下,动作整齐划一,无一丝散乱。 众人惊奇凌家军军纪严明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忧,若是凌家拥兵自重意图谋反,那后果简直…… 百官的目光落在宋止墨温柔浅笑的脸上,染上忧色。皇上如此宠幸凌家众人,日后只怕会养虎为患啊! 明天需上一道折子,隐晦警醒一番才好。每位言臣心中,不由浮现出这样的忧虑。 “现在,小颜可愿与孤王一同,好好喝一杯么?”询问的看着凌沫颜,宋止墨自信而潇洒的问。 皇上有令,谁敢拒绝。 凌子武是个武将,心性直爽,不善城府谋略。见皇帝对凌沫颜另眼相待,格外高兴。 “皇上有令,臣等自当遵从。” 凌子武高兴,其他人却并不如此。 凌月轩从黑压压的人群中抬头,隔着很远看那九五之尊。宋止墨的笑,让他很不舒服,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你永远猜不出他笑容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沫颜因为宋止墨的长相而心神不宁,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判断,听到凌子武的话,下意识回应。 “是,父亲!” 答应之后,这才察觉不妥,随立刻补充:“皇上恕罪,臣伤势未愈,不能饮酒。”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凌沫颜身上还带着重伤。 宋止墨双目一闪,脸上挂上关切:“是孤王疏忽,竟将这事给忘了。小李子,立刻回宫叫太医令张楚到大将军府上为将军治伤。” “谢皇上!”凌沫颜躬身领旨,能当太医,医术肯定不凡。 她必须尽快恢复,搞清楚宋止墨到底是不是她到这儿来的目的。 高大巍峨的宫门缓缓闭上,一路跟随宋止墨左右的太监总管觑着左右无人,在皇帝耳边轻声道:“皇上,今日这事儿若是传到太后耳朵里,怕是不好。” 虽不知为何皇上钟情舞倾城,却又对凌沫颜大献殷勤。不过太后素来忌惮凌家势力,若是皇上过于亲近,只怕要惹出祸端。 宋止墨深幽寒眸滑过一丝厉色,又霎时隐没无踪:“既如此,摆驾慈安宫,孤王亲自去和太后说清楚。” 虽说他才是当今皇帝,受万民敬仰的九五之尊,只是这背后真正掌权之人,却是太后沐晚晴。就连身边这个总管太监李木桦,也是太后安插在身边的人。 “皇上摆驾,慈安宫!”李总管唇畔浮出一丝笑意,尖细着嗓子传旨。 仪仗变换方向,朝着皇宫东南角太后居住的宫殿缓缓行去。宋止墨歪在轿辇之上,回想方才被凌沫颜抱住时的场景,寒眸深处滑过一丝厌恶。 凌沫颜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忽然对他投怀送抱,倒是叫他吃了一惊,不过也算是误打误撞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既然凌沫颜自己主动,那他便好好利用一下,借此牵制住凌家。凌家暂时还不能动,他还用他们来制衡太后的势力,否则朝政就当真完全落入太后手中了。 仪仗在慈安宫门口落下,李木桦掀开轿帘,神态恭敬:“皇上,到了!” “你们在这儿候着,孤王自己进去。” 宋止墨扶着李木桦的手背下轿,冷冷吩咐之后抬脚朝宫门内走去。 齐月国气候温和,此时正是初秋。万物已显萧瑟之象,秋风乍起,吹动那明黄色衣袍翻飞不止,一如眼下风起云涌的朝政一般。 大将军府倒不如大将军的名头来得高调张扬,朱红色雕花漆门,门口两个雕工细致的石狮是唯一装饰。门头上挂着“大将军府”的牌匾,匾镶金边,乃先皇御笔钦赐。 凌沫颜站在门口,脸色虽一派平静,眼底却还是有压抑不住的忧色。 对这里,她一无所知。一旦跨入这道门,她就真的成了凌沫颜。身上将背负起本该她来背负的担子,甚至卷入朝野纷争之中。 暗叹口气,前世她是特工部队首屈一指的高手,如今又成了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将军,命运还真是个妙不可言的东西。以她仅有的穿越知识而言,穿越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投身到一个大家小姐身上,然后吸引一票美男争着娶她就好么? 好吧,电影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枉费她忙里偷闲看了几部。 “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凌月轩拍马行至她身侧,柔声问道。 大将军凌子武和夫人柳彦沫先行回府,他和凌沫颜先去了一趟军营安排事务,回来得稍晚些。   ☆、第十二章 皇帝的忌惮 凌沫颜摇摇头,她又不是凌沫颜,怎么可能记得起来。不过这话,却不能说给别人听。 凌月轩拍拍她的肩,正要安慰,门里忽然跳出来一个少年,穿着藏青色的袍子,年约十二三岁,黑发随意束起,长得眉清目秀。 “大哥,二姐!”少年欢呼一声奔了过来,站在马下仰头看他们,“我在府里听到说话,想着定是你们回来了,便出来看看。” 凌沫颜拧了眉头,这凌家人个个都是俊男美女,便是她父亲凌子武虽看着粗狂,五官却也不失俊逸。娘亲柳彦沫更不必说,柳眉杏眼,隆鼻樱唇,也是个大美人。凌月轩本就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就连刚刚冒出来的这个小孩儿,长大了也是个蓝颜祸水的材料。 可为何独独她,就残成了这幅模样。这基因突变得太不合理,想来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凌月轩见她一脸疑窦,以为她是不知这男孩儿身份,在旁温言提醒:“这是咱们的弟弟,沐轩,今年仅11岁!” 心中却止不住泛起一阵酸涩,小颜记不得任何人,连他和父母亲人都记不得,却独独记得她对宋止墨的感情。城外那发自内心的拥抱,他看在眼里,却疼在心底。 凌沐轩见凌沫颜全然记不得自己,不由垮了脸,嘟着嘴儿:“二姐当真将我给忘了,想来答应了要给我带的东西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少年嗓音干脆清爽,带着小小的哀怨,听着叫人十分不忍。 凌沫颜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你这小皮猴,二姐性命都差点丢了,你却只记得你的东西,该打!” 嘴上虽是在抱怨,实则心里却很清楚,这小孩眸底清澈的关心,不是作假。 心底被浓浓的暖意包围,原来这就是有亲人关心疼爱的感觉。 “行了,咱们先进去吧,爹爹和娘亲也该等急了才是。” 凌月轩翻身下马,伸手揉了揉小弟的头。凌沫颜跟着下马,看他这样做时,皱了皱眉。 三人相携进去,凌子武和柳彦沫果然在大堂坐着。见他们进来,先问了凌沫颜的伤势,再问了当时情况,不由唏嘘感叹。 下人来报,宫里的太医到了。 一番号脉之后,老太医捻着胡子道:“将军这一箭伤及心脉,若是再往里多的一分,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如今外伤并无什么大碍,但内伤甚重,需得好生将养。半年之内不可再运功发力,也要切记不可情绪起伏过大,否则怕要终身落下病根了。臣会开些温补的方子,将军先用着,再配以药膳滋补,定能叫将军恢复如初。” 一听又要喝那些黑乎乎、苦兮兮的汤药,凌沫颜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叫原本难看的脸更加难看。 那太医眼眸连闪,实在想不出来,皇上为何会对这样丑陋的女子呵护备至,派他过来诊治。 送走了太医,喝完药,连日鞍马劳顿叫凌沫颜疲惫不堪,早早歇下。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每天要喝苦的不行的药让她觉得格外痛苦之外,其他一切还算顺遂。 凌子武夫妇对于她失忆这件事情未多询问,除了叮嘱她好好养伤之外,便是让人流水一样送来补品。大将军府的规矩也没多严格,她虽是女子,却也当男儿来养,和凌月轩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头。每日里看凌月轩手把手教沐轩习武,她时不时再指点一二,日子过得倒是很惬意。 这日,凌沫颜正躺在软榻上看书,一堆古代繁体字看得她格外头疼,却咬牙忍住。既然到了这儿,总要习惯这些东西。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凌沫颜抬头,见是大哥,便又继续看书。 “你以前最烦看书,若不是打仗要用,怕是连兵书也不会看。如今记不得事,连性子也变了,竟然开始看书。” 凌月轩含笑进来,看她这慵懒倦怠的模样,倒像是另外一个人。 凌沫颜眼风未抬,翻了一页书,懒懒道:“大哥若是来说教的,便省了这口唾沫吧!” 凌月轩对她疼爱不已,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早就习惯了和他没大没小。 “爹爹让我过来叫你,说是前厅来了客人,叫你去看看。”凌月轩无奈的笑笑,眸底的宠溺却是丝毫不变。 凌沫颜这些日子待他的态度越发亲昵,叫他心情大好。 收拾好到了前厅,凌子武正陪在一个白衣公子身边说话。那人背对门口站着,手中拿了一柄白玉骨扇,似是在和凌子武讨论扇面的画作。 凌子武一个粗人,也只会陪笑着打哈哈,哪懂得欣赏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 只一个背影,凌沫颜和凌月轩便认出了那人是谁,双双在心中冒出一个疑问,他怎么来了? “爹爹!” 凌沫颜出声唤了一句,凌子武与那人一同回头。 “小颜,快来见过皇上!”凌子武一见她,赶紧过来拉着,压低嗓音道,“皇上特意过来看你,等了多时了!” 凌月轩皱眉,跟着垮了进来,同凌沫颜一同见礼:“见过皇上,万岁!” 宋止墨今日穿了一件月白长袍,袖口和衣襟用金线滚边,袍角绣了几朵祥云。没有龙袍的威武肃穆,多了几分浊世佳公子的潇洒。 他是微服出宫,身边也只带了李木桦这一个随侍,还有几个大内侍卫。一群人都穿常服,直奔大将军府。 “免了免了,我今日是微服出宫,不宜叫人知道,礼节就都免了吧!”宋止墨伸手将两人拉起来,看着凌沫颜关切道,“今日我不是君王,你也不是臣子,我叫你小颜可好。小颜,你伤势如何了?” 凌沫颜退开一步,他的温柔叫她有些心慌:“多谢皇……宋公子关心,已经好多了。” 看着这张脸,看着他同样温柔的神情,她真怕自己一时按捺不住会说出实情。回大将军府这几日她也冷静了一下,再回想如今形势,总觉得宋止墨的温柔来得有些不一般。 皇室对凌家的忌惮她从凌月轩嘴里听说过,即便是他不说,她其实也是知道的。   ☆、第十三章 温柔陷阱 只是偏巧宋止墨有一张同那人一模一样的脸,叫她一时失了冷静。 “这次我来探望,一来是看看小颜你的伤势是否好转,二来是有自己的私心,有一事相求!” 宋止墨一辑到底,语带恳求,把厅里三人吓了一跳! “皇上何出此言,为君分忧乃是做臣子的本分,皇上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凌子武到底是武夫,直肠子性,恪守君臣之礼,平日半分逾矩的心思都不敢有,更遑论是君跪臣了。当然,宋止墨这举动也算不得跪,却已经足够让凌子武心惊胆战了。 到底得是多大的事情,才能劳动一国之君向他这个臣子行礼。 凌月轩一样的心惊,只是他惊的是:这宋止墨明明对凌家忌惮非常,居然还能如此放下身段,不愧是一国之君。如此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唯有凌沫颜不为所动,拜托人办事前先感谢一下实属正常,她脑子里还没有太多君臣礼节这一说。 宋止墨深沉目光落在凌沫颜英气过盛的脸上,丝毫不见嫌弃:“我来,是想请小颜陪我去一个地方,恐会耽搁些时日,是以怕大将军不允。” 无论怎么说,凌沫颜到底也是女儿身。京都脚下,若是让她单独同一男子出去数日,确实有些不妥。 凌子武咬了牙,这事儿还真不好答应。小颜的事情一向是将军夫人说了算,这次如果不是他染上风寒起不来床,连带月轩也被传染上了,也不会让凌沫颜挂了将军名衔替父出征。当时也是想着,小颜从小随军,排兵布阵有独到天赋,况且月轩听说她要去,也咬牙要跟着一起。没想到,却受了重伤回来,夫人本就对他诸多不满,再要让她和皇室的人出去,恐怕……确实有难度! “爹爹无需考虑,即是女儿的事,便由女儿自己决定吧。不知宋兄打算何时启程?” 凌沫颜倒是没那么多顾虑,现在她只想尽快了解宋止墨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她正愁没机会接近,没想到他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凌月轩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凌子武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接话。 女儿怎的如此冲动,连皇上要去哪儿都不知道就轻易答应下来,这要是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 “当然是越快越好!” 宋止墨满意一笑,看着凌沫颜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凌月轩在一旁看着,只觉怒火中烧:“皇上想带舍妹前往何处,可要臣派兵随行保护?” 最好是能让他也跟着一起去,他可不放心让小颜跟着这只狐狸单独外出。 凌子武暗地里拉了拉大儿子的手,眼神带着一丝警告。皇上的去处,哪里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随便打探。 没想到宋止墨倒是不在意,随意一笑:“孤王此去之地甚为隐蔽,不便叫太多人知道。不过你大可放心,孤王绝不会让小颜受到一丝伤害。” 皇帝金口玉言,谁敢质疑。那幽深的寒眸闪着冷光,落在凌月轩身上,带着一丝凌厉。偏偏表情却一丝破绽也寻不出来,若不对上他的视线,定然瞧不出任何异样。 凌月轩还想再问,却被凌沫颜伸手止住:“大哥,放心吧。有皇上在,我不会有事的。” 她才不会相信,堂堂帝王出巡,身边会不跟着几个保护的人。即便明里没有,暗处也定然不少。 “如此,咱们便走吧!” 说完当先一步,跨出房门。凌子武惊骇不已,冷汗顺着额角滚落。目光转向宋止墨,见他但笑不语,看着倒不像生气,这才放宽了心。 君王还在,做臣子的怎敢先主子一步。看来这丫头不止失忆,连最基本的君臣之仪都给忘了,回头非得好好给她补上一课。 凌月轩却担忧不已,拽了凌子武的袖子:“爹,就这么让妹妹和他去么?” 凌子武看着自己丰神俊朗的儿子,不由微微失神。月轩对小颜的关心太过,若是没有这兄妹名分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件事,他万万不能说! “随她去吧,小颜这孩子一向有主见,她肯定是想好了才会答应。” 凌子武说着,背负着双手拐进内堂。 凌月轩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这个刚直不阿的人其实什么都看的分明,只是隐忍不说罢了。 有时候,最大的精明就是能够装糊涂! 正午时分,一辆低调素朴的马车沿着城中道路缓缓驶向城门。这样的马车随处可见,是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车内,两名男子相对而坐。一人白衣如雪,一人黑衣如墨。白衣公子风度翩翩一表人才,黑衣那人却眉目粗狂略显丑陋。两人坐在一起,实在是不怎么般配。 这二人,正是宋止墨和凌沫颜。 离开大将军府之后,宋止墨着人雇了这样一辆马车,又叫人给凌沫颜准备了一身男子的行头叫他换上,又带着他去城中最大的酒楼吃了一顿,这才坐上马车。 宋止墨一路都未说要带凌沫颜去哪里,后者也一直不问只安心的换衣服、吃饭,全然也不在意。 “小颜不想问,孤王到底要带你去哪儿?” 一路上,宋止墨都在观察凌沫颜,只觉得她虽然眉目粗狂不似女子,但那冷静沉着的气度却着实不凡。到底是大将军府的人,但就这份不为所动的镇定,便叫许多人自叹弗如。 只是,这些也不足以掩去她容貌的缺憾。 宋止墨会这么问,不过是想确定,凌沫颜到底为什么会轻易答应和自己出来。而且,这个凌沫颜给自己的感觉很奇怪。明明还是以前那个人,看自己时的眼神也一样炽烈,可就是那里不对劲。 似乎在她眼中,从未将自己当做是君王一般。甚至有时她看自己时,眼光明明在自己脸上,却又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这感觉让宋止墨很愤怒,他恨想知道,她透过自己在看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即便你说了,我也未必知道是哪儿。你可别忘了,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第十四章 约定 凌沫颜淡淡闭眼,姿态随意,全然没有跟着一国之君的压抑,更没有身为臣子该有的恭敬惶恐。 宋止墨挑眉,凌沫颜的表现,很奇怪!太医回报,凌沫颜伤在心肺,本该立时毙命,根本不可能活着。可她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并且失忆了。 失忆后的凌沫颜行为举止都很奇怪,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路之上,两人都未再说一句话。凌沫颜一路假寐,宋止墨一路都在观察。 直到马车骤然颠簸后停下,凌沫颜这才睁眼,看着宋止墨淡淡问:“到了?” 宋止墨点头,还未说话,凌沫颜已掀了车帘下车离开。动作之快,让人觉得她仿佛是迫不及待要离开。 马车内,一双寒眸泛着点点冷光,落在车外大步离开的女子背上。这女人,一再藐视他作为帝王的优越,甚至这么不愿和他呆在同一个地方,那又何必用那种眼神看他。 还是说,这个女人也在演戏?欲擒故纵? 这种手段,她也配用。 只片刻,阴鸷神色收敛无形,宋止墨大步下车,追上远远离开的凌沫颜。 “你这么随意乱走,若是迷了路,是想叫孤王与你一道露宿荒野么?” 宋止墨追上后,调侃的说了一句。语气中没有半分责怪之意,倒是暗含了一丝担忧。 饱经风霜的脸上竟显出一丝红晕,凌沫颜猝然止步,小女儿般拿脚踢地上的石子。这是她心慌时才会有的表现,已经甚少出现,没想到竟被宋止墨一句话给逼了出来。 “好了,跟着我!” 宋止墨伸手,拽住凌沫颜手腕,绽开一抹温柔笑意,转身拉着她走。 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温暖,凌沫颜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捂得发烫了一样,脸颊更是火烧火燎。略微挣扎了一下,却引来宋止墨不满瞪视,便也作罢了。反正她也不认路,就叫他带着走也没什么。 他们如今已偏离大道,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山之中。一路拐过不知道多少狭小山道,最后穿过一条仅余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眼前豁然开朗。 凌沫颜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心中震惊不已。眼前是一片开阔山谷,谷中有一片类似军营一般的营帐。营帐前,手持利刃的士兵穿着铠甲正在操练,一招一式都格外认真。却有一点,每个人都寂默无声。 “这是孤王的秘密训练营,今日带你过来,便是想让你看看,教教他们。” 这简直是惊天秘闻,他为何要告诉自己知道。 凌沫颜拧眉看向宋止墨,却在他眼底看到一片坦然,和坚定不移的信任。 “你应该也知道,孤王虽是皇帝,可朝政实际上却把持在太后手中。孤王身边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自主决定的权利。就连这最后的保命符,也只敢养在这深山之中,唯恐叫太后耳目察觉。孤王能信任之人,唯有你!” 凌沫颜讶异抬眸,对上宋止墨认真至极的眼神,一时心弦震动。在他的迫视之下,竟然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为何,会信我?” 看凌子武和凌月轩的表现,凌家与皇帝之间未曾有任何协议,而她也与宋止墨全无交际。他却为何独独信她,便是连手握军权的大将军也不肯信。 宋止墨粲然一笑,看着凌沫颜的眸子闪着灼灼光华:“因为,你曾说过,无论风雨刀剑,你都会站在我身前,替我一一阻挡!” 当年孩童玩笑,今日却成了他最佳借口。凌沫颜心神大动,竟是信了。 之后,从宋止墨口中,凌沫颜总算知道一切。这支秘密队伍组建有两年了,因为一切都要瞒过太后耳目,所以至今成效仍不是很大。这一次宋止墨之所以会答应凌子武让凌沫颜替父出征,也是想试探她的能力。而凌沫颜的表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所以才会在她回京没多久,便将她带到这儿来。 凌沫颜粗略检查了一下这支队伍的整体势力,宋止墨并没有说谎,他们的整体作战和单兵作战能力都不强,比凌家军不知差了多少,更别说迅风骑了。 “让我帮你训练这支军队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凌沫颜从操练场上回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审视般的盯着宋止墨。 宋止墨微微一笑,立刻应承:“好,别说一个,便是有十个条件,我也答应。” 心中却暗暗思忖,若是凌沫颜的条件太过苛刻,他该如何应对。 不得不说,久居上位的人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演戏高手。即便精明如凌沫颜,直到此时仍没能看出宋止墨的别有用心。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可以帮你把他们训练成比迅风骑还要厉害的队伍,但是你不能干涉我的一切训练手段。不能过问,也不能质疑。相应的,我会为你保密,即便是我父兄面前也不会说漏半个字。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在我有需要的时候,无条件为我做三件事情。” 凌沫颜伸出三个手指,眸底风云变幻:“我可以保证,这三件事一不会危及你的江山社稷,二不会要你违背自己良心!若你答应,我可以立刻兑现对你的承诺。若你拒绝,我也会将今日看到听到的一切抛之脑后,绝不会外传一句。” 眼神狠绝的看他,她不清楚宋止墨到底为什么知道她有这个能力,但是她在赌,赌宋止墨找她来到底是真心,还是只是试探。 “我说过,别说一个,即便是十个,我也会答应你!小颜,你是我唯一信任之人,就算你要孤王的江山,我也会拱手相让,绝不说半个不字!” 宋止墨的表情严肃,眼神真挚,眸底深处还藏着一丝情愫,让凌沫颜心神一动。 她并不能肯定宋止墨说的是否为真,但此时此刻,她愿意相信一次。如果信错了,便当做是对前世辜负了他做的补偿罢。 “好,击掌为誓!” 啪!啪!!啪!!! 空旷山谷响起三声击掌之声,对面而立的两个男子神情均是肃穆,周身的气场无比强大,就连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只余那一黑沉一寒冽的两双眸子互相对视,互不相让。   ☆、第十五章 倾城 凌沫颜是个既然说到便要做到的人,只能做到更好,绝不容许失败。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都留在这个山谷当中对那支秘密部队进行训练。 宋止墨也依照他所说的那般,当夜便回宫里去了,之后便再未出现。 山谷封闭,凌沫颜对外界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为了找她,凌月轩差点在朝堂之上公然顶撞宋止墨,若不是凌子武死命拉住又向皇帝求情,估计等凌沫颜回去就该去大内监牢里看人了。 这天下朝之后,宋止墨的龙辇在路过承乾门时还被擅闯的凌月轩给拦了下来。 “臣很担心舍妹,还请皇上将她放回!” 凌月轩狠狠咬牙,单膝跪在宋止墨辇轿之前,姿态决绝,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宋止墨歪在辇轿之上,拿手腕撑了下巴:“凌将军,你可知擅闯皇宫是何罪名?孤王完全可以把你当逆贼处置,你可信?” 语气中杀意明显,周身忽然降低的温度也说明,龙辇之上的九五之尊是真的发怒了。 凌月轩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他都忍耐下来,无非是还忌惮凌家势力。可今日他居然敢擅闯皇宫,阻拦他的辇轿,实在是对他皇权的莫大挑衅。 凌月轩砰的一声磕了个响头,字字真切:“舍妹重伤在身,需要静养。若是她有何冒犯之处,还望皇上念在她屡立战功的份上加以宽恕。请皇上开恩,告知微臣舍妹下落。” 今日他便是拼上这条命,也要知道凌沫颜到底在何处。 “凌月轩,你这是在质问孤王吗?”宋止墨剑眉一扬,已显怒色。 看来,是否是他隐忍太过了,如今一个小小的骁骑将军也敢质问他。 “臣不敢!”凌月轩再次俯首,“臣恳求皇上,放舍妹回家!” 砰! 宋止墨一掌拍在龙辇之上,怒吼:“来人,凌月轩擅长皇宫、出言不逊,以谋逆罪论处,拿下!” 身后护卫一拥而上,凌月轩一掌拍地后退数米,跪伏姿势未便:“请皇上放回舍妹,臣任凭皇上处置。” 他这一席话,算是彻底挑战了宋止墨最后的底线。 “凌月轩,你当真以为孤王不敢动你们凌家不成。都愣着干什么,给孤王将这逆贼拿下。” 咆哮声穿越秋风,扩散出去老远。就连地上落叶也仿佛感受到了龙之怒,被激荡得不住翻飞。 大内侍卫再不迟疑,纷纷拔刀出鞘涌了上去。 “凌月轩,你若反抗,先掂量一下后果!” 凌月轩的手刚放在剑柄之上,便被宋止墨一句话给点醒。 王室忌惮凌家,一直苦于没有借口。如今虽然闯皇宫、拦圣驾的人是他,可若是有心,这罪名也不是不能扣在整个凌家的头上。毕竟,他姓凌。 自己这次,果然是太冲动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凌沫颜被这人带走,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他整个人就如置火上,煎熬不已。丧失理智之下,便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迟疑之间,凌月轩已被数名侍卫打倒在地,顷刻便五花大绑。 “关入大牢,容后再审!” 宋止墨眸底滑过一丝冷酷,挥手叫人将他给带下去。 走过龙辇时,凌月轩挣扎着看向宋止墨,厉声问道:“小颜在哪里,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到这个时候还念念不忘凌沫颜,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啊。兄长做到这种地步,实在叫宋止墨很难不起疑。 “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宋止墨挥动手指,侍卫便生拉硬拽将凌月轩给拖走了。远远的,还能听见他的嘶吼,不断追问着凌沫颜的下落。 唇边荡开一抹玩味笑意,凌月轩,你到底对凌沫颜有着怎样的感情。 那双郎目中厚重的担忧他看得一清二楚,如此执着的想要确定凌沫颜是否平安,竟比那做父亲的还要执着一些。 “去宰相府,将宰相大人的千金请到宫里来。” 宋止墨掀开轿帘,对李木桦冷冷下令。李木桦躬身领命,转身飞快的跑了。 阴鸷目光落在那脚底生风的背影之上,淡淡染上了一丝嘲弄。 有时候,谁在操纵谁,谁在玩弄谁,还当真是不好说啊! “去御书房!” 回头,轻声下令。宋止墨歪在轿辇之上,闭目假寐。 舞倾城很快便出现在了宋止墨面前,一袭紫色宫装华贵又不出挑,衬得国色天香的脸越发多了一丝端庄高贵。 舞倾城当真人如其名,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是齐月国第一美人。再加上她性格端庄柔婉,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堪称世家千金表率。多少王公贵族的公子对她倾心,便连这庙堂之上的九五之尊,也拜倒在她的才情之下,对她倾心不已。 “倾城,过来,坐在孤王身边。” 宋止墨招手,舞倾城莲步轻移、款款走到他面前,在他身侧坐下。 埋首在她发间,闻着那沁人心脾的自然清香,如莲花淡雅,又如兰花高洁,亦如这绝世美人。 “皇上有何烦心之事,不妨说出来。倾城资质浅陋,虽无力为君分忧,却也想略尽勉力。” 佳人芳唇轻启,吐气如兰。语调轻柔,嗓音娇软,便如黄莺啼叫,惹人怜爱。 宋止墨展眉一笑,紧紧搂住佳人腰肢:“有你在孤王身边,孤王便再也没有任何烦愁了。” 宠溺的语气,深情的目光,亦如他对凌沫颜说话时一样。只是面对凌沫颜时时在做戏,而如今,却是句句肺腑之言。 三年前中秋家宴之上,舞倾城一曲水袖霓裳舞叫宋止墨一见倾心,再难忘怀! 之后,宋止墨亲自到宰相府登门,再次被舞倾城的惊人才气吸引。由此便坠入爱河,无法自拔。舞倾城对他亦是倾心,两人早已私定终身,宋止墨不止一次向太后提议,迎娶舞倾城为齐月皇后。太后却都只是听着,不置可否。 “不如,倾城为皇上弹奏一曲,以宽圣心可好?”舞倾城偎在宋止墨怀中,扬了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眸子荧光流转,格外招人。   ☆、第十六章 赐婚 宋止墨忍不住诱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惹来佳人娇羞不已,滑出他的怀中,取了古琴摆好。 纤纤十指翻飞,流光水眸含情,两相对望之下,当真是情意绵绵。 一曲清心明月弹完,宋止墨长舒口气,顿觉心头郁卒稍稍纾解,不由动情起身将舞倾城搂入怀中。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佳人在怀,红唇微启,幽幽吐出一句:“皇上,不如十里红妆、昭告天下,迎娶大将军之女为后吧!” “倾城,你……”宋止墨爱怜地看着怀中佳人,没说完的话却被舞倾城用纤纤玉手捂在了他的嘴里。 “倾城既然是皇上的知心人,自然懂皇上心中所烦之事。” 舞倾城的话里透着三分委屈,澄亮的眸子盯着宋止墨,似乎要把他看在心里一样。 “倾城,朕定不会辜负你的情意!” 宋止墨更加心疼舞倾城,搂着她的手臂不觉加重了力道。与凌沫颜不过是演戏而已,现在对舞倾城则是真情流露。 依偎在宋止墨怀中的舞倾城,双手紧紧地圈住了他紧实的腰身,贝齿紧咬红唇,许久才轻叹一口气。 “倾城只望在皇上心想事成之日,不要忘记倾城……” 话没说完,宋止墨低头用唇封住了她的唇。 唇齿相接,两人皆是浑身颤栗,尤其是舞倾城,整个人几乎像要是融化了一样。 宋止墨虽然留恋舞倾城红唇的滋味,却也没有深入,浅尝片刻,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大手抚摸着舞倾城绯红的脸颊。 “倾城,朕心里只有你一人。” “凌沫颜虽然貌丑,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倾城只怕皇上日后因才生爱,忘记了倾城这个人……” “再多的才也弥补不了她容貌的缺陷,可倾城不一样,你有才也有貌,最重要的是朕和你情投意合。” 舞倾城脸一红,埋在了宋止墨的怀里,精致的唇边却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只是那笑浅淡到就连她自己都要怀疑有没有笑过。 宋止墨摸着她的乌发,思绪却飞到了深山中得秘密部队那里,也不知道凌沫颜把那支军队训练的如何了,真能够比迅风骑还要厉害吗? 想到自己说幼时承诺时,凌沫颜的表情,宋止墨立刻就明白了,凌沫颜是对他有意思,而且还很明显。只要她还对他有情,那么他就能够牢牢地控制凌家为他所用! “皇上,进宫来时,爹爹说过凌家暂时不能动,凌月轩……还是得放出来。不过皇上可以利用这件事把凌家收为己用。” 宋止墨为了和太后抗衡,早在三年前就拉拢到了舞宰相为己用,这也是太后这些年一直不松口立舞倾城为后的根本原因。 “倾城,你放心,朕……绝对不会委屈你!” 看着怀中佳人的娇俏容颜,宋止墨的承诺即可就许出了口。 “只要皇上能够心想事成,倾城一点都不委屈!” 是夜,宋止墨去了太后的慈安宫,所有人都不知道母子俩到底说了什么又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在第二天,宫中的圣旨分别下到了凌家和舞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家长女德才兼备,军功赫赫。造福万千百姓,深得天下人心。实乃是母仪天下最佳人选,今日特封凌沫颜为齐月国皇后,则吉日成婚,钦此!” 凌子武握着手中明黄的卷轴,犹如握着烫手的木棍一样,丢也不是,收也不是。一旁的柳彦沫一样是眉头紧锁,突然冷冽的眼神看着凌子武。 “夫人……我……哎,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应该让小颜替我出征……现在……现在……” “夫君,该来的躲不了,皇上先是抓了轩儿,现在又立小颜为后……好一个恩威并施啊!” 柳彦沫虽是女子,可见识却一点都不少,她看着凌子武手中的圣旨,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宋止墨城府也是够深的,看小颜对他有意,先是带走了小颜,再激怒轩儿以一个谋逆罪抓了起来,现在……好,好一个宋止墨,这笔账,凌家先记下了!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了舞家,舞宰相带着全家跪在院子里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舞家嫡女品貌皆佳,娴熟温婉,深得朕心,特赐封为贵妃,封号为婉!因凌皇后武将出身,于六宫事务生疏,着婉贵妃掌管六宫事务,则吉日和皇后一同进宫,钦此!” 舞倾城贝齿紧咬红唇,唇边一抹浅笑,犹如春日里最娇媚的桃花,虽然只是一个贵妃的位份,但却掌管着六宫的大小事务,舞倾城这才明白宋止墨所说的不让她受委屈是什么意思。 凌沫颜,你身居后位又能如何?还不是一个空名号?若是不得皇上的恩宠,位份再高又有什么用?舞倾城心中涌起浓浓的甜蜜,他的心终究是她舞倾城的,谁都无可替代! “倾城,皇上对你……还是有心的!你可千万不要耍小脾气,在大事未成之前,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舞宰相看着舞倾城如花的容貌,重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因为凌家的兵力太过强盛,倾城本该是皇后的位份,那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就是皇家的嫡长子,太子的最佳人选。 可现在……贵妃的位份虽然是后宫除了皇后的第一人,那终究也是一个妾,生出来的孩子再尊贵也沦为了庶出…… “爹,为了皇上的心愿,倾城受点委屈算什么?” 舞倾城目光坚定,她最终的目的还是后位,可是在坐上皇后的位子之前,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宋止墨的心,她要做一个既尊贵又深得皇上心的皇后,而不是像凌沫颜那样,只是一个空头衔而已! “这就好!倾城你放心,爹一定会和皇上说,在事成之前,绝对不让你和凌家那个丑女生孩子!等到你以后坐上了皇后的位子,再生出来的孩子,那可就是皇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太子。” “爹,我相信皇上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以后……我们舞家将会是齐月国第一权贵之家!” 父女俩相视一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熟悉的野心,人生如戏,关键就要看演技如何了,舞宰相一直把这句话牢记在心中,当然也是按照这个标准去为人处世的,所以才有了今日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辉煌仕途。 约莫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凌沫颜终于从山中回来了,为了曾经的遗憾,她训练起那支部队可谓是尽心尽力。 “皇上,臣幸不辱命。” 御书房内,凌沫颜双手抱拳,面带惊喜地看着宋止墨。一样的容颜,凌沫颜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她牵挂的那个人,可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失神。 而她得这种失神落在宋止墨的眼中,让他心里多少有点沾沾自喜,也弥补了不能够在凌沫颜有种高高在上优越感的遗憾。 “小颜,这里没有其他人,用不着这么拘谨。” 宋止墨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想去握她的小手,却被凌沫颜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深山中得生活,让凌沫颜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前世的他已经死了,眼前的这个是宋止墨,是一手掌握了整个凌家生死大权的君,而她只是一个臣! “皇上,君臣之礼不能废,臣,不敢逾越!” 宋止墨眉头微皱,眼中的温柔浓得都要滴出水来了,他宠溺地笑了笑。 “小颜,我已经下了旨意到凌家封你为后。要不了多久,你我就是夫妻,难道你还要和我这样生疏?” 封后?夫妻? 凌沫颜本就不漂亮的脸,因为这个消息更加的难看,她本打算训练好那支秘密的军队之后,就安分地做她的凌家小姐,谁知道宋止墨居然下旨要封她为后! “皇上,你……你……我从来没想过要入宫为后!再说……再说……” “小颜,朕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你来说是有点突然!可是有一件事,朕觉得对你有愧。你知道朕这支队伍是秘密的,暂时还见不得光。” 说到这里,宋止墨温柔地看着她。 “除了你,朕不相信任何人。从深山回来之后,你大哥几次三番找朕要人,更甚至做出了闯入后宫找朕要人的事情。被侍卫以刺客的身份给拿下关进了大牢!” 凌月轩……那个时时刻刻关心她的大哥,那个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给了她最初温暖的大哥!现在居然被宋止墨给关进了大牢! “皇上,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大哥那只是因为担心我,才会一时冲动犯了错……” “朕当然是知道的,可舞家不知道怎么,得到了这个消息,一直紧咬住不放,朕……迫于无奈,才会立你为后,小颜,朕知道这件事没有跟你商量,实在是太突然了,但你要相信朕,这真的只是为了救你哥哥的权宜之计!” 凌沫颜本身就是非常优秀的特工,又怎么看不出来宋止墨的心机呢?可现在她为鱼肉,虽不说任人宰割,可也有点无可奈何。 “皇上,难道除了让我进宫之外,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你也知道,朕虽然身为皇帝却没有实权,朝中的权利都掌握在太后和宰相的手里,如果只是单单册封你为后就能解决问题那还算简单的。” 不得不说,当权者的演技实在是超一流,宋止墨宠溺地看着凌沫颜,那样的温柔里还夹杂着七分无奈和痛苦。 “为了安抚舞宰相,朕……让人册封了舞倾城为贵妃,协助管理六宫事务。就算是这样,也才让舞宰相对你大哥擅闯内宫的事情放手,要不然,朕……还真是头疼!” 凌沫颜冷笑,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嘲讽。 她费尽心机地在深山里为他的秘密部队付出所有的心血,不求他能说句感激的话,可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在外面开始对凌家下手了。   ☆、第十七章 对策 既然占用了凌沫颜的身体,那么凌家所有的荣辱,该她扛起的那一份她不会退缩半步。 “皇上,这样的借口也未免太拙劣了点吧!” “小颜,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真的是权宜之计,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现在就让人把你大哥送回家,好不好?” “哼,我累了,最好在我回到家的时候就见到大哥,告退!” 凌沫颜转身,大步地往外走,宋止墨看着那比一般男人还要壮硕滚圆的身子,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勾唇冷冷一笑。 “凌沫颜,朕总有一天会对你凌家出手,到时候,朕看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嚣张!” 凌沫颜一进家门,还没站稳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颜,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搂得很紧,紧到凌沫颜几乎透不过气,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前世她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温暖,这一世终于有了亲人的关怀和牵挂,也算是没有白穿越一趟。 同时也在心中暗暗下决心,不管以后要面临多少的艰难困苦,既然占了原先那个凌沫颜的身子,她就一定会担起她原本应该承担的责任,不管有多辛苦! “大哥,我回来了,好好地回来了。” 凌沫颜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凌月轩看着她这幅模样,宠溺地伸手捏了捏她变红了粗糙了的脸蛋。 “以后不准再这样玩失踪了!” “大哥,你……没事吧?” 凌沫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宋止墨之所以这样做,大多数的原因是因为凌家逐渐强盛的原因。她相信就算是自己不说,眼前这名聪慧的男子也能够想到这点。 不提还好,凌沫颜一问出来,凌月轩一向温柔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直直地盯着凌府的大门。 “这笔帐,我总有一天要和宋止墨算清楚……” “住嘴!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多吗?” 凌子武行武出身,说话一向干脆直接,从来都不懂得拐弯抹角。他狠狠地瞪了凌月轩一眼,这才开口说道。 “小颜啊,这么久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连个消息也不往家里送一个?” 他其实很想问一句,你和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出去那么久,你……到底有没有失身于他? 可又想到他是人家的爹,做爹就得有做爹的样子,这样的话,还真不是他这个做爹的能够问出来的! “当天离开家之后,皇上就吩咐我去执行了个秘密任务,所以……爹,你懂得,执行任务嘛,总是不方便传递消息的。” 凌沫颜隐瞒了宋止墨让她训练秘密部队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那张本就比男人还要凶悍的脸,此刻更加的狰狞,可偏偏凌月轩就是觉得这样直爽的小颜,是这个世上的唯一。 比起那些矫揉造作,动不动就甩手绢掉眼泪的女子,凌月轩觉得只有小颜这样的,才是最动人最让人欣赏的女子。 “小颜,皇上让你去执行什么任务?” “爹,都说了是秘密任务,肯定不能告诉你!” 凌沫颜说着冲他做了个难看的鬼脸,那圆滚滚的身材跑起来还是很利索的。“我去洗澡了,这些天忙的连澡都没好好洗。” 凌月轩的眼神温柔到滴出水,更是带着十足的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的宠溺。凌子武看着他的表情,心中了然几分,却更加坚定那个秘密不能说。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凌子武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开口。 “你这妹妹,从小就这样顽皮。以后你可得照顾好她啊!” 是啊,小颜是他的妹妹,凌月轩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可瞬间又看向凌沫颜背影消失的方向,温柔地笑了笑。 “爹尽管放心好了,我会守护小颜一辈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兄妹之间本就该如此!” 凌子武底气不足地说着,凌月轩用笑意掩饰了眼底的失落。 “爹,我也回房冲洗一下换件衣服。” 前厅,柳彦沫交握着双手来回地走动着,看到凌子武的时候,她双眉又是皱得紧紧的。 “你怎么没把小颜喊过来?轩儿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凌子武长袍一撩,随意地往椅子上一坐。 “小颜回去洗澡了。小轩能有什么事?皇上现在还不会动凌家!” 他虽然五大三粗,可最起码的朝政还是知道的。 宋止墨突然把凌月轩关入大牢,又莫名下旨封小颜为后,他就知道了,皇上这是忌惮凌家,可又想要拉拢凌家。 一关一封,这是恩威并施的手段,这种手段,他们这些武将在行军打仗时经常要用,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上面那位会把同样的手段用到他的身上。 “想方设法地保护小颜,终究还是没躲过这条路。” 柳彦沫轻叹,坐在凌子武的身边满眼地担忧。她的小颜性格大大咧咧,这以后入宫了,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可怎么过啊! 万一小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柳彦沫觉得自己肯定也是活不下去了! “夫人,都怪我!要不是我在出征前病了,小颜就不会上战场……” 凌子武握着柳彦沫的手,愧疚地说着。 “老爷,这不怪你。就算没有小颜替你打仗这件事,皇上也会让她进宫的,不过是时间的早晚。” 身为臣子的,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尤其是武将,当一个将军战功赫赫,导致整个国家的老百姓都对他感恩戴德的时候,这个人也就会成为当权者的心腹! 这个心腹,不是心腹忠臣,而是心腹大患! 自古拥兵自重的权臣武将不在少数,这一点宋止墨作为皇帝不可能不清楚,更何况,凌家还有闻名四海的迅风骑。民间一直都有传言,迅风一出,寸草不生! 这样的凌家,又怎么可能不让宋止墨担忧呢?这些柳彦沫明白,她知道凌子武也明白,甚至是,凌子武出征前莫名地生病也是一件可疑的事情。 “要不……我进宫跟皇上说,交出兵权,让他收回册封小颜为后的旨意?” 柳彦沫摇了摇头,君无戏言这个词不是随意说着玩的,宋止墨有心要对付凌家,岂是交出兵权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老爷,你能退,可是数万迅风骑怎么办?等会我和小颜谈谈,我相信我们小颜既能打得了外敌,也就能够斗得了后宫!” 这话说出来,夫妻两个都没有那个底气,可柳彦沫说的一句话很对,他能交出兵权拍拍屁股离开,可迅风骑怎么办? 凌沫颜洗完澡回房,就看到柳彦沫坐在她的房内,稍微一愣,她还是笑着走了过去,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 “娘,这段时间小颜想死你了!” 柳彦沫伸手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长发,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 “我看你是出了家门就撒欢儿地野去了,哪里还记得家里的爹和娘?” “才没有呢!小颜每天都挂念娘还有爹!” 凌沫颜站在柳彦沫面前,紧张地看着她。 她前世从来没喊过妈妈,这一世好不容易拥有了疼她的爹和娘,凌沫颜格外珍惜,所以看到柳彦沫生气,她就特别的紧张。 “娘,你别生气了嘛,小颜知道错了,以后小颜不管去哪里,都会让人给娘传消息,好不好嘛!” 凌沫颜像个牛皮糖一样,拉着柳彦沫的手,不断地甩着撒着娇。 这一幕若是让宋止墨看到,不知道要多恶心呢! 可偏偏柳彦沫却是甘之如饴,宠溺地握着凌沫颜的手,有些伤感地说道。 “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真拿你没办法。” 不提还好,一提凌沫颜像是个泄了气的球一样,趴在了床上。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这样一副模样,做个上阵杀敌的女将军无人议论,可真要做个一国之后,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啊! “娘,其实……我不想嫁,不想进宫。” 柳彦沫一愣,她清楚地看到凌沫颜看向宋止墨的眼神,带狂热的情感,她一个外人都能够感受得到,她现在怎么突然说不想嫁呢? “小颜,你不是从小就喜欢他的吗?” “娘,我有自知之明,你看我这张脸,还有这身形,这模样进宫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啊!” 凌沫颜撅着小嘴,星眸格外的明亮,柳彦沫低头一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拉着她的手。 “小颜,其实娘一直都瞒了你一件事。” 柳彦沫伸手摸着女儿粗糙甚至是称得上丑陋的脸庞,她眼底得宠溺让凌沫颜心里涌起阵阵的温暖。 “其实,你的脸一点都不丑,可能你忘记了,在你十五岁生辰时,娘用秘法把你的真实容颜掩饰了起来,还有你的身形,也是娘给你藏起来的!” “这……我还真忘记了。” 未免穿帮,凌沫颜适时地低头小声地说着,柳彦沫用手指梳理着她刚洗好的长发,轻叹一口气。 “娘一直都担心你会因为容貌过于出色被选入宫,你也大了也能够看出来,皇上对凌家一直都不放心,所以,娘不想让你进宫,就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娘,没事,这模样看久了也就不觉得丑了!” 凌沫颜安慰有些自责的柳彦沫,不就是一个臭皮囊嘛!相比于她得到的亲情温暖,那又算得上什么呢?   ☆、第十八章 为难 “小颜,你说娘自私也好,可娘就是希望你能够嫁个寻常人家,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可……谁知道这样了,你还是被选入宫,还封了个皇后,娘……娘真是对不起你,没保护好你!” “娘,这不怪你!皇上有心提防凌家,女儿早晚都会被选进宫。”凌沫颜挽着柳彦沫的胳膊,笑着继续说道。“你女儿连敌寇都能杀得屁滚尿流,还怕进宫吗?” “小颜,战争不可怕,看得见的敌人也不可怕。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尤其是后宫中里女人的心。娘只希望你能够牢记,以后进宫,万不可轻易交出自己的心,友情也好,爱情也罢,知道吗?” 三月初六,礼部选好的吉日。 这日,宋止墨十里红妆,一身大红的礼服,亲自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前来将军府迎娶凌沫颜。 远在伯羌国的南王巫跃竹,隐在面具下的脸阴晴不定,最终却爆发了阵阵嘲讽般的大笑。 “宋止墨,你也不过如此!娶一个貌若无盐的女子为后,也不怕成为诸国的笑柄!” 只是,不知为何,巫跃竹眼前仿佛,再一次出现了凌沫颜那张称得上丑陋的脸,脸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着让人炫目的光芒。 嫁了吗?是啊,就这样嫁了! 无端,巫跃竹心里有那么一丝失落,敌逢对手,只打了一场战争,就嫁人了。 以后……或许再没这样对战的机会了吧! “来人,去训练场!” 齐月国皇宫,宋止墨亲迎了凌沫颜之后,再一次以同样的规格,迎娶了舞倾城为皇贵妃。 这一次成为诸国笑柄的不是宋止墨,而是凌沫颜了! 夫君在迎娶正妻之后,不管不问,立刻掉头去迎小妾进门,哪怕是冷静如凌沫颜,这一次也火了。 可她想到出嫁前,柳彦沫跟她说的那些话,又一次生生地忍住了。 慈安宫内,太后凤眸紧闭,躺在床上,一边的桂嬷嬷轻轻地位她捏着双腿。 “娘娘,你说凌家那丫头能忍多久?” 远处,不断传来阵阵的喜乐声,桂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十几年了,深知太后虽不喜舞倾城,可更不喜凌家的人! 毕竟凌子武手握兵权,一旦让他和皇上联手了,那么太后手中的权利不交也是得交了! “哀家还真看不懂那丑丫头的心思。且等等看吧。” 沐晚晴能够从一个最低价的宫女爬上太后的位子,那手段和心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否则,宋止墨亲政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直都触摸不到权利的中心。 这才有他今日忍着恶心,把凌沫颜册封为皇后的事情发生,纵然是他不喜凌家,也不会把凌子武推到太后那边! 可他这点心思,沐晚晴又岂能不知,只是她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这后宫……太过平静了! 没有争斗的后宫,又怎么能够称得上是后宫呢?沐晚晴勾唇,冷冷地笑了笑。 “这后宫……快有好戏看了。” 没有争斗的后宫牵扯着前朝,她又如何看清楚,下一步该除掉谁了呢? 热闹褪却之后,整个坤宁宫一片死寂。 没错,就是死寂! 凌沫颜坐在全红的大喜床上,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掌心传来的刺痛,让她暂时平静了下来。 宋止墨,你我成婚,虽为权宜之计,可今日……你这样光明正大地丢下我,去舞家迎娶舞倾城,可有,想我过我的感受? 迎娶就算了,你还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喜房里,又可曾想过明日我要面对怎样的流言蜚语? 你若倾心舞倾城,又何必封我为后? 即便是做戏,宋止墨,你这样也过分了! 不知为何,凌沫颜想要生气的时候,眼前又浮现了前世他护着自己身亡的情况。 在那样紧急的关头,明知道护着自己会丧命,他还是选择了守在自己的身边。 终究……是她对不起他,负了他的一世情深。 凌沫颜眸中和唇角,罕有地透着温柔。 就当自己在弥补上一世的情债吧,不管宋止墨是不是他,终归他们的脸时一样的! 思及此,凌沫颜温柔一笑,只是那样温柔的笑在这张略显彪悍的脸上看起来格外刺眼和诡异。 “茯苓,进来替我更衣吧。” 既然只是权宜之计,那就这样吧! 只要凌家平安,只要爹娘大哥三弟好好的,她认了! 凌沫颜只想在这后宫能有一隅之地,让她自由自在地生活就好。 其他……她不想去想也不想去过问了。 “小姐,皇上还没来呢……” “他估计不会来了。更衣之后给我弄点吃的来,饿死我了都!” 凌沫颜自己把盖头扯了下来,茯苓只能听从为她卸掉了厚重的凤冠霞帔。 之后又让人送了晚膳过来,看着埋头大吃的凌沫颜,茯苓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夫人交代的没错,这小姐就是心大啊! 皇上都去了婉皇贵妃那里了,她还能吃的这样津津有味! 翊坤宫,张灯结彩,一片热闹,不时有宫女太监的声音传出来。 “奴才们恭祝皇上和娘娘,白头偕老,永浴爱河,早生皇子!” 舞倾城听了这样的话,娇俏的小脸一红,缩进了宋止墨的怀中。 佳人在怀,宋止墨笑的格外开心。 迎娶舞倾城为妻,一直以来都是宋止墨的心愿,而现在这个心愿终于实现了,宋止墨的笑,那是发自内心的。 “通通有赏!以后你们在这里好好伺候皇贵妃,朕不会亏待你们!” “奴才们谢皇上和娘娘恩典!” “嗯,都下去吧!” 宋止墨挥了挥手,这么些年,他就等这一刻了。 现在怀中的佳人终于成了他的妻,他又怎能不着急? 满屋的人离开了,舞倾城依偎宋止墨的怀中,小手轻轻地抚摸着他俊朗的脸庞。 “皇上,你今夜……留在这里真的好吗?” 宋止墨握住舞倾城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倾城,你知道的,朕对那丑女不过利用而已!” 凌沫颜现在会怎么想呢? 是不是在坤宁宫苦等他的宠幸呢? 宋止墨想到此,唇边的笑不觉带了几分讥讽。 一个丑女,还居然妄想和他有一段爱情! 若不是看在她有调兵遣将的才能,看在她有个手握重兵的爹,宋止墨又怎么会封她为后? 他不是不知道,册封凌沫颜为后,会成为天下的笑柄。 可是和笑柄相比,他更希望握紧手中的权利和坐稳这天下的江山! “可她毕竟是凌将军的女儿,皇上若是不去……” “那又怎样?凌子武再手握重兵,那也是朕得臣子,难道他还想造反不成!” 宋止墨面色一冷,紧搂着舞倾城的手臂突然松了下来,舞倾城眸子一转,立刻娇羞地依在他的怀中。 “倾城也是为皇上担心嘛,上次凌月轩不就因为她擅闯内宫吗?” “哼!朕早晚会办了凌家!” 舞倾城唇角一冷,马上就伸手圈住了宋止墨精瘦的腰身。 “皇上,臣妾想你了。” “是吗?朕可是日夜都想着爱妃!” 宋止墨低头,对上舞倾城含羞带怯的水汪汪的大眼,腹内一股冲动立刻涌了上来。 他低头吻住了舞倾城的红唇,相拥的两个人慢慢地倒在了大床上。 在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欲拒还迎的娇嗔中,一室的旖旎绽放了一次又一次。 此刻的凌沫颜,早已在暖和的被窝中进入了梦乡,梦中,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一会是他一会又是宋止墨。 恍恍惚惚间,她在梦中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了! 第二天一大早,凌沫颜还在睡梦中,就被茯苓给喊醒了。 “茯苓,一大早你喊我干嘛?这里是皇宫又不是凌家需要操练!” 某人的起床气很重,哀怨地小眼神直往茯苓身上扫,茯苓把凤袍放在床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娘娘,今天你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回来各种娘娘还要来给你请安,这起晚了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糟了,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凌沫颜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凤袍给穿好了。 抓过帕子随便擦了下脸,穿上鞋就往外走。 “走吧,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给太后请安!” “娘娘,你好歹妆扮一下啊!” 凌沫颜停下脚步,转身认真地看着茯苓。 “茯苓,你觉得我这张脸,就算是妆扮了,会有人愿意看吗?” “娘娘,这……奴婢……” “好了,别这啊那啊的了,赶快去慈安宫请安吧!” 凌沫颜知道这张脸不是天生这个样舒服多了,现在更是脚下生风地往慈安宫走。 “哎呀,这就是凌家的丑女皇后啊!长的真是……” “听说昨个,皇上歇在了翊坤宫,我听值夜的小顺子说,那动静……一夜都没停!” “就是就是,我早上路过翊坤宫,正好看到皇上满脸春风地去上朝呢!” “谁不知道皇上对婉皇贵妃一片痴心?虽然不是皇后,我看也不比皇后差啊!” ………… 凌沫颜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依然继续往前走,倒是茯苓有些不乐意了,当下停步。 “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这些奴才们能议论的?” “哈哈,一个不受宠皇后的小丫鬟,还真当自己是宫里的大红人了?” “就是!还是跟着你的主子赶快离开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第十九章 请安、炫耀 “这里是皇宫,还当是凌家呢?赶紧躲坤宁宫里去吧!” 茯苓想要争辩点什么,可话还没说眼泪就要往下流了。 凌沫颜也想继续忍,可她天生护短,耳朵里一直传来那些宫女太监奚落茯苓,当下就是大吼。 “本宫就算是再不受宠,那也是齐月国名正言顺的皇后!” “皇后……说你是皇后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模样……” 那太监的话都没说完,就觉得嘴里一阵甜腥,往下一吐,立刻吐出一口血水和两颗洁白的牙齿。顿时一脸的不可置信,伸手指着凌沫颜。 “你……你……你……” “没大没小的狗东西,本宫的事也是你这东西能议论的?” 凌沫颜眸光一冷,茯苓暗自在心里叫好。 “来人,把这狗东西杖毙了扔出去喂狗!” 凌沫颜话落,却没有一个人动,大家像是看个笑话一样看着她。 谁知道她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那被她打的太监虽然唇角挂着血迹,却是挑衅般地看着她。 似乎是笃定了凌沫颜使唤不动宫里的人一样,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凌沫颜目光一冷,扫了一圈站在她不远处的宫女和太监。重重地哼了一声。 “怎么,本宫说的话没人听是吗?” 安静,周围一片安静。 就连茯苓也屏住了呼吸,有些不知所措地揉着手指,良久,她一蹭一蹭地来到了凌沫颜身边。 “娘娘,要不……算了吧,我们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凌沫颜一个冷眼扫了过来,茯苓立刻缩头不再开口。看到所有人都不说话,她冷笑。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动手,那好,本宫就把这件事禀告皇上!” “这一大早不干活,在这嚷嚷什么呢!” 凌沫颜的话刚说完,一边慢悠悠往这走的内务府总管柳昆连忙小跑着过来了。 “奴才内务府总管柳昆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宫没那么长命!赶快把这不开眼的狗东西杖毙了扔出去!” 凌沫颜看都没看柳昆,他自以为做的八面玲珑,其实凌沫颜早就看到了他,只是她没点破,柳昆自然也不会说明。 “奴才这就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办。”柳昆连忙应了下来,起身看到小福子的时候,冷冷地开口。“小福子,别怪咱家心狠,实在是你不该冲撞皇后娘娘。来人,把小福子杖毙扔出宫外去!” “柳总管饶命啊,这话是皇贵妃……皇贵妃……” “堵上嘴,带下去立刻杖毙了!” 舞倾城是吗? 很好!这笔账我凌沫颜暂且记下来了,等着我跟你慢慢地算清楚! 柳昆显然也是得到了命令,要不然怎么会让人堵住小福子的嘴呢?好,都很好!这一切她凌沫颜全部都会记在心里! “娘娘,您看这样您满意不?” “不是本宫满不满意,本宫这是在为皇上着想!就算本宫再不得宠,那也是正宫皇后,你身为内务府总管,让一个小太监来羞辱本宫,也就是在羞辱皇上的眼光!” 凌沫颜这番话说起来是丝毫不脸红,一边的柳昆暗暗在心里喊一声,妈呀,就把你这位皇后娶进来已经很能够证明皇上独特的眼光了,还用得着别人说嘛? “奴才谢娘娘提点。” “嗯,没事都该干嘛干嘛去,本宫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凌沫颜转身,大步往前走,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茯苓,还不赶快跟上!” 哇偶,娘娘太帅了! 茯苓在心中举起双手为凌沫颜喝彩,不过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慈安宫,沐晚晴看着坐在身边的宋止墨,又看了看一边坐着的舞倾城,眼底划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神情。 看来昨夜,宋止墨是留宿在了翊坤宫。 这样正好,省的她还要费心为这两个人找点事端矛盾的,现在宋止墨自己就已经把矛盾给制造好了,沐晚晴也乐得看戏。 “皇上昨晚没去坤宁宫?” 沐晚晴端着茶杯,慢悠悠地问了一句,眼角的余光瞥了下舞倾城。 本就是绝美的女子,一夜恩宠之后,眉眼间的风情是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宋止墨看了一眼舞倾城,唇角带笑,语气温柔道。“昨夜在翊坤宫忙完,朕看夜色已晚,就没再去坤宁宫打扰皇后。” 偶尔演戏一下还行,这让他拥着那样一个彪悍丑陋的女子睡觉,宋止墨觉得还不如让他上战场杀敌呢! “皇后毕竟是皇后,虽然容貌丑了点,可皇上也不能够不给皇后最起码的尊重。” 一个皇后最起码的尊重! 舞倾城双手在袖子下紧紧地攥在一起,可脸上还是带着温柔体贴的微笑。 “臣妾昨晚也劝皇上去姐姐宫里休息,可皇上他……”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凌沫颜直接进来打断了舞倾城的话,姿势标准地给宋止墨和沐晚晴行了万福礼。 “小颜来了,赶快平身坐下来吧。” 不得不说宋止墨的演技真得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前一刻还对着舞倾城温情脉脉,后一刻就把那满眼的温柔全都落在了凌沫颜的身上。 “就是,小颜赶快坐下来吧。” 这姑娘长得可真丑啊! 肤色本就黑黝,再穿上一身大红的凤袍,更是衬得面部无光。再说那凤袍,若是放在别的女子身上,肯定是飘逸别有一番风味,偏偏凌沫颜穿着像是裹在身上一样。 哎哟,沐晚晴只觉得自己胃疼,现在她也理解了宋止墨晚上为什么不愿意去坤宁宫过夜了,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儿子,她还是很及时地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儿子,为了皇权,这样的女人你都能娶,更能含情脉脉地看着,娘佩服你!哪一天,你把娘手里的权利抢走了,娘也认了! 舞倾城原本还担心宋止墨时间久了会对凌沫颜动心,现在看到她的模样,可算是彻底放心了。同时也丢了个同情的眼神给他。 这得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够对着这样的女人谈情说爱啊,反正舞倾城觉得自己一刻都做不到,看来皇帝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谢皇上。” 凌沫颜起身,直接坐在了舞倾城的对面,宋止墨刚要开口,谁知道舞倾城却已经起身了。 “妹妹给姐姐请安。昨夜让皇上歇在了妹妹的宫里,妹妹现在当着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面,给姐姐赔罪了,还望姐姐不要怪罪妹妹才好。” 舞倾城盈盈地给凌沫颜福下了身子,凌沫颜没开口,她就一直那样半蹲着。 小样,还跟我炫耀呢! 不就是个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想要就拿去好了,被那么多人睡过的男人,姐姐还不稀罕呢! 凌沫颜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拿着茶杯盖拨弄着里面的茶叶,悠然地品了一口。然后佯装什么都不懂地朝宋止墨笑了起来。 “这茶真香,泡出来的口味也不错!” “这是北漠进贡来的云雾茶,小颜的嘴果然挑!” “呵呵,皇上说笑了,臣妾不过是单纯觉得好喝而已!” 凌沫颜放下茶杯,这才低头看着依然半蹲在地上的舞倾城,咧嘴一笑。 “妹妹赶快起来吧,皇上在哪里留宿,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再说了,大家姐妹都是侍奉皇上,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多谢姐姐宽容大量。” 舞倾城起身坐回了椅子上,她四下看了看,突然拉了下衣服。 “今天还真热,皇上和姐姐感觉到了吗?” 因为拉扯的缘故,舞倾城白皙的脖子露在了外面,也露出了上面点点的青紫,沐晚晴双眼微眯,这个女人显然是在炫耀啊!不过她不介意再给她添把火。 “翊坤宫没打扫干净吗?婉皇贵妃这脖子怎么都被咬的青一块紫一块呢?” 桂嬷嬷顺着沐晚晴的眼光,很是不懂地问了个问题。舞倾城听后,面色一红,无限娇羞地看了宋止墨一眼。 “皇上……”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爱妃陪朕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吧!” 宋止墨来到舞倾城的面前,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舞倾城递过去自己的小手,娇羞地低着头。 “太后娘娘,姐姐,臣妾先告退了。” 目送宋止墨和舞倾城牵手离开,凌沫颜星子般的双眼眯了起来,发了好一会的呆,沐晚晴看着她的表情,眼底有着算计。 许久,凌沫颜收回目光,看了下自己有些肥胖的手,勾唇笑了笑。 “太后娘娘,臣妾也告退了。” “怎么,皇后不愿意陪哀家这个老婆子坐一会?” “太后娘娘说笑了,能陪您坐那是臣妾的福气!” “以后就跟着皇上喊哀家母后吧。” 沐晚晴淡淡地说了一句,朝桂嬷嬷点了点头,桂嬷嬷很快就转身进了内殿,没一会,捧着一个沉香木盒子出来了。 “虽然你长的有点那什么……但毕竟是齐月国的皇后,这盒子里装得是宋家一家的族谱和家规,一会拿回去看看,后天过来背给哀家听听。” “太后……母后,还要背宋家的家规吗?” 凌沫颜皱眉,很是不开心。果然进宫就不好玩了,还是呆在凌家好,至少可以跟着去战场打仗啊!现在只能沦为背背族谱和家规! 凌沫颜真觉得自己这个顶级特工白瞎了,穿越的女主一般不都是男主爱,男主妈爱,男主爸爱,几乎人人都爱的角色吗?为什么到了她这什么都变了呢?   ☆、第二十章 谏言纳妃 容貌残了不说,现在是连带人生都残了吗?果然,她以前忙里偷闲,还要提防着不被战友笑话得风险看得穿越小说全都是骗人的! “那当然了!宋家虽然是皇家,可我们也不能够忘本,族谱和家规是一定要牢牢记住的!”沐晚晴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凌沫颜。“皇后又不用打理六宫事务,正好有大把时间来背族谱和家规,不是吗?” “母后说的对,既然这样的话,臣妾就回去背诵了。” 凌沫颜起身,示意茯苓接过桂嬷嬷手中的沉香木盒子,谁知道桂嬷嬷的手往后躲了躲。 “娘娘不了解,这家谱光背还不行,还得熟记族谱中大人物的生平过往,这些都的奴婢讲过娘娘听。” “所以你的意思是……” “奴婢这两日要在坤宁宫教娘娘家谱和家规!” 老女人,你别太过分! 凌沫颜咬唇,小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许久,才长舒一口气,双圈也松开了。 “那就有劳桂嬷嬷了!” 御书房内,宋止墨正在享受着红袖添香的乐趣。 舞倾城一边为他研墨,一边看着他手中的奏折,两个人不时讨论几句,再来一个含情脉脉地对望一眼。 这样的情景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宋止墨突然丢掉了手中的朱笔,猛地把舞倾城拉在了自己的怀中。 “爱妃,你真美。” 略显粗糙的手指在舞倾城白皙滑嫩的脸上磨蹭着,所到之处勾起点点的火光。 舞倾城被他这一撩拨,小脸顿时红成一片,小手握拳,轻锤了宋止墨的胸口。 “皇上,你真坏!” 美人娇嗔,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宋止墨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舞倾城略微挣扎了几下,就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地迎合着宋止墨的吻。 御书房的气温越来越高,宋止墨食髓知味,大手不觉探进了舞倾城的长裙内,揉捏着她丰腴的长腿。别样的刺激,让舞倾城不由地呻吟出口。环着宋止墨的双手也更加的用力。 “爱妃,你真勾人!” 宋止墨低哑着声音,双眼里满是欲望,舞倾城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羞得低下了头,整个人贴在了宋止墨的胸前,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一样。 “皇上,这是御书房。” “朕当然知道这是御书房了,所以才饶了你,等晚上的时候……” 宋止墨低头在舞倾城的耳边轻声地呢喃了一会,只见舞倾城的面色更加的绯红,她羞赧地瞪了宋止墨一眼。 “皇上,你真坏!不过……臣妾听你的就是!” 舞倾城面色绯红地娇俏一笑,宋止墨又再她唇上轻啄一下,就坐正了身子继续批阅奏折了。 “爱妃看这本,你父亲所奏,居然让朕纳兵部尚书的侄女为妃!” 随意地把奏折扔到了舞倾城的面前,宋止墨靠在椅背上,宠溺地看着她。 他是真的喜欢舞倾城,至今都还记得她那一舞所带给他的惊艳。如果不是为了拉拢凌家来跟太后抗衡,宋止墨心中最期待的皇后非她莫属! 舞倾城也没避讳,直接拿起了舞宰相上书的奏折,微蹙着眉头看完之后,轻轻地笑了笑。 “父亲所说没错。皇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兵书尚书李志,膝下无女,最是宠爱这个小侄女李嫣然,如果皇上能够把李嫣然纳为妃子,何愁还拉不了李志?” 虽然宋止墨很不喜欢用这种纳妃的方式来巩固自己的权利,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不喜欢了! 连那么像男人的丑女凌沫颜他都能册封为皇后,还有什么样的女人是他不能够收进后宫的? 宋止墨皱眉,突然抬头,握住舞倾城的双手,温柔地盯着她。 “只是爱妃,又要委屈你了!” “臣妾说过,只要皇上能够心想事成,臣妾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舞倾城双眸透着柔弱的光芒,痴痴地看着宋止墨。 她爱宋止墨,可更爱宋止墨执掌大权后给她以及舞家所带来的荣耀! “倾城,朕答应你!等大事完成之后,朕就册封你为皇后,册封我们的孩子为太子!朕要和你一起笑看这锦绣河山!” 这样的承诺不要说是舞倾城了,就是换成其他的任何女人,都会抵抗不了。 舞倾城上前依偎在了宋止墨的怀中,慢悠悠又柔弱弱地说着。 “可是……万一皇后生下了嫡子……” “凌沫颜?那个丑女?朕连看她都觉得恶心,又怎么会让她给朕生孩子?” 别说是看了,现在宋止墨是想到也觉得厌恶! 本来他还对凌沫颜领兵带兵的才能刮目相看,可自从凌沫颜进宫之后,宋止墨每次看到她,都会想到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才会册封她为皇后。 凌沫颜这个皇后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宋止墨,这是他的耻辱,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一个污点! “皇上,臣妾……有个请求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答应?” “倾城,你是朕最爱的人,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会答应你!” 男人的承诺总是会让人痴迷,可舞倾城还是牢记着舞宰相的话,在事成之前,她绝对不能够先产下皇子,要不然那个皇子将永远都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 “皇上,在你心想事成之前,臣妾……不想生孩子,可以吗?” 舞倾城依偎在宋止墨的怀中,仰着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小手还不时地抚摸着宋止墨的下巴,红艳的双唇嘟着,脸上则带着娇羞。 “臣妾……不想我们的孩子长大之后背负一个庶出的身份!” “傻瓜,朕答应你就是了。” 宋止墨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又爱怜地应了他的要求,舞倾城一听,立刻笑逐颜开。 “真的?真的吗?”宋止墨点了点头,舞倾城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舞倾城的脸上亲了一口。“皇上你真好!” 坤宁宫里,凌沫颜看着面前厚厚地族谱和家规,一张脸都成了苦瓜。 不是她背不了这么多的东西,而是那些竖排的繁体小字,让她每次看得头都要疼了,结果还是看不了几行。 这要是能有人给她翻译成简体横排就好了!凌沫颜知道这是她自己的幻想,可还是在心里有着小小的期待。 “皇后娘娘,奴婢刚才讲的你都记住了吗?” “啊……什么?” “奴婢刚才讲的你都记住了吗?” 桂嬷嬷本着一张脸,说话的语调也没有半点的波澜。 “记……记住了!” 凌沫颜低头,看着面前的家规,两道黑粗的眉毛又纠在了一起,这都是什么鬼!谁说穿越的女主都有外挂可以开的啊! 那她的呢,她的呢? 好不容易有一个行军打仗的外挂能开,结果还没等她发挥出来人就已经进宫为后了!说好的皇帝爱穿越女主爱到死的桥段呢?说好的女主都是玛丽苏,是个男人都爱的呢? 凌沫颜瞥了瞥嘴,果然那些作者全特么都是骗子!以后她再也不相信那个小说了!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定,她的穿越人生由她自己来做主,她凌沫颜还就不相信了,除去那些玛丽苏和金手指情节,她在这比现代落后不知道多少倍的地方还活不转了! “既然娘娘已经记住了,那就请娘娘给奴婢复述一遍!” 靠,这老女人还没完没了是吧!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啊! 凌沫颜突然合上家规,一个冷刀子丢到了桂嬷嬷的身上。“桂嬷嬷,本宫想要休息,你还是回慈安宫吧!”冰冷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情,虽然凌沫颜没有发火,可桂嬷嬷无端地就觉得冷,不是身体冷,而是心里冷。她不觉打了个冷颤。 “奴婢奉太后懿旨……” “母后是有让你来教导本宫家谱,可没说不让本宫休息吧?再说了,只要本宫把这些东西背熟不就行了吗?”凌沫颜起身,壮硕得身子在厅中绕着桂嬷嬷来回走动着,突然在桂嬷嬷的面前停了下来。“当然,如果桂嬷嬷不愿意回去的话,本宫……也可以亲自送你回慈安宫,正好顺便再问问母后,到底是你教导本宫家规重要,还是本宫身子重要。上次本宫在战场上可是受了重伤啊!” “既然娘娘要休息,那奴婢就告退了!” 桂嬷嬷是何等人物?不管凌沫颜现在身子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只要她到时候往皇上那一告状,皇上肯定是要去找太后问罪,那她可就是给太后惹了大麻烦了! “那本宫的家规怎么办呢?” “既然娘娘都记住了,奴婢呆在这里也无用了,还是回慈安宫伺候太后娘娘吧。” “嗯,也是,还是母后比较重要!” 凌沫颜看着桂嬷嬷匆匆离开的背影,随手把宋家家规和家谱扔到了一边,她则随意地躺在贵妃椅上,拿着一个梨子啃了起来。 这宋止墨从她进宫之后,一次都没来她这里看过!不过这样也好,更让她确定了,这个宋止墨就只是宋止墨,和前世的他没有半点的关系。 不知为何,在想到他的时候,凌沫颜拿着梨子的手停在了半空,片刻,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梨子,当初不知道珍惜,现在再想有个毛用? 别说她已经回不去了,就算是回去的话,他不也因为护她而死了吗?既来之则安之,好歹在这里她还能够看到一个和他一样长相的人,也算是上天待她不薄了!   ☆、第二十一章 坦白交易 凌沫颜一边啃着梨子,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一番,只是眼睛有点酸酸的,他……就这样被她错过了,永远也没有机会去弥补和挽留了! 不知道那日桂嬷嬷回去跟沐晚晴说了什么,一连几日都没提关于家规和家谱的事情,凌沫颜也正好乐得轻松。 这一日,她正在院子里研究沙盘,茯苓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娘娘很好!” 凌沫颜头都没抬,随意地回了茯苓一句,谁知道茯苓一下子把她面前的沙盘给端了起来。 “娘娘,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茯苓一张小脸因为着急变得红彤彤的,凌沫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出什么大事了?皇上驾崩了还是太后薨了?” “娘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茯苓急得一跺脚,也就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皇上纳了李嫣然为德妃!今天就进宫了!” “什么?” “皇上已经下旨纳了兵部尚书李志大人的小侄女,李嫣然为德妃!今天就进宫了!” 茯苓的话凌沫颜什么都没听到,她只听到了宋止墨纳了李嫣然为德妃! 宋止墨,你就这样急不可耐地纳妃了吗?你……果真只是利用我为你训练秘密部队,利用我牵制住凌家吗? 本就不该有任何幻想的凌沫颜不知道为何此刻心中竟然有种说出来的感觉,她把这些归结在了因为宋止墨长了一张和他一样的脸。 算算,凌沫颜进宫也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除了偶尔在慈安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遇到过,凌沫颜就从来没有单独见过宋止墨。 这一点,凌沫颜还是很高兴的,觉得自己除了每天接受一些宫女和太监异样的眼神和繁琐的请安之外,剩下的时间完全归她自由支配,这样的生活绝对是一种享受。 可今天茯苓跟她说,宋止墨册封了李嫣然为德妃,凌沫颜的心就那样突兀地疼了起来。 “李嫣然……漂亮吗?” 茯苓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会问这样一个毫无建设性的问题,可她作为一个合格的丫鬟还是很快就回答了她。 “嗯,漂亮。” “那和舞倾城比谁更漂亮点?” 凌沫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是脱口就出来了,不过,既然已经问出来了,她也就不会收回了! 茯苓仿佛很纠结的样子,过了好大一会才为难地看着凌沫颜。 “婉皇贵妃是齐月国第一美人,李嫣然……是齐月国的第一才女,虽然容貌逊了舞倾城一筹,可才情更胜。都传言说,李嫣然其实要比婉皇贵妃更漂亮,只是她平素不爱出门,大家不了解,才会让婉皇贵妃摘得了第一美人的称号。” 第一美人,第一才女! 宋止墨果然喜欢的都是美人和才女! 像她这样貌丑,又整天只会舞刀弄枪,完全不像是个女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得宋止墨的青睐呢? 想想前几日凌月轩的来信,凌沫颜的心更加的难受。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沦为了宋止墨控制凌家和制衡太后的棋子! 伸手摸了摸自己粗糙丑陋的脸,凌沫颜苦涩地笑了笑。 什么时候她这个顶级的特工队长,也会在意这些儿女情长的问题了?既然宋止墨喜欢纳妃,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就让他去纳个够呗! 只要那些女人不要来打扰她就好,其他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半点的关系! “茯苓,我去睡觉了,没事的话,不要喊我!” 想通了这些,凌沫颜起身走进了寝殿,茯苓愣了愣,娘娘没听懂吗?皇上一次坤宁宫都没来过呢,就又纳了新的妃子,娘娘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谁知道,就在这天下午,一个月没有来过坤宁宫的宋止墨,突然来到了这里。 “皇后呢?” “回皇上,娘娘在寝殿就寝……” “下去吧,朕进去看看皇后。” 宋止墨挥了挥手,示意茯苓退下,自己则直接进了凌沫颜的寝殿,只留下一脸诧异的茯苓,她不是做梦吧,皇上真的来看娘娘了? 寝殿内,凌沫颜穿着一身恶俗的粉红色的里衣,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宋止墨看着看着趴成大字型,打着呼噜,嘴角流着口水的凌沫颜,眼里有着浓浓的厌恶。 就这样的一个女人,若不是为了凌子武手中的兵权,他怎么会迎娶为皇后呢?可只是片刻的功夫,宋止墨就把厌恶给藏了起来,眸带温柔,唇挂微笑地坐在床边,随手拿过了一边的帕子,轻轻地拭去了凌沫颜唇角的口水。 “还没见过哪个女子像你这样睡得毫无心机,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做梦了?怎么耳边响起了宋止墨的声音? 凌沫颜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唇角。那感觉真实的一点都不像是在做梦。 “皇上……” 睁开眼睛,映入眼底的就是宋止墨那张帅气到人神共愤的脸,还有他眼底宠溺的温柔和爱意,如果是她一开始看到还会有些发呆,可现在她只觉得发冷。 宋止墨的心机到底是有多深啊!明明只是利用她,明明厌恶她厌恶到不愿意来看她一眼,还能够挂着这样宠溺又满是爱意的笑容,只是这一点,凌沫颜就佩服他佩服的不得了。 好,宋止墨,既然你要做戏,那我凌沫颜就演给你看,她倒要看看宋止墨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朕这段时间太忙了,忽落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宋止墨想要去拉凌沫颜的手,谁知道却被她给躲开了,凌沫颜看着宋止墨,呵呵地笑了一声。 “皇上日理万机,当以国事为重,后宫来得少,臣妾又怎么会怪罪皇上呢?” 他哪里是后宫来得少啊!这一天到晚,只去翊坤宫最少都得四五趟,现在从凌沫颜嘴里说出后宫来的少这三个字,宋止墨无端地就觉得她话中有话似得。无端,宋止墨的脸就有些讪讪的。 “呵呵,小颜不怪罪朕就好!” 凌沫颜坐起来裹着被子靠在了一边的高枕上,她看着宋止墨,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样对待现在这样容貌粗陋,身材彪悍的她呢?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不切实际,可是凌沫颜就是知道,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介意这样的她!宋止墨看着她的眼神,明明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那双眼更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这样的发现让宋止墨心中很不爽,他是齐月国的皇帝,是所有女人抢着要嫁的男人,为什么每一次在凌沫颜面前都会把骄傲丢得这样彻底呢? 凌沫颜,你最好祈祷凌家能够永远保住大将军的位子,要不然等到了凌家毁得那天,朕一定让你对曾经对朕得无视付出代价! “小颜……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在想,皇上怎么今天来我这了!” 被打断了思绪的凌沫颜,收回心情毫不在意地看了宋止墨一眼,依然没有起身的打算,宋止墨坐在床边,又一次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却又被凌沫颜给躲开了。 “皇上说过你我的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既然是这样,现在这种情况就很好!” 她不想要属于皇后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是连宫都不想进,凌沫颜不想和宋止墨扯上太多的关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甚至是还有没机会离开皇宫,但是……她能够很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绝对不想和宋止墨这样心机深厚的人成为夫妻! 他的骄傲又一次被这个丑女人给踩在了脚下,宋止墨脸上的温柔一点一点冷了下去,眼底的厌恶也开始显露了出来,他收回伸出去的手,负手起身高高在上地看着凌沫颜。 “山中的那支秘密部队,你还得再去训练一段时间。” 宋止墨一直都没有忘记,凌沫颜曾经说过,要把那支部队训练的比迅风骑还要厉害,这可是宋止墨一直期待的事情,只要那只部队能够训练成功,那么太后手中的权利到时候不交也得交了! 凌沫颜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再抬头的时候,异常陌生地看着宋止墨。以前那种炽热的眼神没了,就连透过他看别人的那种眼神也一起消失了。 宋止墨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然就堵得厉害。 “这件事我答应过你,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训练好那支秘密部队!但是……也请你你能够答应我一件事!” 他现在提防凌家,那以后早晚的护有对付凌家的那一天,凌沫颜必须要保证凌家所有人的安危才行!宋止墨这个人是绝对的靠不住! “朕说过,只要你说的事情,朕都会答应!” 凌沫颜低头浅笑,他的话她不能够信,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保住凌家!决定一旦下了,凌沫颜抬头,灿若星子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宋止墨。 “我只希望皇上有朝一日能够看在我为你训练秘密部队的份上,能够保凌家周全!只是保住凌家所有人的性命!” 宋止墨定定地看着凌沫颜,她都发现了什么?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她都了解了自己册封她为皇后的最终目的? “皇上,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皇上让我进宫是想牵制凌家,可是皇上可知,凌家从来都没有背叛之心,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第二十二章 渣男 凌子武那样耿直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谋反的心思呢?就算是凌月轩那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凌沫颜有的时候真的就不明白,宋止墨到底在防备凌家什么! 兵权吗?如果介意的话,完全可以收回去就是了!凌家人也不是非做那个带兵打仗的大将军不可!还是担心忠心?如果凌子武那样人的忠心都不可靠的话,那还有谁的可靠? “你都知道了?” “知道,所以我也想好了,我只是一个挂名的皇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去干涉,答应了你训练秘密部队的事情也会做到。同时也希望皇上能够不干涉我的事情,到最后能够保住凌家满门的安危。不知道这样皇上能不能接受?” 凌沫颜没有丝毫忸怩地看着宋止墨,宋止墨皱眉思索了片刻,也回望着她。 “只要你能够帮朕也训练处一批不逊于迅风骑的部队,朕答应你保全凌家!” 这次谈话,也是凌沫颜和宋止墨最开诚布公的交谈。 她不用再去想宋止墨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了,而宋止墨更是不用再对着这样一个丑女故作深情了,两个人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凌沫颜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宋止墨良久,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当日你找我训练秘密部队时,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什么话?”宋止墨眉头一皱,像是多和凌沫颜说一句话都会恶心一样,可凌沫颜对他眼底的厌恶佯装是看不到。 她只想弄清楚,到底原来凌沫颜对宋止墨有没有感情,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想看清楚到底宋止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我曾对你说过,无论风雨刀剑,我都会站在你身前,替你一一阻挡!” 这本该是男人对女人的承诺,不过她也明白为什么凌沫颜会对宋止墨说这样的话,无外就是凌沫颜出身武将之家,从小就是个女汉子,而宋止墨从小比较弱,会被其他皇子欺负,两小无猜的两人就这样许下了童年时最真挚的诺言。 宋止墨完全没想到凌沫颜会问出这个问题,虽然很不愿意回答,但一想到他在深山中得那支秘密队伍还得依靠凌沫颜,宋止墨也就压住了心中的厌恶,很是不耐烦地开口了。 “幼时确实说过,你因为受伤失忆不记得就是了。” 呵呵…… 这就是男人,用得着你的时候,不管你是美是丑,也不管他自己心里是乐意还是厌恶,都能够笑着对你诉尽所有的衷肠,一旦撕下了那层伪装,真的是装也不想装了。 宋止墨……还真真是个人渣! 这是凌沫颜心里对宋止墨的评价,不过这样也好,看清楚了这件事,从此以后,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对这个男人有任何的心动。 哪怕是他的脸是她最想看到的那张,身为顶级特工的凌沫颜很清楚,一个女人一旦陷入了有心人的情爱网中,后果会是多么的凄惨! 有些事她可以不在乎,但有些事她有着自己的绝对原则!绝不会随意地改变! “好,既然我真的跟你说过这样的话,那我会全力帮你训练山中的秘密队伍。但你也要记住,你给我的承诺!” “不就是保凌家的安危吗?放心,朕金口玉言,一定不会失信于你!” 看着宋止墨不耐烦的神情,凌沫颜心里也是万分的不爽,她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双如星子般灿烂的眸中闪着冷冽。 “还有皇上答应过我,事成之后为我做三件事!还望皇上不要食言才好!” 这个女人似乎是有点不对劲,宋止墨只是皱了下眉头,这女人对不对劲跟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不过是利用她来拉拢凌家牵制住太后,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又何必在乎她的心情? 宋止墨看到凌沫颜冷冽的眼神,不威而怒,气势汹汹,这是他第一想到的词,可很快,他也重哼一声。 “朕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收拾一下东西,朕明日带你去深山!” 那支队伍他看了,虽然已经比前一段时间有所进步,但要想比上迅风骑,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宋止墨已经等了很多年,现在他不想再等了! 尤其是有了凌沫颜为他训练的队伍之后,宋止墨更不愿意再等,他现在最大筹码就是深山中得那支队伍,只要能够训练得如同迅风骑一样,宋止墨对他和太后之间的形势还是很有把握的! “好!”既然宋止墨开口了,那后宫里的所有事情,自然都会替她处理掉,凌沫颜什么也没问,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宋止墨没有再多说,转身就往外走,却再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凌沫颜的神情明显是厌恶。 “虽然没人会进你的寝宫,但……一个女人睡得比男人还要难看……也是少见!” 没等凌沫颜反应过来,宋止墨已经走远离开了。 “shit!说谁睡相难看呢!再说了,睡那么好看能当仗打?” 凌沫颜狠狠地把枕头砸在了门上,前世,在那样的环境里成长,别说是睡相好不好看了,就连睡觉都得争分夺秒,谁还会在意睡得好不好看? 那群人可都训练到了闭眼就睡,吹口哨就立刻醒的状态,不管何时何地,有空了立刻找个地就能睡,凌沫颜还曾试过在院子里靠着墙睡了半夜,现在这男人居然嫌弃她得睡相难看? 再说了,睡得难不难看,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凌沫颜一倒头,又趴在了床上,明日就要去深山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去训练,只要他们按照自己的话去做了,这次她再去训练也就容易多了。 第二日,下了早朝。 宋止墨就让人来接凌沫颜了,李公公看着宋止墨,低头一笑。 “皇上,要和皇后娘娘出门?” “嗯,她进宫这么久了,也该回凌家看看了。” 李公公是太后的人,自然不对他忠心,他虽然不懂朝政,但也能够看出来宋止墨对凌沫颜那完全就是因为凌子武的缘故,要不然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媳妇丑成那样的? “也是,这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凌将军爱女成痴?据说,这娘娘进宫后,大将军足足伤心了好长时间呢!” “噢?看来李总管对宫外的事情了解甚多啊!”宋止墨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公公,看着主子这样的眼神,李总管立刻拍了下自己的嘴。 “奴才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前几日听新进来的几个小太监说这事,一时没把住就给说出来了,还望皇上恕罪啊!” “朕又没怪你,瞧你吓得!” 宋止墨轻笑,太后一直想完全掌控他,又怎么知,掌控他人者不被他人所掌控? “你找我?” 凌沫颜直接进来,连行礼都没行,就那样大咧咧地站着,李公公刚要说话,却被宋止墨给制止住了。 “嗯,你也好久没回凌家了,朕今日陪你一起回凌家看看吧。” “好!” 帝后二人坐马车很快就出了皇宫,只是在一处路口拐弯处,突然又出来了一辆相同的马车,只是两辆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换上。” 宋止墨丢了一个包袱过来,凌沫颜接过打开是男装,她也没多问。直接脱了身上的外衣当着宋止墨的面换上了男装。 看着凌沫颜圆滚的身材,宋止墨瞥了瞥嘴,眼角看向了窗外,一个女人长的比男人还要男人,这样真的好吗? 这一次去,宋止墨并没有让凌沫颜多做停留,可也耗到了半夜,秘密队伍的训练人对凌沫颜的观点很是好奇,缠着他问了很多的问题。 问完悄悄地跟手下人说,皇上带来的这位先生,丑是丑了点,可人家确实是个人才啊! “你得那些想法都是从哪里来的?”宋止墨在送凌沫颜回坤宁宫的时候,忍不住地问了出来。什么特种兵,什么特工系统,最重要的是还有个什么细作训练。那些观点,宋止墨从来都没听过,可是从凌沫颜的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何,宋止墨心里莫名就是一阵兴奋。 他似乎是看到了秘密队伍出山后所散发的耀眼光芒,如果凌沫颜所描述的都能实现的,那他何愁统一不了江山? “自己看兵书瞎捉摸的。皇上要信就按照我说的做,要是不信……就当我没说吧!” 凌沫颜站在坤宁宫门外,完全没有让宋止墨进去的打算,就算是请他进人家也不会进不是吗?既然这样,为何还要自取其辱呢? 不如不请,这样她的姿态还能够高一点呢! “三日,给你三日的时候,你把详细的训练要领写出来给朕!” 宋止墨踌躇了好一会,还是做出了决定。虽然他很想知道凌沫颜的那些古怪想法都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更愿意看到那些想法实现后会怎样的耀眼! 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了凌沫颜,不管如何,凌沫颜战胜了有着战神之称的伯羌国南王—巫跃竹!这就是最好的理由,足以证明凌沫颜还是个将才! “好,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凌沫颜直接走了进去,宋止墨看着她的背影,恍惚城门外那一个生猛的拥抱不存在一样,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二十三章 欺骗心寒 “皇上,婉皇贵妃还在翊坤宫等你呢,现在要不要……” “告诉婉皇贵妃,朕今夜累了,就不过去了。” 宋止墨突然就没了去找舞倾城的冲动,他微蹙了下眉头,今夜好像李嫣然已经进宫了。 “那要不要去新进宫的德妃那呢?” 李公公很是体贴地多问了一句,宋止墨皱眉,眼底有着厌恶,可还是点了点头。 “去看看德妃也好。” 消息传到翊坤宫后,舞倾城一怒扫落一桌子的点心和汤水。美丽精致的脸也透着狰狞。 “凌沫颜……好,好一个凌沫颜!”居然霸占了一整天的皇上,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你有这样的资格吗?舞倾城愤愤地想。“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凌家!” “娘娘,皇上去了德妃得娴雅院。” “知道了,都下去吧,本宫要就寝了!”挥退了所有的下人,舞倾城坐在桌前,看着镜中自己绝美的容颜,突然勾唇,露出了一抹冷笑。“凌沫颜,看来,你在宫里实在是太舒服了,那明日,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后宫最受宠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凌沫颜起床后,刚用完早膳。茯苓就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娘娘,你怎么还在这坐着?” “啊?那要去哪里?” 凌沫颜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纸张,脸上还有不小心蹭上的墨汁。这古代就是麻烦,繁体字就算了,还要用毛笔写,她看着自己写出来的跟一个个的丑字,想要自杀的心都有了,不是因为字不好看,而是她才写了两行,一张纸就没了。 要知道她关于秘密队伍训练的大纲,可是有好几万字,这……得写到猴年马月啊! “婉皇贵妃带着德妃、荣嫔、丽婕妤和芬婕妤来给娘娘请安了!” “噢!请安就请安呗,走,跟娘娘一起去看看美人!” 凌沫颜丢下笔就要去,谁知道却被茯苓一把给拉住了,她无奈地扶额,夫人让她进宫来伺候娘娘,那可真是一件苦差事啊! “娘娘,你好歹得洗个脸换件衣服吧?” “那好吧,让她们等着吧!” 且说,前厅舞倾城带着李嫣然和其他的宫妃们坐在椅子上,她心中虽然很不忿凌沫颜的迟到,可还是面带优雅的笑容。 “这皇后娘娘的架子也忒大了点。婉姐姐都来给她请安了,她居然到现在都出来。” 芬婕妤进宫已经好多年了,可总是不得宋止墨的欢心,这多年跟她一起进宫的人都早已经晋位了,她依然在婕妤得位份上呆着。 现在好不容易抓到舞倾城这个大树,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拍马屁讨好的机会。 “也许姐姐有事情耽搁了呢?妹妹又何必这样斤斤计较呢?” 舞倾城很乐意有这样一个出头的人来衬托自己的大度,所以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盛了,只是芬婕妤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是姐姐大度,妹妹可就不行,最见不得人这样摆架子!” “芬妹妹还是消消火吧,你这脾气可是多少年都不变啊!” 荣嫔和芬婕妤同时进宫,现在她已经是嫔了,再晋就是三品妃子了,平日里可没少嘲笑芬婕妤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六品婕妤。 “哼,就你脾气好,也没见得皇上多喜欢你。” 荣嫔还想开口,舞倾城就立刻笑着说道。 “好了,大家同是姐妹,有什么好争论的?再说了,皇上喜欢谁是皇上的事,又哪是我们这些做妃子的能够决定的?” “哟,妹妹们都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本宫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凌沫颜穿着大红的凤袍,头上还被茯苓强行插了几支九尾凤钗,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花枝招展,但也格外的有喜感。 芬婕妤只看了一眼,第一个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皇后娘娘可真是丑人多作怪啊!可还没等她笑完,凌沫颜就坐在椅子上开口了。 “都起来坐吧!只是,芬婕妤看了本宫为何发笑?是本宫今日的妆扮特别丑吗?” “这……” 芬婕妤倒是没有想到凌沫颜会这么直接,她这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倒是把脸给憋红了,凌沫颜看了嘿嘿一笑。 “就是丑这也是皇后特有的妆扮,芬婕妤这一笑,笑得可就是皇后妆扮丑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 “臣妾不敢,臣妾……臣妾只是看到皇后娘娘一时开心得没忍住,所以……” “哟,芬妹妹什么时候和皇后娘娘熟到一见到就笑的份上?” 荣嫔真是巴不得看到芬婕妤受罚,所以凌沫颜没有开口,她就率先说话了,芬婕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凌沫颜全都看在眼里,果然这后宫的女人就是会做戏啊! 明明是巴不得你死,说出来的话却又是那样的无懈可击! 可是想让她当那把杀人的刀?别说门都没有了,就连窗子都没有! 凌沫颜笑得更欢了,她看了看芬婕妤又看了看荣嫔,这才端起茶杯,缓缓地开口。 “芬婕妤笑本宫确实不对,可是荣嫔,你作为位份比她高的嫔,理应提醒她,可你不但没有这样做,还在本宫不计较此事之后,煽风点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婉皇贵妃,你说对不对呢?” “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一时想歪了,是臣妾不对!” 荣嫔吓的放下茶杯,就直接往地上一跪。她原本就白皙的小脸现在看起来是更加的苍白,凌沫颜放下茶杯的时候,看了荣嫔一眼,立刻摇了摇头,这古人还真是爱贵啊!难道他们这样跪来跪去,膝盖都不会疼的吗? 她这样一摇头,看在荣嫔眼里却更加的害怕,她马上叩首。 “娘娘,臣妾错了,还望娘娘绕过臣妾这一次吧!” 凌沫颜一愣,马上勾唇一笑,只是她这一笑实在是丑啊! “起来吧,本宫只是指出来你的不对,也没说要罚你,以后自己注意点吧!” “谢娘娘,谢娘娘!” 荣嫔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面色苍白地坐在了椅子上,之后,算是安静了起来。 李嫣然突然起身,缓缓走到厅中,撩起长裙,柔柔地跪了下来。 “臣妾德妃,昨日新进宫,本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却因为皇上说娘娘有事在忙,就没来,是臣妾失礼了,还望娘娘见谅。” 这姑娘说话倒是招人喜欢,只是看她又是跪又是请罪的,凌沫颜心中莫名就有些不舒服,她挥了挥手。 “你也起来吧,别没事就跪来跪去的,膝盖难道不疼吗?” 李嫣然起身,看着凌沫颜温柔地笑了笑,眼里也没有旁人的厌恶和讥讽,只是那样安静地笑。看得凌沫颜心中莫名地温暖。 直到凌沫颜老去的时候,她都没想过,自己会为了那一丝的温暖付出多少的代价,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臣妾第一次见姐姐自然是要跪的。” 舞倾城哼了一声,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讲话,可在听到李嫣然的话,心中顿时就是不服气。 “德妃妹妹,昨夜皇上留宿在你的娴雅院的吧?” “嗯,臣妾本想让皇上来皇后娘娘这里……” “不妨不妨,只要皇上高兴,他爱留宿在哪个院子就在哪个院子,妹妹不用愧疚,也不用再跪了!” 凌沫颜看着舞倾城的脸,总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狰狞,完全就没有李嫣然脸上那笑容有亲和力啊,可见这美人和美人也是不一样的啊! “姐姐真是大度,不过,妹妹听说,皇上这么久了还没留宿在坤宁宫过吧?” 舞倾城盯着凌沫颜的脸看,希望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到难堪和伤心,可是她却失望了,因为凌沫颜这两样表情都没有,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般地说道。 “你们也看到了,本宫这样……确实是入不了皇上的眼,皇上念及本宫和他幼时的承诺,册封本宫为后,本宫已经很感激了,又怎敢对皇上有更多的要求呢?” “娘娘能够被皇上册封为皇后,自然有娘娘的过人之处。所以,这些妄自菲薄的话,娘娘实在是不应该说。” 凌沫颜还真是好奇,这李嫣然说话处处都帮着她,到底又有什么心思呢?舞倾城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李嫣然一眼,就你装好人!到时候有你的苦果子吃! “听闻姐姐这里的茯苓糕点做得特别好,不知道妹妹有没有这个口福尝尝呢?” “这还不容易吗?”凌沫颜素来钟爱甜点,这是她从前世就有的习惯,在那样枪林弹雨的任务中,她还时不时要吃一块巧克力或者是糖果,更何况现在这样悠闲的日子呢?她还不得吃个够啊!“茯苓去把今天新做出来的糕点端出来给各位娘娘尝尝!” 很快,茯苓和宫女们就端了一盘盘的点心,摆在了各位妃嫔的手边。 舞倾城看了看,伸手捏了一块青红丝红豆桂花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凌沫颜看得嘴角直抽,这是吃东西啊?简直比小猫吃饭还要慢! “这茯苓的手艺果然是好,这糕点比御膳房的还要好吃!” 茯苓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凌沫颜还没说话,就看到舞倾城突然从椅子上缓缓地滑了下来,唇角还渗出了点点的血迹。 “主子,主子……”   ☆、第二十四章 冷酷到底 舞倾城的贴身宫女翠红立刻抱住了她,面色不善地看着凌沫颜。 “皇后娘娘,你为何要下毒害我家主子?这件事,奴婢一定会告诉皇上!” 说完就让人跑去找宋止墨了,凌沫颜还没从这件事中反应过来,宋止墨就匆匆地赶了过来,在看到凌沫颜后,问都不问直接打了她一巴掌。 “凌沫颜,你为何要害倾城!你可知道,倾城已经怀了孩子,你就这样见不得她好吗?” 凌沫颜愣了好也一会,直到宋止墨的话说完,才伸手摸着被打的脸,任由唇角的血迹往下滴。 “宋止墨,你不信我?” “朕为什么要信你?”宋止墨想都没想就抱起了舞倾城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扭头恨恨地盯着凌沫颜。“倾城母子若有什么闪失,朕定当让你凌家满门来偿命!” 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凌沫颜捂着发红的脸,突然就笑了,只是那笑中带着太多的讥讽。 “你要我凌家满门的性命?宋止墨,这么快你就忘记了自己所说过的话是不是?好,很好!” “朕当初没想到你会这样狠毒的人,居然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 宋止墨抱着舞倾城,再无其他的话,就那样大步地往外走,凌沫颜站定,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她以为宋止墨最起码会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问,直接就宣布了她的罪行。 这个男人终究是恨她,恨凌家的吧!所以才会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想要她死,想要凌家满门的性命! 凌沫颜突然松开了紧攥的手,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她笑自己的幼稚,笑自己居然会相信宋止墨的承诺,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不管她是不是帮他训练出秘密队伍,他都不会放过凌家! 好在她明白的还不是太晚,至少……她不会再那么全心全意地替他训练秘密队伍了,凌沫颜不是圣母白莲花,自然不会替想要她命的人训练出杀人的利器!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 李嫣然起身,想要上前可又不敢上前,至于荣嫔和芬婕妤则相互对望一眼,幸灾乐祸地看着凌沫颜,刚才还那么大声地训斥她们,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涂有空名号而已,也许……还不如她们呢,至少她们虽然不得宠,可皇上也从未这样怒气冲冲地喊着要她们娘家满门的性命! 果然,这女人啊,还是不能够长得太丑,要不然太丑了,男人可是看都不想多看几眼! 后宫就是这样,历来雪中送炭无,落井下石多!此时的荣嫔和芬婕妤恨不得看到宋止墨立刻惩处了凌沫颜不可。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歇息一下。”凌沫颜收起了笑容,淡淡地瞥了一眼李嫣然,只是这一看,李嫣然惊的立刻低下了头,荣嫔和芬婕妤福了福身子,带着宫女快步离开了坤宁宫。 李嫣然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脚步,捏着帕子犹豫了好一会,才扭头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凌沫颜。 “皇后娘娘,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会查清楚此事,你也不用太难过。” “噢?德妃妹妹是不是也觉得婉皇贵妃昏迷的事情是本宫所为?” “臣妾相信娘娘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李嫣然眼中的关心是那样的真挚和毫无保留,凌沫颜一怔,随即嘲讽地笑了笑。 “噢?你为何信本宫?” “因为娘娘的眼神很清澈,有着清澈眼神的人不会也不屑做这样下作的事情。” 李嫣然平静地看着凌沫颜,就那样微笑地望着她,凌沫颜愣了愣,沉默良久,才朝李嫣然摆了摆手。 “罢了,你也回去吧,本宫这里你还是少留为好。” “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若是娘娘心中苦闷,可以找臣妾诉说,臣妾随时都有空闲。” 李嫣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朝凌沫颜福了福身子,转身迈着小步子,身影绰绰地离开了。望着她的背影,凌沫颜眉头紧皱,有些失神地坐在椅子上。 “娘娘,奴婢……奴婢绝对没有在糕点中做手脚,而且……这些糕点一向都是奴婢做给娘娘吃的,娘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茯苓早已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地解释道,凌沫颜被她的话从失神中喊了回来,她定了定心神,亲自走到茯苓面前把她扶起来。 “茯苓,你是娘亲自挑选给我的人,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如果不是茯苓主动说这些话,凌沫颜根本就没往茯苓身上怀疑,她虽然和茯苓相处不是很久,但还是很信任她的。 可舞倾城到底是怎么在吃了糕点之后,就突然口流鲜血昏迷不醒了呢?宋止墨又是怎么这么快就赶到坤宁宫的呢? 混乱之中,凌沫颜没空思索这些,现在人都离开了,她整个人也冷静理智了不少,这件事她没有做过,一定是有人挖了个陷阱来陷害她! 凌沫颜进宫不久,到底会和什么人结下这样的仇怨呢?而且舞倾城怀孕的事情她根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背后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还没等凌沫颜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就看到宋止墨气冲冲地奔了过来,上来就想打她巴掌,却被凌沫颜用手在空中给拦了下来。 “宋止墨,你还想打我?” “凌沫颜,朕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宋止墨生生地甩了下手,恨恨地看着她。谁知道凌沫颜反而悠闲地坐在了椅子上,端着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皇上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知不知道,倾城的孩子没保住!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下的毒,才会让朕得孩子没保住!” 宋止墨看向凌沫颜的眼神中,满是恨意,虽然他答应过舞倾城暂时不会让她生下孩子,可生不生是一回事,怀了再被人害得流掉,那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丑女人,他就不该让她进宫,不该许给了她皇后的位子!宋止墨现在后悔了,无比的后悔,如果时光能够回转的话,他发誓,自己绝对会在凌沫颜在城门外扑到他怀里的瞬间就把她推出去! 可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不管宋止墨有多后悔,现在凌沫颜都是他的皇后,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舞倾城没有保住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皇上,这件事你应该去问她,而不是来责问我!” 凌沫颜说这话的时候,重重地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那双璀璨的眼睛里带着丝丝的愠意。她不争不抢,不代表别人就可以肆意地欺负到她的头上! 她不发脾气,不代表她就是人人揉捏的肉包子!凌沫颜真是够了,这段日子不管太后和后宫妃子们如何的挑衅,她都一笑置之,不去管。 没想到她得隐忍,反而变成了别人肆意陷害她的理由,好,很好!凌沫颜丑陋的脸因为生气变得绯红,只是她这个模样,却让宋止墨更加的厌恶,他看着凌沫颜,重重地哼了一声。 “凌沫颜,倾城在翊坤宫的时候还好好的,就在你的坤宁宫吃口糕点孩子就保不住了,人到现在还都昏迷不醒,朕不找你,还能去找谁!” “随便皇上,爱找谁就去找谁!反正我没下毒害过舞倾城,你爱信不信!” 凌沫颜本就不是一个爱解释的人,即便现在面对的是宋止墨,她也只是这样说了一句,谁知道,宋止墨只是重重起哼了一声,几步来到她的面前,一把捏住了凌沫颜的下巴。 “你以为朕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吗?这个世上没有哪个杀人犯会自己承认自己杀人了!” 他以为凌沫颜会跟他解释,会像他求饶,可事实上凌沫颜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好久,才讥讽地笑了下,一把打开了宋止墨捏着她下巴的手。 “宋止墨,我说没有你不信,我说有,你也不会相信,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凌沫颜说完,转身就要往后殿的寝宫走去,谁知道只是走了两步,宋止墨冰冷无情的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中。 “传朕得旨意,皇后涉嫌谋害婉皇贵妃及皇子,有失妇德,从即日起,在坤宁宫闭门思过!大将军府教女无方,从即日起停职闭门思过,若事实如实,则大将军府以共犯处置!” “奴才这就去将军府传旨!” 李公公立刻退了出去,凌沫颜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可事实证明,喊口号是毫无作用滴!她再一次冲动地回头,目光狠辣地看着宋止墨。 “宋止墨,如果凌家有任何的闪失,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 “如果倾城有三长两短,朕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宋止墨得眼神同样充满了恨意,本该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就这样眼带恨意地互相看着,最终,凌沫颜重哼,和这样的男人简直没法沟通,既然无法沟通,那她也就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如果她敢动凌家,那么她凌沫颜就敢谋反乱了这天下!不过这句话,凌沫颜还没有说出来,不管她有多么地冲动,也还是保留了那么一丝的理智。 “皇上还是去查查事情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为好,凌家……就不劳你操心了!”   ☆、第二十五章 冷宫里的怪人 凌沫颜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慢悠悠地穿过回廊去了后殿,茯苓在进了后殿之后,拍了拍胸口,太吓人了,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胆了?居然和皇上争论,看来跟在这样一个主子的身边,她得做好随时丢命的准备啊! “把这些东西,都烧了吧!” 凌沫颜看了几张自己费了很多时间才写出来的训练细节,嘲讽般地笑了笑。不管她付出了多少,也不管她是如何真心实意地帮他,终究……他对凌家对她都是一样的冷酷无情! 她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也一点一点地失望了,与其靠宋止墨的承诺来保护凌家,倒不如靠她自己的能力去守护自己的家! “娘娘,这些东西,你写了很久,就这样烧了吗?”茯苓很是不舍得,这可是娘娘写了大半夜的东西,万一以后要用呢?“不如收起来吧,万一以后要用呢?” 凌沫颜看都没再看那些东西,直接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头下,眯着双眼看着床幔,许久才干巴巴地说道。 “烧了吧!我从来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准备东西!而且也不会再有万一的那一天!” 不管宋止墨以后再拿什么来找她,她都不会再为他去做任何的事情!凌沫颜躺在床上,恨恨地想着。 这宋止墨一看就是个渣,和他相比更是云泥之别,她一开始怎么会觉得宋止墨和他像呢?凌沫颜想着,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有眼无珠! 这人和人之间也是有差别的,不是长的一样,人就会一样!凌沫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不用执行任务,不用打仗的日子,真的是太无聊了。 谁知道,事情的发生远远超过了凌沫颜的想象,第二天,她还没起床,宋止墨又气冲冲地来到了坤宁宫,只是这一次他是带着几个粗壮的嬷嬷过来的。 “去,把那个贱人给朕拉出来!” 宋止墨指挥着嬷嬷,怒吼道,一边的茯苓想要往里跑,直接被几个小太监给拉住了,可怜的凌沫颜还在睡梦中,就被两个粗壮的嬷嬷给压了出来。 “宋止墨,你又搞什么鬼!一大早就来这套,好玩吗?” “给朕打!” 这一次,宋止墨没有和凌沫颜说话,直接吩咐了一句,立刻有嬷嬷上前,袖子一捋,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上前狠狠地打了她两巴掌,凌沫颜的嘴角立刻渗出了血迹。 她没有说话,眼神里的恨意和怒火才直直地看在了宋止墨的心里,谁料,宋止墨只是冷哼,走到凌沫颜的面前,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凌沫颜,别以为你为齐月打了一场胜仗,朕就会让你在后宫肆意妄为吗?” 凌沫颜只是用一种仇恨的眼光看着宋止墨,她不明白宋止墨今天又发什么疯,却也知道,他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不管凌沫颜说什么,宋止墨都不会听,所以,凌沫颜不打算废话,而宋止墨今日带给她的耻辱,她全部都会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他! 宋止墨看着凌沫颜充满恨意的眼神,突然心中就是一阵烦躁,他上前一把捏着她的脖子。 “丑女人,朕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呵呵……宋止墨,你真虚伪!” 凌沫颜费劲地说了一句,脸上带着讥讽和嘲笑,宋止墨看了,心底得怒气突然更加强烈,他猛地放开了捏着她脖子的手,却依然让嬷嬷拉住了她。 “凌沫颜,你知不知道,倾城到现在都没醒?太医说了,她很有可能会醒不过来!” “是吗?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凌沫颜心中一怔,这舞倾城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幕后另有黑手,想要害死舞倾城嫁祸在她的头上,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舞倾城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可如果是舞倾城演的苦肉计,那她未免下手也太狠了点,居然连腹中的孩子都能够狠心打掉,而且还冒着再也不可能醒过来的危险,这个女人……凌沫颜觉得自己以后真的是不得不防啊! 如果是舞倾城自己导演的苦肉计,凌沫颜其实是有点想不通的,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宋止墨爱她,宠她入骨,虽然只是一个皇贵妃的头衔,却给了她打理六宫事务的权利,再看自己这个皇后,空占着一个皇后的名头,只是一个在后宫内吃闲饭的闲人而已! 难道说,舞倾城就是为了这个皇后的头衔才这样陷害她吗?可如果她想要的话,直接说啊,凌沫颜完全可以把这个头衔让给她! 现在舞倾城还在昏迷,凌沫颜就算是有再多的不解估计也得不到答案了,再看,宋止墨,现在跟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一样,她估计和这样的人也是完全没法交流的,所以,凌沫颜一点都不想和宋止墨多说一个字!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善妒陷害婉皇贵妃,传朕旨意,即日起打入冷宫!” 冷宫?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可凌沫颜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宋止墨一眼,就跟着压着她的嬷嬷一起走了,她本就无意进宫,更无意想要宋止墨的宠爱,坤宁宫也好,冷宫也罢,不过都只是一个栖身之所别而已! 大将军府,凌子武在大厅中来回走动,柳彦沫黑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凌月轩坐下又起来,起来又坐下,反复几次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爹,娘,我现在就进宫看看,小颜到底怎么样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谁知道却被柳彦沫一把给拉住了。 “你还嫌小颜的麻烦不够多吗?皇上下旨,小颜陷害舞倾城,已经被关在坤宁宫思过了,而凌府也因为这件事要闭门思过,你现在出去,是不是想要给凌家弄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柳彦沫眼神犀利,落在凌月轩的身上没有给他丝毫躲避的理由,凌月轩张了张嘴,好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上一次你擅闯内宫,让舞家抓住了把柄,不得不进宫为后,这一次,你觉得我们凌家还有什么能值得皇上手下留情?” 凌沫颜进宫的事情,一直都是凌月轩心中的一根刺,现在被凌子武突然提出来,他面色苍白,一向温柔的眼中似乎也在闪着泪花。 那是他最独一无二的小颜,就因为他的冲动,不得不进到那个会埋没了她一生才华的地方,凌月轩每每想到这些,就觉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那难道我们就什么也不能做吗?” “对,我们什么也不能够做,就只能够在家等!等皇上查明真相,等小颜获得清白!” 柳彦沫冷静地说着,她的女儿她了解,断然做不出那种陷害他人的事情!凌子武面色不悦,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我就说皇上不可能看上我们小颜,就觉得他那样温柔的眼神有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对小颜下毒手了!” “毒手倒算不上,小颜既然进宫了,这样的事情早晚都会出现,我们只有忍耐,才能够不给小颜带来任何的后顾之忧!” 柳彦沫自信地看着院子,她的小颜,希望能够逢凶化吉,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 “对,小颜毕竟对齐月国有功,宋止墨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会对小颜下毒手的,爹,娘,你们放心吧,我这一次不会再冲动了!” 凌沫颜毕竟是齐月国的功臣,宋止墨也只能够这样折磨她一下,再多的手段,后面也不会用出来,只是,小颜受些委屈是避免不了的了! 冷宫内,凌沫颜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裙,看着院内破旧的房子和一地的枯枝败叶,闻着周围散发出来的腐败气息,她微微地皱紧了双眉。 这里……好像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住过人一样,不过这也没什么,前世,她执行任务的时候,什么样的地方没有呆过! 这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房子破旧点,院子脏了点,空气差了点而已!凌沫颜自我安慰一番,只是自我安慰还没完,脚底下就跑过了几只肥硕的大老鼠,凌沫颜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东西,赶快走吧,记住了,这里以后可就是本姑娘的地盘了!再不走的话,本姑娘就抓了你们做成烤老鼠扔出去喂狗!” 凌沫颜提着长裙,小心翼翼地拣了一间不算破旧的屋子走了进去。 “冷宫又有人进来了啊!” 嘶哑的声音突然就传到了凌沫颜的耳中,她顿时吓了一跳,扭头就往外跑,可跑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 不过是有人说话,她吓得往外跑干嘛?好歹也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说不定以后大家还能够互相做邻居呢! 凌沫颜想到做到,很快就走了进去。 “有人吗?这里有人住吗?” “呵呵……没人住的话,谁跟你说话呢?” 凌沫颜顺着声音,来到了房屋的最里面,一推门,那扇门差点就掉了下来,房间里昏暗的看不清里面的布置,只是在一个角落地看到了一披头散发的人,那人缩在墙角,凌沫颜看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 “你……你为什么缩在那里?” 凌沫颜皱眉,这房里的气味太难闻了,好像是久不通风造成的,她迈进去之后,费力地打开了屋子里的窗户,立刻有阳光照了进来。   ☆、第二十六章 往事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角落里那个人,如果能够算得上是人的话,只有上半截身子和一条胳膊,像个木偶一样靠在墙角,长长的头发如同是枯草一样垂下来。 “你……” “呵呵……是不是被我这个模样给吓到了?” 半截人说完,用那只仅存的手撩开了眼前的长发,泛着蓝光的眼神在凌沫颜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过了好一会,她才哈哈地笑了起来。 凌沫颜不解地看着她,不过她并没有开口问,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过了许久,那半截人笑够了,才哑着嗓子问道。 “你姓凌,是凌子武的女儿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说不惊讶是假的,那半截人看起来少说也有五十岁,按道理讲,根本不可能认识她父亲,可现在居然准确地说出了她的身份,这一点凌沫颜还是很吃惊的。 “那就是了!告诉婆婆,你想不想解掉身上的蛊颜毒?” “你怎么知道我的脸是被蛊颜毒变成这样的?” 凌沫颜更是惊讶,谁知道半截人只是诡异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凌沫颜的问题。 “你只要告诉婆婆你想不想就行了,至于我怎么知道的,这并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 半截人脸上的笑容,落在凌沫颜的眼中充满了诡异和恐怖。 可她是什么人啊,前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状况没有看过,凌沫颜稍微愣了下,立刻就恢复了平静。 她往后站了几步,双手紧紧地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半截人。 “既然你知道我的脸是因为蛊颜毒变成这样的,那就应该知道为什么会变这样,你觉得我还会想要恢复过来吗?” 半截人听了她的话,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那张满是皱纹和污垢的脸,看起来格外的狰狞和恐怖。凌沫颜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半截人笑了好一会,停下来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被送到这个地方?真的就跟你的这张脸没有半点关系吗?” 凌沫颜一愣,她从来都没想过一张脸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半截人说的话让凌沫颜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想必凌家也受到了牵连吧?” 半截人似乎能够看透凌沫颜的心思一样,只是简单地一句话就让凌沫颜的心动摇了起来。 凌沫颜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凌家受到牵连,如果因为她的缘故,让凌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凌沫颜的心真会一辈子不安生。 如果她没有占了凌沫颜的身体,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发生呢?她在心里不断地思索着这件事,既然占了凌沫颜的身体,她就有责任保住凌家,扛起守护凌家的责任! 眼前这个半截人,虽然看起来那么狰狞,可是说出来的几句话却是句句都能直击到了她内心最深处,凌沫颜咬着嘴唇,进宫之前,柳彦沫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到现在都记在心里呢! 后宫险恶,她只凭着在战场上的厮杀劲,是很难在后宫众多女人中立足的,一个女人,如果没有足以引起男人注意的容貌和身材,那想在后宫中过的舒服,几乎是不可能。 柳彦沫那时本想给她恢复容貌和身材,但凌沫颜坚持就做现在这样丑陋甚至是有些男人的她,可进宫后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验证了柳彦沫跟她所说的一切。 现在半截人说的话,让她一直坚定的内心慢慢地开始动摇了,如果自己也有一张美丽的容貌,宋止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对待她了? 宫里的那些宫女和太监,是不是也就不会在背地里嘲笑她,讽刺她了呢?凌家是不是就不会受到现在的牵连了呢? 更甚者舞倾城是不是也就不会为难她,陷害她了呢?凌沫颜皱眉,紧咬着双唇,半截人看到她这样的模样,勾唇笑了笑。 “丫头,做好决定了吗?” 半截人的话,让凌沫颜从思绪中走了出来,她看着这个有些肮脏的老女人,久久都没说话,终于,她靠在墙边,缓缓地开口了。 “婆婆,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你不讲清楚,我又怎么知道能不能相信你呢?” 凌沫颜看着半截人,眼神坚定,半截人恍惚了一下,看着凌沫颜,许久,才苦涩地笑了笑。 她示意凌沫颜坐在一边的地上,凌沫颜看了下地面,随意地用脚蹭了蹭上面的灰尘,就坐了下来。 “婆婆,现在能够说了吧!” 半截人闭上双眼,似乎是在想着到底要怎么说,过了很久,她才睁开双眼,看向凌沫颜的眼神里竟然带着几分温柔和宠溺。 凌沫颜一阵恍惚,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看错了,可还没等她从恍惚中走出来,半截人说出来的话更让她惊讶。 “按照辈分来说,你还得喊我一声姑婆呢!” “你……你是凌家人?” 凌沫颜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又狰狞肮脏的半截人会是凌家人,她现在整个人脑子都是空白的,实在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了。 谁知道半截人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向往和幸福,凌沫颜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呆着怎么还有幸福的感觉呢? 凌沫颜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半截人,许久,半截人才收起眼中的神情,看着凌沫颜,咧嘴笑了笑。 “我叫凌凤兮,是你爷爷最小的妹妹,不过,你爹肯定没跟你提过我吧。” “我前段时间在战场受伤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凌沫颜也不知道凌子武到底有没有跟她提过,可是这句话她不能够说出来,因为她不想去再让一个如此惨的老人再受到伤害。 半截人没有接她的话,整个人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眼神望着窗外,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道。 “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你身上的蛊颜毒也是你娘找我要的。就是不想让你进宫,只是没想到你用了蛊颜毒之后,还是没有躲过进宫的命运!” “姑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凌凤兮收回思绪,把目光放在了凌沫颜的身上,过了好久,她才苦涩地笑了笑。 “当年,我也跟你一样,上战场打过仗。那时的凌家,权势比现在还要打,迅风骑更是所向披靡,我本以为能够打仗就是对齐月国最大的贡献,可是我错了。” 凌凤兮的目光悠远,只是她的眼神里一片空洞,并没有太多的故事,讲到这里,她看着凌沫颜重重地叹了口气。 “乱世之国靠武将,盛世治国靠文官。当天下太平的时候,凌家就是皇上最大的心腹大患。” 这一点凌沫颜一点都不怀疑,只是没有想到两家遭遇到这样命运的人原来不止她一个人! “当我南征北战回来后,先皇一道圣旨把我纳入后宫,可我是一个上惯了战场厮杀的人,又怎么想进宫呢?你爷爷那时就劝我为了凌家,进宫吧!” 凌凤兮的眼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情绪,凌沫颜看不懂,过了好大一会,她才苦涩地笑了笑。 “如果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进宫,宁愿带兵驻守边关!”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跟姑婆变成这样有关?” 凌凤兮看着凌沫颜,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进宫两年后,有了身孕,在有身孕的那段日子我也是很开心的,可没想到,在生产之后,稳婆说我生的是一个狸猫怪物,皇上看到后吓得直接昏倒了,之后就是久病不愈。太后嫌弃我是个不吉利的人,就把我打入了冷宫。” “那……也是太后把你变成这样的吗?” 后宫真的是太可怕了!如果说凌沫颜以前对后宫的印象来源于电视剧和那些狗血的言情小说的话,现在凌凤兮则给了她一个更加直观的后宫! 这让凌沫颜的心不禁冷了起来,原来后宫中不得宠的女子结果会是这样的悲惨!凌沫颜紧紧地握着双手,掌心的疼痛对她来说没有半点的感觉。 “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女人,一个严禁被家族看望的女人,你以为后宫中还会有人在乎她的死活吗?”凌凤兮说到这里,嘲讽地笑出了声,她从来都没怪过凌家,甚至在心里祈祷凌家不要再为了她得罪皇家,因为在这样的世界里,皇权才是主宰人生死的至高权利! “爷爷……没有为了求情吗?” “有,可是先皇说了,如果凌家执意为我求情的话,就不要怪他不念及凌家的功劳,治整个凌家的罪,毕竟我是凌家人,又生下了怪物,凌家也是有责任的!你爷爷为了整个家族,选择了沉默,之后……我就在冷宫中住了下来。” “那……你怎么会变这样?” 这是凌沫颜一直纠结的问题,凌凤兮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她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进冷宫的第三年,无意间得知,当年我生下来的本是一个健康的小皇子,可是皇后为了害怕我的儿子抢了她儿子的宠爱,就偷偷让人把一直剥了皮的狸猫换掉了襁褓中的皇子,更是残忍地把我的儿子给闷死了。丫头,你说,这样的仇我要不要报?” 凌沫颜咬着嘴唇,她知道一个母亲知道自己儿子被害死之后的心情会是怎样的绝望,更何况,凌凤兮是上过沙场的人,脾气一定也有着男人的暴躁。   ☆、第二十七章 疑惑 凌凤兮说到这里,哈哈地笑了起来。 “丫头,你知道吗?我之后这件事后,偷偷地溜出冷宫,把皇后的三个儿子都毒死了!哈哈……当我看到那三个孩子一点一点毒发身亡,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当我看到皇后承受着跟我一样的痛苦,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凌沫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不能说凌凤兮错,可也不能够说她对,毕竟她也承受了丧子之痛! “那个女人查到是我做的之后,就把我变成了这样。可是我不在乎了,我为儿子报仇了,就算是立刻要了我的命,又能够怎样呢?” 凌凤兮冷冷地说着,这么多年来,她还活着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生与死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在这里,没有时间概念的活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可是她依然是没死,依然是在这里卑微地活着。 “这些年……姑婆你靠什么活下来的?” 凌沫颜问出了她心里的疑问,凌凤兮听了她的话,从身上摸索出了一只竹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在她听来那根本没有声音,可是片刻后,她就看到两条巨大的白蛇缓缓地从她的脚边游了过来。 爬到凌凤兮脚边的时候,温顺地卧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这么多年,多亏了大白和小白,要不然我非得饿死在这里不可!” 凌沫颜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两条白蛇,凌凤兮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疑惑,笑着吹了下竹笛,两条蛇迅速地游走了。没多一会,又爬了回来。 凌凤兮把她剩余那只手伸到了蛇头下面,白蛇不断地蠕动着,过一会从嘴里吐出来了三块糕点,另一只白蛇看到了也爬了过来,同样地吐出了两个鸡腿。 不知为何,凌沫颜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她眼底闪过了那么一丝的嫌弃,凌凤兮看到了也只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东西很脏?吃不下去?”凌凤兮说着,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凌沫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从来都没想过有人会以这样的方式活着,而且还活了这么多年。 许久,凌凤兮才把那块糕点吃完,她看着凌沫颜,眼里依然是温柔和宠爱。 “当你无依无靠,想要活着的时候,就不会介意这么多了。” “姑婆,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沫颜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似乎伤到了凌凤兮,立刻解释道,谁知道凌凤兮只是朝她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依然是那样的温柔。 “颜丫头啊,你说说你为什么会被关到这个地方?” 说到这个,凌沫颜的唇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宋止墨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给关到了这里,不过凌沫颜还真得谢谢他呢,要不然她怎么也遇不到姑婆了。更不会知道,原来宋家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无耻和不要脸! 凌家一直以来对宋氏皇室忠心耿耿,可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宋家的男人是皇帝,难道他们凌家的女儿就是草芥,能够任人糟蹋吗? 现在也就是因为宋止墨不在跟前,要是宋止墨在的话,凌沫颜真的想去问问他,到底凌家哪里碍着宋家人的眼了,要一次又一次地迫害凌家的女儿? 如果是因为凌家手中的兵权,那么他们不稀罕,大可以直接收走,另外交给其他人,用不着这样来羞辱他们! “宋止墨怀疑我毒害了他心爱的妃子!” “颜丫头,告诉姑婆,你有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出来?” 凌凤兮眼神犀利地看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唇角的嘲讽更加的明显了,她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都不屑出手!就宋止墨看上的那样的女人,值得我下毒吗?” “颜丫头,你这样的心态就不对,如果她想要害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可以出手去害她?难道我们凌家人为了宋家拼死拼活地打江山,最后还要落得如此下场吗?” 凌凤兮此刻的眼神很冷,就像是寒冰一样,她这些年来能够活下来,唯一支撑她的就是恨,如果不是对宋氏皇室有着这样滔天的恨意,凌凤兮又怎么会以这样一副残缺的身子活到现在? 要知道,她曾经也是齐月国的骄傲人物,现在却以这样肮脏的姿态活着,这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耻辱。 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凌家的人已经吸取教训学聪明了,可是没想到凌沫颜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凌凤兮的心里不觉对凌家有了几分的失望。 “姑婆是希望我在这后宫害人吗?”凌沫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嘲讽,凌凤兮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不过她没有点破,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肮脏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卧在她身边的两条白蛇。 “姑婆不是让你去害人,但是如果有人主动来害你的时候,姑婆也不希望你做一个圣母,只是一味地忍让躲避。俗话不是说嘛,害人之心不可有,这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这一点凌沫颜是认同的,她想了想朝凌凤兮点了点头。或许是没有想到凌沫颜会这样听话,凌凤兮的表情很是兴奋。 “颜丫头啊,以后回凌家的时候,跟你爹说,姑婆很想凌家,也很想你爹。” 有些人的一生,一出生就是一个悲剧,凌凤兮就是,她年轻的时候,那是多么的惊才绝艳,在领兵打仗上那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才。 可就是因为宋家的怀疑,断送了这样一位奇女子的一生,本该是叱咤战场的巾帼红颜,却被人迫害得知余半具残躯苟延残喘! 不知道凌子武知道这些会是什么心情呢?凌沫颜想不出来,也不愿意去想这些,有些事情,不是说想想就能够算了的,宋家欠凌家的,欠凌凤兮的,欠她的,凌沫颜都会牢牢地记在心里,总有一天,她都要把这些债一笔一笔地收回来! “来来来,把这个吃了!” 也不知道凌凤兮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直接递到了凌沫颜的面前,她的眼神里带着不可违背的命令,接过瓷瓶,凌沫颜想了想,还是捏着没有吃。 “姑婆,这是什么?” “这是解你身上蛊颜毒的解药!赶快吃下去,姑婆保证两天后,你就会恢复以前的如花美貌!” 其实到底长什么样,凌沫颜一点都不介意,也许是因为她从穿越过来就是这样一副丑陋的脸孔,没有拥有过美丽,也就对美丽不会有那么深的执念。 可凌凤兮却不肯,执意让她吃下去,更是少有地以一种凌厉的口气命令她。 “颜丫头,你必须得吃下去!为了凌家承受的一切,为了姑婆遭遇得这些,丫头,你都得吃下去!凌家……不能够再出现第三个被折翼的女儿了!” 也许,是凌凤兮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凌沫颜,是啊,凌家女儿一向都是惊才绝艳的奇才,领兵打仗丝毫不逊色于凌家的男儿,可就是因为皇家的怀疑,一代一代凌家最为出色的女儿,都纷纷折断了想要展翅高飞的翅膀,生生地被囚禁在这样四方高墙的宫殿里! 凌凤兮不希望看到这些,凌沫颜更不希望,她想了想,低头看着手中的瓷瓶,手掌重重地攥了起来,许久,才下了郑重的决心。 “好,为了凌家未来女儿翱翔的翅膀不再被折断,沫颜听姑婆的话!” 倒出一粒火红的丸药,凌沫颜没有多加考虑,仰头就送到了嘴里,谁知道刚吃下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凌沫颜就觉得腹内疼痛难忍,不一会,就疼得在地上打滚,直至昏迷下去。 凌凤兮看着她痛苦的容貌,无奈地叹了口气,费力地挪到了她的身边,颤抖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她却是在抚摸着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丫头,以后要好好地活着!为了凌家,更为了你自己,好好地活着!” 一滴浑浊的眼泪落在了凌沫颜的脸上,她贪恋地看着凌沫颜,好像是要把她牢牢地记在心里一样,很多很多年后,当凌沫颜知晓真相的时候,她永远都无法理解凌凤兮那一刻绝望又充满希望的心情! 凌凤兮哭了一会,突然又笑了起来,她仰头大笑,直笑到满脸泪水,才停下来。 “老天待我终究是不薄的!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亲人,凌凤兮无憾了!” 说完,她摸出脖子上挂着的竹笛,闭上双眼吹了起来,两条白蛇不断地围着她周围转来转去,似乎很着急又似乎不情愿,可是随着凌凤兮竹笛吹的越来越急促,那两条白蛇终究是开始往凌沫颜身上爬去。 其中小的一条,缠在了她的手腕上,在她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昏迷中的凌沫颜因为疼痛皱紧了双眉,可还是没有醒过来,大的那条缠在了她的脖子上,在后颈处咬了下去。 两条蛇不断地吮吸着,约摸过了一刻钟,白色的蛇身不断地发生着变化,颜色也慢慢地由浅到深,蛇身居然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慢慢地膨胀了起来,终于,大的那条从擀面杖那么粗膨胀到了小手臂那样粗,当它滚落到地上的时候,费力地爬到了凌凤兮的身边,像是讨好般得卧在了她的身下。 “大白,辛苦你了。以后……你就好好地安息吧!”   ☆、第二十八章 质子 大白蛇扭了扭蛇身,想要缠上凌凤兮的手腕,却最终没有力气,终于肚皮一翻,整个蛇身僵硬在地上了,凌凤兮的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陪绑她的始终都是这两条白蛇,凌凤兮早已把它们当做孩子来看待了,现在为了凌沫颜,她别无选择。 过了一会,小点的白蛇也从凌沫颜的身上滚落到了地上,同样身子膨胀的如同小手臂一样,凌凤兮看着昏迷中的凌沫颜,她的脸在一点一点地变化着,直到露出原本绝美的面容。 “凌家的女儿……终究不会是丑姑娘。颜丫头,好好地活着!” 凌凤兮说完,用力地咳嗽了起来,小白蛇费力地爬到了她的身上,盘在她的脖子上,凌凤兮摸了摸它的头,苦涩地笑了笑。 “小白,咱们一起上路吧!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小白蛇碰了碰凌凤兮的脸,身子一僵也死了。凌凤兮伸手摸了摸凌沫颜光滑白皙的小脸,唇角的鲜血不断地往外流,擦都擦不净。 “丫头,姑婆骗了你!蛊颜毒是蛊不是毒,这两条白蛇也是姑婆这么多年为了等你才培育出来的,现在,你身上的蛊解了,姑婆也要不行了,不过姑婆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你要好好地活着,为了凌家,好好地活着!” 凌凤兮说完,突然喷出一大口的鲜血,她看着已经恢复容貌和身材的凌沫颜,了无遗憾地笑了,这么多年,她太累太累了,凌凤兮眼睛缓缓地闭上,终于一口气没上来,头靠在了小白蛇的头边上,断气了! 凌家曾经最为惊才绝艳的一代奇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死的是那样的可怜可悲,只是,这一切凌沫颜毫无知晓。 凌沫颜也不知道她到底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肚子咕咕叫。 “姑婆,我睡了多久?” 还没起来的她率先问了出来,可是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凌凤兮开口,凌沫颜皱了皱眉,坐起来后一转身惊得捂起了嘴。 片刻,她的眼中含满了泪水,在离她不远处的墙边,凌凤兮依然如同她最初进来时看到的那样,靠在墙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凌沫颜已经能够看得很清楚,现在的凌凤兮已经没了呼吸。 最让她惊讶的是,在她的脖子上还盘着一只已经僵硬了的白蛇,只是那白蛇已经不是凌沫颜最初进来看到的那样了,整个蛇身涨了一倍,足足有胳膊那般粗细了。 而凌凤兮的头就和舌头依偎在一起,看起来诡异却又是那样的和谐,像是天生就该如此一样,凌沫颜不知道为何,眼泪就落了下来。 如果不是自己被关在了这里,如果自己没有遇到凌凤兮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了,虽然在凌沫颜眼中,凌凤兮这样活着简直比死都要残忍,可是凌凤兮毕竟是她的姑婆,和她一样流着凌家的血液,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论如何都割不断的。 凌沫颜突然跪在了地上,朝着凌凤兮的尸体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这里没有镜子,但只凭着手感,凌沫颜也感觉到了很大的不同,现在的这张脸更加的细腻光滑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粗糙了。 “姑婆,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任人欺负了!为了自己,为了凌家,更为了凌家以后的女儿,我都会强大起来!” 伯羌国,朝堂上,你来我往,争论个不停。 “君上,我们在上次的战争中败给了齐月国,为了我们伯羌的安稳,臣提议还是送一位皇子到齐月做质子吧!” “君上,臣附议!” 巫跃竹冷眼看着朝堂上那些所谓的老臣子一个一个的忠心模样,不知道为何,唇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些个忠臣,无论嘴上说得多么忠君爱国,内心里不还是担心再次开战影响了他们的富贵荣华生活?可是他只是轻哼一声,并没说出声。 他倒要看看这些老家伙们,能够翻出什么样的花来! “那众位爱卿认为该送哪位皇子过去呢?” 伯羌国君慢悠悠地发问,一张纵欲过度的脸上带着不耐烦,巫跃竹看了一眼,厌恶地把目光投到了一边。 虽然上面坐的那个是他的父王,可是也不阻碍他厌恶他的事情,一个君主,整日里沉迷在女色中,这样的国家真的能够强盛吗? 几位提出送质子到齐月国的老臣子看了一边的伯羌国太子,最终站出了一位,只见他未说话就已经先跪了下来。 “臣认为上次战败主要责任在于南王,质子到了齐月国肯定会很危险,而南王武艺超绝,人又十分聪明,不如就让南王……” “本王没记错的话,姜国师家的儿子好像是伯羌国第一才子啊,比起聪明,本王又怎么抵得上令公子呢?” 姜国师面色一沉,十分不悦地瞪了巫跃竹一眼。 “臣在跟君上说话,君上没说话岂有南王插嘴的道理?” 巫跃竹也不生气,只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往后站了站,龙椅上的国君看了看姜国师,又看了看神采飞扬的太子,最后目光落在了他一直不喜的南王身上。 浑浊的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 “逆子!过几日就跟齐月的国师去齐月国,这可是你赎罪的机会,那么多士兵以为你而死,你觉得你就一点责任都不用背吗?” 国君的话让巫跃竹唇角的嘲讽更加的浓厚,他不屑地回望着龙椅上那位他所谓的父王,许久,才悠悠地低头看着地面。 “儿臣领旨,一定会谨遵父王的话,到齐月国好好地赎罪!如果没事,儿臣下去收拾东西了。” 巫跃竹说完,也没等国君开口,就直接转身离开了,国君气的指着巫跃竹的身影,几次都没说出来话。 “父王,王弟就这样的脾气,你可千万不要跟他一样啊!” “就是,君上可要好好地保重身体啊!” 出了皇宫的巫跃竹,头也没回直接驾马往城外去。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小庄院,进去之后,院子内的桌子边,坐了一位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 巫跃竹勾唇笑了笑,那一笑,简直能够让春日里百花无光。 “师弟。” “你回来了。” 白衣男子扭头,看着巫跃竹,眉眼温柔地笑着,春日里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更为他添了几分暖暖的气息。 巫跃竹几步走到桌子边坐下,白衣男子立刻冲了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巫跃竹没有犹豫,端起来仰头一气喝了下去。 “品茶,要的是一口一口慢慢品味其中的味道,你这样一口喝掉……真真是……” “牛尔,暴殄天物是不是?”巫跃竹笑着接了下去,他的脸很冷峻,更多的是冷漠,就算是明明笑着,也让人觉得有寒冷。“本王不懂你们齐月国这些人,喝茶明明就是为了解渴,非要这样一点一点地喝,岂不是急死人了?”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温柔的眉眼间暖暖地笑意中全是宽容和关切,虽然看不惯巫跃竹这样大口大口地喝茶,可还是又在他喝光了的杯子里续满了茶水。 “你今日怎来得这么早?” “你知道吗?今天那帮老家伙在朝堂上一个接一个地说要送质子去你们齐月,说是为了伯羌国的安稳,这样是最好的方法!” 巫跃竹说起这个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不屑,他从来都不觉得质子能够给一个国家带来安稳,相反只会让人觉得是这个国家软弱可欺。 “没想到,那个老昏君居然还同意了!” 白衣男子温柔一笑,看着巫跃竹又一口气把面前的茶水喝光了,随手拿起茶壶为他添上了一杯新茶。 “师兄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 “这倒不是。”巫跃竹长叹一口气,浑身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看向白衣男子的眼神也是可怜兮兮,十足就是一个求宠爱的小狗一样。“关键,被送去做质子的人是本王!本王有些不爽!” “不过只是做个质子而已!师兄,以你的智慧和才能,就算是去了齐月国做质子,伯羌国应该还会在你的掌控下吧?” 白衣男子端起小小的瓷杯,慢悠悠地品着茶,好像是这世上没有任何的事情能够让他急躁一样,巫跃竹坐直身子,脸上又是骄傲的神情了。 “那个是自然了!今日在朝堂上,本王只是不想反抗而已,如果本王不想去,那老昏君又能怎样?” “如果我们齐月的皇上,知道了被送到齐月的质子居然是伯羌国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师兄,你觉得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去齐月国的路上。”巫跃竹狠狠地说着,说完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惊异地看着白衣男子。“师弟,你身为齐月国的国师,不会在路上把师兄害死在路上的对不对?” 白衣男子正是巫跃竹的同门师弟,亦是齐月国的国师—林翰尘。巫跃竹的话说完,林翰尘优雅地方下了手中的骨瓷杯,温柔地看着巫跃竹。 “我很想。不过,知晓你身份的人是师弟,而不是国师!所以,我不会。”   ☆、第二十九章 惊艳 林翰尘从来都是一个君子,他不会做任何有违君子之道的事情,因为他是巫跃竹的师弟,所以才会知道他在伯羌国还有个战神将军的身份。 虽然明知道在去齐月国的路上把他杀了,对齐月国最有利。可那毕竟不是君子所为,因为身为国师的林翰尘并不知道巫跃竹就是伯羌国的战神将军。 “过几日本王就要作为质子跟师弟你上路了。师弟啊,到了齐月国,你可得多多照顾着师兄一点啊!” 巫跃竹拍了拍林翰尘的肩膀,林翰尘抬手把他的手拿了下去,笑意暖暖地看着他。 “你确定真的要我照顾你吗?确定吗?” 巫跃竹看着林翰尘那毫无害意的笑意,突然就觉得背后一阵一阵冒冷风,他缩了缩头,嘿嘿地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 “还是算了吧!你我为同门师兄弟的事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还是……不让宋止墨知道为好!免得为师弟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师弟你说是不是?” “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月国,御书房。 接到消息的宋止墨不屑地笑了笑。随手把手中的密信丢在了一边。 “伯羌国打算把南王巫跃竹送到齐月做质子。” “南王巫跃竹?”舞宰相想了想,片刻就释然一笑。“不过是伯羌国的一个废物王爷而已,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朕从来就没把一个废物放在心里!伯羌真正能够让朕重视的也就只有那个戴着面具的战神将军了!” 宋止墨面色凝重,虽然上次凌沫颜以少胜多大败了伯羌,但是,毕竟这一战齐月国也是损失惨重,只是这一点,宋止墨对那个战神将军还是有着几丝防备的。 “我们齐月国良将众多,又何惧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将军?什么战神将军,不过是个唬人的噱头而已!” 宋止墨不屑地瞥了瞥嘴,如果战神将军真的这么厉害的话,又怎么会败给区区一个凌沫颜呢?毕竟凌沫颜只是初上战场,那比得上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惊艳多? 也不过是一个唬人的噱头而已,还说的那么传奇,这人还真不怕脸红!宋止墨坐在龙椅上,舞宰相沉默了好一会,还是犹豫地开口了。 “皇上,婉皇贵妃……醒过来了吗?臣……实在是不放心啊!”舞宰相说着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皇上,请皇上恩准臣去看看婉皇贵妃吧!臣内人过世的早,这么些年来都是臣和婉皇贵妃相依为命,婉皇贵妃现在昏迷不醒,臣……实在是揪心啊!” 宋止墨沉默,俊美的脸上,带着凝重和不悦,太医们每日都为舞倾城诊断,可就是诊不出她这到底是怎么了,脉象也是没有任何的异常,人就是陷入了昏迷。 他也是着急啊,每次看到舞倾城躺在床上毫无知觉,宋止墨就恨不得要杀了凌沫颜,舞倾城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了他,都能够把皇后的位子让给凌沫颜,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圆他的心愿,可是现在,她却昏迷躺在床上,而且宋止墨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让宋止墨心中总是充满了无限的愧疚,他娶了凌沫颜是迫不得已,娶舞倾城则是心甘情愿,甚至是带着期待的心情,现在他…… 宋止墨看着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舞宰相,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舞宰相起来吧,朕……带你去看看倾城就是了!” 翊坤宫内,舞倾城安静地躺在床上,绝美的脸没有丝毫的苍白,反而多了几分红润,可就是不醒过来,宋止墨静静地坐在床边,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倾城,你爹过来看你了。如果你能够听到朕的话,就赶快醒过来好不好?别让你爹担心,也别让朕担心好吗?” 舞宰相看着昏迷中的舞倾城,眉头也是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只是,他什么都没说,抬眼看着宋止墨心疼和关切的眼神,突然他就跪在了地上。 “倾城啊,你赶快醒过来啊,爹听说你昏迷了,都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你赶快好起来,别让爹担心好不好?” 宋止墨觉得心中有些压抑,起身,走到了窗边,推开窗户,一阵清新的空气立刻吹了进来。舞宰相跪在舞倾城的床边,不断地哭着喊着,宋止墨虽然心有不耐,但是想到舞倾城为他做的那一切,也就忍了下来。 舞宰相一边哭一边四下地看了看,看到宋止墨双眼望着窗外的院子,舞宰相悄悄地把手放在了舞倾城的床上,快速地从袖中的瓷瓶里倒出了一粒有着诡异地红色的药丸,麻利地放进了她紧闭的唇里。 “倾城,爹要回去了,你一定赶快醒来。爹……过几天再来看你。” 舞宰相戏演完了,才擦着眼泪站了起来,走到宋止墨的身边,静静地低下了头。 “皇上,后宫臣是一个外男,不宜久留。臣看了婉皇贵妃,心也静了下,臣告退了!” “嗯,舞宰相放心,朕……一定不会放过凌沫颜的!” “皇上,皇后娘娘……毕竟凌家在军营里根深蒂固,臣劝皇上还是三思后行。也许……事情不是皇后娘娘做的,为了大局着想,皇上还是让皇后娘娘回坤宁宫,解了凌家的禁闭吧!”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舞宰相一看到舞倾城的模样就立刻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他根本就没想到舞倾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现在事情不发生也已经发生了,舞宰相除了为舞倾城解围之外,也不能再说其他的话了!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仅仅凭着这件事,是动不了凌家也根本就动不了凌沫颜。 与其动不了,硬动。倒不如以退为进,让宋止墨看到舞家的迫不得已,看到舞家的忍辱负重,看到舞倾城……为他所做的一切! 让他心疼,比让他厌恶更简单!舞宰相跪在了地上,语气哽咽地说道。 “倾城一直都跟臣说,只要皇上能够心想事成,她受再大的委屈都无所谓!现在因为这样的小事,朝堂上已经有人对皇上禁闭凌家,把皇后娘娘打入冷宫颇有微词了,臣……不想让倾城担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声,臣想倾城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臣恳求皇上,把皇后娘娘接回来,让凌家……解了禁闭。” 舞宰相说完,重重地叩在地上,宋止墨回头,看着深深埋在地上的舞宰相,终于,轻叹了一口气,俯身扶起了舞宰相。 “舞宰相和倾城的良苦用心,朕……铭记在心。朕在这里跟爱卿保证,只要朕能够心想事成,朕一定封倾城为后,一生一世都会爱她敬重她!” “臣不敢,臣一定全心全意为皇上效忠!” 送走了舞宰相,宋止墨又在舞倾城的床边坐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带着李公公去了冷宫。 凌沫颜此刻正站在冷宫院子里发呆呢!自从她凌凤兮和两条白蛇安葬在冷宫的院子里之后,这整个冷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很多,想了自己的前世,也想到了前世的他,想到了他们之间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到了最后,凌沫颜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不管她有多么留恋过去,多么怀念过去,甚至是多么思念他!都徒劳无功,因为前世的她已经死了,可以说,早就已经被炸弹炸成了碎末,不要说她穿越到了这里已经回不去了,就算是回去了,她的灵魂又要占在谁的身体上呢? 不管宋止墨是不是他,至少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来看,他不是!除了那张脸,宋止墨和他没有半点的相像,这一点凌沫颜一直都不敢也不愿意去承认。 不是她喜欢上了宋止墨,而是害怕承认了,她在这个世界里就再也没了寄托,再也没了心里感情的信念! 凌凤兮的死,让凌沫颜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不管她是前世的凌止也好,还是现在的凌沫颜也好,她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一个人,是身上流着凌家血液的人! 既然占了凌家给予的这具身体,享受了凌家作为大将军府带来的荣耀,那么她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承担起守护凌家的责任! “姑婆,你放心吧,沫颜已经想通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欺负到沫颜的头上,欺负到凌家的头上!” 凌沫颜看着院子的东南方向,那是出宫的方向,她潜意识里相信,凌凤兮在这冷宫中,以半截残躯,以白蛇为伴地活着,一定还对出宫,对回到凌家抱有强大的希望。 若不然,这样寂静冷漠的生活,谁能熬得下去呢?凌沫颜自问自己做不到!既然活着已经没有希望出宫回凌家了,那么死后,就葬在望着宫门的方向也好。 咯吱…… 黯哑沉重的推门声打断了凌沫颜的思绪,她疑惑地回头,就看到宋止墨孤身站在冷宫的大门内,他穿着一身黑底绣着金色龙纹的长衫,长长的发束在了头顶,发髻用一枚碧玉簪了起来。 挺拔的身材被夕阳照在地上,映了长长的影子,那张英俊坚毅的脸上,没有昔日他脸上的温柔和宠溺,也没有了凌沫颜初见宋止墨时的关怀和笑意。 有的只是冷漠和嘲讽,甚至是带着浓浓的恨意。   ☆、第三十章 立威 凌沫颜相信这才是最真实的宋止墨,以前的凌沫颜没有让男人为之心动的容貌和身材,难道说,真的有一个男人看中她的内心,从而爱上那样一个有着丑陋的脸和臃肿身材的凌沫颜吗?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是凌沫颜自己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却不知道这样的笑容落在宋止墨的眼中是何等的惊艳。 夕阳下,一身天蓝色宫装的女子站在树下,长发垂肩,眉目如画,窈窕的身材,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低头一笑的风姿,飘逸地像是落在凡间的月中仙子一样。 她身上穿的衣服,明明是凌沫颜那天所穿,就连发髻上的九尾凤钗也是凌沫颜身为皇后所佩戴的首饰,只是……这样的女子,完全和宋止墨印象中的凌沫颜沾不到半点关系。 就在宋止墨疑惑的时候,面前的女子浅浅地开口了。那声音如同黄莺一样,清脆的让人不舍得遗落一个字。 “皇上,是来看我如何落魄,如何痛哭流涕的吗?” 宋止墨看着凌沫颜的双眼,虽然容貌不一样了,身材也完全不一样了,但是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还是凌沫颜! 这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眼睛,澄亮的让人看了一眼就会牢牢记住。 “你……凌沫颜?” “让皇上失望了,臣妾……还活着好好的!” 一阵风吹过,凌沫颜的长裙和长发在风中飘舞着,枯叶飞舞,透过这些,凌沫颜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宋止墨想要发火,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要责问她为什么要陷害舞倾城,才发现,面对这样的凌沫颜,他竟然不忍心了! 凌沫颜看着宋止墨痴呆的模样,突然就笑出了声,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啊!难怪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美人都格外的受偏爱! “皇上来冷宫就是为了在这风中发呆的?如果是的话,那请便!臣妾要回去休息了!” 看着凌沫颜转身就要离开的背影,宋止墨突然心中有些不舍和着急,张口就来了一句。 “凌沫颜,朕是来接你回坤宁宫的!” 凌沫颜一怔,随即回头,朝宋止墨勾唇一笑。 他真当凌沫颜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了吗?说把她关在冷宫就关在冷宫,说让她回去就回去,宋止墨,你以为你是谁?可以这样随意地侮辱她的尊严? 如果是以前的凌沫颜,也许会很感动宋止墨亲自过来接她的恩宠,可是现在的凌沫颜已经想通了,宋止墨的感情对她开说,根本就是一种不可能的存在。 她要的感情,不是建立在容貌的基础上的,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也许,她曾经为了宋止墨心动心乱过,也许她曾经为了把对他的感情投到了宋止墨的身上,可现在她已经收起了那份心思,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凌沫颜都不会再期待了! 比如说回去,比如说宋止墨的感情! “皇上,你把臣妾当做了什么?说关就关说放就放?” 宋止墨一愣,他从来都没想到会有一天,有个女人俏生生地问他,皇上,你把臣妾当做什么了?可是他是皇帝,后宫里一切的女人都要听他的话,向来所有的妃子都渴望着他的宠幸,渴望得到他的注意。 怎么到了凌沫颜这里,一切……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你说什么?” “皇上,你把凌沫颜当做了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凌沫颜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宋止墨眉头紧皱,面上的阴沉也越来越重,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质疑他的决定!从来没有! 他还没有质问她为何要欺骗他,她竟然先质问他了?宋止墨的目光越来越冷,终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当初为何要欺骗朕?令凌沫颜,你又把朕当做什么?” 欺骗? 她凌沫颜什么时候欺骗过宋止墨?不过,只是片刻,凌沫颜就明白了宋止墨指得是什么了,她莞尔一笑,就那样浅笑嫣然地看着宋止墨。 “臣妾幼时中毒,容貌身材皆变。没想到在冷宫里,竟然意外解掉了身上所中之毒。这还得全依仗皇上的功劳,臣妾在这里谢过皇上了。” 凌沫颜说着,不卑不亢地朝宋止墨福了福身子,只是她的这副做派,落在宋止墨的眼里,却是那样的嘲讽,他又一次在凌沫颜的面前,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那种身为皇帝的骄傲和男人的尊严,又一次被凌沫颜踩在了脚底下。 他双手握的咯吱响,可是凌沫颜就是那样静静地望着他,曾经眼底的狂热和痴迷现在全部都消失殆尽,宋止墨无端地觉得心烦意燥。 “凌沫颜,你只说跟不跟朕回去吧。” “凭什么?” 不冷不热的声音,不卑不亢的态度,就是这样平静又绝美的凌沫颜,让宋止墨的耐心一点一点地耗尽了,他重重地甩了下衣袖,扭头就往外走。 却在脚步迈出冷宫门槛的时候停了下来,扭头,狠狠地瞪着凌沫颜。 “就凭朕是皇帝,你是皇后,就凭朕能够左右凌家满门的安危!” 凌沫颜耸了耸肩,如画的眉眼里没有半点的情绪,提裙缓缓地朝宋止墨走去。 “既然皇上这样说了,那臣妾只能遵从了!” 宋止墨没说话,转身往前走的时候,唇角却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凌沫颜迈出冷宫的时候,突然又回头望着冷宫的院子,她的目光落在了东南方向那一片刚刚埋上不久的土地上。 姑婆,沫颜走了!沫颜……一定听姑婆的话,为了凌家为了自己,强大起来! 姑婆,你放心,你曾经所承受得苦难,沫颜一定不会让你白白承受得!总有一天,沫颜会为你报仇,为你这些年受得苦讨回一个公道! 凌沫颜仿佛看到了凌凤兮的微笑,那是一袭戎装,英姿飒爽的凌凤兮,笑得是那样开怀和高兴,她忍不住朝院子里挥了挥手。 “姑婆,再见!这个地方,从今以后,凌家的女儿一次都不会再进来了!” 转身,凌沫颜坚定地朝坤宁宫方向走,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这一次被关冷宫的教训,让凌沫颜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皇宫里,只有她真正的强大,真正的掌权之后,才能够不被人欺负,才能够活的舒心,才能够保护她一直想要守护的凌家! 坤宁宫,茯苓在看到凌沫颜的时候,惊得手里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 “好了,嘴巴能合起来了。” 凌沫颜伸手推了推茯苓的下巴,茯苓这才连忙跑到凌沫颜的身边,围着她左看右看,最后还拉起她的胳膊,啧啧地赞个不停。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呢?” “怎么,我变成这样你不喜欢啊?” 凌沫颜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茯苓,少有地跟她打趣道。 “没有,奴婢怎么能不喜欢呢?奴婢就知道,老爷夫人,大少爷和三少爷长得都那么好看,娘娘一定不会丑的!现在看来,娘娘才是凌家最好看的那个!” 凌家最好看的那个?凌沫颜伸手摸着脸,失神了好一会,才抬头看着茯苓。 “去,把镜子拿来给我看看。” 她自从恢复了容貌之后,还没看到自己现在到底长什么样呢!说不好奇那是假的。茯苓很快就取来了镜子,凌沫颜看着铜镜里,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妈呀,从穿越到现在,她可算是经历了容貌上的两重天啊!要么丑的鬼哭狼嚎的,要么就美得人神共愤的,这柳彦沫为了女儿也是费尽了苦心啊! “娘娘,是不是很美?” 茯苓狗腿地替凌沫颜捏着肩,凌沫颜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才想到自己在冷宫这么多天,连澡都没洗过,一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回来后,凌沫颜有种整个人都要臭掉的感觉。 “哎呀不行了,我得去沐浴更衣了。” 茯苓看着凌沫颜急匆匆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娘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急了。可她又怎么能够理解,凌沫颜骨子里那种紧张的本能呢?不过她还是很快去为凌沫颜准备换洗衣物了。 宋止墨站在坤宁宫前,犹豫了很久,最终也没有迈脚进去,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朝翊坤宫的方向迈步了。 “皇上,娘娘醒了。” 一进到翊坤宫,就有小宫女喜色地看着宋止墨,她的话刚说完,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宋止墨就已经来到了舞倾城的寝宫。 “皇上,臣妾……” 舞倾城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就被宋止墨搂在了怀里,她依偎在宋止墨的怀中,脸上有着甜蜜的笑容。 “倾城,你真是吓死朕了!” “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姐姐宫中吃了一块糕点,结果就不知道了。” “没事了,现在都没事了,倾城,朕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宋止墨为舞倾城抚平了有些凌乱的长发,双手捧着她有些苍白的脸,满眼的愧疚和心疼。 “倾城,朕不知道你有了身孕,现在孩子没了,朕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朕对不起你,朕没能把凌沫颜……” “皇上,不要跟臣妾说对不起,臣妾说过,只要是为了皇上的大事,臣妾不会有任何的委屈!” 舞倾城捂住了宋止墨的嘴,温柔地摇了摇头,她从醒来就已经知道了凌沫颜从冷宫出来的消息,自然也是知道她现在变得美丽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残暴不仁 不过,她原本也没打算要一下子绊倒凌沫颜,既然扳不倒,那就让宋止墨心疼、愧疚!舞倾城双眼水汪汪地看着宋止墨。 “臣妾的孩子……福薄,不过皇上,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得对不对?” “对!” 宋止墨又把舞倾城搂在了怀中,紧紧地搂着,眼底有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恨意,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 春日的御花园百花盛开,凌沫颜带着茯苓在御花园中赏花。 “你们知道吗,上次婉皇贵妃昏迷小产就是皇后做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 “不过,我看皇后像个会妖法的人一样,她刚进宫的时候,那张脸多丑?只不过去了趟冷宫,出来就变的那么美,肯定是有问题!” “是吗?那你们说说本宫倒是用了什么妖法?” 凌沫颜冷眸地看着几个躲在一边说她坏话的宫女,那些宫女听到她的话后,立刻吓的跪在了地上。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瞎说的!” 三名宫女瑟瑟地跪在地上,若是以前,凌沫颜也许会心软,可现在她不会了! “瞎说?本宫看你们是舌头痒痒了!无根无据的事情,就这样在后宫中传了起来!”凌沫颜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可是在看了跪着的宫女时,突然话音一冷。“来人,拔了她们的舌头,让她们记住,诋毁本宫是要付出代价的!”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三名宫女不断地哭着求饶,可是凌沫颜全当没有看到一样,依然站在那里不动,脸上也没有半点的情绪。 她是皇后,可这后宫里随便拉一个宫女都能够随意地诋毁侮辱她!凌沫颜重重地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不断求饶的宫女。 “今日本宫要是饶了你们,明日就有更多的人来欺本宫心软!本宫是皇后,不是你们随意侮辱的蚂蚁!”凌沫颜声音冷漠,眼神更是带着杀气的冷意。“还不动手?” 茯苓看了看凌沫颜,莫名地觉得这样的娘娘有些陌生,但是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挥了挥手,示意跟着一起来的小太监把这三个宫女带走。 “娘娘吩咐的事情,你们还不去做?” 过来几个小太监看了一眼哭得瑟瑟发抖的宫女,犹豫了下,立刻把人带走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候,就见到坤宁宫的首领太监小林子,端了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请娘娘过目,这是那三个贱婢的舌头。” 凌沫颜上前,瞥了一眼盘子里血淋漓的三条舌头,冷冷地笑了笑,又扫了一眼其他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太监,高傲地说道。 “你们以后记住了,本宫是皇后,就算是再不得宠,那也是皇后,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在这个后宫里再怎么得主子的欢心,那也是奴才!” 说到这里,凌沫颜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冰冷无情的目光扫了一眼所有的人,浅笑嫣嫣地继续道。 “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本分!以后再让本宫听到乱嚼舌头根子的话,你们的下场就不是被拔舌头了!都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凌沫颜这才满意地摆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自己则继续往前走,身后目送她离开的宫女和太监,皆是目露惊恐,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前软弱可欺的皇后娘娘,现在变得这样冷血无情! 茯苓缩了缩脖子,她也是个奴才,是不是也得记住娘娘说的这些呢?突然,她觉得夫人让她跟着娘娘,真的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也不知道,她哪天要是说错了话或者是做错了事情,娘娘是不是也会像这样拔了她的舌头或者是剁了她的双手呢? 想想茯苓就觉得太可怕了,夫人啊,她还想回凌府,还想继续伺候夫人好不好呢? “茯苓,你发什么呆?还不赶快过来?” 凌沫颜扭头,看着一直在发呆的茯苓,皱着双眉地说了句,茯苓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十分狗腿地看着她。 “娘娘,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翊坤宫看看婉皇贵妃!” 凌沫颜自从恢复了容貌还一直都没见过舞倾城呢,她现在迫切地想看看舞倾城见到她的第一眼会是什么表情。 舞倾城胆敢嫁祸她,那么凌沫颜就让她看看,这个后宫,始终都是皇后为大!就算是她有打理六宫事务的权利,可始终都只是一个妃子! 哪怕她是唯一给了封号的皇贵妃,可那又如何?说好听了是皇贵妃,不好听的,也只不过是个小妾而已!她还不信她这个明媒正娶的皇后,还会怕了一个小妾? “可是……娘娘,你真的决定要去翊坤宫了吗?” 自从舞倾城醒了之后,皇上就说过了,免了舞倾城给娘娘每日的请安,现在娘娘再去翊坤宫,万一舞倾城再弄点什么事情出来的话…… “茯苓,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茯苓立刻缩了下脖子,连忙跟了过去,很快,主仆几人就来到了翊坤宫。 舞倾城原本在寝宫躺在床上休息,在听到凌沫颜到来的消息后,立刻大吃一惊。 “锦红,你说谁来了?” “回娘娘,皇后娘娘在前厅等你呢,说是来看看娘娘。” 凌沫颜要来看她?这简直是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别说她们两个人进宫之后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贵妃,就是以前待嫁闺中的时候,两个人也是不合的,一个是齐月国的第一美人,一个是齐月国的第一丑女…… 现在凌沫颜突然说要来看她了,舞倾城坐起来,双眉紧皱,许久,才缓缓地笑了笑,唇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凌沫颜,上次没有绊倒你,倒要看看这次你能玩什么花样。 “锦红,替本宫更衣。” 锦红立刻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浅黄色的宫装,舞倾城本就白皙,这件宫装更是衬得她欺霜赛雪,舞倾城望着镜中她如花的容貌,自信地笑了笑。 “戴那副红宝石的头面吧。” “娘娘,奴婢刚才看了,凌沫颜确实……变好看了。” “她就是变好看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不到皇上的心?” 打扮停当,舞倾城看着镜中窈窕美丽的女子,浅浅一笑,只这一笑,就像是最是单纯的海棠花一样,艳丽又纯净。 “妹妹身子不好,就不能给姐姐请安了,还望姐姐见谅。” 舞倾城出来后,看到凌沫颜之后,明显地愣住了,但她很快就浅浅地笑了笑,之后在锦红的搀扶下,坐在了一边暖塌上,直接靠在了高枕上。 凌沫颜也不在乎这些虚礼,她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想要看看舞倾城到底怎么样了,也能够探探她的口风,至于请安不请安的,又能如何? “皇上都说了,以后妹妹见到本宫就不要请安了,本宫又怎能逆了皇上的意思呢,妹妹你说对不对?” 舞倾城依然挂着浅淡的微笑,对于凌沫颜的话不赞同也不反对,凌沫颜也不在意,认真地看了舞倾城很久,这才开口。 “本宫听闻妹妹不慎小产,可都说小产后的妇人容颜会憔悴,本宫怎瞧着妹妹反倒更加的明艳照人了呢?” 她发现了什么?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舞倾城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攥着长裙,努力地让脸上不露出任何的破绽,望着凌沫颜好奇又认真的目光,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还不是皇上嘛!他说妹妹小产亏了身子,要好好地进补一下,就这段时间,妹妹腰身都补得粗壮了起来,面色又怎能不红润呢?” 那件事,不但凌沫颜不能够知道,就算是宋止墨,舞倾城也绝对不会让他知道!那是她最大的秘密,永远永远都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 凌沫颜这才释然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看来皇上还是疼妹妹多一点!本宫前些日子也亏了身子,就没见皇上这样关心过本宫!” 说着,凌沫颜还无奈的摇了摇头,舞倾城一抬头,就看到了她微微瞥嘴地无奈模样,不得不说,凌沫颜变漂亮之后,就连这样的表情,做起来也是那样的好看。 就连她这样的女人,看着都忍不住想要去爱怜她,安慰她几句,更何况宋止墨呢? 绝对,不能够让宋止墨爱上这个女人!绝对不可以! 舞倾城付出了那么多,才得到了宋止墨的心,如果再让宋止墨移情到凌沫颜的身上,那她舞家以后又会被凌家压在下面,不,这绝对不是舞倾城希望看到的! “姐姐身子也不舒服啊?那正好,妹妹这还有皇上昨天送过来的阿胶和其他的补品,不如让妹妹借花献佛,送给姐姐补身子吧!” 舞倾城说得真情实意,一边说还一边看向锦红。“锦红,赶快去把皇上昨天送来的东西拿过来给姐姐。” “娘娘,皇上交代了,那些东西是特意送来给您补身子的,其他人……不让给!”锦红为难地看着舞倾城,又不好意思地看着凌沫颜,这话还真不是她自己瞎说的,确实是宋止墨交代下来的。 “本宫说给姐姐就给姐姐,你怎么这么多话?还不赶快去。” 舞倾城佯装怒气地拍了下桌子,锦红连忙跪在了地上。 “娘娘,不是奴婢不听您的话,实在是……这真的是皇上交代奴婢的话,奴婢……”   ☆、第三十二章 再见南王 “好了,本宫只是随口说说,哪还真能要妹妹宫里的东西?”凌沫颜轻声地说着,又扭头看着锦红,“你也起来吧!你主子也是,没事为难一个奴婢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本宫强人所难呢!” “姐姐,等皇上来了,妹妹让皇上也给姐姐送点补品过去,你说好不好?” “那就有劳妹妹了。” 慈安宫里,沐晚晴躺在暖塌上,桂嬷嬷在一边给她捏腿。 “听说凌家那丫头去了翊坤宫?” “是的,奴婢刚才亲眼看到了,皇后命人拔了三个宫女的舌头!” 沐晚晴双眼微眯,可是精明的目光却还在眼中流转。许久,才淡笑。 “这宫里也是有太多被猪油蒙了心的家伙,以为皇上不宠皇后她们就可以肆意胡闹。可是她们终归忘记了一件事,皇后始终都是皇后,妃子……始终都是妃子!” “太后说的对!那些人也太没眼色了!” 桂嬷嬷知道沐晚晴一向最不喜妃子胡闹,所以立刻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沐晚晴听了没有开口,过了许久,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哀家听说,那丑丫头变变美了?” “是的,现在看起来比婉皇贵妃还要胜上一筹,也不知道冷宫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她像是换了个人!” 冷宫,沐晚晴双眼猛地睁开了,不过想想,又不可能。这才闭上双眼,继续养神。 “宫里就没对她有什么看法吗?” 桂嬷嬷想了想,又看了看沐晚晴的脸色,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语带笑意地说道。 “现在那些宫女和太监,背地里都在议论皇后娘娘冷血,残暴,空有一张美艳的脸,却是一副蛇蝎心肠!反而是婉皇贵妃,深得那些宫女太监的心,都说她人美,心肠更好。” 到底是不是这样呢?沐晚晴没有问,也不需要去问。 后宫最是考验人心的地方,不管是凌沫颜也好,舞倾城也好,总有一天会露出真面目的!她不急,好戏……本就要耐心等才是! “传哀家的话,让皇后和婉皇贵妃,后日到本宫的慈安宫来一趟。” “师弟,这还要多久能到京城?” 巫跃竹一身黑底绣着龙纹的长衫,长发高束在头顶,发尾披在肩上,倒有几分纨绔不羁的味道,林翰尘扭头,看了他一眼,继而温柔一笑。 “按照这样的行程,明日中午就应该到京城了。” 巫跃竹瞥了瞥嘴,其实他在心里还是挺期待质子的生活。伯羌国现在太乱了,而他要借助这个机会,远离夺权中心,才能够更加清楚地看明白局势。 巫跃竹随意地依靠在马车门边,望着一身白衣,素雅飘逸的林翰尘,嘴角始终都挂着笑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师兄弟两个人会站在对立的国家,不过,这么多年的师兄弟,巫跃竹始终都是最了解林翰尘的那个人。 他不是一个会在背后耍刀子的人,也不会偷偷摸摸地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所以巫跃竹从来也没在他面前隐瞒过任何的事情,包括他那个自始至终都存在的野心。 “不过师兄,到了京城,我们还是不要以师兄弟相称了,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你当本王是傻子吗?这样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巫跃竹坐回了马车,随意往后一躺,看着车顶在发呆。 这么多年的行军打仗,下了战场之后,他可是能不骑马就不骑马,再说了骑马哪里有坐马车舒服啊! 凌沫颜……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离齐月国的京城越近,巫跃竹眼前就越频繁地出现凌沫颜的影子,那个丑陋彪悍的女人! 除了一双璀璨的眸子,她还真就没什么值得让男人注视的地方。巫跃竹勾唇,肆意地笑了笑,凌沫颜,马上我们就要见面了!你等着吧,本王一定会报那一战之仇的! “师弟,你说宋止墨怎么就能娶一个丑陋彪悍的女人做皇后呢?” 林翰尘这段时间虽然没在齐月国,但也听说了凌沫颜的一些传闻,他这个人一向保守,对于丑陋的凌沫颜做一国之后,本就有微词,现在听巫跃竹一提,眉头不觉皱了皱。 母仪天下的皇后,本就该是容貌才德兼备之人堪当,齐月国自古以来的皇后虽然称不上都是美女,却也没有哪一个是姿容丑陋的人。 他始终都无法接受一个丑陋的女人做皇后,别的不说,只是这样的女子,一站出去,就会被人议论纷纷,齐月国现在都要成为这天下的笑柄了。 “皇上……也许有皇上的打算吧。” 林翰尘想了想,为难地说了这句话,巫跃竹双手枕在头下,轻轻地哼了一声。 “还不是为了凌家的那点子兵权,你就别为他隐瞒了。” 历来当权者为了稳固政权,都会做一些政治联姻,宋止墨这样的做法,无疑就是最好的解释。巫跃竹其实还挺佩服宋止墨的,为了坐稳皇位,居然连那么丑的女人都能够娶进宫。 这要是他啊,巫跃竹想了想,瞥了瞥嘴,还真悬啊,那么丑的女人放在身边,看着该多烦心啊! 林翰尘没有说话,只是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眉眼间一向挂着的温柔笑意,也渐渐地消失了,他回国之后,一定要找宋止墨谈谈,看看能不能把齐月国的皇后换换人。 不求多貌美过人,至少不用丑得这么鬼哭狼嚎吧! 转眼,林翰尘一行就到了齐月国京城。 “臣参见皇上。” 林翰尘一进御书房,就朝宋止墨行了君臣之礼。宋止墨看到他后,立刻笑了出来。 “国师赶快免礼,赐坐。” 林翰尘点头,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他和宋止墨算起来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人,对于这个好友的雄心,林翰尘比谁都要清楚,要不,他这么清高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入朝为官呢? “国师此行可还顺利?” “这一次的行程很顺利,等臣回去之后,就把记录下来的东西画成地图,对于我们齐月的军队,以后行军打仗肯定会有帮助。” 林翰尘不紧不慢地说着,他这一次出去游历主要就是为了勘查各地的地形,以便为齐月国的军队提供最新的行军地图。 “国师此行真是意义重大,解决了我齐月大军的一大难题。” 宋止墨喜形于色,林翰尘也是挂着温暖的笑意,过了一会,宋止墨才皱了皱眉,看向林翰尘。 “听说伯羌国的南王巫跃竹这次也跟着你一起到京城了?” 对于伯羌国主动提出要送一个质子到齐月,宋止墨还是挺吃惊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够保证这几年齐月国和伯羌国的安稳,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齐月国的军队也需要扩充和休养,现在伯羌国的这个举动,正好趁了宋止墨的心,他暗地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南王就在御书房外面候着,等着进来见皇上呢。” “那就赶紧请进来吧。” 巫跃竹一进御书房,就看到宋止墨坐在龙椅上,他勾唇有些狂傲地笑了笑。 “伯羌南王巫跃竹,见过齐月皇帝。” 他没有下跪,只是微微地抱拳点了点头,宋止墨也没有在意他的礼仪,高傲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免礼,赐坐。”示意李公公为他搬了椅子,巫跃竹坐下后,宋止墨又继续说道。“南王这一路辛苦了吧?” “又不是本王跑着过来的,还不算辛苦!” 巫跃竹说话看起来随意又无条理,宋止墨一怔,低头拿着奏折,认真地看着,久久都没有开口。巫跃竹也不说话,四下打量着宋止墨的御书房,除了几排书架和挂在墙上的齐月国地势图,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林翰尘看了看宋止墨,又看了看巫跃竹,眉头微微地皱了下,这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巫跃竹在伯羌那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谁要是冷落了他,他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至于宋止墨,他一时都没有看透,他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一时间,御书房里一片安静。 许久,宋止墨抬头,正好对上了巫跃竹肆意看他的眼神,他明显地一愣,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在额头上拍了下。 “你瞧朕这记性,居然忘记了南王还坐在这里。” “皇上日理万机,自然记不起本王这个闲人。无事,你继续看奏折,本王反正无事,就继续在这坐着呗。” “南王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远来都是客。朕怎么能够慢待客人呢?” 宋止墨合上奏折,看着巫跃竹想了一会,又继续开口说道,“南王这来到齐月,住在宫里也不方便,不如……就住在国师变上那处原振国将军的宅子吧。” “本王无所谓,只要皇上高兴就好。” “既然这样,朕就让人去收拾下,要是少了什么东西,南王尽管吩咐,朕让人为南王添置。” “这样啊,那本王到时候朕要添置的时候,皇上可别不高兴!”巫跃竹肆意地笑了下,“其他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皇上可一定要给本王弄点美女过去。” “哈哈哈……”宋止墨仰头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用手指巫跃竹摇了摇头,“好,朕一定满足南王的要求!” 不觉就到了太后邀请凌沫颜和舞倾城去慈安宫的日子。   ☆、第三十三章 敌人相见 一大早,凌沫颜坐在桌前,手拿眉笔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画着眉毛,茯苓站在她身后,拿着梳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头。 “娘娘,你说我们今天梳什么发髻好呢?” “百鸟朝凤吧!” 她既然决定了要在后宫站稳,那就绝对要在气势上压倒舞倾城,凌沫颜想都没想地说了这个,茯苓微笑,手下却开始忙开了。 “娘娘生得漂亮,不管怎么打扮都漂亮。” 茯苓手脚麻利,一会就把凌沫颜的发髻梳好了,凌沫颜随手拿了一套她大婚当日戴的那一套九尾凤钗,茯苓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利落地为凌沫颜戴起了首饰。 “娘娘,你看这样好看吗?” 凌沫颜看着镜子中得如花的美人,不觉地笑了笑,她一笑,镜子中得美人也对她笑了笑,真应了巧笑盼兮的词。 “不错,走吧。别让太后等急了。” 茯苓拿出了一套正红的宫装,上面绣着凤凰展翅的图案,凌沫颜换上衣服,转了个圈,美美地朝外走,走路间,裙子上的凤凰随人的动作而舞动。 “臣妾给母后请安。” 凌沫颜一看到沐晚晴就福身请安了,沐晚晴望着倾国倾城的凌沫颜,微微地愣了下,这凌沫颜打扮起来,真不比她当年逊色,倒还比当年的她要强上几分! “起来,坐吧!” “多谢母后。” 凌沫颜起身,刚坐下来,就看到舞倾城早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凌沫颜立刻勾唇一笑。 “妹妹这么早就来了啊!” “只是比姐姐早了那么一会。” 舞倾城笑得妩媚,可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嫉妒凌沫颜现在的容貌,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人穿红色能够穿得这么好看,好像红色天生就该她穿一样。 在这后宫,只有皇后才能够穿正红色,而她就算是再得宠,再是皇贵妃,她也只能够穿暗红色,永远都穿不了正红色。 她心里突然就是一阵难受,宋止墨说得再好听,她也只是一个皇贵妃,凌沫颜再丑,可她却是齐月国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后。 “母后,你让臣妾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凌沫颜没有接舞倾城的话,而是看着沐晚晴,谁知道,沐晚晴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放下茶杯的时候,才缓缓地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前段时间,哀家出宫的时候,碰到了李尚书家的女儿,那丫头,哀家一看就喜欢。” 沐晚晴说话的时候,不断地用眼神看向凌沫颜和舞倾城,看到两个人都没有反应的时候,她又继续说道。 “哀家回宫之后,就跟皇帝说了,皇帝也答应把那丫头接进宫。” 听到这里,舞倾城的面色微微地变了,凌沫颜则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谁知道沐晚晴眼神一转,看向了她。 “皇后啊!你说该给李尚书家的丫头定个什么位份呢?” “母后问臣妾啊?”凌沫颜放下手中的糕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沐晚晴直接点了点头,谁知道凌沫颜却笑了起来。“这事……母后应该问婉妹妹啊,六宫事务都是她来打理的,臣妾……不过就是后宫的一个闲人罢了,这事问臣妾不合适,真不合适。” 凌沫颜这话一说出来,舞倾城立刻给了她一个冷眼。她是这个后宫里最不想宋止墨纳妃的人,可凌沫颜现在偏偏让她来给新进宫的妃子定位份,这不是在她心口上插刀子吗? “婉皇贵妃觉得什么位份合适呢?这李尚书虽然比不了兵部尚书的权力大,但礼部也是一员重臣,你认为他家的女儿进宫什么位份好?” 李嫣然才只不过是礼部尚书的侄女,一进宫就册封了一个德妃得位份,这现在沐晚晴提出来的礼部尚书李家要入宫的可是女儿,这位份最少也得是和李嫣然一样,身居四妃之一。 可是舞倾城又不甘心,她才不过是个皇贵妃,现在进宫一个就是妃,进宫一个就是妃,舞倾城心里有着一百个不高兴。 但不管她有多么的不高兴,这些都不能够表现出来,她起身盈盈地朝沐晚晴福了福身子,这才娇柔地开口。 “既然也是尚书家出来的,不如就按照德妃妹妹的位份,册封这位妹妹为贤妃,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贤妃是四妃之首,沐晚晴点了点头,这后宫也只有一个皇后和一个皇贵妃,现在舞倾城说给李家那丫头定个贤妃的位份,算起来也不算低了。 沐晚晴有些嗔怪地瞪了凌沫颜一眼。“虽然说六宫事务是交给婉皇贵妃打理的,但你身为皇后,总该也要上点心,别什么都不管不问,真当自己是白吃白喝的闲人了。你若这样,哀家第一个就不答应!” 沐晚晴的话一落,舞倾城的面色陡然一变,宋止墨亲自下旨让她管理六宫事务,现在沐晚晴说让凌沫颜过问后宫的事情,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吗? 舞倾城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她看着沐晚晴,突然轻哼了一句。 “太后,话不是这样说的。既然皇上下旨让臣妾管理六宫事务,就不劳烦姐姐了。太后您说对不对呢?” 沐晚晴也没生气,只是面带微笑地端着茶杯,轻轻地吹着,悠悠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再看舞倾城的时候,笑容就有些淡淡的了。 “碗皇贵妃这是嫌弃哀家多事了?也是,哀家才是这个后宫里最闲的人,不该过问你们的事情。” “母后,臣妾知道你是为了臣妾好,不过臣妾悠闲惯了。再说臣妾带兵打仗还行,这要真管理六宫事务了,还真怕力不从心呢,母后疼惜臣妾一下,就让臣妾继续做个闲散的享福人吧!” 沐晚晴看着凌沫颜,无奈地摇了摇头,久久才开口。 “既然你这样说了,母后也就不强逼你了!” 舞倾城没有理会沐晚晴和凌沫颜之间的互动,她只是在心里想着,等见到了宋止墨要如何跟他说说,后宫的事情,还是应该她说了算。 太上皇驾崩过年,太后年岁渐大,不如让她搬出皇宫,去京郊的别院住着养老的好。 “母后,李家妹妹什么时候进宫?臣妾也好去见见能够得母后欢心的姑娘到底得长成什么模样。” 凌沫颜能够看出来,舞倾城特别不愿意听到有新人进宫的话,她还就故意多说几次呢,上次的事情,她还没有查出证据,等到证据确凿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白莲花一样的女人! “哀家已经让礼部的人去选吉日了,估计也要不了多久了!” 沐晚晴也要在后宫里安插完全属于她的人,只是这凌沫颜和舞倾城都不是她能够拉拢得住的人,与其在无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抛弃旧的选择新的,这样做既节省时间又能够确保忠心度。 而即将进宫李乔就是她最大的筹码,沐晚晴相信,只要宋止墨见了她,上了她的床,就一定不会无动于衷。那可是沐晚晴花了十几年派人调教出来的瘦马,针对男人那是绝对有着自己的一套。 “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舞倾城面无表情地起身,朝木晚期福了福身子,转身大步地往外走。 凌沫颜眯眼,只是看着舞倾城的背影,许久才看着沐晚晴浅笑。“妹妹身子就是比臣妾的好,不舒服都能走得这么快这么稳,要臣妾肯定不行,早就趴床上起不来了。” “她哪是身子不适,那是对哀家不满呢!”沐晚晴看着凌沫颜,脸上虽然带着笑,眼底却是有着说不尽的冷漠与梳理。“怎么,你这带兵打仗的人,也这么柔弱吗?” “母后别看臣妾是带兵打仗的人,其实啊,臣妾比任何人都娇弱。” “你呀,尽会开玩笑来痘哀家,反正哀家是想不出来你之前那个模样,娇弱起来是什么样的!” “母后就会取笑臣妾,臣妾不陪你了。”凌沫颜佯装不悦地起身,“臣妾告退了。” “去吧,哀家身子也乏了,皇后也回去早点歇着吧。” 沐晚晴倚在高枕上,闭目养神。桂嬷嬷依然是为她捏着腿,直到凌沫颜彻底离开了慈安宫,沐晚晴才猛地睁开双眼。 “哀家算是看出来了,这舞倾城就是个笨的,那丑丫头才是个聪明,深藏不露的!” “太后怎么这么说呢?奴婢可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呵呵,你要是能看出来,也就不会一辈子都只做个嬷嬷了!”沐晚晴看了桂嬷嬷一眼,当年若不是她看的紧了点,估计现在的桂嬷嬷也得是桂太妃了! 桂嬷嬷也不气,反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所以娘娘是娘娘,奴婢这辈子就是个伺候娘娘的奴婢。” 出了慈安宫的凌沫颜,脚步也开始放慢了下来。 自从她进宫之后,宋止墨可以说是接二连三地纳新的妃子进宫,这一点凌沫颜能够想到,毕竟朝中的大部分实权都在太后的手里。 宋止墨最快最有效的收回权利的方法,那就是纳妃,各家的女儿都选一个进宫,而且没一个宋止墨给的位份都不低,这也就意味着,京城中得大官重臣,每个家族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位皇帝的外架!那些为了权势的人家,只要能够看到一丝的希望,都绝对不会放弃的! “娘娘,太后那是什么意思啊?真想让你管理后宫的事务啊?”   ☆、第三十四章 调戏、想家 茯苓一边走一边小心地问着,谁知道凌沫颜听了之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别看沐晚晴表面上装得那是一个温柔慈祥,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少的花花心思呢! 今天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挖了一个大大的坑在等着凌沫颜,偏偏她还不能够不跳!凌沫颜想到这,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老虔婆。 “太后那是想让本宫和舞倾城相互斗争,她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如果宋止墨一次洗失去了皇后和皇贵妃两个后宫中最高地位的妃子,那么接下来最有希望成为皇后的人,也就是沐晚晴推荐进来的李尚书的女儿了。 凌沫颜还真没想到沐晚晴费了这么重的心思来激化她和舞倾城的关系,这后宫的人,果然都如同娘说的那样,一个一个都是黑芝麻包子,表面看的温柔贤惠,其实内里一肚子的坏心眼。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还能怎么办呢?”凌沫颜淡淡地回了茯苓一句,就在走到前往坤宁宫方向小路的拐角处,凌沫颜的去路突然被人给挡住了。 “你是谁啊?怎么能够挡住皇后娘娘的去路呢?还不赶快让开!” 茯苓还没空看清楚人长的什么样,就开始大声地说了起来,谁知道挡路的那人没有生气还笑着看向凌沫颜。 “凌沫颜,好久不见!”巫跃竹一脸纨绔的笑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凌沫颜,传言一点都不真实,眼前的凌沫颜哪里是美了,那简直是绝美了!“本王可是来报那一战之仇的噢!” 凌沫颜抬头,看着巫跃竹脸上有些露骨的笑意,眉头紧紧地皱了下,突然眼光一闪,不可思议地看着巫跃竹。 “你是伯羌国的南王!” “没想到你的记性还不算差,本王摘了面积都还认得出来。” 凌沫颜一笑,警惕地看着巫跃竹。“南王不是一样吗?本宫也算是改头换面了,你不也一样认出本宫了吗?” 她对巫跃竹的印象还是很深得,边关的那场战争,虽然最后胜利的那个人是她,但是不得不说,巫跃竹的调兵遣将也很不错,凌沫颜能够胜利,凭得不过是侥幸而已! “不过你当日的那个样子实在是太丑了!”巫跃竹说着还嫌弃地瞥了瞥嘴,眼里的厌恶也是毫不掩饰。“本王第一次听你说话,还以为是谁拉来了一头牛开口了呢!那声音,简直比男人还男人!” “多谢南王赐教,原来男人说话,都是牛开口似的,那南王现在是不是也这样呢?”凌沫颜说完,茯苓捂着嘴差点就笑出了声。 巫跃竹伸手指着凌沫颜,想要辩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一甩手,把头扭向一边,不再去看她了。 “南王,本宫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在齐月国用手指指着别人说话,是很没有修养很没有家教的行为!” 凌沫颜说这句话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也就是纯粹为了气巫跃竹。 “是吗?可本王从来都没拿你当做外人来看!”巫跃竹话说的是如此露骨,凌沫颜只是面带笑容地盯着他。巫跃竹几步来到凌沫颜的面前,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白皙的小脸,嘴贴在她的耳边轻语。“本王当你是本王最亲近的……敌人!” 凌沫颜耳边传来巫跃竹温热的气息,她耳根一热,微微往后退了几步,面色绯红地抬头,不悦地瞪着巫跃竹,谁知,却对上了巫跃竹戏谑的眼神。 她立刻就明白了,巫跃竹这是在戏弄她!不过,凌沫颜又岂非是一般的深闺娇女?好歹她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女汉子,要是就这样被巫跃竹给调戏成功了,那她凌沫颜也太差劲了吧! 凌沫颜面色不变,眼神高傲地瞥了巫跃竹一眼,不屑地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巫跃竹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女人丑的时候,能丑到鬼哭狼嚎,这美起来,却也能够美的人神共妒。不错,不错,有那么点意思!就在巫跃竹暗自揣摩时候,凌沫颜突然回头,望着巫跃竹,红唇轻启。 “能做南王的敌人,本宫……荣幸之至。只是南王要像报仇,呵呵……还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凌沫颜这句话,可谓是诛心啊!巫跃竹脸上戏弄的表情都快要挂不住了。他现在是有那么一点,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了。 这个女人……最好祈祷以后不要落在他的手上,要不然,他巫跃竹发誓,绝对会让凌沫颜为曾经践踏他的尊严付出代价! 巫跃竹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自己先招惹上凌沫颜的呢?他想了想,随意地撩了下飘到眼前的长发,还朝凌沫颜抛了个媚眼。 “有没有实力,皇后娘娘试过不就知道了吗?” 凌沫颜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南王还是要注意下你的言语,本宫可不保证,每一次遇到南王都不带武器!” “只要皇后娘娘舍得,本王就是被你打上一顿,又能如何?” 这人果然是脸皮厚!凌沫颜瞪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一言不发地回坤宁宫了。 “娘娘,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娘娘和他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呢!” 一进坤宁宫,茯苓就立刻给凌沫颜端过来了一杯茶,凌沫颜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这才平息了心中烦躁的情绪。 “别乱说话!” 凌沫颜丢了个警告的眼神给茯苓,这要是传出她一个皇后和他国质子有染的流言,估计不用宋止墨出手,满朝文武百官的口水就能够把她给淹死了,到时候,她就是想护着凌家,估计都护不住了。 “奴婢以后再也不说了!”接到凌沫颜警告眼神的茯苓,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站到了一边,凌沫颜端着茶杯,用杯盖有一下每一下的敲着杯身。 “茯苓,不是本宫说话语气重,你要懂得隔墙有耳的道理,这话万一要让有心人听到,于我,于凌家都不是一件好事,你明白了吗?” “奴婢知道了。以后奴婢一定管好自己的嘴!”茯苓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是凌家的家生奴才,对凌家自然是忠心耿耿,现在听到凌沫颜的话,自然是不敢再有任何的放松了、。 “嗯,这就好!”凌沫颜品了一口茶,在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她突然下了一个决定。“茯苓,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跟本宫回凌家一趟。” 却说凌沫颜想回凌家,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当晚,一直没再来坤宁宫的宋止墨,就出现在了坤宁宫的前厅里。 帝后二人端坐在桌子的两侧,宋止墨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品茶,凌沫颜则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看到宋止墨好久都没有开口,她坐直了身子,低头默背起孙子兵法了。 就在她把孙子兵法背到第三遍的时候,宋止墨喝到第三杯茶的时候,终于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 “朕听李公公说,你想回凌家?” 她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从来没回过凌家呢!凌沫颜心里还真想念凌家,想念凌家里的每一个人。她抬头,平静地看着宋止墨。 “嗯,臣妾想家了。” 宋止墨不知为何,在听到她说那句想家,心里特别的不舒服,他瞥了凌沫颜一眼,只见她眉目如画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就连那双昔日见了他会发光的眼睛,此刻也黯淡了起来。 她不是应该见到了自己就开心的吗?不是应该对于自己主动来坤宁宫看她,就会喜形于色的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对他的到来再也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了呢? 宋止墨的自尊心强烈的不舒服,他用力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语调冷漠地说道。 “你是皇后,这后宫才是你的家!” 凌沫颜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止墨,许久,她才呵呵地笑出了声,只有凌沫颜自己知道,那笑里带着多少嘲讽和不屑。 他宋止墨当她凌沫颜是什么了?又当她凌沫颜的感情是什么? 他想要的时候,她就得给,他不想要的时候,她就得乖乖地收起来? 宋止墨,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她凌沫颜的感情可是很珍贵的,又岂是你宋止墨说要就要说丢就丢得廉价东西? “皇上这话臣妾可承受不起!这偌大的后宫,管理的人是婉皇贵妃,臣妾……不过是皇上为了控制凌家的一颗棋子而已!试问,哪有棋子会对布局者产生感情的?再说了,臣妾又怎能配得上皇上呢?所以皇上以后还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凌沫颜纤纤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宋止墨盯着她的手指,什么时候,凌沫颜也变得这样吸引人了呢? 要说这后宫,比她美得人,不少,比她,性格好的人,那更是多得不得了,既然这样,他又何必非要来她这里碰钉子? 宋止墨收回目光,浑身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直接起身就往外走。 “既然皇后想要回家,那朕明日就让人送你回去!朕……从来不会缺少真心待朕得人,皇后从凌家回来后就安分地呆在这坤宁宫吧!”   ☆、第三十五章 退路,传言 “臣妾谢过皇上了。”嘴上说着谢,凌沫颜却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看着宋止墨远去的身影,她的眼神也渐渐地冷了下来。 宋止墨神情冰冷,出了坤宁宫,走了好一会,突然停下了脚步。 “明日传朕得旨意,以后免去各宫前去坤宁宫请安的早例!改由……去翊坤宫给婉皇贵妃请安!再给坤宁宫下道旨意,让凌沫颜无事就呆在坤宁宫,也不用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没朕得旨意……不得外出!” “皇上,这……皇后娘娘会不会不高兴?” 不高兴吗?宋止墨冷哼,“她估计巴不得呢!这皇宫在她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她的家只有凌家一个!” 李公公汗颜,说皇宫在皇后心里没有一点分量,可同样的,在皇上心中不也没皇后的分量吗?这以前说的时候可都没生过气,怎么现在突然就发这么大的火呢? “那奴才要不要等皇后娘娘省亲回来之后再传旨意呢?” 宋止墨沉默,许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李公公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皇上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幸好他知道提前问那么一句,这要是贸贸然地把旨意传了下去,之后皇上再后悔了,那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皇上今晚去哪位娘娘宫里呢?” 去哪里,宋止墨四下看了看,偌大的皇宫,他突然就找不到了想去的地方了,宋止墨又清楚地明白,他是一国之君,就算是再不情愿,也不能够随着性子回来,最终……他收回眼神,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情。 “去德妃那吧。” 兵部尚书还没有完全表态,宋止墨这个时期也只能够多往李嫣然的宫里跑了。李公公立刻差遣身边的小太监去娴雅院通报,这才跟在宋止墨的轿子后慢悠悠地走着。 第二日,凌沫颜坐着豪华的宫廷马车,带着茯苓和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往凌家去。早早得到消息的凌子武和柳彦沫激动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凌月轩也是神情激动,不时跑到院子外看。 “小轩,坐下来等着吧。” 柳彦沫不是不知道凌沫颜在宫里的处境,有的时候,她真后悔没有早早给她订个亲事,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心害怕,一颗心整个都挂在了凌沫颜的身上。 “爹,娘,还是你们坐下来吧。我不累,就是许久没有见小颜,有点想她了。” 凌月轩笑得温柔,眼睛亮的没有半点邪念,凌子武在心里轻叹,这样的他过得也很快乐,又何必非要去知道那个秘密呢? 有的时候,知道秘密,还不如这样糊涂地活着快乐。凌子武走到他身边,动情地拍了拍凌月轩的肩膀。 “你小子也不小了,过几日让你娘托人,赶快给你订个亲事的好。” “是啊,这小颜都成亲了,你这做大哥的可得抓紧了。我和你爹还等着抱孙子呢!” 听到柳彦沫提到凌沫颜,凌月轩原本澄亮的眸子突然就黯淡了下来,可只是片刻,他就走到柳彦沫的身边,亲密地挽着柳彦沫的胳膊。 “娘,你放心吧。儿子一定会让你们早点抱孙子的!” “这就好,这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 “老爷,皇后娘娘的马车到了。” “小颜,小颜到了!” 柳彦沫连忙往外跑,凌子武也匆忙地跟了上去,凌月轩眉头皱了下,轻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松开,挂着一脸温柔的笑容,出了大门。 “臣参见皇后娘娘……” “爹,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存心要让女儿折寿吗?” 凌沫颜连忙扶起了就要跪下来的凌子武,有些嗔怪地看着他。凌月轩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只是听人传说,小颜变好看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好看…… 他不禁看得有些呆住了,凌沫颜感觉到了凌月轩的眼神,几步跑到他的跟前,一下就搂住了他的肩膀。 “大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美呆了?” “美……小颜……你……比万花楼的花魁还要好看!” “啊!大哥,你居然去青楼!爹,你可要好好地揍他一顿,居然去那种地方!” 凌月轩脸一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纠正道。 “没……没有,我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没有进去过……” 凌沫颜松开搂着凌月轩的胳膊,夸张地往后跳了跳,以一副不可置信地神情看着他。 “大哥,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和那些男人一样,经常出入青楼!唉……失望啊!” 失望,那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凌月轩的心,他眼中的神采慢慢地黯淡了下去,低头看着地面,许久才闷闷地开口。 “既然大哥让小颜失望了,那大哥就不在这让碍眼了……” 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凌沫颜看了看凌子武和柳彦沫的脸色,立刻跑过去,挽住了凌月轩的胳膊,轻轻地摇着,颇有些撒娇地开口。 “大哥,小颜跟你开个玩笑,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虽然和凌月轩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凌沫颜知道他绝对是个正人君子,对于青楼那种地方,他说没进去那就是没进去过。 “真的吗?小颜没有对大哥失望?” 凌月轩黯淡的眼神,又立刻亮了起来,他紧紧地抓着凌沫颜的胳膊,激动地看着她,凌沫颜虽然疑惑,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兄妹俩这样的模样,让看在眼里的柳彦沫不觉地紧紧地皱起了双眉,希望……他们只是单纯的兄妹情,也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多想了。 “好了,小颜你都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这让人看到了还不得笑话你啊?” 柳彦沫拉着凌沫颜的手,把她从凌月轩的身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宠溺地看着她,现在这样如花的俊俏容貌才是她女儿该有的模样嘛! “对,赶快进房,你娘可都想死你了!” “爹娘,你们陪小颜说话,我去厨房吩咐他们多准备点小颜爱吃的菜。” 凌月轩面色微红,神采飞扬地朝后院跑,凌子武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凌沫颜挽着柳彦沫的胳膊,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颜也很想爹和娘,只是……出宫不方便。” 一家三口来到了前厅,凌沫颜看着站满了整个大厅的宫女和太监,不悦地皱了皱眉。 “茯苓,把这些人全都带到后院厢房休息吧。” “是。” 茯苓招呼了下,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带走了,前厅里也就只剩下了凌子武夫妇和凌沫颜,柳彦沫不放心地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可还是不放心地问这问那,凌沫颜抽回手,把柳彦沫摁在椅子上做好。 “娘,来数数女儿的头发。” “你这孩子,娘数你的头发做什么?” “看看女儿的头发有没有少啊!要不然你不是不放心嘛!” 凌沫颜嘻嘻地笑了笑,柳彦沫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到了凌子武的身上。 “你看看你这女儿,居然打趣起了为娘的了!” “还不是你一直问个不停?我们的小颜,又怎么会受委屈呢?你就放宽了心吧!” 凌子武摸了摸下巴,看向凌沫颜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宠爱,这是他的小颜,以前丑的时候,他也没嫌弃过,可天下做父母的,都总希望自己的女儿是全世界最好看的那个,凌子武也不例外。 丑姑娘虽然无所谓,可能漂亮不是更好吗? “去,就你们父女俩会说话!”柳彦沫打了下凌子武的胳膊,又立刻拉住了凌沫颜的手,现在她女儿美回来了,柳彦沫那可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小颜,你的脸怎么恢复的?” 其实,凌沫颜这次出宫,最主要的还是要把凌凤兮的事情告诉凌子武,她想了想,从柳彦沫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跑过去把厅门关了起来。 “爹娘,我要跟你们说一件事,不过你们听完一定要冷静下来。” 凌子武和柳彦沫对望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可还是冲着凌沫颜点了点头。 “说吧。” 凌沫颜坐在椅子上,只要想到凌凤兮,她的心就无法平静,宋家人亏欠凌家的太多太多了,不管凌家如何的忠心,在宋家人看来,那都是表面的,他们抓到机会就要迫害一下凌家! 凌沫颜不能够忍受这样的事情再继续发生了,这一次,她一定要和凌子武说清楚,凌家……该是时候收一收了! 盛极必衰的道理,凌沫颜还是明白的,她只盼望着,凌子武能够舍得这京城的繁华和高官厚禄,至于她,凌沫颜还是有办法让自己在皇宫里安然终老的。 “想必我被打入冷宫的事情,爹和娘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就不说了。我这次回来,主要是跟你们说说,我在冷宫里遇到姑婆的事情!” “你姑婆?哪个姑婆?” 凌子武皱紧了双眉,好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样,凌沫颜也是一愣,可她又一想,凌凤兮没有骗她的必要。 “凌凤兮,爷爷的妹妹,先皇的妃子。” “小颜,你不会是撞邪了吧?小姑早就已经过世了,你怎么会遇到她呢?” 柳彦沫急切地过来摸了摸凌沫颜的额头,脸上的神情更是紧张,凌子武同样也是一脸的紧张和关切,他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   ☆、第三十六章 秘密、拜访 “你娘说的对,关于你姑婆的事情,凌家你们这代人知道的并不多,因为你姑婆入宫不久之后生下了怪胎,打入冷宫后,没多久就过世了。你爷爷为此到死的那天都觉得对不起你姑婆。” 这不是爷爷对不起姑婆,是整个凌家都对不起她!可是凌沫颜不能够说这样的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许久才认真地说话。 “爹,娘,凌家被先皇骗了!”凌沫颜的话一出,凌子武夫妇都不解地望着她。“姑婆并没有过世,而是被人害了!你们想知道我见到的姑婆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柳彦沫急切地问了一句,只要女儿不是撞邪,她就放心了。 “我见到姑婆时,姑婆的四肢就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她这么多年,就只靠着半截身躯和一条胳膊在冷宫艰难地生活着。若非亲眼看到,女儿一辈子都无法想象,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寂寞孤单地度过这么多年! ” “半截身子……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凌子武双手一撑,激动地站了起来,突然,他又像是泄了气的球一样,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先皇他……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你姑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凌家!” “当初我就说过,不管凌家对皇家有多么的忠心,皇家都不会信任我们,可是你们都不信!”柳彦沫说着,拉起了凌沫颜的手,坚定地看着她。“小颜,要不你想办法出宫,我们一起走吧,这京城中得一切不要也罢!” “你在这乱给小颜出什么主意?”凌子武双眼通红,不悦地瞪着柳彦沫,柳彦沫刚要说话,凌沫颜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爹,不管怎么样,凌家要想好退路。女儿知道,爹是舍不得迅风骑,可是飞鸟尽,良弓藏。皇家……已经不需要凌家了。” 当权者最忌讳功高盖主,凌家这么多年来太显眼了,尤其是迅风骑,已经比正规的皇家军队要厉害得太多太多了,这样的凌家,又怎么能够让宋氏皇家放心? “难道真的要这样做?” “爹,难道你还想让更多凌家的女儿步姑婆和我的后路吗?凌家的女儿虽不是金枝玉叶,却是是娘生爹养的,不是草芥任人宰割!” 凌沫颜苦口婆心地劝着,凌子武依然沉默,只是他的双眼通红,面色冰冷。 “小颜,你放心,爹不会让你和你姑婆一样,若是有那么一天,宋止墨欺负了你,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你周全!” “等你护估计黄花菜都凉了!”柳彦沫很不悦地低吼,凌子武扭头,红着一双眼,大吼。 “你懂什么!凌家可以走,可是凌家军怎么办,迅风骑怎么办?这十几万人难道就白白让他们送命吗?就是要走,也得安顿好这些人!” 柳彦沫沉默了,凌家能够有今天的荣耀,全靠凌家军和迅风骑,如果让凌子武丢下这帮生死与共的兄弟独自离开,柳彦沫知道,那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可是小姑……未免也太惨了点!小颜,你不知道,你姑婆当年是如何的风华绝代,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这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柳彦沫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凌沫颜轻叹,上前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时地安慰着她。 “姑婆说,当年她生出怪物的事情是先皇后一手造成的,她得知真相后,也把皇后的三个儿子给害死了。所以才会被迫害成那副模样,可她不后悔。” “哎……你姑婆性子也是烈,只是……太惨了点!” “娘,如果姑婆把先皇后的儿子都害死了,那如今的宋止墨又是谁的儿子?” 其实,凌沫颜一直都很好奇这件事,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凌凤兮,她就死了。 “当今的太后和先皇后是本家,不过,她入宫的时候,是充入宫中得宫女,先皇后因为三子尽失,抑郁几年后也过世了,当今太后才被册封为太后,也才有了当今的皇上。” 凌沫颜还真没想到沐晚晴从一个宫女能够爬到掌权太后的位子,这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爹,不管怎么样,姑婆都希望凌家能够寻得退路,你……真的好好考虑一下,别再让这样的惨剧再发生了!” 凌子武皱眉,通红的双眼透露着他现在内心的激动。 在他的记忆中,小姑总是一副英姿飒爽的男子妆扮,只是偏生她那样的妆扮却是极美的,身上少了几分女子的娇弱,多了男子的英姿。 凌子武和凌凤兮的年龄差了十岁,那个时候,每年到凌家求亲的人都快能够绕整个京城排一排了。可是凌凤兮却一直都不愿想儿女私情,只是说,如果想娶她,就必须承诺,婚后让她上战场,而且男方也必须跟着她在前线过三年。 京城中,多是娇弱的贵公子,纵然是再爱慕凌凤兮,也终究不敢上战场去冒生命的危险。慢慢地来凌家求亲的人也就少了,甚至在京城还流传着,凌凤兮嫁不掉的传闻,只是凌凤兮知道后,毫不在意地瞥了瞥嘴,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正好,这样我就能够专心杀敌了! 当她又打了一场胜战之后,凌家被封为齐月国的一品大将军,手握百万兵权的时候,一道圣旨下来了,凌凤兮从此脱掉戎装换上红妆,变成了宫里不受宠也不被冷落的凤妃。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妃子,甚至连四妃的位份都没有,凌凤兮也能够安然地在宫里生活着,就这样的生活也没过到几年,终于传出了她生下妖孽,被打入冷宫的消息。 凌子武的父亲,那个火爆脾气的老人,一身戎装手握长剑,直接冲进了皇宫,想要找先皇问个明白。 可谁也不知道那天在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凌老爷子回到家就把自己一人关进了祠堂,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从此,凌家就再也没有人提起凌凤兮,宫里也再无凌凤兮的消息传出。 直到三年后,传出了凌凤兮在冷宫没了的消息,那一次,凌老爷子足足卧床不起半个月,从此,他病了,也上不了战场。 凌家的兵权从百万变成了三十万,可也换来了了凌家这么多年的安稳,直到,凌老爷子过世前,凌子武才知道,那一次,先皇用了整个凌家军和迅风骑所有人的性命来威胁,威胁凌家放弃凌凤兮。 凌凤兮,那可是凌家的战场天才,十三岁上战场,七年间,没有打过一次败仗。 可这样的人才,皇家不会重用,甚至是……想尽一切办法扼杀掉! 因为他们宁愿每年去征战,每年付出无数士兵和老百姓的性命,也不愿意养一个随时都可能功高盖主,手握重权的长胜武将! 凌子武想到这,看了一眼凌沫颜,有些难看地笑了笑。 “你放心,爹会护好你!”哪怕是拼了性命,也绝对不会让你走上你姑婆的那条路! 后半句,凌子武没说,柳彦沫双眼含泪,怨恨地瞪着凌子武。 “如果小颜有个三长两短,凌子武……我跟你没完!” 凌沫颜看了看柳彦沫,走到她跟前跪在了地上,把头放在她的膝盖上。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让姑婆的命运在我身上重演。” “娘现在真是后悔……早知道,就给你定门亲事了。” 柳彦沫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凌沫颜突然一下子跳了下来,直接打开了厅门跑了出去。 “爹娘,我饿了。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好吃的。” 这孩子……柳彦沫无奈地摇了摇头,满眼的宠溺真是藏都藏不住。凌子武则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夫人,你说我们要不要把那个秘密告诉小轩?” “告诉小轩?你疯了吗?” 柳彦沫四下看了看,确定了厅外没人,才压低了声音不安地继续说道。“小姑已经过世了,你还提那件事做什么?” “可是小轩毕竟是……” “老爷,小轩的身世一旦曝光,对他对我们……都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打扰小轩现在的生活呢?” 凌子武无奈,他也知道说出来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可难道要瞒他一辈子吗? “夫人啊,我总觉得小轩对小颜……难道我们要瞒他一辈子?” “我相信这也是小姑的心愿!就让小轩这样过吧,卷入那样的争斗中,你觉得会是好事吗?” “也罢,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好事。夫人啊,你尽快给小轩相看门亲事,也许……我们真该想想小颜的话。”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是武将最大的悲哀,凌子武也想马革裹身,战死沙场了此一生,可是他不能,因为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性命和未来,他不能够这么自私,只为了自己的女儿着想! “大哥,你最近怎么样?” 凌沫颜端着一盘糕点,站在凌月轩的房间外,一边吃一边和他闲聊。 整个凌家,最有头脑的人就是凌月轩了,她相信,凌月轩一定不会让凌家处在危险的边缘。 “还不错。你呢,宋止墨有没有为难你?”   ☆、第三十七章 刁难、盘问 当初他真是眼瞎,才会觉得宋止墨是个明君,现在他是越看宋止墨越觉得他就是个卑鄙的小人! “我只是不屑和他争论而已!”凌沫颜随手丢了一个高点在嘴里,她如果在这里也是一个人,就宋止墨那样的人,在她眼里绝对不过是活不过两集的渣渣,只是她不想因此让凌家惹上麻烦! “大哥相信小颜一定有自保的能力。” 凌月轩眉眼间都是宠溺,凌沫颜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转移了视线,她呵呵地笑了几声,盯着凌月轩桌子上的地理志。 “大哥,把你这本地理志借我看看呗。” 凌月轩随手把地理志拿了起来,送到了凌沫颜的手上。“送你了,还说什么借。” “那谢谢了。” “娘娘,南王来了。” 没等凌沫颜再说点什么,茯苓就匆忙地跑了过来,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伯羌国的皇子,虽然他长得很好看,可再好看,只要为难她的娘娘,就必须得讨厌。 “巫跃竹?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道,老爷让奴婢来请娘娘和大少爷。” 那个敌国的王爷哪有大少爷长的好看啊!茯苓偷偷地瞄了一眼凌月轩,立刻脸红地退到了一边。 凌月轩皱眉,没等他想到巫跃竹的动机,就被凌沫颜拉着胳膊往外走了。 “管他来凌府干嘛,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再怎么嚣张,这里始终都是齐月国,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出来!” 兄妹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前厅。 巫跃竹一身黑底龙纹长衫,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饮茶呢,只是他不时紧皱的双眉,足以证明,他十分不喜饮茶! 凌沫颜咳嗽一声,注意到了巫跃竹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皇后的架子立刻端得足足的。 “不知南王来凌家有何贵干?” 这个女人,还真会演戏啊!明明之前他就看到她和凌月轩有说有笑,像朵娇俏的迎春花一样,怎么一看到他就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了呢? “本王特意来看看凌大将军和凌军师。怎么知道这么巧居然遇到了皇后娘娘,真是幸会幸会啊!” 巫跃竹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看向凌沫颜的眼神也是大胆又热情,凌月轩在一边皱了皱眉,不过他毕竟是个君子,又怎么会做出当场赶人的事情呢? “南王,上次一别,不知道南王可还好?” 巫跃竹一听到凌月轩这话,就气得牙痒痒,上次一别,可还好?他好个屁!上次他可是受了很重的伤,若不是他的体质好,这条命早就丧在这对腹黑兄妹俩的手上了。 现在这两个人居然还问他好不好!这简直就是在巫跃竹的伤口上撒盐啊!不过,凌沫颜又怎么会如此好心地袖手旁观呢?她自然得开口了,打击巫跃竹的机会可不是很多啊! “对了,南王上次回到伯羌国,没有被伯羌国君为难吧?不过看南王现在红光满面,神采飞扬的模样,就知道你们国君没有为难你了!”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巫跃竹只觉得他心疼,肝疼,浑身都疼!他如果没有被为难,会被送到齐月国做质子吗?他怎么就红光满面了,还不是被这对兄妹给气的! 可他又不能够发火,不能发火,不能发火! 这句话,巫跃竹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终于,他忍住了,朝凌沫颜热情地抛了个媚眼。 “多亏了上一次皇后娘娘手下留言,要不然本王又怎么有幸在齐月国得以见到娘娘的天姿国色呢?娘娘说对不对?” 柳彦沫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凌子武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谁知道凌沫颜像是没听到没看到一样,依然面带微笑地喝着茶,终于,放下茶杯的时候,正眼看了一眼巫跃竹。 “南王说的很对,不过如果有下次的话,本宫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是吗?本王就趴到时候,娘娘不止是手下留情了,就趴娘娘会心有不舍了!” 巫跃竹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凌月轩一个没忍住,蹬地站了起来,眼光冒火地看着他。 “南王,还请你自重一点!再对我们娘娘出言不逊的话,别怪我凌家不给你伯羌国面子!” 凌沫颜只是笑了一笑,朝巫跃竹挑了挑眉。 “南王要不要试试,本宫到底是手下留情还是心有不舍?” “怎么,娘娘舍得嘛?” 巫跃竹依旧是那样一副和凌沫颜很熟很暧昧的模样,谁知道,凌沫颜完全看不到,朝茯苓招了招手。 “茯苓,去把本宫房中的长剑拿来。”凌沫颜一本正经地看着巫跃竹。“等下南王自然之道本宫舍不舍得了!” 茯苓面色微红地跑了出去,这个南王说话也太暧昧了,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估计娘娘在后宫又不得安宁了。 可是凌沫颜对此完全不在意,不就是想要调戏她吗?要知道,她可是现代人,对于这种语言上的暧昧,可比巫跃竹要熟练多了! 这要是以前的凌沫颜,估计早就面红耳赤了,偏偏她没有,反而还能够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品茶。 柳彦沫怒目,越看巫跃竹越不喜欢,凌子武也是皱了下眉头。不过夫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茯苓气喘吁吁地抱过来一把长剑的时候,凌子武这才闷声地说道。 “娘娘,南王毕竟远道而来是客,再说娘娘凤体尊贵,不宜舞刀弄枪,不若让臣代劳吧!” 巫跃竹本就是玩笑,看到凌沫颜动真格的了,立刻动了动眉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娘娘真会开玩笑。本王不过是随意说了一句,没想到娘娘还当真了。”说完,他看着凌子武,起身朝他恭敬地抱拳作揖。“本王前来齐月之前,父王再三叮嘱,一定要来凌家,把这个东西转交给凌九小姐。” 巫跃竹从袖中掏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朴的盒子,只是盒子上的花纹已经被抚摸的变成了平的,凌沫颜眉头一皱,凌九小姐正是凌凤兮,难道伯羌国的国君还和凌凤兮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情? 凌子武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红色的纱巾,上面还绣着金色的枫叶,虽然年代久远,但那条丝巾却保持的如同新的一样。 “父王说,当年一别,甚是思念。只是……他身不由己,负了凌九小姐,这么多年,一直想来看望凌九小姐,却没机会也没时间,这次,希望物归原主。” 巫跃竹也从来都没想过,他那个好色的父王心里居然还有一段这样的过往,而且还是凌家的女子!其实巫跃竹一直都很好奇,凌凤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劳国君一直惦记了,只是……凌九小姐已经过世,这纱巾……看来是归不了旧主了!” 死了?巫跃竹一愣,他以前只听过凌家九小姐的事迹,却没想到她已经死了。不过震惊归震惊,他除了惋惜也没有多大的感情波动。 “看来父王的那句辜负只能等他百年之后,自己去跟凌九小姐说了!” 凌沫颜虽然好奇,脸上却一点神情都没有,过了好一会,就有下人过来说午饭准备好了。 “南王,不如一起在府里用个午饭吧。” “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巫跃竹那可是一点客气都没有,直接起身跟在了凌子武的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着依然发呆的凌沫颜,眉头微皱。“怎么,皇后娘娘不打算用午饭了吗?” “南王还真不客气啊!” 凌沫颜起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就带着茯苓往饭厅走了,谁知道巫跃竹却笑了笑,伸手摸了下下巴。 “娘娘难道不知道,客气自己受罪的话吗?本王这是拿齐月当自己的国家一样呢,拿凌府当自己的王府一样,娘娘说,在自己家用得着客气吗?” “这人脸皮要厚的话,也是一种本事,南王说是不是呢?” “娘娘是说本王脸皮厚吗?”巫跃竹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凌沫颜,只是没等凌沫颜反应过来,人家就已经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本王既然来到了齐月,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没想到娘娘居然这样说本王,实在是让本王伤心!这午饭……还是不吃了吧!” 说完,就迈步往外走,谁知道,凌子武却出来,朝凌沫颜摇了摇头,几步走到了巫跃竹的身边,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爷,请吧。娘娘不过是和王爷玩笑几句,又何必当真呢?” “本王就知道凌大将军舍不得本王走,好吧,本王决定就在凌家用午饭了!” 凌沫颜听了扶额,这南王……似乎完全和战场上的那个他不一样,他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一时间,凌沫颜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本是一场开心的省亲,却因为巫跃竹的出现,让凌沫颜的兴致全无,午饭过后,凌沫颜又和柳彦沫说了会话,主要是让她时刻叮嘱着凌子武为凌家找后路的事情。 在日落时,凌沫颜带着宫女太监,又浩浩荡荡地回宫了。 “茯苓,准备衣服,本宫要去沐浴。” 无来由地,凌沫颜就是讨厌巫跃竹,也许是因为他的放荡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两个人属于敌对国的缘故,总之,凌沫颜就是讨厌他。   ☆、第三十八章 幽禁、嫌疑 就连和他在凌家共同呆了这么一会,凌沫颜都觉得她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巫跃竹的气息。泡在温热的温泉里,凌沫颜全身的疲惫一扫而光,整个人格外的舒坦。 “娘娘,那个南王怎么就这么让人讨厌?” 茯苓一边为凌沫颜搓着背,一边很是不高兴地说着,凌沫颜趴在大理石的池子上,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这巫跃竹来到齐月完全就像是换个人一样,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秘密,可到底是什么,凌沫颜一时之间没有想清楚,但她总是会弄明白的! “以后见到他,不理就是了!” 如果她要和这样的生气的话,前世今生加一起,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凌沫颜只想好好地守护着凌家,至于其他,暂时就不是她想考虑的事情了。 “娘娘,你说他今天去凌家做什么?这要是让皇上知道,还不得怀疑凌家和南王有勾结啊!” “茯苓!”凌沫颜扭头,眼神凌厉地看着茯苓,茯苓不自觉地跪在了地上,她跟在娘娘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凌厉可怕的眼神。“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如果你还是一直记不住的话,早晚你我还有凌家都会因为你的口无遮拦而送命!” “娘娘……娘娘……奴婢……奴婢没想过这些,就是……就是随口说了出来。” “茯苓,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地方!你刚才说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凌家就是死个十次八次都不够死的!” 凌沫颜起身,修长的身材在水池中格外的迷人,水珠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散发着五彩的光芒。只是,茯苓依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今夜你就跪在这里,好好想想以后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如果你实在还是弄不清楚的话,本宫只能把你送回凌家了!” 凌沫颜穿好衣服,迈着轻巧的步子往外走,茯苓跪在池子边,紧紧地咬着嘴唇。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些话……她真的不是要害凌家和娘娘,可是……娘娘说的又很对,她如果一直这样的话,真的会害了娘娘和凌家,而这,根本就不是茯苓的本意! 所以,娘娘让她跪在这里,是绝对有道理的,茯苓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流,不是她害怕,而是恨自己的不争气,为什么上次娘娘跟她说过一次了,自己就是记不住呢! 回到寝宫的凌沫颜,刚准备睡觉,就看到有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娘娘,皇上来了,让您去前厅呢!” “好,本宫知道了!” 凌沫颜眉头动了动,茯苓有句话说的很对,如果宋止墨知道了巫跃竹特意去凌家拜访凌子武的话,肯定会怀疑点什么的,尤其是凌凤兮和伯羌国君还有那么一段真真假假的事情。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她就要去面对,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要护着凌家,更加要护好自己的这条命! 换好衣服的凌沫颜一来到前厅就看到了宋止墨负手站在那里,她面色平静地走了过去。 “不知道皇上深夜来臣妾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宋止墨回头,就看到凌沫颜披散着长发,因为刚沐浴过的缘故,长发还有些往下滴水,整张脸不施粉黛,却有着独特的韵味,一身天蓝色的长裙,更让她看起来清雅出尘。 “朕听说巫跃竹今日去拜访大将军了?而且……还在凌家用了午饭?” “皇上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前来问臣妾?” 凌沫颜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宋止墨无端地心中就是不高兴,几步上前,捏住了凌沫颜的下巴。 “你可知,巫跃竹是伯羌的南王,凌家是手握兵权的重臣,这样公然和敌国皇子勾结在一起,真的好吗?” 凌沫颜轻哼,伸手把宋止墨的手挡了过去,唇边也尽是讥讽。 “皇上,没有证据,你又怎可给凌家戴一个勾结敌国皇子的罪名?这样诬陷重臣,也真的好吗?” “你……凌沫颜,你身为一国之后,公然和敌国皇子同桌用饭,好吗?” 宋止墨狠狠地瞪着她,谁知道凌沫颜反而无惧地回瞪他。 “臣妾和父母一起用饭怎么了?如果皇上觉得臣妾做的不对,那大可下旨,让南王不出质子府,或者把臣妾囚禁在这坤宁宫!” “好!朕明日就下旨,随了皇后的意!” 宋止墨的话刚落,凌沫颜唇角就扯开了一抹讥讽。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说的果然不错! 亏的她之前还想着尽心为他训练好山中的秘密队伍,现在看来,那时的自己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想想凌凤兮的下场,凌沫颜唇角的讥讽更加的显眼。宋止墨瞧见,无端就觉得碍眼。 他皱眉,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身居皇后之位,却有敌国质子共同用膳,凌沫颜,你置朕于何地,置齐月于何地?” “皇上,你若想幽禁臣妾就幽禁好了,又何必找这么多的借口呢?” 凌沫颜说完,直接起身往里面的寝宫走。宋止墨一时语塞,双眸透着冷光,看向凌沫颜的背影,想走过去又迈不开脚,最终,转身朝外走。 出了坤宁宫,宋止墨的脚步连停都没停,直接就丢了一句话给李公公。 “传朕的旨意,让人把坤宁宫给封了,除了一日三餐,任何人不得入内!” 李公公还是第一次见到宋止墨这么生气,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应声说道。 “奴才这句去办。只是……凌家……” 凌家,现在凌家的权势都大到这个地步了吗?他就连处罚自己的皇后都要去问凌家的意思吗? 宋止墨重哼,一脚踹在了李公公的身上。 “凌家就是被你们这帮奴才捧到今日的地位,朕还是这齐月的皇帝,凌家就始终都是个臣子!什么时候皇帝做决定要问过臣子了?不识好歹的东西!” 李公公好无奈啊,他不过是多问了一句而已,就被踹了一脚! 他立即爬起来跪在了地上,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都是奴才这张破嘴!凌家权利再大,那也是皇上给的,他也是皇上的奴才!皇上千万不要和奴才这贱命生气,要是气坏了身子,那可就是奴才的不是了!” 宋止墨哼了一声,快步往前走,李公公朝他磕了个头。“奴才这就去传旨。” 当夜,皇后被幽禁在坤宁宫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各宫皆是一片幸灾乐祸的声音。 “这皇后娘娘位份再高,这不得皇上的宠,还不是说幽禁就给幽禁了?” “自以为有点姿色,就能在后宫呼风唤雨了?虽说这后宫里最大的是皇后,可说到底,真正的主子还不是皇上?凌沫颜……也不过是后宫的笑话而已!还不如本宫这个位份不搞的妃嫔呢!” 这是荣嫔在轩悦苑里说的话,她还记恨着那一日凌沫颜对她所说的话呢! “娘娘,皇后被皇上幽禁在坤宁宫了。” “是吗?一副好人的模样,关起来了正好,免得看了心里膈应!” 这是芬婕妤的反应,她讨厌凌沫颜那一副可怜她的表情,她就算是再可怜,每个月皇上可还是会来她这里一两趟,终归还有个盼头,用得着她一个不受宠的女人来同情吗? 内部就是出身好点,容貌好点,人年轻点吗?可是有用吗?还不是一个进过冷宫,又被皇上幽禁的女人? 这后宫,有的时候,好心并不一定能够得到别人的好报,也可能是一块石头! “娘娘,凌沫颜被皇上给幽禁了!” “本宫就知道,皇上早晚会为本宫报仇的!去,让人把本宫为皇上亲手炖的汤送过去。” 舞倾城一脸的喜色,对着镜子打扮了起来,她自从小产到现在,宋止墨就没在翊坤宫留宿过,现在好不容易出了小月子,她还不得想方设法来拉拢宋止墨的心? “顺便告诉皇上,就说本宫在翊坤宫等他!” 最最没想到的是沐晚晴,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到桂嬷嬷带来这个消息,惊得人走坐了起来。 “你说皇上把凌沫颜给幽禁起来了?” “对,小李子派人过来传的消息,为了这件事,小李子还挨了一脚踹呢!” 沐晚晴皱紧双眉,起身坐在桌边,她现在是越来越摸不透这个儿子的心意了。 本以为娶凌沫颜进宫是为了拉拢凌家,好趁机从她手里夺权,可是现在却幽禁了凌沫颜,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凌子武夫妇对那个丑丫头当命一样来重视。 现在宋止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是意味着他要和凌家直接对立了吗? 沐晚晴摇了摇头,她想不通。宋止墨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有主意,如果按照沐晚晴的意思,她原本属意的皇帝人选是性格脾气都比较弱一点,也和她关系特别好的大儿子,谁知道,大儿子一场天花丢了性命。 没办法了,她才把宋止墨送上了帝位,现在儿子越大,对她的防备就越大,沐晚晴皱眉,想到头疼也没想出个什么原因,只能用手揉着眉心。 “太后,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要不然明天又头疼了!” “哎,哀家老了,居然都猜不透皇上的意思了。” 沐晚晴就着桂嬷嬷的手起来,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第三十九章 君威、帮忙 “太后一点都不老,还年轻着呢!这皇上啊,再怎么折腾,那还是您的儿子,儿子终归还是要听娘的话。这一点,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 桂嬷嬷为沐晚晴掖了掖被子,小声地安慰了几句,沐晚晴没有接话,只是嘲讽般地笑了笑。 她和宋止墨之间的母子感情,早在当初她执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鸿沟,这几年母子俩争权夺利间,那份本就淡的母子情早就消耗殆尽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止墨又怎么会听她的话呢?沐晚晴现在也就盼着,到了最后的最后,宋止墨不要她的命就是好事了。 宫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凌沫颜不知道,因为她早就躺在床上呼呼地睡着了。 幽禁在坤宁宫,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反而凌沫颜还要感谢宋止墨呢,至少她不用每日里应付那些过来请安的嫔妃们了! 后宫发生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宫外的事情,凌沫颜就更不知道了。 凌府,凌子武黑着一张脸坐在桌子边,柳彦沫则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爹,娘,你们说宋止墨他……他怎么能够对小颜做这样的事情!” 凌月轩是第一个没沉住气的人。那是他唯一的妹妹,这个世上唯一的小颜。 因为当初他的冲动,不得不嫁给宋止墨,进了深似海的后宫,尽管事情已经这样了,凌月轩每次想到,都恨不得那时宋止墨把他给杀了,也好过用他来威胁凌沫颜进宫为后! 之前把小颜打入冷宫的事情就算了,现在居然又把幽禁在了坤宁宫,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凌家的底线。 “爹,我现在就进宫,问问宋止墨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真的当我们凌家没人,小颜好欺负!” 凌月轩说完就转身往外走,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凌子武大手往桌子上一拍,双目圆瞪。 “回来!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爹,小颜现在都被宋止墨给幽禁起来了,难道说,小颜出嫁了,我们凌家就不再管她的死活了吗?”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说不管小颜了?”凌子武起身,少有地爆了人粗口,他几步走到凌月轩的面前。“你给老子滚回房里睡觉去,有老子在,就是皇帝也不能欺负小颜!” 纵然不情愿,凌月轩还是悻悻地回房了,柳彦沫看到他走了,也起身,在走到凌子武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凌子武,若是小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第二日,早朝快要结束的时候,凌子武突然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白,还望皇上能够给臣解个惑。” “噢?大将军何事不明?” “臣听闻,皇上把皇后娘娘幽禁在了坤宁宫,敢问皇上,皇后娘娘犯了何罪,要被幽禁起来?” 凌子武一脸无惧,双眼通红地望着宋止墨,谁知道,宋止墨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就淡淡地说道。 “皇后涉嫌和敌国质子勾结,朕幽禁她有错吗?难道非要等到她通敌的时候才做处置吗?” 一国皇后,涉嫌勾结敌国质子! 这是一项多么大的罪名啊!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对于凌沫颜来说都会是一个永远也抹不掉的污点。 凌子武一听,就不愿意了,他双手抱拳,语气逼人地问道。 “敢问皇上可有证据?若是无凭无据,凌家第一个不答应!” “皇后昨日在凌家和伯羌南王巫跃竹共同用午饭,这难道不是证据吗?” “皇上若是这样说的话,昨日中午共同用午饭的还有臣一家,难道臣一家也勾结敌国质子不成?” 宋止墨轻抚龙椅扶手,大殿里也是一片沉默。其他人都低着头,只有凌子武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宋止墨。 许久,宋止墨用力一握龙椅扶手,语气冷冽地说道。 “凌家也不能够排除这个嫌疑!所以,在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之前,大将军也最好闭门谢客!” 凌子武怒火中烧,凌家几代忠君,没想到最后却落得君王怀疑的下场! 他用力一甩衣服,看着宋止墨冷冷地笑出了声。 “好!好一个凌家也不排除嫌疑!既然如此,那臣现在就回去闭门谢客!但是,若是皇上想要冤枉凌某人的女儿,我凌某人也绝不善罢甘休!” 凌子武说完,转身大步朝殿外走,谁知道刚走几步,宋止墨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大将军,暂时把手上的军务都交出来吧,等查清楚了这件事,再接手吧!” 宋止墨的这句话,无疑深深地刺痛了凌子武那颗忠君爱国的心。 他转身,目光如电地看着龙椅上那个面容冰冷的君主,许久,突然仰头哈哈大笑。 凌子武现在开始后悔了,后悔没有听凌沫颜和柳彦沫的话,最是无情帝王情! 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不管凌家如何对皇室掏心掏肺地忠心,皇家都不会相信他们的! 只要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嫌疑,皇家就会立刻出手!看来,还是小颜说的对,他们真的要为凌家准备后路了! 许久,凌子武的笑声停了下来,只见他黑着一张脸,面色冰冷地看了一眼宋止墨。 “凌某人自会交出手中所有军务!” 凌子武没有把话说的绝,因为他手上还有十几万人的出路没有找好,为了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凌子武也不能够意气用事。 所以,他没有一时冲动地把手中将近百万的军权叫出来,在宋止墨态度不明的情况下,那些军权就是他和迅风骑的护身符。 宋止墨看着凌子武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舞宰相一看他这样,立刻站了出来。 “皇上,这凌大将军也太嚣张了,什么时候皇上做的事情要和臣子交代了?” 他说完这话,没有等到宋子墨的回应,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臣以为,皇上就应该下了凌大将军的军职,看他还怎么在皇上面前嚣张?” 宋止墨看着舞宰相,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地敲着,许久,才突然一笑。 “那下次边境再有战争,舞宰相是不是愿意领兵出征?如果舞宰相说可以的话,朕现在就下旨,削了凌大将军的一品大将军职位,舞宰相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舞宰相立刻屈膝跪在了地上,“臣一时多嘴,还望皇上恕罪!” “嗯,大将军爱女心切,朕又怎能不知?如果朕连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怀都要重罚的话,那朕这个皇帝也太绝情了!”说完,宋止墨起身。“退朝吧!” 宋止墨这次倒要看看,凌家能够为了凌沫颜做到什么地步,他不介意一试! 虽然凌沫颜被幽禁在了坤宁宫,可是有些消息,只要有人想让她知道,她还是能够知道的。 “爹太冲动了!他不该在大殿上和宋止墨起冲突的!” 凌沫颜嘴上虽然说着凌子武不该,可是心里却是暖暖的,她前世就是个孤儿,对于家庭的温暖从来都没体验过。 后来进了国家特工队,更是被训练的冰封了内心,若不然,也不会一时都体会不到他的感情。 现在,体会到了凌子武对她的那一份在乎和呵护,凌沫颜的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感动。 原来,有父亲疼的滋味是这样的温暖。这也更加坚定了她守护凌家的决心。 “老爷也是因为担心娘娘,只是不知道夫人在家会担心成什么样。” 茯苓跟在柳彦沫的身边比较久,这个时候,她还是会想到柳彦沫。凌沫颜也是着急,可是她又出不去。 “哎,只希望娘能够想开点!” 凌沫颜才不在乎被关幽禁呢,只要能够在这里安静地生活,其实把坤宁宫封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算了,我出去走走。” 只能干着急的凌沫颜叹了口气,独自一人来到了坤宁宫后院的小花园里。 坐在凉亭下,凌沫颜不禁在心里暗叹,她也得弄点自己的人为好,要不然这样的情况下,传递不出去消息是多么的蛋疼啊! 凌沫颜此刻无比怀念前世,怀念那些信息化的生活,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发个微信就解决了,哪像现在,只能够干着急! “喂,凌沫颜,你在想什么?” 突然,一颗石子打在了凌沫颜的胳膊上,她抬头,就看到了某个罪魁祸首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随意地坐在墙头上摇着双脚。 “巫跃竹,你不出现会死吗?” 凌沫颜没好气地回了巫跃竹一句话,谁知道,巫跃竹一点都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摸了摸他那张英俊的脸。 “怎么,本王长的很丑吗?你这么讨厌本王?” “本宫就是讨厌你这个人,哪怕你长得跟仙一样,本宫也讨厌!” “哎,凌沫颜,你这话也太伤心了!”巫跃竹佯装伤心地捂着心口,“本王想着你会因为凌家的事情而伤心,特地来安慰你,谁知道……算了,某些人就是不识好人心啊!” “你说谁是狗呢!你……”凌沫颜指着巫跃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又坐了来,深深地看了他几眼。 “怎么,又突然发现本王英俊帅气,风流倜傥了是不是?” 巫跃竹自恋地看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朝他招了招手。巫跃竹立刻跳了下来,跑到凌沫颜对面坐了下来。   ☆、第四十章 书信、约见 “凌沫颜,你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很帅,又舍不得我走了?” “滚蛋!我有正事跟你说。”凌沫颜朝他手上打了一下,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再说了,这事你也得付上一半的责任!” 巫跃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不忘风骚地朝凌沫颜抛了个媚眼。 “不过,如果你真想和本王勾结的话,本王还是很乐意的!” 就凌沫颜行军打仗的才能,如果能够收为他所用,巫跃竹还是很愿意的,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凌家的人,别的可以没有,忠诚是绝对有的!就算有那么一日,凌家不效忠齐月皇室了,他们宁愿隐世也不会愿意投靠其他的国家! 这一点,巫跃竹比宋止墨看得更明白,不过,宋止墨愿意这样伤了自己忠臣的心,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别贫嘴了!巫跃竹,帮个忙,去凌府传个信如何?” “这样啊?不知道本王帮你了,有什么好处呢?” “你就说,你帮还是不帮吧!” 凌沫颜气得瞥了他一眼,娇俏的脸上微微带着怒气,不过这样的她,看在巫跃竹的眼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帮,怎么不帮呢!说吧,让我传什么信?” “你等一会,我回去写。” 凌沫颜说完,就匆匆往回走了,巫跃竹看着她的背影,脸上轻浮的笑也渐渐地消失了。 如果他有这样一个妃子的话,一定会物尽其用,把她派到最前线的战场上去,而不是囚禁在这深宫中,日复一日消耗掉她所有的才华! 只是,这样的好事,巫跃竹没有赶上,他不禁在心里羡慕起宋止墨的好运气了。 只是,宋止墨不懂得欣赏凌沫颜的好,这样一个在打仗上惊才绝艳的女子,居然被他当做一般的妇人,让她在深宫里和那些俗气的女人勾心斗角,现在还沦为权斗的牺牲品? 宋止墨啊宋止墨,本王是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糊涂呢? “给,麻烦你把这信交给我爹。”凌沫颜把信交到了巫跃竹的手上,真诚地看着他。“谢谢你了。” “你就这样信我?不怕我带出去把他当做你我勾结的证据交给宋止墨?” “南王纵横沙场多年,我信你!” 凌沫颜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一句我信你,带给巫跃竹多少的震撼,甚至是让巫跃竹从这句话开始,就把自己囚禁在了一个永远都没办法实现的梦中,可即便这样,巫跃竹终其一生,也从未后悔过一分一毫! “好,本王一定帮你送到!” 巫跃竹收好信,几个跳跃间,又重新来到了墙头上,他就要跳下去的时候,突然转身朝凌沫颜一笑。 “凌沫颜,你笑起来真好看!” 凌府,凌子武一回府,就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一口气把杯中的茶全都喝了下去。 “爹,宋止墨怎么说?” “就是,小颜的幽禁有没有解除?” 凌子武看着凌月轩和柳彦沫急切地眼神,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 “你不知道,今日宋止墨好大的君威!不但一口咬定小颜涉嫌勾结敌国质子,就连凌家也都一起怀疑上了!” “什么?他凭什么怀疑我们凌家?这么多年,凌家为他出生入死的打江山,结果却落得个勾结敌国质子,爹,宋止墨太过分了!” 凌月轩也跟着不满,气得一脚踢在一边的椅子上,只有柳彦沫哼了一声。 “小颜说的就是没错!不管我们对宋止墨多忠心,他都是怀疑我们的!凌子武,这一次,你信了吧!” 凌子武看了柳彦沫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他信凌沫颜的话,可是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办?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爹,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凌月轩毕竟是个聪明人,他一看凌子武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就不再逼问凌沫颜的事情要怎么解决了。 凌子武一听,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我知道会委屈小颜,可是我们不能够太自私了,凌家军和迅风骑十几万人的性命,我得安排好啊!” “你……凌子武,你难道就眼看着女儿受苦?” 柳彦沫不悦,不是她狠心,而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怎么能够看着受罪呢? “夫人,我知道这样做你很难接受,可是我无法丢下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我答应你,一定会护着小颜周全,绝对不让她走小姑的老路!”凌子武拉着柳彦沫的手,眼里带着坚定的神情。“夫人,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相信那些兄弟们也会护着小颜的,这样,你可放心?” 凌子武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凌家是忠君爱国,凌家军和迅风骑也绝对没有背叛的意思。 但是如果是宋止墨真的伤害到了凌沫颜,他的事情做得太过分的时候,凌子武也不介意会带兵反了。 即便他已经说了这样的话,柳彦沫还是很不放心,她突然哭出了声,一把从凌子武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就算你到时候护不住她了啊!凌子武,我可就这一个女儿,你若是……若是……” 柳彦沫一边擦眼泪,一边用力地打着凌子武,不管凌子武如何安慰,她这哭就是止不住。 到最后凌子武都安慰的没有耐心了,一双剑眉也紧皱在一起,略微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柳彦沫突然收住了哭声,用帕子擦干净眼泪,拍了拍手,目光如炬地盯着凌子武。 “你可记住了今日所说的话,如果小颜真的有危险了,你到时候别说我让你做个凌家的叛徒了!”说完似乎还怕凌子武赖账一样,扭头盯着凌月轩。“小轩,你也记住了,这话是你爹主动提出来的,不是娘逼着他承诺的!” 凌子武有些头疼,可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柳彦沫这才放心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伴君如伴虎,夫君,你也别怪我逼你,凌家太过显眼了,也是时候低调甚至是消失了。” 乱世的时候,当权者会重用信任手握军权的将军,但盛世的时候,军权会成为悬在武将头顶上的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砍了下来。 柳彦沫不得不为凌家考虑,她有三个孩子,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孩子们的未来着想。 她不想以后的每一天都过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凌子武皱眉,也在好好地思索着柳彦沫的话。 这些年,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宋止墨对凌家已经不如以前信任了,再加上凌凤兮和凌沫颜的事情,凌子武也有点心灰意冷了。 征战半生,厮杀半生,荣誉过,也低落过,凌子武这一生什么都经历过了,现在也该为了孩子们想想了。 凌家军和迅风骑也征战了这么多年,如果有一天,凌家被宋止墨怀疑,甚至是除掉的话,这些人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呢? 自古当权者都是宁可错杀,不愿放过。他是得和凌月轩和凌沫颜一起商量一下凌家的后路了! 这样一想,凌子武伸手握住了柳彦沫的手,以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 “夫人,你尽管放心,我会和小轩一起商量凌家的以后,尽快……让你们远离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 就算是带不走小颜,只要凌家的兵权一交,她太后宫的日子一定就会好过很多。 毕竟现在顶着大将军之女的头衔在后宫,对于凌沫颜来说多少都是一个负担。 “爹,小颜上次也跟我提过这件事,我一直担心爹会放不下,就没说。现在爹同意了,那就太好了!” 凌月轩其实早早就有过这样的计划,毕竟功高盖主的人最后都没有过好下场,这样的例子史书上有过太多的记载。 他不希望凌家成为这样的例子之一,现在看到凌子武松口了,脸上也立刻露出了笑容。 “老爷,外面有人找你。” 门外传来了丫鬟的通报,凌子武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谁会在凌家闭门谢客的时候,找他呢? “告诉他,凌家近期闭门谢客,有事等过段时间吧!” 现在还不能够做得太明显,凌子武咳嗽一声,闷闷地说着。 “奴婢说了,那人说事关小姐,既然凌家闭门谢客,那他就请老爷到大门外见一面。” “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宫里有小颜的消息传出来了。” 一听到事关女儿,柳彦沫就坐不住了,什么闭门谢客,这些她一盖都不想听。 凌子武也快步地走了出去,一开大门,就看到门外停了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 “请问,阁下是谁?为何要找凌某?” “大将军可否上车一见?” 车内传来一声娇媚的声音,凌子武虽然不解,但想到关系到凌沫颜,还是打开车门跳上了马车。 “南王?” “为大将军添麻烦了,很抱歉。”巫跃竹脸上没有在凌沫颜面前的轻浮和纨绔,反而是真诚地朝凌子武抱了抱拳。 他前来拜访凌子武,是真的受他那个好色父王嘱托,关于凌凤兮的事情,巫跃竹也是前来齐月之前才知道的。 至于宋止墨会因为此事怀疑凌家,这是巫跃竹没有想到的事情。虽然败在了凌沫颜的手上,但是对她行军打仗的天才还是很佩服的。 再说了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既然上了战场,非输即赢。这一点,巫跃竹还是很看得开的。   ☆、第四十一章 合作、拒绝 “无妨,和南王无关。”凌子武大方地挥了挥手,就算是没有南王,以后也会有北王东王,只要皇家的疑心不除,早晚凌家都要面对这一天。“听下人说,南王有小女的消息,不知……” “皇后娘娘托本王为将军带来一封信。为了不给她找麻烦,所以……大将军谅解一下。” 巫跃竹看了一眼身边的风尘女子,女子见凌子武收好了信,立刻伸手把他推下了马车。 “凌子武,真没想到你也是这等负心薄情之人!算我倾城看错人了!我们走!” 女子说完,马车就快速地离开了凌家门口,凌子武一愣,很快就想到了巫跃竹说的谅解是什么意思。 只是恐怕要不了一天,整个京城都会传出他凌子武和青楼女子有染的消息了吧! 不过这不算什么,主要是有了小颜的消息!凌子武立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进门之后,还不忘看了几眼门口站着发呆的下人和侍卫。他老脸一热,立刻咳嗽了几声。 “还不关门?皇上可是让我们凌家闭门谢客!以后再有人想见本将军,统统不见!记住了,谁都不见!” “是,将军。” 凌子武一回到前厅,柳彦沫就迎了上来,急切地道。“怎么样,是不是有小颜的消息了?” “嗯,小颜托南王给我们送了一封信。”凌子武坐好,就掏出了信拆开看了起来。“小颜让我们不要挂念她,她在后宫一切都好。再三嘱托,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她解除了幽禁再详谈。” 柳彦沫接过信,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放心地拍了拍心口。凌子武看了看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夫人,明日如果要流传了为夫和青楼女子有染的消息,你可千万得相信为夫啊!” “啊?凌子武,你个老不羞!走,跟我回房说个清楚去!”柳彦沫一怒,转身就往外走,凌子武看着偷笑的凌月轩,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可还是乖乖地跟柳彦沫回房了。 舞家,舞倾城坐在椅子上,舞宰相在她身边来回转,看面色那是很生气。 “倾城,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呢?你知不知道,这要是让皇上查出来了,你……你以后可就别想在后宫出头了!” 舞宰相颇有些急躁,谁知道舞倾城竟是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是面色平静地吃了几块糕点,这才看着舞宰相。 “我说爹,不就是一个孩子嘛,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个孩子?倾城,你可知道你做的那事……” 舞宰相都有些说不出口,他看着舞倾城,突然恨恨地跺了下脚,一脸担忧地坐在了椅子上,一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凉茶。 “爹,这不也是你跟我说的,让我再没坐上皇后位子之前,不能够生孩子的吗?现在怎么又来怪我了呢?” 舞倾城满不在乎,她实在是不明白舞宰相为什么这样激动,舞宰相重重地把水杯放在桌子上。 “我是说过你现在不应该生孩子,可也没让你服媚颜散啊!” 媚颜散,那是舞家一个热衷于美颜养生的姑奶奶炼制出来的,这东西,只能够是怀了孕的女子服用。 只要怀孕的女子服用了,就可以将腹中的胎儿化作美颜的养分,全部吸收掉。 通常服用的人,会有一段时间陷入昏迷,但昏迷期间面色红润,容貌会比妙龄少女还要美丽。 舞宰相那天一看到舞倾城,就知道了她是服用了媚颜散导致的滑胎昏迷。 他一直都知道舞倾城很想扳倒凌沫颜坐上皇后的位子,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急躁和用了这样的法子。 这要是被宋止墨查了出来,舞倾城估计也就直接被打入冷宫里了。 “反正那个孩子都不能生下来,倒不如帮我美颜,难道这样不好吗?” 舞倾城面赛桃花,一双大眼水汪汪地像是春水一样,让人看了禁不住魂荡心怡。 舞宰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一定得处理好,千万别让人查出破绽。要不然不但你没了前途,就连爹这么多年为舞家争取的前途也都化为乌有了!” “爹,这你就放心吧!”舞倾城自信满满地说着,现在凌沫颜被幽禁在坤宁宫,而她的身子也恢复了,正好是打击那丑女人的最好时机,舞倾城又怎么能够不抓住机会呢? “爹,你和国师林翰尘有交情吗?” “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舞宰相想了想,突然摇了摇头。“点头之交。还真没什么深的交情。” “这就够了!”舞倾城起身,顺手抚平了宫群上的皱褶。“帮我约他来舞家相见,就说……我有急事请教国师,让他务必前来!” “你要约林翰尘?有什么事情吗?”舞宰相现在对这个女儿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一个宫妃,约见一国国师。能有什么事情呢?舞宰相还真是想不出来。 “爹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尽管去林府通知他一声就可以了。”舞倾城有的时候,真是拿舞宰相一点法子都没有。 该他问的他不问,不该问的偏偏还想追问到底。不过,还早舞宰相也知道舞倾城一向主意都很大,而且这么多年来,也没出现过什么大的差错,虽然好奇,但还是派人往林府送了帖子。 “我先回房间歇息一会,等林翰尘来了再让人喊我。”舞倾城转身就回以前的房间了,舞宰相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再说林家,林翰尘正和巫跃竹在书房对弈,下人就送来了舞宰相的帖子。 林翰尘拿过来,翻开看了下,就面带笑容地放到了一边,然后拿了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 “师兄,这局棋,你又输了!” 眉眼间的温暖,却让巫跃竹看得直摇头。 “师弟,你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这几年一个人无事,就琢磨下棋了。”林翰尘说着就要起身,谁知道却被巫跃竹拉住了衣袖。“不能走,今天我非得赢你一局不可!” “恐怕今天不行。我得去一趟宰相府。”林翰尘掰开了巫跃竹的手,理了理衣服,就往外迈步了。 “你不是和那老头政见不统一的嘛,怎么还去宰相府了呢?” “舞倾城要见我,我得去一趟!师兄若没事,也回府歇息吧。”林翰尘说完,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只是在另一角迈出去的时候又开口了。“师兄若实在闲的无聊,可以帮我把后院的花房收拾一下,至于凌家还是少去为好。” “行了,本王还是回府看美人跳舞唱曲去。你那花房还是自己收拾吧!” 林翰尘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就出门坐轿子去了舞家。 国师府和丞相府距离很近,不过一刻钟,林翰尘就来到了宰相府的前厅。 “见过宰相大人。”林翰尘一见到舞宰相,就点头问好了,舞宰相也立刻起身把他请到了里面坐了下来。“国师大人请坐,老朽这就让人去喊倾城。” 林翰尘点了点头,一身的儒雅气质,以前,舞宰相也动过把舞倾城许配给林翰尘的念头,可谁知道,她和宋止墨一见钟情。 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通过宋止墨比林翰尘更能够为舞家带来好处。 很快,舞倾城就来到了前厅,她一身淡黄色的宫装,身姿窈窕,面如桃花,再看到林翰尘的时候,立刻笑了起来。 “国师来的可真快啊。” “臣见过婉皇贵妃。”林翰尘起身,朝舞倾城行了礼,舞倾城连忙道着不敢当。 “国师太客气了,赶快坐吧。” 舞倾城坐下就朝舞宰相使了个眼色,舞宰相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那是让他走。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可还是按照舞倾城的话去做了。 只见他一边用手拍着额头,一边恍然大悟地说。“看我这糊涂得,还有几本奏折没写呢。国师,我就不陪你了。你们慢慢地谈。” “宰相大人自便。”林翰尘也不是扭捏的人,他自然之道舞倾城不会无缘无故地约他见面,所以对于舞宰相的离开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锦红,去厨房看看准备了什么饭菜。” 前厅里只剩下了舞倾城和林翰尘,不过,林翰尘却还是面色平静地品着茶,脸上也始终都带着温暖的笑意,并没有半点焦急之色。 许久,舞倾城才放下茶杯,望着林翰尘,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林翰尘其实比宋止墨长得还要好,当年,她也是知道舞宰相的意思,想让她和林翰尘结亲,只是那时的她,不甘心做个臣子的妻子,她想要做母仪天下的那个人。 所以才有了和宋止墨的一见钟情,只是,就差了那一步,居然让凌沫颜那个丑女人半路杀出来坐上了皇后的位子。 这一点,舞倾城一直都不甘心,可是又无可奈何。舞倾城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国师,我也就明人面前不说暗说了。这次约你见面,主要是有一件事想让国师帮忙。” 林翰尘看到舞倾城开口,也放下了手中的小茶杯,面带微笑地望着她。 “婉皇贵妃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帮忙臣可不敢当。” 舞倾城心中有些不悦,这要是能够正大光明的吩咐,她又何必这样背着人约见他呢? 不过,想到林翰尘在宋止墨面前的分量,舞倾城脸上始终都挂着甜美的笑容。   ☆、第四十二章 闲聊、点拨 “国师真会开玩笑。我敬重国师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吩咐国师呢?” 林翰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笑着,看向舞倾城的眼里也满是温柔。无来由地,舞倾城的脸有些热,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这次见林翰尘的目的。 “想必国师这次回来,也听到了一些关于皇后的传闻,不知道国师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提到凌沫颜,林翰尘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双眉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 最近这坊间可一直都在传凌沫颜残暴、冷血甚至是和敌国皇子勾结在一起,妄图出卖齐月国的利益。 切不说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这名声上,已经很不好听了。 林翰尘当然知道巫跃竹不会和凌沫颜勾结在一起,只是这样的名声一旦传出去,对于齐月国的形象总是会有很大的影响。 舞倾城看到林翰尘没有说话,知道她说的话他是听了进去,她立刻笑着为林翰尘的杯子里添满了茶水。 “不是我爱在背后说人是非,但是一国之后就得有一国之后的样子,皇后现在的名声……可完全是坏了啊!也不知道,这样的名声若是传到了周围其他的国家,齐月国和皇上又该成了几国的笑柄了!” 林翰尘这眉头皱得就更加厉害了,听到这里,他也是有点明白舞倾城找他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他有些不悦地看着舞倾城,许久,才低沉着声音问道。 “婉皇贵妃找臣来就是为了讨论皇后娘娘的妇德?” 舞倾城自然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悦,不过她也没生气,依然面带笑容,声音浅淡地说。 “如果不是因为凌家,国师也应该明白皇上绝对不可能娶一个这样的女子为后。如今她又和伯羌质子勾结在一起,皇上盛怒之下把她幽禁在坤宁宫。这些,国师都知道,也应该明白皇上的心意吧?” “臣不懂。婉皇贵妃还是直接说明让臣过来的意图吧。”林翰尘一向不喜欢绕弯弯的人,尤其是这样心机深的女人,她想做皇后,却还让自己来当那个靶子!这一点上,林翰尘就十分的不喜。 “既然国师这样问了,我也就直接说了。我想和国师联手,让凌沫颜坐不了皇后的位子!” 林翰尘一听这话,立刻把手上的茶杯放了下来。“臣绝对不会做任何害人的事情,如果婉皇贵妃是想让臣妾跟你一起陷害皇后娘娘的话,请恕臣做不到!”话说完,他就直接起身往外走了。“今日之事,臣就当没有发生过,臣告辞!” 舞倾城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舞宰相从一边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现在林翰尘拒绝了你的示好,倾城,他会不会去皇上那里告状?” “不会!林翰尘是一个清高的人,他不屑做背后告状的事情!”舞倾城对林翰尘的了解不是很多,但也知道这样的人,高傲到了极点,绝对不会背后说人是非。 就像是他十分不满意凌沫颜坐皇后的位子,也绝对不愿意跟她联手去陷害她一样。 这就是林翰尘,一个宁折不弯的人! 可是舞倾城却有信心,只要他心里对凌沫颜坐皇后不满,那么总有一天,他会答应她的提议。 “倾城,你说后宫的事情,你找什么林翰尘?他能够帮到你什么?” 舞宰相很不了解舞倾城想要出掉凌沫颜,不是去联合其他的宫妃,而是第一时间找到了林翰尘,这一点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皇上对林翰尘的话很信任,如果国师都不满意凌沫颜做皇后的话,皇上会很认真地考虑他的提议,而如果是我说出这些话,皇上则会认为我们舞家心怀不轨,觊觎宋家的江山!” 舞宰相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他的双眉却皱得紧紧的。 “这林翰尘可不是好拉拢的人,爹怕你最后会失望啊!” “爹,你看着吧,虽然现在林翰尘拒绝了我的提议,但总有一天,他会来找我的!而且,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晚!” 舞倾城自信地扬了扬头,舞宰相看着她一副信心十足的表情,也跟着点了点头。 “倾城,不管做什么事,你可都要三思而行!凌家,毕竟还有军权在手呢,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放心吧,爹,不是还有太后嘛!她不会看着皇上和凌家越走越近的!” “后宫的事情,爹也帮不到你什么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小心为上。”舞宰相看了看时刻表,无奈地叹口气,“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宫吧,回去晚了,皇上会不高兴的!” “爹,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多搜集点凌家的消息。找个合适的机会,透露给太后。” 舞倾城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她唇角始终都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 有些人,看似对你好,实则恨不得你死。而有的人,看似是死对头,实则可能是最要好的朋友。 “好,你自己在后宫也小心点。记住爹的话,有些事情,慢慢来,急不得。” 舞宰相知道舞倾城一直想要做皇后,而之前,宋止墨也承诺过要册封她为皇后,就因为太后的迟迟不恩准,结果就拖到了凌沫颜凯旋归来,皇后变成了凌家那个丑丫头。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舞倾城转身,没有再回头就出了舞家的大门,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到了日落之时。 她一进翊坤宫,就看到宋止墨坐在院子里看书,舞倾城微微一怔,随即理了理衣裙,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 “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 “回来了?舞宰相可好?”宋止墨伸手拉住了舞倾城的双手,一个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手怎么这么凉?锦红,给你主子拿件披风过来!” 宋止墨眼中的心疼,让舞倾城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她坐在宋止墨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红唇轻启。 “皇上,臣妾今晚不想让你走。” 这几日,李尚书家的女儿,李巧儿也进宫了,而且一进宫就被册封为贤妃,这让舞倾城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怎么,倾城想朕了?” 宋止墨用手刮了下舞倾城的鼻子,眼里透着的权势宠溺,舞倾城被他这样一打趣,立刻羞赧地把头靠在了宋止墨的肩膀上。 “皇上,好久都没在臣妾这了。” 略带些哀怨的语气,让宋止墨的心顿时就软了起来,立刻打扰了今晚要去坤宁宫的计划,双手紧紧地搂着舞倾城的小蛮腰,在她的脖子上轻吻了下。 “好,朕今晚就留在翊坤宫被倾城,好不好?”宋止墨把舞倾城扶正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他看着舞倾城眼底的晶亮,伸手在她眼底擦了擦。“哟,小丫头还委屈了是不是?” “哪有啊!臣妾才没有委屈呢!只是风大了点,吹的眼睛有点发酸!”舞倾城一边说一边拿帕子擦着双眼,宋止墨握着她的双手,低头含住了她纤细白嫩的手指。 “好了好了,朕跟你保证,以后每个月都会多留几日在翊坤宫陪你,可以了吧?” “真的吗?那皇上你在这坐一会,臣妾让小厨房今晚多给皇上坐几个好菜。” 舞倾城跳在地上,连忙往后面的小厨房跑去,宋止墨看着她的背影,双眼微微地眯着,唇角始终都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这真的就是他喜欢的女子,现在终于能够日夜相伴了,可是却还要这样委屈着。 宋止墨抿嘴,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等太久,他一定会让她享受无数女人的羡慕。 是夜,俩人一夜缠绵,极尽欢愉。宋止墨早上离开的时候,舞倾城还面带疲倦地在梦中翱翔呢。 “嘘,让你主子多睡会吧。告诉她,朕明日再来看她。” 宋止墨吩咐了锦红几句,这才拿着外衣走了出去,锦红上前为舞倾城盖了盖被子,也跟着悄悄地离开了。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都消失了,床上的舞倾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紧闭的房门,轻轻地勾起了唇角。又闭上双眼接着睡觉了。 坤宁宫里,凌沫颜一边看书,一边用自制的炭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她用不惯毛笔,就自己用眉笔制作了一个简易的炭笔,虽然写起来也不是很好用,但也总比毛笔用起来顺手。 “娘娘,先吃饭吧。”茯苓端过来午饭,面色有些不好看。“这些人也太势力了,这几天给我们坤宁宫送得饭菜也越来越差了!” 凌沫颜放下书笔,看了一眼茯苓端进来的饭菜,饭里带着点砂砾,菜也是汤水比较多,一碗排骨汤,只见飘着几点油水,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这也能吃。坐下来一起吃吧。”凌沫颜坐下来,端过一碗饭,用筷子挑了挑里面的砂砾,夹了一筷子剩菜,也吃的津津有味。 前世做特工的时候,有时为了完成一项任务,经常吃压缩饼干吃上一个月半个月,现在能够有碗白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奴婢倒没什么,可娘娘……怎么能够吃这种饭菜呢!”茯苓端着饭碗,特凌沫颜委屈起来了。“皇上只是让娘娘在坤宁宫不出去,又没说克扣伙食,这帮人……就是太过分了。”   ☆、第四十三章 怒气、撞见 凌沫颜看着茯苓愤愤不平的表情,放下手里的饭碗,朝她笑了起来。 “茯苓,你知道我们打仗的时候都吃什么呢?” “不是有干粮吗?” 茯苓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只是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干粮有时带得不够,就只能够自己找吃的了。基本上是找到什么吃什么。”凌沫颜的眼中带着向往,她还是喜欢战场厮杀的感觉,可惜现在被困在这深宫里,估计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上战场了啊!“如果碰到没有实物的时候,只能够到处翻找吃的。老鼠啊、蛇啊、草根这些都还好,咬咬牙还能够入口。” 说到这,凌沫颜轻叹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收了起来。 “我曾经在书上看过,在大灾年间,有些受灾特别严重的地方,饿极了的老百姓,会吃一种叫做观音土的土,虽然一时饱了肚子,可观音土不能消化,很多人最后都是被活活憋死的。” “太惨了。”这些茯苓也曾经听过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提过,现在这个时候再听到这里,她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好了,吃饭吧。其实我们现在……挺好。” 凌沫颜端起饭碗,又开始慢慢地吃起了饭,茯苓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开口了。 到了午后,凌沫颜准备午睡的时候,坤宁宫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皇上驾到!” 宋止墨来了?他来干什么?凌沫颜虽然疑惑,可还是整理好衣服来到了前厅。 “你们都下去吧。” 宋止墨一进来,就让伺候的人下去了,凌沫颜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就自己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有事吗?” 凌沫颜语调淡淡的,神情也是淡淡的,宋止墨没有说话,自己则坐在了她的对面。 自从凌沫颜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宋止墨还真没好好地看过她呢。 现在这样近距离地观看,才发现,凌沫颜的皮肤很白皙细腻,乌发如云,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也没有用多余的头饰,一袭水蓝色的宫装,让她看起来淡雅出尘,宋止墨一时之间有些发呆了。 凌沫颜没有说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皇上,嘴角不忙吗?”一边喝水,一边随意地问了一句。现在凌家还没有后路,凌沫颜不会轻易激怒他。 “没什么事,朕难道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宋止墨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只是有些奇怪,随便问问而已。”凌沫颜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沉默下去了。 宋止墨过了好久,睁开双眼盯着凌沫颜,“你是不是在恨朕?恨朕这样对你和凌家?” 凌沫颜没有太有,就放下了手上的杯子,但手却一直盖在了杯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着。 “在其位谋其政。皇上做的事情自然有皇上的理由,臣妾有什么好恨的?” 宋止墨怔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凌沫颜会说这样一句话,片刻,唇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既然不恨,为何迟迟没有给朕训练队伍的资料?” “臣妾不想训练出害自己的队伍。”凌沫颜也没有隐瞒,就这样直接地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宋止墨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强迫她,只是轻叹一口气。 “既然皇后不想给,朕也不强求。”宋止墨说道这,停了一下,认真地望着凌沫颜。“皇后觉得什么样的皇帝才能称得上是一个明君?” “皇上是问臣妾的吗?”凌沫颜完全没有想到宋止墨会问她这个问题,不觉多看了他几眼。 宋止墨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道,“对。” 凌沫颜皱眉,想了一会,才认真地看着他。“臣妾认为明君应该是,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做到了这些的皇帝,就算不能称之为明君,那也绝对不是昏君。”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宋止墨在嘴里重复了两遍这句话,一下子就领悟了这句话的含义,看向凌沫颜的眼中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绪。“皇后的见解果然深刻,比朕理解的更为透彻。” “能对皇上有帮助就好。”凌沫颜语气淡淡,似乎对宋止墨这样兴奋的表情,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皇上是想做个明君?” 宋止墨听了她的话,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院子中不时飞过的鸟,许久,才低沉地说道。 “朕登基十年了,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掌握政权,皇后觉得朕有做明君的希望吗?” “臣妾不知道皇上的想法,但臣妾有句话想送给皇上,不知道皇上愿不愿听?”凌沫颜觉得,如果宋止墨能够做个明君的话,这样对齐月国的老百姓也算是一件好事。 “皇后的见解总是深刻的,能说给朕听,是朕的荣幸。”宋止墨心里莫名地就有些雀跃,他总觉得凌沫颜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够让他茅塞顿开。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不管皇上想做什么事,记得时常想想,最初登上皇位时的抱负,也许,就没有任何的迷茫了!”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宋止墨在心中不断地默念着凌沫颜说出的这句话,越念越觉得,神清气明。 是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宋止墨只要想到了自己当初登上皇位时的抱负,那么所有的一切就不是那么难做了。 他现在对凌沫颜越发的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她行军打仗离开,对政治上的见解也是格外特别。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让宋止墨从迷雾中走了出来。他扭头,看着凌沫颜淡然绝美的脸,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朕真的感谢皇后,简单两句话,就让朕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厉害,厉害。” 凌沫颜也不沾沾自喜,这本来就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话,但这经过几千年流传下来的话,自然会让听者茅塞顿开了,所以听到宋止墨的夸奖,她也只是抬眼看了看他一眼。 “皇上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臣妾要午休了。” 她实在是没多少话要和宋止墨说,虽然说了不恨,可是她也不想和他过多的单独呆在一起。 虽然明明说过了,不再想他,可是在看到宋止墨那张脸的时候,凌沫颜还是不自觉地会想到他。 “既然皇后要午休了,那朕也该回御书房批阅奏折了。”宋止墨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往外走的凌沫颜,眼底闪着耐人寻味的神情。 这个女人,身上仿佛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宋止墨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挑了起来,迫切地想要了解凌沫颜更多,只是凌沫颜现在好像是不想给他机会,见到他,反而还有点躲避的意思。 慈安宫,沐晚晴坐在桌子前,看着手中的奏折,桂嬷嬷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太后,小李子说皇上今天午后去了坤宁宫,而且还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时辰呢!” 沐晚晴拿着奏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宋止墨去了坤宁宫,而且还是去了一个多时辰? 难道说宋止墨幽禁凌沫颜只是一个幌子?可是不应该啊,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舞倾城,又怎么会是凌家的丑丫头呢? 虽然现在凌沫颜变得美丽起来了,可是沐晚晴还是觉得宋止墨不可能喜欢上凌沫颜。 毕竟,凌沫颜对于宋止墨来说,绝对是一个赤裸裸地提醒和羞辱。 宋止墨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安心接受一场政治婚姻,一个靠着家族萌荫的女人为皇后呢? 对于这一点,沐晚晴还是很有自信的。她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又继续看手中的奏折了。 “哀家知道了,继续让人监视着坤宁宫和翊坤宫。记得让人把今天皇上在坤宁宫的消息送到那边去。” “是,太后。” 桂嬷嬷应了一声,立刻就走了出去。沐晚晴放下奏折,许久,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一开始只不过是一个宫女,后来慢慢地从婕妤、嫔、妃一直到现在的太后。沐晚晴握权利的时间太久了,到现在都已经有十年了。 没有享受过权利的人,永远都不会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时间越长,沐晚晴就越想把全力牢牢地握在她的手中。 她是一个太后,丈夫死了,儿子和她关系不亲,如果把手中的权利都交给了宋止墨,那么她在这个后宫还有什么是可以依靠的呢? 沐晚晴眉头紧锁,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她必须要把全力紧紧地抓在手里,一点都不交出来! 只有这样做了,沐晚晴才能够感觉到安全感! 啪…… 舞倾城把手中的杯子猛地砸在了地上,明明那个女人已经幽禁起来了,宋止墨居然还能够去那里呆上一个多时辰!这让舞倾城太生气了。 好,好一个宋止墨,居然背着她去找凌沫颜,舞倾城精致的小脸有些狰狞,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娘娘,一奴婢看,就是凌沫颜在用手段勾引皇上。”锦红一边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一边煽风点火。“以前皇上对娘娘那是多好啊!有什么还吃的好玩的,总是会在下朝的第一时间就去府上看娘娘。” 提到以前和宋止墨恩爱的情景,舞倾城的脸上又不觉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第四十四章 收买、家事 那是她第一次爱的男人,她爱的热情也爱的热烈。是啊,这一切都是因为凌沫颜的出现,如果没有凌沫颜的话,她现在一定是齐月国母仪天下的皇后,哪像现在,她只能做一个在这里生闷气的宫妃! 舞倾城站起身,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窈窕的身材,红润美丽的面庞。 就算是凌沫颜现在已经变美了,可是舞倾城还是丝毫不觉得自己会比她差! 想了想,舞倾城招手让锦红过来,低头在她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就见锦红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过了许久,舞倾城脸上的不悦也慢慢减少了,她看着锦红,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开口了。 “后日按照我吩咐你的事情去做,本宫一定会让凌沫颜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受宠!” “娘娘就尽管放心吧,奴婢一定把娘娘吩咐的事情办妥了!” “嗯,下去吧。”舞倾城靠在高枕上,闭目养神起来了,锦红立刻就跑下去找她的好姐妹,来商量一下,娘娘交给她的任务。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林翰尘咀嚼着这句话,初念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反复咀嚼几次之后,林翰尘立刻就被这话给惊到了。“皇上是说着话是皇后娘娘告诉你的?” “对,朕在听了皇后的话之后,整个人顿时茅塞顿开,一直困扰在朕心中的疑问也都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宋止墨面带喜悦,看向林翰尘的眼中也带着一丝的骄傲,这可是他第一个估计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这样告诫他的皇后了吧! 有这么一瞬间,宋止墨在心里感慨,有这样一句皇后,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可是林翰尘接下来的哈,就让宋止墨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皇上,所谓后宫不得干政。皇上以后有什么该国事,还是不要和皇后娘娘讨论了。” “怎么,国师担心皇后会借此插手朝政?”宋止墨很是不悦,这可是他第一个觉得有趣的女子,却被林翰尘这样不喜。 “皇上,如果皇后娘娘只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臣也就不会说今天这些话了,可偏偏皇后娘娘后面是凌家。”提到凌家,林翰尘面上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皇上,如果皇后娘娘和凌家一切联手,恐怕这齐月会翻天吧!” 他没想到凌沫颜行军打仗是个天才,这现在对政治也有了想要插手的行为,林翰尘突然就想到了舞倾城跟他说的话,心不由得有些犹豫了。 宋止墨似乎是有些不喜欢林翰尘的话,他原本挺好的心情现在变得立刻不好了。 但也只是抬头看了林翰尘一眼,随后朝他挥了挥手。“国师也该累了,还是回复休息吧。” 林翰尘起身,朝他行了礼,就打开御书房的门往外走了。 就在林翰尘快步往外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在殴打两名太监。 “你们两个人是不是眼睛瞎了?居然胆敢把皇后娘娘最心爱的一套茶杯给砸坏了。”小太监一边说还一边踢在跪着的太监身上。“那套茶具,就是把你们两个人都卖掉了也赔不起,你说,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吧!奴婢也是一时手滑,在擦花瓶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求娘娘饶命啊!” 宫女一边说一边拼命地磕头,直到磕的额头鲜血之流,还在不停地磕。 “姐姐,麻烦你回禀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手滑,手滑啊!” 一边的小太监也跟着宫女一起磕头,站在那拿着鞭子的锦红和小柳子互相看了一眼,又提起了鞭子就要往下抽打的时候,林翰尘大步走到了这边。 “住手!”林翰尘在一边也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没想到凌沫颜会这么残忍,这要是传出去,只能齐月国的名声估计以后都不用提了!“他们两个都说不是故意的,你们怎么还这样打她们?” 锦红握着鞭子,似乎很为难,最后望着林翰尘,“这都是娘娘的吩咐。奴婢也无权做主啊!” 林翰尘皱眉,又看着跪在地上宫女额头上的鲜血,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回去就说人被我救了下来,若是娘娘有什么不满意,到时我亲自上门道歉!” “那……”锦红还在犹豫,小柳子立刻点头说道。“既然国师大人开口了,奴才一定把国师的话带到。” 林翰尘点了点头,他蹲下身子看着宫女额头上的鲜血,掏出了帕子为她把额头包了起来,然后又扶起了她。 “一会去太医院找林太医,就说是我让他给你止血的。这流血可不能耽误,时间久了,人就会毁容。” “还不赶快谢国师大人?要不是有国师大人为你们求情,今日非得打个你们皮开肉绽!” 锦红挥手,就让小宫女和小太监离开了,她则给林翰尘福了福身子。 “奴婢还要去给娘娘回禀,就告辞了!” 还是娘娘的想法好,这样一招嫁祸于人,还真是有效,看来,这国师也就是一个老被利用的老实人了。 林翰尘想了想,什么也没说,也就皱眉继续往宫外走了。 “锦红姐姐,娘娘的法子真好用。” “那当然了,也不看我们娘娘是谁!那可是整个后宫最聪明的人,你能够跟我们娘娘,那绝对是你的运气!” “娘娘,事情成了。”锦红一进翊坤宫,就忍不住跑去跟舞倾城邀功。 “林翰尘看到了?”舞倾城一听到事情成了,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他有没有说什么?脸上是什么表情?” 被这样一问,锦红皱眉,片刻就立刻笑了起来。“娘娘放心吧,国师在看到奴婢和小柳子在打小红和小山子的时候,眉头皱得可紧了。立刻冲过来让奴婢放了他们。还说如果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并且让他们去太医院找林太医止血上药。” 这件事,舞倾城自然是不会让凌沫颜知道,她要做的已经得到了好的结果。 只要让林翰尘认定凌沫颜是一个心肠歹毒,不配坐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这就足够了! 舞倾城只要一想到凌沫颜被废,心里就有着说不出来的痛快。 “事情做的不错,赏你和小柳子了!”舞倾城说着,就从头上拔下来两个头钗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两个用金子打造的兰花形状的头钗,在花蕊处还镶嵌着小小的珍珠,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能够为娘娘办事是奴婢和小柳子的荣幸,哪敢要娘娘的赏赐啊!”话虽然是这样说,锦红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去摸那两把头钗,舞倾城就当没有看到,伸手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有着缭绕的水汽遮挡,锦红看不清楚舞倾城的模样,就听到她说。 “锦红,你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奴婢今年十九了。” 虽然不明白舞倾城为什么要这样问,可锦红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本不是舞家的奴婢,不过是那一年家乡发大水,她无依无靠,跟着难民一路流落到了京城,之后被舞倾城买回去做了贴身丫头。 靠着嘴甜灵巧,锦红颇受舞倾城信任,而这几年下来,她凡是舞倾城交代给她的任务,她也都完成的很不错。 “十九了啊,如果在你们乡下的话,十九都该做娘了吧。” 舞倾城这话一说出来,锦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神情,不过很快,她就又笑了笑。 “奴婢能够一辈子留在皇宫,伺候娘娘就已经很满足了。” 进了皇宫,就很难离开了。再说了,就算能够离开,等熬到了二十二岁,还有谁会娶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做妻子呢? 再说了,她那时是卖身进舞家,就算是出了皇宫,也是一辈子的奴籍,到时候找个人也是奴才,生出来的孩子依然是奴籍。 与其这样,一辈子做人家的奴才,锦红倒觉得,朕不如一辈子在皇宫里伺候舞倾城的好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谁不想有个好归宿?”舞倾城放下茶杯,突然伸手拉着锦红的手,红唇轻启。“锦红,你我虽为主仆,可这些年我一直都拿你当亲姐姐看待。你放心吧,只要你好好地为我做事,我一定会让皇上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如何?” 锦红心中一喜,如果皇上能够为她指一门亲事的话,那她也算是找到一个好归宿了! “奴婢谢过娘娘。”锦红说着就要下跪,谁知道舞倾城却是一把拉住了她,从手腕上褪下了一只水色极好的镯子套到了她的手腕上。 “这深宫中,你我该齐心。只要我好,就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为娘娘办事。” 锦红看着手腕上的镯子,眼底有着欣喜,舞倾城看在眼里,唇角有那么一抹讥讽。 可很快,她就收起了笑容,松开了锦红的手。“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御书房内,宋止墨坐在龙案后批阅奏折。李公公站在一边候着。 “小李子,最近有安排人去看太后吗?” 很多时候,自以为掌控别人的人,恰好就是那个被人掌控的人!   ☆、第四十五章 投机、野心 宋止墨从登上皇位那一天开始,就知道了李公公是沐晚晴派过来监视他的人。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动过李公公,更会时不时地让他透露点消息到慈安宫,不是他动不了,而是没那个必要。 留一个他能够掌控的内奸在身边,总比有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在身边要安全的多。 “回皇上,昨个儿才让内务府的人把江南新进贡的蜀锦送去慈安宫。” 宋止墨也没抬头,那个毕竟是他的生母,纵然是关系僵硬,但是宋止墨一直都知道,当年如果没有沐晚晴的话,他根本坐不上这个皇帝的位子。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帝了,就像是凌沫颜说的那样,在其位谋其政,他既然有能力治理一个国家了,宋止墨就绝对不会让大权落在沐晚晴的手上。 “恩,天气日渐热了,江南那边再进贡什么好玩意,记得让内务府挑几样避暑的东西送去慈安宫。太后怕热,早早地备着比较好。” “太后要是知道皇上这时时刻刻都为她想,一定会感动的。”李公公其实一直不明白,这么多年来母子两个人到底在争什么。他想问问,可看看两边的人,他哪一个都得罪不了,也就只能够把疑问闷在了心里。 “那是朕的母后,朕孝顺她是应该的!”宋止墨把最后一本奏折合起来的时候,起身活动了一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还有一刻钟就到了晚膳的时间了。” “走,跟朕去坤宁宫看看。” 宋止墨说着就往外走,谁知道李公公却出声拦住了他。 “皇上,您今个晚上答应了婉皇贵妃,去翊坤宫,现在去坤宁宫,怕是……” “朕答应了吗?”宋止墨站定,想了下,确实是说了今晚去翊坤宫,可他只是想了一下,就继续往外走了。“让人去翊坤宫告诉婉皇贵妃,朕今晚不去她那了,让她自己吃晚膳,不必等朕了!” “奴才这就去。”李公公还真不明白皇上,既然已经把凌沫颜幽禁在坤宁宫了,人家现在不出来,你怎么还巴巴地往里去呢? 这要是让婉皇贵妃知道了,可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得闹起来。 不过,这毕竟是主子的事情,主子不说,奴才不问,他在后宫安然无恙几十年,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宋止墨独身来到了坤宁宫,他进去之后,正好看到凌沫颜带着茯苓在吃晚饭。 “你来了。”凌沫颜随意地拉了一张凳子放在桌子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宋止墨,就立刻又继续吃她的饭了。 “不知道朕能不能在皇后这里吃个晚膳呢?”宋止墨说完,就拉着椅子围在了凌沫颜的饭桌边。 “既然皇上想跟臣妾一起用晚膳,那也得看皇上能不能吃不下这样的晚膳了。” 被凌沫颜这样一说,宋止墨不觉低头看着饭桌,之间饭桌上摆了两碟子的菜,说是菜,其实也就是别人都不要的,残羹剩饭而已。 就是这样的饭菜,凌沫颜居然还吃的津津有味。就在凌沫颜第三次夹菜的时候,宋止墨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你每天就吃这样的饭菜吗?” 一碗白饭,里面有三分之一的砂砾,一碟菜,认真看起来不过是菜汤汁拌了几片蔬菜而已! “这难道不是皇上的意思吗?” 凌沫颜放下饭碗,端过一边的清汤喝了几口,她是在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人,对于这样的残羹剩饭,也就没多少挑剔的了。 也就只有宋止墨这样一直养尊处优,不识人家疾苦的人,才会对现在吃得这样差,反感才会如此强烈。 “朕只让你不出坤宁宫,并没有说过要克扣你伙食的话,这件事,朕现在就去问个明白。” 宋止墨起身要往外走的时候,却被凌沫颜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 “算了,比起战场上,这样的饭菜已经很好了。”凌沫颜是真不在乎这些,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坤宁宫度过一生。 有去调查这样无聊事情的时间,凌沫颜觉得她真应该用在好好研究凌家后路的地方。 “凌沫颜,你……” “皇上这次来坤宁宫有事吗?” 凌沫颜放开了宋止墨的胳膊,让茯苓把桌子上的饭菜收起来,又命人泡两杯茶端过来。 “难道朕非得有事,才能够来坤宁宫吗?” “当然不是了,这整个后宫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去哪里都可以。” 今天的凌沫颜一身淡蓝色的宫装,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的妆扮,整个人干净的就像雨后的白莲花一样。 “朕想听听皇后对惩治贪官的看法。” 来听她对惩治贪官的看法?凌沫颜似乎有些不相信,抬头盯着宋止墨看了好久,才轻声说。 “臣妾对政事了解甚少,再说了,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更不能说了。” 后宫不得干政吗?对上凌沫颜的眼神,宋止墨觉得这真是一句最为可笑的话。 如果后宫不得干政的话,那太后的做法又算什么呢?可宋止墨没有说,他在等一个机会,等到那个合适的机会之后,宋止墨绝对有信心能够一举把所有的权利都牢牢地握在手里。 “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干政呢?朕是皇帝,你是皇后,朕找自己的皇后说说家事,这难道也不行吗?” 谈论家事,凌沫颜听他这样一说,嘴角不觉扬起了一抹浅笑。 “皇上既然想听的话,那臣妾也就说说自己的一些看法好了。” 凌沫颜虽然不再信任宋止墨,却也没有把他当做自己的仇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张脸,这一点凌沫颜没有否认过,宋止墨听她愿意说了,立刻坐直身子等她开口。 在这后宫里,他鲜有能够谈得来的人,凌沫颜算是第一个吧。更重要的事,凌沫颜的话总能让他心情大好。 “不管哪朝哪代,都不可能杜绝贪官。皇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想着如何惩治贪官,而是要做好朝堂的制衡。自古有贪官就有清官。不管是贪官也好,清官也好,皇上要做的是把这两种人掌握在你的手中,贪官多了,轻则朝政腐败,重则改朝换代,清官多了……清官里也会衍生出新的贪官。” 凌沫颜其实对这些不是很懂,但她毕竟活在任何技术都先进不知道多少倍的现代,她现在说的也不过是训练无聊的时候,看得时事报纸结合自己的理解而已。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这样一番不懂的言论,对宋止墨的冲击有多大。 这段日子,宋止墨都在烦恼贪官的问题,现在听了凌沫颜的话,心中的迷雾似乎在慢慢地散去,而他也仿佛看到了接下来要如何做了。 “皇后觉得,贪官要保持多少为好呢?” 宋止墨最为烦恼的还是贪官的数量,他明白制衡的道理,却不明白,凌沫颜所说的保留贪官的建议。 在他的思想里,贪官污吏是败坏朝纲的根本,可偏偏凌沫颜的建议却是保留贪官,这让宋止墨心中充满了疑惑。 凌沫颜笑了笑,她歪头抿嘴想了片刻,就又说道,“其实,贪官的数量不能多,保留那么一两个,用清官来牵制住,那么朝政才能够稳固。这就像是猫和老鼠,皇上是聪明人,肯定能够明白我在说什么。” 其实,凌沫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而是宋止墨听得双眉微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凌沫颜不但行军打仗厉害,在政治上也格外有天赋呢? 宋止墨这样想,就不觉盯着凌沫颜看了起来,只见她,眉眼有些清冷,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润。 这坤宁宫虽然被奴才刁难,可她却不声不响,把幽禁的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要是换成其他的宫妃,估计早就哭天喊地了。 感觉到宋止墨盯着她看,凌沫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皇上,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被发现偷看的宋止墨,立刻咳嗽了几声来掩饰略微尴尬的表情。“皇后觉得朕应该怎样治理国家才能够强盛?” 凌沫颜顿时明白了,宋止墨来坤宁宫找她说话,就是为了来讨点政见。 不过她也没有扭捏,知道的事情都会说出来。听了宋止墨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起身,在饭厅里来回走动了一会,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宋止墨。 “一个国家的根本是老百姓,如果皇上能够提高老百姓的认知,那么这个国家就会慢慢地强盛起来。” “提高老百姓的认知?” “对,简单的来说,就是让老百姓们多读书多识字,知识总是不嫌多的。皇上可以下旨在各地修建官学,同时鼓励私学的兴建,对于在私学上有贡献的人给予一定的奖励。臣妾相信,如果皇上这样做的话,不出二十年,齐月国肯定会是所有国家里最强盛的那个,更甚至是能够统一其他国。” 统一其他国!这对任何一个君王来说,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宋止墨只觉得凌沫颜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他血液沸腾了起来。 他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个有野心的皇帝。他最大的目标,就是统一所有的国家,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国家。 现在被凌沫颜这样给说出来了,宋止墨觉得自己眼前开始闪耀一片金光。   ☆、第四十六章 嫉妒、示好 宋止墨觉得凌沫颜就是冥冥中能够帮自己实现梦想的人,如果不是的话,凌子武父子怎么就在出征前生病了呢?就因为这样,才有凌沫颜替父出征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宋止墨整个人都兴奋了,他面带微笑,手拍在了桌子上。 “皇后的见解总是那样独特,却能够让朕找到以后的方向。” “臣妾对于政事也不懂,只是说出了一点自己的意见。也许,后宫其他的姐妹比臣妾的见解更好也说不定呢!” “不,不会的!整个后宫,只有皇后能够提出这样有远见的政见。” 宋止墨不认为后宫中的其他的女子还能够提出这样的建议,不是她们没有才华,而是被束缚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中,就算是有任何的观点,在这种观念的束缚下,也绝对不会说的。 而凌沫颜不一样,她是一个特别的女子,从她替父出征就能够看出来,她是一个不一样的女子。 她的思想,比一般男子的思想还要开放,唯有这样的思想,才能够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楚。 “皇上太夸奖臣妾了。” 凌沫颜其实心中也是带着几分喜悦的,毕竟她的建议能够有人欣赏,这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成就吧。 “皇后,如何看待我们齐月和周围国家的关系呢?” 坤宁宫中畅谈的两人,丝毫没有主意到时间的流逝,等到宋止墨解了心中的疑惑之后,已经到了半夜。 他立刻起身,“夜深了,朕就不打扰皇后休息了。” “好,皇上也早点休息吧。”凌沫颜淡淡地说着,眉眼间带着极浅的笑意,宋止墨听后,转身就往外走,凌沫颜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他开门,出门,离开。 坤宁宫的大门,又慢慢地关了起来。凌沫颜还是那样呆呆地站在院子里。 “娘娘,夜深风凉,披件衣服吧。”茯苓把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凌沫颜把自己裹在里面,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 不知道前世还有几个人能够记得她?她当初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还会记得凌止这个人吗?也许,早就忘记了还有个她吧! 凌沫颜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经过和宋止墨的长谈,她能够感觉出,宋止墨从内心来说,还是想要做个明君,更想要做个有作为的皇帝。 也许,之前她对他有偏见,可这一次,那些偏见开始慢慢地在消失了。 “娘娘,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好。”凌沫颜和茯苓一起往回走,却不知,出了坤宁宫的宋止墨还保持着异常兴奋的心情,他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 他有太多太多的想法要写出来,如果现在不写的话,他肯定会一夜都睡不着。 凌沫颜的想法和见解都太有远见了,宋止墨特别想知道,她的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能够有这么多的想法和建议呢? 宋止墨虽然身为皇帝,可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凌沫颜是男儿身的话,肯定也是一个帝王之才! 翊坤宫里,舞倾城把手中的杯子用力摔在地上,目光犀利地看着面前的小宫女。 “你再说一遍,皇上今夜去了哪里?” “回娘娘,皇上……皇上刚才坤宁宫中出来,而且李公公说,皇上出来后,心情特别的好。” 小宫女断断续续的又说了一遍,舞倾城精致的脸上,表情格外狰狞,小宫女只看了一眼,就吓得立刻低下了头。 居然又去了坤宁宫,而且离开后心情还格外的好!舞倾城咬着嘴唇,心中带着满满的不甘。 宋止墨!你居然一次一次地去找凌沫颜,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为你做的一切吗? 舞倾城紧紧地绞着手中的帕子,黑着一张脸,小宫女吓得不知道是走还是留,偷偷地用眼去望一边的锦红。 锦红看看舞倾城,又看看害怕的小宫女,暗暗地朝她败了摆手。 “娘娘,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生气。”锦红一边说,一边把地上碎了的杯子收拾起来。“娘娘要相信皇上对你的心意。” “心意?本宫觉得他现在已经被凌沫颜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心神!”舞倾城说这些的时候,恨恨地咬着牙。“当初装神弄鬼地把一张脸变成之前那样,现在又恢复过来,仗着一张脸,拼命地勾引皇上,这样的女人,真是太贱了!” “娘娘,你要息怒!”锦红把舞倾城扶坐在了椅子上,轻柔地为她按摩着肩膀。“如果让皇上看到娘娘这副模样,皇上会不高兴的。” 锦红的几句话,就让舞倾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是啊,如果被宋止墨看到了她现在这副模样,那么她一直在宋止墨面前维持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形象就彻底没有了! 这不是舞倾城想要的结果,她咬了咬嘴唇,拉着锦红的手,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锦红,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 “奴婢建议娘娘,明日见到皇上的时候,主动提出来解除凌沫颜的幽禁,这样娘娘又能够在皇上心中留下一个度量大的形象。” “让我去求皇上解除凌沫颜的幽禁,不可能!” “娘娘,你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难道娘娘想看到皇上慢慢地和凌沫颜走的近吗?”锦红看着舞倾城不情愿的脸,又说道。“现在凌沫颜也变美了,如果皇上这样经常去坤宁宫,日对夜对,两个人产生了感情的话,娘娘要怎么办?那么皇后的位子……” 锦红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神认真地看着舞倾城。她跟了舞倾城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把她了解的透彻了。 舞倾城最大的期望就是做皇后,而对于坐在皇位上的这个人是不是宋止墨,她并不是很在意。 果然,舞倾城听到锦红这样说,脸上的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她已经委屈自己做了一个妃子,就绝对不能够让自己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妃子! “你说,让我去求皇上把凌沫颜的幽禁解除?” “对!既然皇上爱去坤宁宫,那娘娘就投其所好,让皇上觉得娘娘时刻都在为他着想,这样一来,皇上肯定会对娘娘有所愧疚。” 舞倾城咬着嘴唇,许久,才下了决心,朝锦红点了点头。 “好,本宫为了以后的皇后之位,就再委屈一次!” 锦红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只要舞倾城做了皇后,那么自己的亲事也就有着落了。 第二天傍晚,舞倾城带着锦红来到了御书房外,李公公一看到她,立刻带着谄媚的笑跑了过来。 “奴才给婉皇贵妃请安。” “李公公赶快免礼。”舞倾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精致的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谁不知道李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本宫哪能让李公公给本宫请安呐。” “娘娘太抬举奴才了,奴才在皇上的地位哪里比得上娘娘您呐!” 舞倾城的话让李公公的脸乐得跟一朵话一样,哪怕是个太监,也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哪怕这尊重是虚假的。 “听闻昨夜皇上去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呢?” 舞倾城一边说,一边塞了一个满满的荷包到李公公的手里。 “这让奴才怎么敢当呢?”李公公在袖子里摸了摸荷包,分量很足,他脸上的笑也就越发的深了。“娘娘别听那些人瞎说,昨夜奴才一直伺候着皇上,皇上是去了坤宁宫,不过到了子时又回御书房了,根本就没在坤宁宫过夜。” “噢?真的吗?” 李公公看到舞倾城不相信的表情,四下看了看,又往她面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 “娘娘尽管放心,皇上昨夜并没有宠幸皇后娘娘,奴才一直在坤宁宫外候着,皇上连坤宁宫的寝殿都没去。” “本宫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就算是皇上留宿在了坤宁宫那也没什么不妥,毕竟那里住着皇后娘娘嘛!”舞倾城虽然这样说,却又给李公公塞了一个荷包,这才往后退了几步,轻咳几声。“皇上现在忙吗?本宫炖了汤想拿进去给皇上喝。” “娘娘稍等片刻,奴才先进去通报一声。” 李公公拿了好处,自然跑得特别快一点,舞倾城今天穿了一身亮粉色的宫装,长发舒了一个飞云髻,头上只带了几枝造型别致银发钗,让人一看就觉得出尘脱俗。 果然,没等一会,李公公就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了。“皇上请娘娘赶快进去呢。” 舞倾城接过锦红手中的食盒,提着长裙,一步一步走上了御书房的台阶。 “臣妾参见皇上。”舞倾城刚要行礼,就被宋止墨制止住了,他顺手接过舞倾城手中的食盒放在了一边,牵着她的手走到了一边暖榻坐了下来。 “倾城怎么来了?”宋止墨握着舞倾城的手,语气温柔,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臣妾为皇上熬了干贝鸡汤,特意送过来给皇上补身子。皇上不欢迎臣妾过来吗?” 舞倾城的脸上带着委屈,宋止墨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神情宠溺。 “朕最喜欢的就是倾城,又怎么会不欢迎你来呢?”宋止墨一边说,一边看着放在旁边的食盒。“来,让朕尝尝倾城的手艺。” 舞倾城倒了一碗汤递到了宋止墨的手边,她则乖巧地坐在一边看着他喝。   ☆、第四十七章 联手、牡丹 “嗯,味道不错。朕很喜欢。”宋止墨喝完,舞倾城笑着挽着他的胳膊。 “皇上,臣妾听说,昨晚皇上去了坤宁宫?” 听到舞倾城提到凌沫颜,宋止墨的唇角不觉地上扬了下。 “以前都没发觉,凌沫颜还挺有才华。倾城,你知道吗?她对朝政的看法,很多时候都能够让朕有种拨开迷雾见青天的感觉。” 宋止墨握着舞倾城的手,有些激动地说着。望着他的神情,舞倾城几乎要喷火了,但还是忍住了。 “是吗?臣妾倒不知道,原来皇上这么看重皇后娘娘。” “朕现在确实觉得,能够娶一位这么有能力的皇后,是朕的幸运!” 舞倾城很想质问宋止墨,当初跟她说的那些承诺又算什么。可是想到锦红跟她说过的那些话,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皇后娘娘确实有才干,单是能够带兵打仗,就是臣妾所不能及的,更何况还懂朝政,那臣妾就更加望尘莫及了。” 她的话一落,宋止墨神情一怔,随即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低头在舞倾城的额头上亲了下。 “怎么,朕的倾城吃醋了?” “才没有呢!臣妾相信皇上。”舞倾城故作娇羞地低下了头,在宋止墨看不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是恨得要命。“既然皇上喜欢和皇后娘娘说话,不如趁此,解除了坤宁宫的幽禁吧。” “不用了,就这样也挺好。”宋止墨皱眉,这件事他已经做了,那就继续做下去吧,如果这个时候把幽禁解除了,那么当初下这样的旨意也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可是……”舞倾城还想说话,却被宋止墨给打断了。“你先回翊坤宫吧,朕今晚去你那,记得要好好地等着朕!” “皇上真不考虑解除坤宁宫的幽禁吗?”舞倾城起身,还不忘问一句,宋止墨伸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下。“女人的话太多了,就不可爱了,回去吧,朕还有公务要忙。” “那好,臣妾就先回翊坤宫等皇上了。”舞倾城行了礼,在转身的时候,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还有公务要忙,就可以赶她离开了吗?那为什么,还要去和凌沫颜谈朝政呢? 还是说,宋止墨当真看上了凌沫颜,才会对她的态度这样疏离? “娘娘,皇上怎么说?”锦红看到舞倾城出来,立刻上前扶着她。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舞倾城神色淡淡,锦红立刻识趣地不再多问。 谁知道,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却被慈安宫的桂嬷嬷给拦住了去路。 “奴婢见过婉皇贵妃。” “原来是慈安宫的桂嬷嬷啊,起来吧。”舞倾城不喜欢沐晚晴,不单单是因为她手里握着宋止墨想要的权利,更是因为从她第一天进宫开始,沐晚晴就态度明确地偏离在凌沫颜的身上。 这让舞倾城心里很不高兴,现在看到了桂嬷嬷,也不免有些不悦。 “奴婢谢过婉皇贵妃,娘娘,太后想请您去慈安宫一趟。” “现在?” “太后已经摆好了点心等娘娘,娘娘请。” 这是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舞倾城挑了下眉头,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让轿子往慈安宫方向抬。 “臣妾给太后请安。” 舞倾城一进门,就福身给沐晚晴请安,谁知道,却被沐晚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这孩子,见到哀家还这么客气干什么?”沐晚晴拉着舞倾城的手,好像两个人多么熟悉一样,“来,陪哀家尝尝御膳房新研制出来的糕点,如果有喜欢的,就让桂嬷嬷去御膳房告诉他们一声。” “好。”舞倾城随着沐晚晴坐在了桌子边,随意地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嗯,这里面放了紫苏,很香。” “哀家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刚会走路,没想到,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沐晚晴亲手为舞倾城倒了一杯茶,有些感慨地说着,舞倾城一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就什么都没说。 “其实,哀家一直都知道,皇上想娶你为后。之所以哀家没有答应,是因为哀家想准备周全了,然后给你们赐婚,结果……没想到皇上立了凌沫颜为皇后。” “臣妾只要能够陪在皇上身边就够了。”舞倾城面带浅笑,温柔地说道。心里却暗暗地想,这太后也是虚伪,既然有意让她为皇后,为什么就不能够先赐婚后成婚呢? 分明就是借口! “倾城,哀家是过来人。只要你进了这后宫,唯一的出路就是往上爬!直到你站在后宫的最高位,才能够说不在乎!” 这句话确实是沐晚晴的感受,她看到舞倾城有些懵懂的眼神,笑着摇了下头。“倾城,你知道后宫中的女人,最好的归宿是什么?” “做上皇后的位子?” 顺着沐晚晴的话,舞倾城微蹙了下眉,说出了这句话,谁知道沐晚晴却摇头,面上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 “后宫中的女人,只有熬到了太后的位子,到了那个时候就再也不用担心失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抢了自己的位份。到了那一天,才是最好的归宿。” 舞倾城皱眉,她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沐晚晴话里的意思,抬头,舞倾城看着沐晚晴,许久,才柔柔地说道。 “太后这是在跟臣妾示好吗?” 舞倾城的毫不掩饰,让沐晚晴一愣,不过随即,她也就坐正身子,雍容一笑。 “倾城,哀家就喜欢你这样毫不掩饰的性格!不错,哀家这是在跟你示好,不知道你接受吗?” 舞倾城没有说话,又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沐晚晴也没有着急,反而轻松地品起了茶。 许久,舞倾城抬头,冲沐晚晴勾唇一笑。“宫里有太多的妃子,太后为何偏偏选了臣妾?” 沐晚晴放下茶杯,也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只不过,她只咬了一口,就放了下来。 “因为你是皇上心尖的那个人,只有你够资格和哀家合作!” 这话说的舞倾城心情大好,但是心情好归心情好,舞倾城却没有忘记,她最终的那个目的。 “太后是想让臣妾跟你合作,架空皇上手中的权利吗?可太后也应该知道,这样的事情臣妾绝对不会做的!” “不,哀家不会这样做。”沐晚晴又重新端起了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齐月的皇帝永远都是哀家的儿子,试问,哀家又怎么会去抢自己儿子的皇位呢?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既然是这样,那么太后想和臣妾合作什么呢?”舞倾城也一直都知道宋止墨想要和沐晚晴夺权,却根本没有想到,沐晚晴会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这也就让她更加的想知道,沐晚晴到底有什么目的了。虽然舞倾城想要坐上皇后的位子,可同样她也不想让宋止墨失掉皇位。 毕竟,宋止墨长的不错,对她也好,这样的男人,她还不想失去。 “你只要记住,哀家绝对不会伤害皇上的利益就行了,哀家自然会帮你坐上皇后之位,怎么样?” 坐上皇后之位,怎么样?这样的诱惑对舞倾城来说,是巨大的,她想拒绝,可是又没有力气去拒绝。 在这样的情况下,舞倾城唯有沉默,沐晚晴也不着急,她知道,舞倾城一定会答应她的,而这只是一个早晚的问题。 有了这样的自信,沐晚晴也就没有再出声,只是在那里慢慢地喝着茶吃着点心。 反观舞倾城,有了那么几分的不安。过了许久,她才抬头直直地盯着沐晚晴。 “你保证不伤害皇上的利益?” “哀家是先皇的皇后,皇上的母后,又怎么会伤害自己儿子的利益呢?” 这样一说,舞倾城犹豫的心也就定了下来,她咬着嘴唇,最后终于一狠心点了点头。 “好,臣妾就暂且相信太后,只希望太后能够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了,希望我们以后的合作愉快!”沐晚晴端起茶杯,朝舞倾城举了举。 “不知道以后想臣妾怎么合作呢?”这才是舞倾城最关心的问题,沐晚晴放下杯子,冲她扬了扬眉毛。“等到合适的机会,哀家会让人去通知你。你只要到时候跟哀家配合就行了。” “好!时候不早了,臣妾要回翊坤宫了,皇上一会还要过去呢!” 舞倾城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现在她只能这样做了,宋止墨已经开始注视凌沫颜了,如果她还感觉不到危机的话,那她真是太迟钝了。 “去吧,皇上还是很重要的。” 望着舞倾城离开的背影,沐晚晴的眉间有着几分讥讽,宋止墨,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选的女子! 可这样对她不才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吗?如果没有舞倾城的话,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合作呢? “娘娘,太后找你为了什么事?”回到翊坤宫,锦红一边为她捏腿,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着。 今天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锦红就感觉到了舞倾城的不高兴。难道是她出的主意不管用吗? “没什么事情,锦红,本宫累了,你也下去歇着吧。”舞倾城摆了摆手,没有把她和沐晚晴合作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如果锦红哪天被人收买了,她可是会惹祸上身的。   ☆、第四十八章 探子、盛怒 第一次出卖宋止墨,舞倾城的心里很是不舒服,也就因为这个,她才只想一个人呆一会。 舞倾城嫁给宋止墨主要目的是为了皇后的位子,可这也不能否认他们曾经有过真挚的感情。 只是帝王家又怎么会有真挚的感情呢?这一点,直到今天舞倾城才真正的看清楚。 今天宋止墨的那句,娶了凌沫颜是他的幸运,让舞倾城彻底地意识到了,宋止墨不但是喜欢她的那个人,更是一个皇帝。 期待一个皇帝的真爱,这是一件多么幼稚的事情啊!后宫三宫六院无数的佳丽美人,说不定哪一天,宋止墨就又有了新的爱人,而她呢?她怎么办? 守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后宫这样的地方度过一辈子吗? 不,沐晚晴说的对,一个女人只有坐上了太后,才不用担心男人的背叛和位份的被抢。 舞倾城知道,她必须得努力,努力坐上皇后的位子,努力让她的儿子以后坐上太子,甚至是皇位。 只有这样,才不枉费她委屈自己进宫一趟!既然选择了进宫,那以后的道路只能够这样无休止地斗下去,争下去! 十里京城路,半数烟花楼! 说的是京城城东的卖花街,这里的卖花说的不是卖鲜花,而是这里七成都是青楼。 走三步,就有两步能够看到站在青楼门口,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甩着帕子不断地抛着媚眼。 “大爷,进来嘛,进来玩玩嘛!” “大爷,进来嘛,我们这有新来的姑娘,保证让你玩得忘了回家的路!” 巫跃竹闻着鼻息间的脂粉味,再看看周围不断朝他招手的风尘女子,他不得不感慨,齐月的女人就是美啊! 那一个个小腰扭得要掉了一样,那媚眼抛得恨不得把眼珠子给抛出来,这在伯羌可是从来都没有的! 伯羌地处关外北方,那里的女子普遍高大彪悍,哪里有齐月这中原女子的娇俏和温柔呢? “大爷,进来玩玩嘛,包你满意!”巫跃竹走到一家名为赏花楼的门口,就被一个露着大半个腰的女子搂住了胳膊,说话的时候,还不断拿着她那硕大的胸脯往他身上蹭。 “哟,跟爷说说,要怎么玩?”巫跃竹拿着扇子挑在了女子的下巴上,女子小脸一红,手上的帕子往他身上一甩。 “大爷,你真坏!当然是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说着,还不忘朝他抛媚眼,巫跃竹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大手还不忘在她的屁股上揉捏一下。 “告诉爷,这赏花楼最漂亮的姑娘叫什么?” “大爷,您这话问的真让人家伤心!”女子故作伤心地用帕子擦着眼角,谁知道巫跃竹反而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拿出一锭金子塞在了女子的手里。“乖,爷绝不是嫌弃你长的不美,只是……爷不喜欢奶牛。” “死样,真坏!”女子一边说,一边挺着胸,故意把那大胸往巫跃竹身上蹭,巫跃竹也不生气,大手还不忘在她身上揩油。“看在金子的份上,告诉你吧,我们赏花楼最漂亮的姑娘叫牡丹。不过,她不接客。” “接不接客,那得看客是什么客了。”巫跃竹松开了女子,摇着手中的扇子,大步走进了赏花楼。 “哟,这位公子,看你很面生啊,第一次来吧?”老鸨一看到巫跃竹,那张堆满了脂粉的脸立刻笑开了。巫跃竹拿出一锭金子在老鸨眼前晃。 “本公子想见牡丹姑娘,不知道妈妈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老鸨一下子抓过金子,还不忘放在嘴里咬一咬。“牡丹姑娘不接客,如果公子想快活的话,门口的梨花,绝对让公子忘记回家的路。” “接不接客,那得看是什么客!只要妈妈给本公子安排了,这些银子都是你的了!”巫跃竹适时地掏出了一叠银票,老鸨的眼立刻就直了,她抢过银票,立刻拉着巫跃竹往楼上走。 “哎呀,妈妈一看公子就觉得亲切,不就是见见牡丹嘛,谈什么银子嘛!” 这中原人就是虚伪,银票都装起来了,才说这样的话!巫跃竹边走边骂,很快,就来到了赏花楼后面的小楼上。 老鸨轻轻地敲着一扇紧闭的房门,“牡丹啊,乖女儿,赶快给妈妈开下门。” “妈妈,你怎么来了?”门还没开,就从房内传来了一道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单是听这声音,就能够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巫跃竹靠在回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双眼却一直都盯在紧闭的房门上。 “乖女儿啊,把门开开,让妈妈进去一下。”老鸨的话里带着几分商量,这是巫跃竹少见的。可房内的话却依然让两人失望了。“妈妈,我今日不舒服,就不能给你开门了,如果有事的话,等明天再说吧。” 老鸨面露难色,她转身看着巫跃竹,很是不舍地把那叠还没焐热的银票又还给了他。 “这位公子,你也听到了,牡丹姑娘身子不舒服,所以这银子……” “银子妈妈拿走便是,牡丹姑娘,本公子一定会见到的!”巫跃竹收起扇子,自己来到了房门外。“牡丹姑娘,在下久仰姑娘芳名,特地赶来,只求一见,还望姑娘成全!” 房内沉默,许久之后,才又传来了牡丹的声音。“敢问公子年龄几何,家中可有妻儿?如若没有,可有未婚妻?” “在下今年二十,家中尚无妻儿,更唯有未婚妻,这样,牡丹姑娘可否赏脸一见呢?” “即是如此,公子自当去觅得意中人,又何必来这烟花之地浪费金银呢?”说话间,房门打开,屋内香气袅袅,却未见人影。 “牡丹姑娘又怎知,你不是在下的意中人呢?” 巫跃竹的话带着三分轻浮,老鸨直看的发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一直捧着的牡丹会给这样一个人开门,可事实就是,牡丹真的把门打开了! “公子真会说笑,牡丹只是个风尘女子,又怎配得上公子呢?” 巫跃竹挑眉一笑,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老鸨,随手又掏出一叠银票塞到了她的手中。 “麻烦妈妈不要让人来打扰,本公子和牡丹姑娘的单独相处。” 老鸨见了银子,那自然是你见了亲娘还要亲,她装好银票,一脸谄媚狗腿的笑。 “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吩咐人,不要来打扰牡丹姑娘。” “这样最好了。” 直到目送老鸨离开,巫跃竹这才边扇扇子边走进牡丹的房里,刚一进门,房门就关了起来。 巫跃竹四下看了看,直接坐在了房间最里面的椅子上,没一会,一袭红衣的牡丹出来,她见了巫跃竹之后,单膝跪在地上。 “牡丹参见王爷。” “嗯,起来吧。” 牡丹这才起身,只见她,身材窈窕,面容妩媚,尤其一双大眼,转动之间水光涟涟,尤其魅惑人心。 巫跃竹没有说话,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掌心,许久,他才抬头看着牡丹。 “牡丹,你来齐月多久了?” “回王爷,属下来齐月已经三年了。” 三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断的时间,巫跃竹的脸上再也没了一开始的轻浮模样,此刻他面无表情。 “这三年,你打探的怎么样了?” 牡丹是巫跃竹三年前送到齐月的探子,这也是他为了以后的大业提前做的准备。 在所有人的眼中,南王巫跃竹就是一个废物,他对这样的看法也毫无意见,反而更是乐得扮演一个废物的角色。 可任务人都不会想到,这个他们眼中的废物,早就开始经营自己的势力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用戴着面具在战场厮杀,战神将军和废物王爷的名号同在。 出身在帝王家,不想那个位子,那下场可能是死,也可能是一辈子做个闲散王爷。 巫跃竹不想做个闲散王爷,更不想死,所以,他只能够让自己不断地强大再强大,强大到有一天,登上那个最高的位子。 “齐月皇帝和太后不合,看似朝政掌握在皇帝的手中,可实际上很多的权利都还被套后握着。这两年,皇帝在不断地拉拢人,想要从太后的手上夺权。” 这一点上,巫跃竹也是有所耳闻,但他从来没见过齐月的太后,对这个消息一直都持着怀疑的态度,现在听到牡丹这样一说,不免又皱了眉头。 他不能够一直做个质子,他得想办法回去!而想要回国,他那个色鬼父王肯定是不会让他回去,伯羌行不通,那就得从宋止墨身上下工夫了。 “牡丹,从明日开始,你要大肆宣扬接客的消息,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打探消息。” 牡丹眉头微动,可很快就恢复了她一贯的妩媚,“好,属下这三年来,也在京城有了一些名声,想必接客的消息传出去,还是会来不少达官贵人。” 烟花青楼地,自古就是情报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牡丹是知道巫跃竹的野心,自然也明白让她接客的目的是什么。 “好,本王以后会……五天来一次。记得吩咐城外的影卫暂时不要有任何的动作,不到非不得已的时候,万不能暴露行踪。” “属下明白。” 巫跃竹说完,起身就往外走,牡丹自然是媚笑着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来到门口的时候,巫跃竹又恢复了来时的纨绔和轻浮。   ☆、第四十九章 力争、失望 用手挑着牡丹的下巴,四下看了看,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下,随即笑着说。 “牡丹姑娘,本公子过几日再来看你。到时候,你可就是本公子的了!” “那就要看公子出不出得起银子了!只要公子能够出足够多的银子,牡丹在此恭候公子!” 牡丹媚笑,说着还不忘摸了下巫跃竹的胳膊,巫跃竹没有说话,面带笑意地往楼下去。 望着他的背影,牡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浅淡了,最后只剩下一抹极浅的微笑。 伸手摸了下被他亲过的脸颊,耳根不觉地红了起来。 凌家,凌子武坐在院子里看兵书,凌月轩从外面过来,犹豫了下,还是过来了。 “爹,小颜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巫跃竹为他们送来一封凌沫颜的信之后,凌家就再无她的消息传来。 凌月轩一想到她现在的处境,眼里就有着深深的担心。可是,凌家现在也被下旨要闭门谢客,他想出去打探也没办法啊! “最近都没消息传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凌子武虽然担心,但心中还是相信凌沫颜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 “这也是。”凌月轩说着坐在了凌子武的对面,他皱眉,“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个,凌子武放下兵书,轻叹一口气。 戎马三十年,凌子武还真不知道自己除了带兵打仗还会做什么。 凌沫颜的事情,告诉了他一个道理,武将……在盛世永远都会是君王的心患。 就算是他再不愿意,也都得开始考虑以后的路了。 凌家军九万,迅风骑三万,这十几万人的性命和前程,全都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凌子武的压力也非常的大。 “安排好凌家军和迅风骑,爹就上书交出兵权,告老还乡!” 凌月轩看着凌子武微白的发髻,经过了凌凤兮和凌沫颜的时候,凌子武明显的开始老了。 “这样也好。只是小颜一个人在宫里,孩儿总是不放心。” “少了大将军府这个负担,小颜在后宫应该会走得更简单一些。” 也许会更难一点,可至少她不会再被宋止墨拿将军府的事情来怀疑或者是打压了。 坤宁宫里,凌沫颜还在没心没肺地睡觉。茯苓进来,看到她依然睡得香,无奈地叹了口气,为她盖了下被子,悄声地离开了。 “茯苓,娘娘起来了吗?”小林子一看到茯苓,立刻凑了过来,只见他面带伤痕,双眼清淤,显然是被人胖揍了一顿。 “还没呢。小林子,要不这件事就不要跟娘娘说,免得娘娘知道了烦心。” “茯苓,如果只是我被打的话,我也就咽下这口气了,可是那些人……那些人侮辱娘娘。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林子边说边不满地叹了口气,茯苓看着他的模样,也无奈地轻叹。 今日内务府让小林子去领坤宁宫一众的月利,谁知道到了那里,一群人就开始嘲笑他,小林子一直都忍着。 那些人反而得寸进尺,越说越过分,最后居然说凌沫颜陷害舞倾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小林子忍不住反驳了几句,结果就被人打成这幅模样,连月利也没拿到。 “哎,这要是让娘娘知道了,又该烦心了。” 凌沫颜虽然看起来不在意,可每日晚上都要很晚才能睡,茯苓知道,其实娘娘很在乎的。 “小林子,你的脸怎么了?” 茯苓的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凌沫颜关切的声音,小林子看到茯苓不断地跟他使眼色,猛地抬手捂住了脸上的伤痕。 “没……没什么!奴才昨夜起来上茅房,不小心摔台阶上了。” “是吗?”凌沫颜双眉紧皱,眼底有着不悦,“把手拿开!” 命令式的口气,让小林子不自觉地拿开了手,凌沫颜只看了一眼,就冷冷地哼了一声。 “摔台阶上还摔出手指印了!告诉本宫,你摔哪个台阶上了?” “奴才……奴才……”小林子诺诺地说出个所以然了,凌沫颜心里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这个人,天生护短。自己受苦可以,却受不了身边的人跟着吃苦。 这些人也太势力了,看到她被幽禁了,就开始欺负坤宁宫的宫女和太监。真的当她凌沫颜是只没爪子的病猫吗? 她生气了,真的是生气了! “茯苓,带小林子去上药。” 凌沫颜说完,直接朝坤宁宫的大门走,几个侍卫想要拦住她的去路,却被凌沫颜一把夺过了身上的佩剑。 “谁敢拦着本宫,别怪本宫手中的剑不长眼睛!” 侍卫看着怒火冲天的凌沫颜,都不敢上前拦她,凌沫颜就这样拿着长剑,带着愤怒地来到了内务府。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凌沫颜一进来,内务府的小太监们,看到她这阵势,立刻跪在了地上。 她环顾四周,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们还知道本宫是皇后吗?”凌沫颜最厌这些势利眼的人,平日里内务府对坤宁宫的刁难,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没想到,这些人今日居然打了小林子。 这一点,凌沫颜无论怎么样都忍不下去了! “奴才内务府总管黄大有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这样拿着剑过来为了何事?” 黄大有心里也明白,八成是为了小林子的事情来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一定得装糊涂。 “今天本宫身边的小林子可有来领月利?” “娘娘是为了月利啊,奴才刚想让人给娘娘送过去呢!”黄大有心中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小林子来的时候,银子发光了,奴才这才把银子领回来。娘娘就赶来了,真是……巧啊” “本宫还不在意那点银子!”凌沫颜重哼,还真会避重就轻啊!“你们谁打了小林子?黄总管也有份吧!” “奴才……奴才……” 凌沫颜看黄大有吞吐的表情,就知道她说对了,顿时柳眉倒立,长剑猛地往前一刺,刺在了黄大有的胳膊上。“小林子犯了什么错?谁给的你胆子打本宫的人?嗯?” 黄大有滚在地上,捂着不断流血的胳膊。嘴里不停地喊着哎呦哎呦。 “娘娘,是小林子先动手的,奴才……奴才才被逼还手的!” “小林子先动手?你是被逼还手?本宫怎么就只在小林子身上看到伤痕,你的呢?” 凌沫颜本就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手上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真的盛怒起来,身上自然带着一股杀气,这可不是黄大有这种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她以前在宫里,就是太过懦弱了。才会让这帮不长眼的奴才欺负到头顶上。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才……奴才真的是被逼还手的啊!” 不管怎么样,黄大有觉得自己必须死咬着被逼还手的理由,要不然眼前这位拿着剑,怒气冲天的皇后娘娘,可能真的会把他的小命要走了啊! “还有谁!还有谁打了小林子!” 凌沫颜长剑在手,夕阳下,气势十足。其他小太监见到黄大有的下场,纷纷闭嘴。 这要是主动承认了打伤了小林子,还不得被皇后娘娘给刺上几剑啊! 尤其是几个打小林子打得重的太监,更是不敢吭声,这个时候,都在心里后悔着呢! 因为担心,也跟着跑过来的茯苓和小林子,看到这个状况,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小林子,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娘娘,这件事和他们无关,是奴才和黄总管顶嘴,他教训了奴才几下,娘娘,我们赶快回去吧。” 在后宫明目张胆地伤人,小林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受罚,可是皇后娘娘还为了他违背皇上的旨意,来到了内务府替他出头,只是这一点,已经让小林子感激涕零了。 “对对对,娘娘,奴才就是教训了小林子几下,绝对没有殴打他啊!” “噢!原来黄总管还殴打了哀家的人!好,很好!”凌沫颜冷笑,她的人只有她能够欺负,其他人有什么资格来打她的人? 这些人从她一开始进宫,就因为她貌丑,看不起她,侮辱她。现在又因为宋止墨把她幽禁在坤宁宫,一而再地刁难她。 凌沫颜那些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们现在居然打了她的人!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打她的脸! “娘娘,奴才错了,奴才这就给小林子赔罪!”黄大有看了一眼凌沫颜,就被她眼底的杀气给吓住了,腿一软,人就跪在了地上。“林公公,我对不起你,你……你就饶了我吧!” 黄大有一边说,一边扇自己嘴巴,小林子更是吓得不敢吭声,他抱着凌沫颜的腿,不断地磕头。 “娘娘,我们回去吧,别在这里了。” 他真的不知道,如果皇上和太后知道了娘娘持剑闯内务府,结果会是什么样。 现在小林子只想让凌沫颜早点回坤宁宫,他已经顾不得脸上和身上的伤了,只求凌沫颜能够听劝啊! “我们为什么要走?这些人有错都不怕,本宫怕什么?” 凌沫颜微吼,有点为小林子的不争气生气,但她始终都知道,小林子这是为了她好。 “哟,姐姐这……气势很真足啊!”闻讯而来的舞倾城,看到凌沫颜之后,立刻乐了。 这后宫中,持剑伤人的皇后,凌沫颜还真是第一个呢!这一次,看宋止墨还会不会对她心软! “婉皇贵妃也来了?”凌沫颜不屑,这些人一直把她的忍让当成可以任意欺负的资本,好,那今日,她就让这些人看看,她凌沫颜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欺负和侮辱的!   ☆、第五十章 心寒、沉默 “看姐姐说的什么话!本宫奉皇上旨意,掌管六宫事务,现在内务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姐姐说本宫能不来吗?” 舞倾城正愁找不到凌沫颜的错处呢,谁知道她就送上门了,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她嘴上喊着姐姐,心里现在都已经乐开了花。 “婉皇贵妃不说,本宫还真忘了,你掌管六宫事务呢!”凌沫颜的话里带着讥讽,“那正好你来了,就好好地处理一下,这帮奴才无言侮辱本宫,并且殴打本宫身边小林子的事情吧!” 凌沫颜手握长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茯苓立刻搬了把椅子放在院子里,凌沫颜直接就坐了下来。 舞倾城听她一说,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就连说话的口气也是柔柔地带着些软弱。 “黄大有,你有出言侮辱皇后娘娘吗?你可得说实话,要是让本宫知道,你说假话的话,看本宫不扒了你的皮!” “娘娘啊,奴才没有啊!就是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出言侮辱皇后娘娘啊!” 黄大有看到了救星,立刻爬到了舞倾城的脚下,抱着她的腿不断地哀嚎。 “今天是宫里发月利的日子,奴才这边忙不过来,就让小林子自己过来取月利,结果,银子发光了,小林子……小林就动手打奴才,奴才真的是被逼才还手的啊!” 小林子刚想要上前说话,却被茯苓拉住了,朝他摇了摇头。 纵然是再不聪明,茯苓也看出了舞倾城的有备而来,这事情……没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奴才以前是个练家子,这出手没轻没重的,就把小林子给打伤了,结果……等奴才拿了银子过来,就看到皇后娘娘拿着长剑,怒气冲冲地站在院子里,没等奴才解释,就刺伤了奴才的胳膊……娘娘啊,奴才真的是冤枉啊!” 虽然脸变美了,可这性子还不是一样的鲁莽没脑?真以为有了一张美人脸,就可以在后宫为所欲为了吗?真是太幼稚了! 舞倾城在心里嘲笑着凌沫颜,可脸上却没有半点讥讽的神情,倒是为难地看着凌沫颜。 “姐姐,黄大有说的可是真的?这小林子……也太冲动了点,就连本宫的月利也还没拿到呢。怎么他就这么猴急等不了呢!” 这话,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小林子的身上,凌沫颜冷笑。 “黄大有,你说小李子你先出手,那你身上的伤呢?可你看看小林子,脸上身上都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 “皇后娘娘,奴才是个练家子,出手没轻没重,就连身边这些人,奴才有时一不小心就打伤了,奴才……真不是故意的啊!” 舞倾城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内务府院里的一切,心中却在算着时间。 算算,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有些戏还是得做足了! “黄大有,本宫可是听说,皇后娘娘说你出言侮辱她,这后宫,不尊皇后可是大罪,你赶快给本宫老实招了!” 黄大有一听,更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他看着凌沫颜,给她磕了个响头。 “皇后娘娘,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啊!当时奴才正在跟这些东西分月利,正巧提到了皇后娘娘现在被幽禁在坤宁宫,不方便来拿银子,如果小林子不能过来,奴才就亲自送过去,谁知道,小林子听了,上来就给奴才一拳,奴才……真的是冤枉啊!” 凌沫颜皱眉,她厌恶地看了黄大有一眼,一觉踹在了他的身上。 “你如果只是说这些,小林子又怎么会出手?小林子,你过来,说清楚这些人到底都说了什么话,才会让你动手!” 小林子听了,看了茯苓一眼,茯苓点了点头,他这才开口。 “奴才过来领月利,黄总管看到奴才过来了,就说,皇后娘娘陷害婉皇贵妃和她腹中的皇子,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配做皇后,所以皇上才会一怒之下把娘娘幽禁在坤宁宫。就这样了,奴才怎么还有脸来拿月利。奴才……奴才听了一个没忍住,就上前找黄总管理论,谁知道黄总管和一群人就一起打奴才,奴才这身上都是伤!” 说着,小林子把外衣脱了,果然身上胳膊上,全都是青紫的伤痕,舞倾城依旧是面带笑容,只是深深地看了凌沫颜一眼,这才起身,朝她福了福身子。 “本宫给姐姐请罪了,没想到本宫在坤宁宫吃了块糕点不小心昏迷没了胎儿的事情,居然让人误会是娘娘所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本宫所起,还望姐姐看在本宫的面上,饶了这内务府的一干人等吧。” 凌沫颜皱眉,舞倾城这话里话外,都在告诉所有人,她昏迷和流产都是因为在坤宁宫吃了块糕点,偏偏,她还不能够否认这件事,这个女人……心思真是狠毒啊! 舞倾城看到凌沫颜没有说话,目光朝内务府外看了一眼,突然往地上一跪,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皇后娘娘,你如果真的要怪,那就怪臣妾吧,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贪吃,在坤宁宫吃了糕点,如果臣妾没有吃的话,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是臣妾连累这些人,皇后娘娘饶了这些人,只罚臣妾一个人吧!” 凌沫颜刚要起身,谁知道手中的剑指到了舞倾城,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身子突然往前一倾,长剑立刻刺进了舞倾城的肩膀上。 “倾城!”宋止墨和林翰尘正好赶到,他狠狠地瞪了凌沫颜一眼,急切地抱起了倒在地上的舞倾城。“倾城,你怎么样了?朕这就带你回翊坤宫。” “皇上,臣妾……连累了内务府的人,你……你让姐姐不要生气了,放过这些人吧!” 宋止墨望着捂着胳膊的黄大有,再看看肩膀不断流血的舞倾城,突然怒目看着凌沫颜,吼道。 “凌沫颜,朕真没想到你居然胆敢在后宫行凶!朕太让朕失望了!” 舞倾城身上虽疼,心里却是乐得开花了,她又拉了拉宋止墨的衣服,眼泪不断地流着。 “别怪姐姐,是臣妾贪吃,若不是贪吃坤宁宫的糕点,臣妾也不会昏迷滑胎,因为这事,连累了黄总管他们……臣妾……” 话没说完,舞倾城就昏迷了,宋止墨心急如火,一把抱起了他就往外走。 “把皇后送回坤宁宫,没朕的旨意,谁若再把皇后放出来,就自己提头来见朕!” 自始至终,凌沫颜都没有说话。 她就只是用平静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宋止墨,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陌生,甚至可以说,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这些天的畅谈,这些天她以为宋止墨至少会从哪些谈话中了解到她。 谁知道,这只是她的自以为,到现在凌沫颜才算看清楚,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宋止墨从来都不是那个会相信她的人! 也许,在他的心中,凌沫颜就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一个可以牵制住凌家的棋子。 舞倾城,才是宋止墨心中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吧!虽然凌沫颜一直都跟自己说,她进宫只想在宫中安稳度日。 可现在,凌沫颜为什么会觉得她的心在疼呢?尤其是宋止墨说的那句,她太令他失望了! 是啊,失望了,他不也是令她失望了吗?凌沫颜握着长剑的手不觉地更加用力了。 她只是有些心疼而已!这又有什么呢?凌沫颜安慰自己,不过是因为彻底明白了自己位置的那种伤痛。 任何一个人,在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之后,心里都不会太舒服吧! 凌沫颜甚至在想,也许以前的凌沫颜真的喜欢过宋止墨吧,所以她现在才会感觉有那么一丢丢的心疼,这完全就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对,一定就是这样的,这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绝对不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宋止墨才会这样。 宋止墨抱着舞倾城,急匆匆地往外走,凌沫颜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都没说,茯苓在边上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小林子,因为着急,眼泪都掉下来了。 黄大有这个时候,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些示威般地看着凌沫颜。 “娘娘,您还是回坤宁宫吧,要不然皇上看到又该生气了。” 凌沫颜扭头,盯着黄大有脸上得意的神情,突然,勾唇冷冷地笑了。 抬手,又往黄大有的身上刺了一剑,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今日之事,本宫终会找你算个一清二楚,这一剑……算是本宫拿走的利息了!” 抛下剑,凌沫颜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内务府外走。 黄大有捂住肩上被凌沫颜刺的剑伤,不断地哀嚎着,伸手指着凌沫颜离开的方向,一句话没有说话来,人就昏迷过去了。 翊坤宫内,舞倾城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医女正在床边忙着为她清理和包扎伤口。 宋止墨黑着脸,坐在前厅,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仔细去想这件事,凌沫颜……不应该是这样冲动的人,她怎么就持剑跑到内务府伤人了呢? 伤了一个太监,还能够说不算什么,可是舞倾城是皇贵妃,按说,凌沫颜不会任性到这个地步啊!   ☆、第五十一章 不屑、刺激 “皇上,皇后娘娘行事也太乖张任性了,居然能够在后宫公然伤人,这要是传出去……” 林翰尘摇了摇头,一向挂在脸上的笑容,也被担忧所取代。 他本以为,凌沫颜只是貌丑,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这么心狠。 纵然现在变美貌了,有这样一副蛇蝎心肠,又怎么能够做一国之后呢? “她一向很懂分寸的,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朕也有点惊讶。” 最初的冲动之后,宋止墨也开始冷静了下来。 凌家还大权在握,凌沫颜这个皇后的位子,还必须得稳稳地坐着。 纵然没有凌家,宋止墨心中暂时也没有废后的打算,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习惯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坤宁宫找她说说,而她也没有让他失望过,总是能够用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他心中的疑惑和不明给解开。 可现在……到底为了什么,她要对舞倾城下手呢? “臣上次进宫,就看到了皇后娘娘的人在鞭打宫女和太监,这次又看到她出手伤了婉皇贵妃,实在是有点……不堪为后。” 这是林翰尘第一次明确地表明自己的看法,宋止墨抬眼,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之后就皱眉,似乎也在认真地思索着林翰尘的提议。 林翰尘是宋止墨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对人一向和善,对谁都没有过恶意。 这也是宋止墨,第一次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喜,他一向信任林翰尘,这次听他这样说了,对凌沫颜也不免有些埋怨了。 “朕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 “皇上应该知道,臣一向对事不对人,只是皇后娘娘的行事,臣恐怕以后会成为齐月的笑话。” 宋止墨的面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从娶凌沫颜的第一天开始,宋止墨就已经成了天下人的笑柄。林翰尘此刻提到这个事情,宋止墨立刻就有些不悦了。 “朕自有朕的考量,国师要无事的话,早点回去歇息吧。” 对宋止墨的逐客令,林翰尘也没有生气,他舒眉露出温暖的笑。 “皇上也不用心急,婉皇贵妃不会有事的。臣就此告退了。” 林翰尘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有宫女出来说舞倾城已经醒了过来,宋止墨匆忙往寝宫走去。 一见到他进来,医女立刻退到了一边。 “皇贵妃的伤怎么样了?” “回皇上,婉皇贵妃肩上的伤口不是很深,臣已经为娘娘清理好了伤口,只要勤换药,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 “可会留疤痕?” 宋止墨坐在床边,紧紧地抓着舞倾城的手,还没等医女说话,舞倾城就率先开口了。 “伤口在肩上,就算是留疤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也只有皇上能看到。” 医女听舞倾城这样说,立刻浅笑。“娘娘放心,臣回去为娘娘配些祛疤的药膏,保证娘娘以后都不会留疤。” “这样最好,你们都下去吧。” 寝宫中,就只剩下了宋止墨和舞倾城,舞倾城面色还有些苍白,她朝宋止墨抱歉地笑了笑。 “臣妾不好,让皇上担心了。” “你没什么不好,倾城,你刚才真是把朕吓到了。” 宋止墨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肉跳。凌沫颜是带兵打仗的人,自然会功夫,舞倾城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若是凌沫颜手中的长剑一个不长眼,舞倾城随时都可能小命不保。 舞倾城温柔地看着他,这是她情窦初开之后,第一个爱上的男人,虽然更多是为了皇后的位子,但不可否认,舞倾城对宋止墨也是有真感情的。 幸好,宋止墨对她也有情,现在虽然暂时只是一个皇贵妃的位份,但是舞倾城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一定能够坐上皇后的位子! 成为宋止墨此生唯一的皇后,这样一想,舞倾城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要不是臣妾一时贪嘴,也不会连累黄总管。” 她和宋止墨在一起这么多年,自然很了解宋止墨的性格。舞倾城一句话都没有提凌沫颜不对,而就是因为她这样的自责,让宋止墨更觉得她委屈。 “这和你没关系,朕也没想到凌沫颜居然敢公然在后宫持剑伤人。” “她也是护着身边的人。皇上,臣妾奉了你的旨意,执掌六宫,内务府出了事情,臣妾自当去处理,可谁知道她……哎,就算是黄总管不对,她也不该出手伤人啊。” 舞倾城说这些的时候,苍白的小脸带着几分惋惜,宋止墨心中一阵怜惜,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满脸的宠溺。 “你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养伤,至于这件事,朕自会处理。” “臣妾只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根本就没事,不信你看!”舞倾城说完,就想起身,谁知道才一用力,就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立刻疼的眉头紧皱。 宋止墨伸手扶着她重新躺回床上,眼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听朕的话,乖乖养伤。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 “皇上说的臣妾好像很小气一样!” 舞倾城嗔怪地瞪了宋止墨一眼,顿时惹得宋止墨心中邪火四起。可想到舞倾城肩上的伤口,宋止墨只能够忍下去,低头在舞倾城的唇上轻吻了下。 “好好休息,一会记得喝药,朕有事晚上就不过来陪你了。” “嗯,皇上可千万不要因为臣妾和凌沫颜闹翻脸,一切都要以皇上的大事为重。”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忘叮嘱他这个,宋止墨心中一暖,笑着对她点点头。 坤宁宫,凌沫颜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寒意。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刺舞倾城那一剑,凌沫颜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舞倾城突然就跪了下来,又为什么,她那么巧地撞到了长剑上。 凌沫颜觉得,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只能够解释为,舞倾城是有备而来! 要不然,怎么好巧不巧地,她刚撞到剑上,宋止墨就来到了呢? “娘娘,喝杯茶消消气吧。”茯苓放下茶杯,小林子立刻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给凌沫颜磕头。“娘娘,都是奴才不好!都是奴才不好!” 凌沫颜愣了下,看着不断磕头的小林子,皱眉说道,“你有什么不好?这件事和你无关!” “要不是因为奴才的事情,娘娘也不会惹皇上生气,更不会……” “小林子,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起来去清理下身上的伤吧。”凌沫颜淡淡地笑了下,她的失望和寒心,都是因为宋止墨,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驾到!” 宫门外响起了太监尖锐悠长的声音,凌沫颜怔了一下,随即唇角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知道宋止墨一定会来这一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不过,既然来了,她凌沫颜也不害怕。 这样一想,凌沫颜坐正了身子,看了看满脸担心的茯苓和小林子,她皱下了眉。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没我的话都不要出来。” “娘娘,这怎么行,奴婢要守着娘娘!” “奴才也不走。” 茯苓和小林子两个人对望一眼,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凌沫颜目光一冷,低声道。“难道本宫的话你们俩都不愿意听了吗?赶快下去!” “那……好吧。” 茯苓和小林子刚离开,宋止墨就进来了。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过了最初的冲动和生气,脸上反而有着一丝平静。 凌沫颜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面带讥讽地说道。 “皇上,这个时候是来坤宁宫兴师问罪的吧。” “怎么,皇后现在见到朕连请安都不愿意了吗?” 宋止墨冷笑,坐在了凌沫颜的对面,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凌沫颜面色平静,完全没有宋止墨想象中的慌乱,反倒是宋止墨,脸上带了几分烦躁。 说实话,宋止墨从心里不想这件事是凌沫颜故意为之的结果,他虽然不喜她,但现在也没想过废掉皇后。 今天被林翰尘那样一说,宋止墨心中一直抱着凌沫颜会解释的希望,可现在她却什么都没说,更没有道歉的打算。 眼前不断地浮现舞倾城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再看看对面平静如水的凌沫颜,这让宋止墨心中满是烦躁。 不可否认,他喜欢舞倾城,那是一个绝色又温柔体贴的女子,几乎满足了宋止墨从小到大对于女子所有的幻想。 而凌沫颜呢?她似乎像是一个谜一样,宋止墨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只是每一次见到她,都能够有着不一样的感受,那种感觉,让宋止墨好奇又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着迷。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坤宁宫的前厅里一片寂静,静到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终究,还是宋止墨没有沉住气,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皇后就不打算跟朕解释解释在内务府发生的事情吗?” “皇上想听臣妾做什么样的解释?” 凌沫颜语气平静,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没了半点的期待和希望,所以才能够用先这样的语气来跟他说话。 恰恰就是凌沫颜这样的平静,让宋止墨心里无来由地不舒服,他不喜欢看到如此平静的她,更不喜欢她现在对他的态度。   ☆、第五十二章 掌控、好奇 “朕只想听事实的真相。” 宋止墨忍着心中的不悦,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直直地看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只是淡淡一笑。 “真相于皇上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 宋止墨看着凌沫颜,不断地在心里想着她说的这句话。 他不知道重要不重要,只知道,他无法忍受凌沫颜这样不屑的态度,就像是……她根本不在乎对于持剑伤人,他到底会怎么看一样。 又一次地,宋止墨作为上位者的自尊,在这个女人面前被践踏的一无是处。 她从战场归来之后,宋止墨就屡次在她面前受挫,不管是什么事情,凌沫颜总能够用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侮辱。 这一点……宋止墨想忍,却又发现,自己根本就忍受不了。 “凌沫颜,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惩罚你?” 终于,宋止墨忍无可忍,低吼。可凌沫颜听了他这句话,眉眼间除了不屑,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看着宋止墨的愤怒,心中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因为失望太多次了吗? 凌沫颜望着那张和他是如此相像的一张脸,一瞬间,他的模样和宋止墨的模样重合在一起,让凌沫颜分不清到底他是谁,谁又是宋止墨。 恍惚间,凌沫颜像是看到了他,他不断地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她想说话,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想起身去追,却又全身都无法动弹,只能够这样看着他慢慢地走远。 终于,他在走了很远的时候,突然扭头,看到凌沫颜的时候,宠溺一笑,那笑容是凌沫颜曾经极力想忽略,现在极力想要拥有的一切。 他的笑容越发的清晰,凌沫颜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凌止,你一定要幸福,狠狠地幸福下去!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放心离开。” 说完这些,他转身,身影也在一点一点地模糊直至消失……凌沫颜想要去追,身体还是动不了,她只能够在心中不停地呐喊,别走,别丢下我,别走啊! 凌沫颜此刻的笑容,落在宋止墨眼里是那么的刺眼,虽然她的目光是落在他的身上,可是宋止墨明显地感觉到,凌沫颜不过是透着他在看另一个人! 宋止墨双手紧握扶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在她的眼中就是那样的可有可无吗? 这种被忽略的感觉,让宋止墨几乎要发疯,他终于没忍住,手用力地拍在了桌子上。 “凌沫颜,够了!你身为一国之后,公然在后宫持剑伤人,难道你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跟朕解释一下吗?” 宋止墨的声音,让凌沫颜的思绪全部都回来了,她再看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眼前的这个人确确实实的是宋止墨。 凌沫颜眼底有着浓浓的失落,这一切都落在了宋止墨的眼中,他突然很想问问她,到底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一时笑得那样开心,一时整个人身上又满是失落? 最终,宋止墨却是什么都没说,凌沫颜低头,唇边有那么一丝无奈的笑意,终于,她抬头,望着宋止墨。 “臣妾对着没有任何要解释的!皇上愿意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 凌沫颜虽然没有弄清楚舞倾城的目的,但是,她还是能够想明白,今天这一切都是舞倾城算计好了的。 明知道她被幽禁在坤宁宫,还让小林子去拿月利,又让黄总管带着人殴打他。 舞倾城做这些,就是算准了她会忍不住为小林子出头,更重要的是,舞倾城知道宋止墨一定会去,还选了在宋止墨过去的时候扑在了自己的长剑上,造成了她拿剑刺伤她的场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舞倾城算计好的,以有心算无心,凌沫颜又怎么能够防备呢? “凌沫颜,你真以为你有凌家做背景,朕就不敢处罚你是不是?上一次的事情,朕已经不追究你了,没想到这次你又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宋止墨压低声音,他真觉得自己就快要爆发了。凌沫颜这样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生气,不是应该按照她的话去处罚她吗? 他的话,让凌沫颜一愣,随即微微地笑了笑。 “如果凌家能够成为臣妾的靠山,那么臣妾又怎么会被幽禁在坤宁宫?”说到这,凌沫颜自嘲地笑了笑,“皇上愿意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臣妾和凌家不会有半点不满!” “你……”宋止墨指着凌沫颜,突然就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了,甚至是,宋止墨都不知道自己来坤宁宫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听凌沫颜说在内务府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个误会,还是想来狠狠地处罚她? 如果一切都是误会的话,那么舞倾城怎么办?就这样白白地被伤了吗?如果真要狠狠地处罚她,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来坤宁宫呢? 宋止墨突然无力地放下了举起的手,整个人有些气馁地坐在椅子上。 他发现自己突然就拿凌沫颜没有任何办法了,因为她有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父亲吗? 真的是这样吗?宋止墨不知道,沉默,前厅又陷入了沉默,他被凌沫颜的不屑给刺激到了。 许久之后,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凌沫颜,朕不可能一直忍着你!即便是有凌家做你的靠山,朕也不可能一直都忍着你!” “皇上真会开玩笑,你是君,臣妾不过是后宫中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又有什么能耐能够让皇上一直来忍受着臣妾呢?” 凌沫颜这话,带着几分讥讽,宋止墨虽然听出来了,却没有反驳,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久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凌沫颜以后他要一直这样沉默的时候,宋止墨突然开口了。 “凌沫颜,你心里有个人对不对?” “什么?” “你心里有个人,每次你看朕的眼光,都让朕觉得你在透过朕去看另一个人!” 凌沫颜没有说话,她完全没有想到宋止墨会说出这个,对于这个问题,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既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倒不如沉默吧。 凌沫颜的沉默,深深地刺激到了宋止墨,他突然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更不想看到凌沫颜这张让他备受打击的脸。 宋止墨起身,什么话都没说就往走,在来到坤宁宫院子里的时候,突然就开口了。 “传朕的旨意,解除皇后的幽禁!” 跟在他身边的李公公不解,凌沫颜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受到重罚的吗?怎么还解除掉了幽禁呢? “皇上,您的意思……” “解除皇后的幽禁!” 宋止墨起身,什么话都没说就往走,在来到坤宁宫院子里的时候,突然就开口了。 “传朕的旨意,解除皇后的幽禁!” 跟在他身边的李公公不解,凌沫颜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受到重罚的吗?怎么还解除掉了幽禁呢? “皇上,您的意思……” “解除皇后的幽禁!” 对于宋止墨的决定,凌沫颜知道后,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过多的话。 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宋止墨的这个决定,让舞倾城知道后,气得把翊坤宫里的东西砸了一遍。 直到没有东西可砸了,舞倾城才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咬着嘴唇想要发火,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娘娘,喝杯茶消消气吧。” 锦红端着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手边,谁知道,舞倾城猛地把茶杯扫到地上。 “宋止墨,简直太过分了!本宫挨了凌沫颜一剑,他不但没给本宫出气,居然还解除了那个女人的幽禁!气死本宫了,气死本宫了!” 锦红的手被茶水烫得都红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赔笑地看着舞倾城。 “娘娘,你先别发这么大的火,奴婢想,皇上这样做,肯定是有皇上的原因,还是等皇上过来问清楚吧。” “他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凌家嘛!呵呵……本宫算是明白了,原来有个手握军权的父亲,是可以在后宫中为所欲为的!” “娘娘,你别说了,这话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可不得了。” 锦红面带担忧,她不是担心舞倾城,而是担心自己啊!她可不想跟着舞倾城一起送死! 谁知道,舞倾城听后,冷哼,扭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锦红。“这翊坤宫里都是本宫的人,皇上怎么会知道本宫说什么话了呢?除非……有人特意去跟皇上告密,锦红,你说是不是呢?” 听了舞倾城的话,锦红心一惊,不过她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又重新为舞倾城倒了杯热茶。 “奴婢是娘娘的人,只会对娘娘一个人忠心。” “最好是这样!”舞倾城冷哼,“你跟在本宫身边的时日也不少了,应该知道本宫最不喜人背叛!” “奴婢知道,娘娘放心吧。” 慈安宫内,沐晚晴坐在暖榻上,依靠在高枕上,双眼微微地眯着。 “太后,刚才小李子让人传来消息说,皇上已经下旨解除了皇后的幽禁。” 桂嬷嬷小声地说着,一边说还不忘一边打量沐晚晴的脸色。 可是沐晚晴始终都是一副悠闲的模样,桂嬷嬷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第五十三章 哄劝、誓言 沐晚晴的手指在腿上轻轻地动了下,虽然没有睁开双眼,但却一直都在桂嬷嬷刚才说的话。 止墨下旨解除了凌沫颜的幽禁? 这一点还真的出乎沐晚晴的预料,也不知道止墨到底想做什么,沐晚晴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已经一点都想不明白那个曾经事事都要问过她的儿子了! 突然,沐晚晴睁开了双眼,眼里闪烁着光芒,桂嬷嬷只是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了头。 “皇上真的下了这样的旨意?” “是的太后,小李子亲自去传的旨意。” 如果宋止墨真的下了这样的旨意,那么,就能够说明,他真的对凌家的兵权很重视!沐晚晴皱眉,她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桂嬷嬷,你下去吧,哀家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沐晚晴说完,就闭目养神了,桂嬷嬷看着她,轻叹一口气,离开后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许久,沐晚晴才睁开双眼,她的眼底有着迷茫,重叹口气,起身慢慢地走进了寝宫。 坐在梳妆桌前好久才打开铜镜边的一个小抽屉,又从抽屉的暗盒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 随意地翻看了一会,最终又重新放了进去,沐晚晴捏了捏发疼的眉心,就靠在了椅背上。 坤宁宫,后院小花园里。 凌沫颜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一个人在棋盘上下的不亦乐乎。 虽然宋止墨下旨解除了坤宁宫的幽禁,但是,凌沫颜也没打算出去。 反正宋止墨已经免了其他宫妃过来给她请安的早例,更不用她去给太后请安。 凌沫颜也就乐得自己一个人在坤宁宫了,于其出门面对那些虚伪至极的女人,她更愿意这样自己同自己下棋。 一开始,左右手下的还很快,等过了两柱香之后,左右手落棋的速度就越来越慢了,等半个时辰之后,凌沫颜每落一个子,几乎都要用一炷香的时间了。 棋盘上的子几乎快要落满了,凌沫颜捏着黑子皱眉,突然,面前一粒黑子落在了棋盘的角落上。 “听说宋止墨解除了你的幽禁,怎么还一个人在这自己跟自己下棋呢?” 凌沫颜抬头,眼前出现了巫跃竹那张笑得如同妖孽的脸,他一身红衣,随意地坐在石凳上。 巫跃竹对上凌沫颜的双眼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怎么,几日不见本王,想本王了?” 说话的时候,巫跃竹伸手想要去捏凌沫颜的下巴,结果却被凌沫颜伸手挡住了。 “非礼勿做。” 凌沫颜放下胳膊,淡淡地回了巫跃竹一句,谁知道巫跃竹一点都没生气,笑笑地在石凳上坐好。 “哎,真是伤心。本王上次可是帮了你一次大忙,怎么皇后连一句谢谢都不说吗?” “本宫上次不是跟你说过谢谢了吗?” 上一次巫跃竹愿意帮她去凌家送信,凌沫颜心里还是很感激的,只是她实在是看不惯巫跃竹这样放荡纨绔的行为。 巫跃竹笑了笑,看着棋盘上星罗分布的棋子,“皇后经常这样自己跟自己下棋?”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凌沫颜看了下棋盘,刚才巫跃竹看似随意的一下,却让棋盘上的状况来了个大逆转,本来形势大好的白子,现在已经逐渐有了败势。 她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又抬头看着一脸轻浮随意笑容的巫跃竹,“南王这样出入坤宁宫,就不怕宋止墨知道?” “皇后如果不说的话,宋止墨又怎么会知道呢?”巫跃竹朝她挑了挑眉,凌沫颜低头,唇角微微地抽了下。 她自然是不会去跟宋止墨说这些了,就连巫跃竹就是伯羌国的那个战神将军,凌沫颜都没跟他说过。 如果没有出内务府的那件事,也许,凌沫颜要不了多久,就会跟宋止墨谈到巫跃竹的问题。 只是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这样了,凌沫颜也就没打算再跟宋止墨说那些了。 “南王,你一直往坤宁宫跑,到底是什么目的?” 巫跃竹随意地耸了耸肩,四下打量了下这个小花园,许久,都没有回答凌沫颜的话。 凌沫颜也没有再继续问,只是随意地笑了笑,默默地收起了棋盘上的棋子。 虽然从在齐月第一次见到巫跃竹,他就一直以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出现,但是凌沫颜还是很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传说中的废物,更像是一颗蒙尘的金子。 就算是凌沫颜不知道巫跃竹的身份,只从他刚才那么随意地下了颗棋子,凌沫颜也就能够看出来,巫跃竹绝非一般等闲之辈。 正所谓,善弈者善谋,没有下一步观十步的心机,又怎么能够那样随意地丢颗棋子,就能够逆转整个棋盘的局势呢? “凌沫颜,那你呢?”巫跃竹扭头,嬉笑地看着凌沫颜。“明明一张如花的容貌,为什么之前要扮成那样丑?” 这个问题倒是凌沫颜没有想到的,她微微地愣了下,勾唇浅笑。 “看来南王真的是闲得厉害了。” 巫跃竹没有理会凌沫颜话里的嘲讽,只是轻叹一口气。目光看向了围墙外的天空。 “本王虽然是个王爷,却也不过是一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人而已!不管本王之前为伯羌立下多少功劳,都改变不了这样的命运!” 凌沫颜面色平静,只是一颗一颗在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巫跃竹也没想让她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空。 “一个人如果不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又怎么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呢?”巫跃竹双眉紧皱,俊朗的五官没有半点斑斓。“凌沫颜,你说本王是要一辈子被人掌控,还是要主动去掌控自己的人生呢?” 凌沫颜分拣好棋子,看着巫跃竹有些孤单的背影,许久,才平淡地说道。 “本宫答不了你的问题,但是本宫知道,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掌控的,如果你不想被别人掌握,那就努力,正确掌握自己的人生。” 巫跃竹转身,看着凌沫颜平静的面容,突然勾唇一笑。 “那你呢?你明明可以做一个驰骋沙场的巾帼将军,为何要被困在这样的牢笼里呢?” 凌沫颜收拾棋盘的手指微微地怔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她一向的平静。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要承担,我现在的生活也是自己掌握的。” 收拾好一切,凌沫颜抱着棋盘,起身往前院走,巫跃竹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唇角有着一抹笑。 凌沫颜,你的生活真的全由你掌控吗?不过,巫跃竹对凌沫颜充满了好奇,总觉得她如同一个谜一样。 谁知道,凌沫颜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平静的声音却传到了巫跃竹的耳中。 “南王志向远大,又何必在乎受不受重视呢?有人还愿意把你当做是一颗棋子,就说明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如果到了一天,连棋子都没人愿意用你的话,那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巫跃竹看着凌沫颜的身影,细细地想着凌沫颜的话,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唇角微微地上扬,露出他惯有的轻浮笑容。 “凌沫颜,本王对你可真是太好奇了!” 入夜,宋止墨处理好政务,想了想,还是去了翊坤宫。 谁知道,一进翊坤宫,就看到锦红站在院子里团团转。宋止墨疑惑。 “锦红,你半夜在院子里转什么?皇贵妃呢?” “奴婢给皇上请安。”锦红一看到宋止墨来了,立刻跪在了地上,可算是等到了皇上来,“娘娘一直在寝宫哭,也不让奴婢进去,奴婢想去找皇上,可这半夜的又不敢去,这都要急死了。” “哭了?怎么了,白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宋止墨皱眉,心里也是万分着急,立刻快步往里面的寝宫走。 “奴婢也不清楚,娘娘把宫里的东西都砸了,晚膳也没吃,就一直在寝宫哭呢!” 锦红也跟在宋止墨的身后,匆匆地来到了寝宫,宋止墨一进去,就看到满地狼藉,他皱着双眉。 舞倾城面朝里躺在床上,不停地哭。宋止墨看了一眼锦红,锦红立刻低头退出去了,还不忘记把门也关起来。 寝宫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宋止墨轻叹一口气,眼带心疼的坐在了床边。 用手拍了拍舞倾城的肩膀,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满满地宠溺。 “倾城,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舞倾城没有说话,却哭得更厉害了。 这可把宋止墨给急坏了,他一用力把舞倾城给翻过来平躺着了。 只见舞倾城精美的脸上满是泪珠,一双大眼哭得都肿了起来,她盯着宋止墨,一句话都不说,可眼泪却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倾城,跟朕说说好不好?你这样不说话,朕看了心疼啊!” 宋止墨伸手擦掉了舞倾城脸颊上的泪珠,轻声哄着她,谁知道舞倾城眼泪不但没止反而掉的更厉害了。 一向骄傲的宋止墨,何曾这样哄劝过别人?他看着舞倾城这样,心中不免有些厌烦。 舞倾城虽然没说话,却一直流泪,一直暗暗地观察宋止墨的表情,当看到宋止墨眼底滑过细微的厌烦时,立刻抽搐着开口了。 “皇上,臣妾……臣妾心里难受。” 说完,拉着宋止墨的手就哭了起来,宋止墨听到她开口了,就顺势把她拉了起来靠在了他的怀中。   ☆、第五十四章 往事、宴会 “有什么事情就跟朕说,你这样哭得朕心都要碎了。” 宋止墨一边说,一边替舞倾城擦眼泪。这是他爱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一直想要娶的皇后。 虽然最终,他没能给她一个皇后的位份,但在宋止墨的心中,他的皇后,始终都只能够是舞倾城。 舞倾城面色苍白,双眼红肿,依偎在宋止墨的怀中,不断地擦着眼泪。 许久,她才轻轻地说道,“皇上,臣妾不是在背后说是非的那种人,可这一次……臣妾确实觉得太委屈了。” 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看着宋止墨脸上的神情,果然,宋止墨听她这样一说,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有些不明白地看着怀中的舞倾城。 “委屈?什么事情让倾城觉得委屈了?告诉朕,朕一定给你出气!” 舞倾城心中冷笑,可脸上还是一副委屈娇弱的表情,她搂着宋止墨的腰,柔柔弱弱地说道。 “皇上,臣妾肩膀上的伤疼。” 宋止墨一听,眼底带着心疼,搂着她的手也不觉松了些力度,舞倾城依偎在他的胸口,柔柔地说。 “臣妾本不该过问皇上的事情,可是这次……臣妾真的觉得委屈啊。”说到这里,舞倾城抬眼看到宋止墨神情有些不安,伸手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又继续说道。“臣妾十五岁时和皇上认识,这些年,臣妾一心一意地等着皇上,对于这些,臣妾无怨无悔,本以为皇上让臣妾进宫,能够护着臣妾的安危,可是……皇上,臣妾这进宫没多久,先是昏迷导致腹中胎儿滑胎,现在又被凌沫颜用剑伤了肩膀,晚上医女过来说,臣妾的肩膀就算以后好了,阴雨天也会犯疼,臣妾……臣妾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进宫呢!” 舞倾城说完,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宋止墨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她今天到底为什么会哭了。 想想当初,他对舞倾城许下的承诺,再看看她进宫之后一而再地所受到的伤害,宋止墨心中对舞倾城立刻就有了愧疚。 他轻轻地用手梳理着舞倾城有些凌乱的长发,又用指腹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下。 “这些年,朕让你受委屈了。” 十八岁才成亲,这在齐月国已经算是大龄了。舞倾城这几年,因为和他的关系,少不了被人非议。 这些,宋止墨也都知道,可是他就是无法看着她嫁给别人,现在听到她这样一说,宋止墨心中的愧疚立刻油然而生。 “皇上,要不……你干脆下到圣旨,让臣妾出宫算了,一次滑胎,一次受伤,臣妾……臣妾不知道下次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臣妾……” 舞倾城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紧紧地抱着宋止墨的腰,小声地哭泣。 温热的泪水,透过衣衫,打湿了宋止墨的胸口,他心疼,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在舞倾城受伤的时候,宋止墨跟她承诺过要去为她讨回个公道。 可他到了坤宁宫,不知道为何,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只一个劲地去找凌沫颜要解释去了。 现在,他心爱的女子在怀里委屈地哭泣,宋止墨的心很疼,疼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倾城,朕……有朕的苦衷,可不管怎么样,朕最爱的人始终都是你,没有人能够取代你在朕心中的位置。” 宋止墨珍重地看着舞倾城,深情又宠溺地说着,舞倾城却不断地落泪,朝他轻轻地摇头。 “皇上,你若真爱倾城,又怎么会下旨解除凌沫颜的幽禁呢?你可知,你这样做,倾城心中……会有多难受?” 宋止墨低头,想了好一会,才抬头,朝着舞倾城苦涩地笑了笑。 “倾城,你该明白朕的苦衷,朕也以为你会明白,可是……这一次,你却没有明白朕,朕……倾城……” “皇上,倾城不是不明白你的苦衷,可你有想过臣妾的苦衷吗?臣妾也没有想过让你重罚凌沫颜,但也没有想到,你在她伤了臣妾之后,立刻就下旨解除了她的幽禁。皇上,你这是在打臣妾的脸吗?” 舞倾城说完,失望地闭上双眼,一串晶莹的泪珠滑了下来,宋止墨一怔,他好像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确实,在去坤宁宫的时候,他是没打算解除凌沫颜的幽禁,只是在走的时候,鬼差神使般下了那样一道圣旨。 宋止墨低头,把额头抵在舞倾城的额头上,双手握着她的双手。 “倾城,别哭了。朕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舞倾城睁眼,看着他眼底的宠溺和爱意,眼泪突然就止住了,伸手摸着他俊朗的脸庞。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要为难你,只是臣妾心里也难受。” 她知道宋止墨的底线,闹过了,哭过了,现在就该到了表表情意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这样,舞倾城这么多年,又怎么能够成为宋止墨最爱的那个人呢? “倾城,你知道朕的心意,等朕的心愿实现了,朕一定会好好地补偿你,好不好?” “皇上,臣妾会等的,一定会等到皇上心愿实现的那天,可臣妾不要皇上的补偿,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心甘情愿的,臣妾只要皇上就够了!” 舞倾城的话,让宋止墨听了之后,心情特别的好,他紧紧地把舞倾城搂在怀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样。 宋止墨低头,嗅着她脖颈间淡淡的香味和细微的药香,低哑地说道。 “医女真说你的伤以后阴雨天会犯疼?” “嗯,可臣妾不在乎,臣妾为皇上做任何的事情都不在乎。” 舞倾城浅笑,眼底有着得意的神情。 凌沫颜,不管你做什么,哪怕你现在变的漂亮了,也永远都抢不住宋止墨! 这个男人会是她,也必须得是她的!舞倾城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地抓住宋止墨,只有抓住了宋止墨,她下半辈子的幸福才能够保障! 尽然进宫了,那就要在宫里谋一个好的前程,若不然,这和嫁一个寻常官员,又有什么区别? 舞倾城的心很大,为了那个目标,不管什么苦什么罪她都能受! “倾城,你放心。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朕一定会册封你为皇后,这个世上,只有你才有资格站在朕的身边,陪朕看这大好河山!” 舞倾城听后,唇角勾起一抹纯真的笑,她盯着宋止墨,突然仰头,在宋止墨的脸上亲了一口。 “宋止墨,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宋止墨笑着理了理舞倾城的长发,看着她娇俏纯真的笑,他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 “说了吗?朕不记得了!不过……朕喜欢听倾城说这句话!” “皇上,你真坏!”舞倾城攥起拳头,轻轻地打在了他的胸口上,宋止墨笑着,低头在舞倾城的耳边,噙着她的耳垂,哑着声音说。 “倾城,你真美,美到朕忍不住想要吃了你!”舞倾城含羞,整个人都软在了宋止墨的怀中。“倾城,朕一定会好好疼你,爱你的!” 转眼,到了端午节。 宫里也是一派热闹,沐晚晴少有地亲自带着人布置准备。 凌沫颜对这些繁琐的事情虽然不感兴趣,却也带着茯苓一起过来帮忙了。 在慈宁宫的院子里,碰到舞倾城的时候,凌沫颜面色平静,舞倾城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朝她抿嘴一笑。 “妹妹没想到姐姐也来了。” “本宫不过是过来凑个热闹。” 内务府那件事之后,凌沫颜有好久都没有见过舞倾城,只是零碎地听过一些消息,说是舞倾城知道宋止墨下旨解除了她的幽禁之后,在翊坤宫大闹了一场,在宋止墨的好一阵安抚之下,渐渐地平息了心境。 现在看来,宋止墨确实是给了她很好的安抚,要不然,舞倾城见到她还能够笑的出来吗? 凌沫颜神情淡漠,看向舞倾城的眼神里也没带任何的情绪,她完全当是没有看到一样,绕过了舞倾城直接走进了慈安宫的前殿。 “给母后请安。” 沐晚晴正坐在桌子边忙活着包粽子,听到凌沫颜的声音,扭头朝她招了招手。 “皇后来了?来来来,帮母后一起包粽子。” 今天的沐晚晴只穿了件寻常的衣衫,舒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只别了一枝简单的银簪子。 凌沫颜进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沐晚晴,简单的就像是一个最寻常的妇人一样。 她微微地怔了下,不过很快就浅笑地点了点头。“没想到母后今天还亲自动手包起了粽子。” 说话间,凌沫颜就坐在了沐晚晴的身边,沐晚晴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是勾唇笑了笑。 “皇后会不会包?不会的话哀家教你。” 沐晚晴拿了一片干净的粽叶,又拿勺子熟练地舀了一勺糯米放在了粽叶上。 “每年端午节,哀家都要亲自包些粽子。你看这粽叶,也是哀家亲自摘回来洗好晾干的,这糯米,是哀家在宫里亲手种出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从盆里拿过了几个红枣塞在了糯米中,又塞了三块块糖,沐晚晴做好这一切,手指翻飞间,一个俊俏的粽子就裹好了。 “这样就算包好了吗?”   ☆、第五十五章 中毒、雷厉 对于这些,凌沫颜还真不会,前世她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大了就努力学习,后来进了特工部队。 现在看到沐晚晴这么熟练地包了个粽子,凌沫颜还真是好奇,她好奇地看着沐晚晴手中的粽子,一脸惊讶的神情。 谁知道沐晚晴只是笑了笑,伸手从一边的椅子上拿过了一条五彩丝线,在粽子上来回缠绕几圈,又打了个结。这才把粽子放在盆里。 “用粽叶裹好之后,还得用五彩丝线缠起来,要不然在蒸的时候容易散开跑味。那样味道就不地道了。” 凌沫颜点了点头,也从盆里拿了一片干净的粽叶,跃跃欲试地想要包粽子。 谁知道沐晚晴看了,轻轻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粽叶和勺子,伸手从凌沫颜手中把粽叶拿了过来。 “看看,要这样拿粽叶,这包粽子看起来简单,其实包起来还是很有技巧的。” 凌沫颜点了点头,按照沐晚晴的话,又重新拿好了粽叶,放了一勺糯米之后,有些笨拙地裹了起来。 沐晚晴看了,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她没说话,自己有拿了片粽叶,熟练地包了起来。 正在忙着布置院子的舞倾城,扭头看着殿中看似亲密地两个人,她轻哼了一声。 “你们手脚都麻利点,这可都得在晚膳前布置好。” 殿中,凌沫颜笨手笨脚地包了两个粽子,看着盆里沐晚晴包的那么俊俏,再看看她包的,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 “母后,宫里那么多人,这包粽子,你怎么还亲自动手呢?” 沐晚晴听了她这样一问,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眼底也有着深深的甜蜜。 她灵巧地包好手里最后一粒粽子,放下后,笑了笑着才柔柔地说道。 “当年,母后和你父皇就是在端午节认识的。每年到了这一天,母后就特别的思念你父皇。”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凌沫颜脸上的笑容浅浅淡淡,看不出她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 只不过,沐晚晴这个时候,也没空去看凌沫颜的表情,她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眼中和脸上,都带着少女情窦初开时才有的娇羞和甜蜜。 “哀家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女,进宫没多久,正好就是端午节。哀家年纪小特别的想家,就偷偷地躲在御花园的角落里哭,没想到遇到了去御花园散步的你父皇。” 沐晚晴眼神悠远,看向盆中的粽子,那简直是温柔得都能滴下水了。 “你父皇把哀家带回了御书房,又让人送过来了一盘糯米红枣粽子,那是哀家在宫中得到的第一份温暖,就算是到了现在,哀家也从来都没忘记过。” 每每午夜梦回,沐晚晴总是会想到先皇,想到那时甜蜜的时光,对她来说,那时的温柔,沐晚晴能够牢记一辈子,哪怕是像她这样经历了这么多的人,都不敢忘记。 人的一辈子,总有一些想要珍惜的人和事情,而沐晚晴最想珍惜的就是她和先皇曾经最温暖的时光。 她从一个小宫女一直到今日的太后,她一步一步地爬到这么高,最初的温暖一过,沐晚晴对先皇……除了想通过他得到更大的权势之外,就再也没有过初初的真情了。 现在听到凌沫颜这样一问,沐晚晴不自觉地又想到了以前,凌沫颜听后,由衷地笑了笑。 “原来母后亲手包这么多粽子,是为了纪念父皇,这点臣妾还真没想到。” 沐晚晴笑笑,吩咐桂嬷嬷把粽子让人拿到小厨房去蒸,她起身和凌沫颜走到了院子中。 “太后,你看这边的几盆盆景摆得合适吗?” 舞倾城一看沐晚晴出来,立刻走了过来,却对一边的凌沫颜就当是没有看到一样。 “嗯,摆得不错。婉皇贵妃费心了。” “太后这话可是折煞臣妾了!能为太后办事,那是臣妾的荣幸!” 虽然她和沐晚晴达成了合作,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沐晚晴从来没有让人主动来找过她,所以,舞倾城对于这个太后,其实也没有多好的印象。 “皇后,你和婉皇贵妃都先回去歇息吧,到晚上家宴的时候,哀家再让人去喊你们。” “那好,臣妾告退。” 凌沫颜朝她行了礼,带着茯苓就离开了,舞倾城看着她的身影,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臣妾也告退了。” 舞倾城刚要行礼,却被沐晚晴给制止住了,她朝舞倾城深深地看了一眼。 “你跟哀家进来一趟。” 沐晚晴转身回了寝宫,舞倾城虽然不解,可也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道两个人在房里到底都说了什么,只知道,等到舞倾城出来的时候,她的面色苍白到毫无血色。 “娘娘,你没事吧?” 锦红连忙上前,一下子搀住了舞倾城,谁知道舞倾城只是摇了摇头。 “没事,本宫突然觉得有些累,回去歇歇就好了。” 午后,各宫都收到了太后的懿旨,意思是让各宫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必须亲自动手做一道菜带过来。 而且这道菜从选材到出锅,所有的步骤必须都得自己亲手完成,任何人不得给予帮助。 凌沫颜接到旨意的时候,就直接把自己关在了小厨房,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终于打开房门。 “茯苓,把这食盒提好。”把食盒交到茯苓手中之后,凌沫颜就回房换衣服了。 “茯苓姐姐,娘娘忙活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做出了什么菜,要不要我们……” “你还嫌给娘娘惹的麻烦不够多是不是?滚,麻溜地离我远点!”茯苓一巴掌打在了小林子的头上,警惕地看着他。 上次就是因为小林子,凌沫颜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茯苓每次看到小林子,就想打他一顿。 这家伙,现在居然又想开娘娘的食盒?茯苓连忙好好地护着食盒,那简直就是小林子看一眼,都得接受茯苓的目光凌迟! 宴会开始的时候,宋止墨坐在主位,凌沫颜和太后,一左一右坐在了他的两边。 舞倾城坐在凌沫颜的下手,李嫣然和李巧儿坐在了太后的下手。 “皇后,你这做的是什么菜?看起来红彤彤绿油油的,倒是诱人!” 凌沫颜前世的家乡最出名的就是火锅,她虽然做不出最地道的家乡风味,但是做一盆火锅出来,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这是臣妾以前和父亲打仗,经过一个小部落时,那里人最爱吃的菜,这叫火锅!” “火锅?” “对,原本这下面应该有个小火炉一直加热的,不过,臣妾把这些都简化了,放上大大的牛油、辣椒、花椒和生姜一起熬制好了,再放上爱吃的菜,熟了就能吃。” 凌沫颜淡淡地解释着,沐晚晴听后,恍然大悟。“原来火锅是这么回事啊!那哀家尝尝。” 宋止墨不屑,沐晚晴夹了块牛肉出来,想吃却又皱眉,最后放进了宋止墨的碗中。 “皇上替哀家尝尝辣得厉害不厉害,哀家这几天有些上火,怕太辣了吃不消。” “好,那朕就帮母后试试。”虽然不想吃凌沫颜做出的东西,但宋止墨还是免为其难地把牛肉放进了口中,咽下去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沫颜一眼。 “母后,这火锅不是很辣,如果想吃的话,母后可以少吃点尝尝。” 宋止墨话刚说完,还没等放下茶杯,人就突然栽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宣太医,赶快宣太医!” 了凌沫颜一眼。 “母后,这火锅不是很辣,如果想吃的话,母后可以少吃点尝尝。” 宋止墨话刚说完,还没等放下茶杯,人就突然栽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宣太医,赶快宣太医!” 沐晚晴看着倒在地上的宋止墨,凤眸寒光一闪。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凌沫颜,又看了看舞倾城。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婉皇贵妃,你守着皇上。”舞倾城焦急地跪在地上,焦急地看着宋止墨,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臣妾一定会好好地守着皇上。”舞倾城面色苍白,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沐晚晴看着她这样,立刻就把眼睛移到了一边。 “皇后,你先回坤宁宫,没有哀家旨意,不得随意离开!” 沐晚晴毕竟是浸淫了多年朝政和后宫争斗的人,她这么久,不过是在后宫蛰伏,现在一出来,顿时就气势全开。 “李公公,让侍卫送皇后回坤宁宫,并且守住坤宁宫的小厨房,不得有任何人进出!” 凌沫颜眉头一皱,立刻就明白了沐晚晴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起身,虽然没说话,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冰冷的寒意。 “太后这意思是,臣妾给皇上下毒?” 沐晚晴目光一冷,看向凌沫颜的神情也带着几分凌厉。 “哀家只看证据!其他什么都不看!” 凌沫颜轻哼,冷冷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被舞倾城搂在怀里的宋止墨,又看了看沐晚晴,再也没有说话,转身迈着大步往外走。 在凌沫颜走到院子的时候,太医正好赶来了,凌沫颜的脚再也没有迈开,却又转身跟了回去。 “就算是太后想说着毒是臣妾下的,也得让臣妾心服口服!” 沐晚晴没说话,轻哼一声,任由凌沫颜在殿中站着。沐晚晴看向太医,眸带焦急。   ☆、第五十六章 解毒、下狱 “白太医,赶快去给皇上看看。” 白秋然应了一声,放下药箱,立刻跪在了宋止墨的身边,一番检查下来。白秋然的面色变得沉重起来。 他皱了皱眉头,又拿起了宋止墨的手重新把起了脉,许久,才放下来,沉沉地开口说道。 “从脉象来看,皇上这是中了夏夜沉的毒。” “夏夜沉!宫里居然还有人用夏夜沉!”沐晚晴凤眸一瞪,眼里带着凌厉,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如果让哀家查出来谁敢在宫里用夏夜沉,到时候可别怪哀家心狠手辣!” “白太医,既然查出来了皇上中的是夏夜沉,那赶快配药给皇上解毒啊!” 舞倾城焦急地看着白秋然,她的脸现在已经苍白到没有血色了,泪珠更是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白秋然看着宋止墨,又看看沐晚晴,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婉皇贵妃有所不知,这毒药名字之所以叫夏夜沉,就是因为这毒药,只要在夏天给人下了,人就会沉沉睡下去。基本……没有解药能解!” 无药可解!舞倾城看着宋止墨,又看着沐晚晴,她突然松开了宋止墨,一下子跑到了沐晚晴的身边。 “太后,臣妾求求你,赶快想想办法,救救皇上!” 沐晚晴眉头一皱,她看着舞倾城,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口气。 “哀家也没办法啊!这夏夜沉……以前哀家还是妃子的时候,因为夏夜沉,这宫里有多少女人和孩子丢了性命。就连哀家的大儿子……当年也是被夏夜沉夺去了性命。” 她确实是给了舞倾城一些轻微的毒药,可那绝对不是夏夜沉啊!她已经因为夏夜沉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又怎么会给唯一的儿子用夏夜沉呢? 沐晚晴这样一想,眼神一冷,看着一直站在殿中没有说话的凌沫颜,难道是她? 可是凌沫颜又怎么会有夏夜沉呢?这可是宫中的禁药啊,一般人知道的都不多,更何况是找到药呢? “白太医,你来验验这菜里有没有夏夜沉!” 白秋然没说话,立刻起身来到了宋止墨之前坐的位置,看着面前那盆凌沫颜坐的火锅,从药箱里掏出了一排银针和一个绿色的小瓷瓶。 他先是拿了银针在盆里验了下,银针验过之后,颜色变得更加的白亮,白秋然的眉头皱得更加的厉害。 他又从绿瓷瓶里倒出了两粒药丸,那药丸一倒出来,立刻有一股刺鼻冲人的味道。 白秋然把药丸放进了盆里,凌沫颜虽然面色平淡,却也一直都在关注着盆里的变化。 一刻钟过去了,盆里没有任何的反应,凌沫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刚要说话的时候,茯苓却在一边偷偷地拉了她的衣袖。 凌沫颜回头,就看到茯苓面色苍白,朝白秋然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怎么回事?” “奴婢也说不清,娘娘还是自己回头看吧。” 带着疑惑,凌沫颜回头,只一看,她的神情立刻凝重了起来。 那盆被白秋然放了药丸的火锅,此刻早已变得沸腾了起来,不断地咕嘟咕嘟地翻着泡,那些泡在灯光的映照下,透着五彩斑斓的光圈。 在那些光圈中,还不断有一些肉眼能够看到的小黑点在不断地冒来冒去。 哪怕是经过两世为人,凌沫颜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她的双眼满是惊讶地睁得大大的,一边的茯苓看了这样的情景,也疑惑地看着凌沫颜。 “怎么,你也怀疑毒是我下的?” 凌沫颜感觉到了茯苓的目光,扭头直直地盯着她。被凌沫颜这样一看,茯苓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她很想说没有,可又说不出来,只能够沉默地不说话。 看到自己身边的人都这样怀疑她,凌沫颜突然勾唇,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这个下毒的名声,她算是洗不掉了! “白太医,怎么样?” 沐晚晴焦急地问到,白秋然轻叹一口气,“这盆菜里,被人下了十足十的夏夜沉!” 白秋然的话刚落,沐晚晴看向凌沫颜的眼神,顿时都能喷出火了! 这个女人……怎么能够朝宋止墨下这样的毒手呢?沐晚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几步走到凌沫颜的面前。 凌沫颜还没动嘴唇,沐晚晴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凌沫颜,哀家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此话一出,白秋然也是一愣,他也用着一种疑惑不解地眼神看着凌沫颜。 凌家世代武将,为了齐月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现在的凌家不但是一品大将军而且还是国丈。 这样的荣耀凌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白秋然还真想明白,如果凌沫颜毒死了宋止墨会得到什么好处。 凌沫颜生生挨了沐晚晴一巴掌,却什么都没说,眼光反而落在了白秋然的身上。 “白太医,你确定这盆菜里被人下了夏夜沉吗?” “皇后娘娘这话是在怀疑臣的医德吗?”白秋然有些不乐意了,他虽然年轻一些,但从来都不会信口开河。对于凌沫颜的问话,白秋然面色一沉。“此事关系到皇上的性命和齐月的国本,臣又怎么敢信口开河?” 白秋然这样一说,凌沫颜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中面色苍白的宋止墨,这才把眼神收回来,认真又郑重地看着沐晚晴。 “太后,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在这盆菜里下毒!”凌沫颜说这句的时候,理直气壮。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更何况,这件事不只是会牵连到她,还关系着整个凌家的兴衰。 “更何况,如果臣妾下毒的话,对臣妾又有什么好处呢?” “哀家不管你有没有什么好处!哀家只知道这盆菜是你做的,皇上就是吃了一口你做的菜,才会中了夏夜沉!现在太医也在菜中验出了夏夜沉,你以为你的话哀家会信吗?” 沐晚晴面色阴冷,说话的语气更是充满了敌意,凌沫颜眉头一皱,“我做过的事情一定会认,没做过的,绝对不会认!” “哀家不管你认不认,总之,这件事和你脱不了干系!”沐晚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现在才是她最头疼的时候,宋止墨如果真的不能够醒过来的话,那么接下来谁继承皇位才是问题。“来人,把皇后压进天牢!” 凌沫颜一怔,却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快出门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宋止墨。 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没有血色。这一幕一直印在了凌沫颜的脑海中,久久都无法挥散。 已经把凌沫颜打入天牢了,沐晚晴似乎还不满意,她又吩咐人把宋止墨安放在了慈安宫的殿中。 “李公公,传哀家的旨意,从即日起,剥夺凌子武一品大将军的头衔,把凌家全部打入天牢!没有哀家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太后,这是不是……” “就按哀家的意思去传!”如果没了宋止墨这个儿子,沐晚晴就什么都不是了!皇室宗亲一定会从旁支另力新帝,到时候,她就会被送到宫外的院子养老,这,不是沐晚晴想要的! “关于皇上中了夏夜沉的事情,任何人不得透露半句!若是让哀家知道谁走露了风声,看哀家不要了谁的命!”沐晚晴眼神带着杀气,白秋然低头收拾着药箱,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沐晚晴。 “太后,臣以前学医的时候,有个师兄专门攻毒,而且前几年臣跟他通信,曾听他提过,有研究过夏夜沉,不知道他有没有研究出解药!” “那白太医,能不能请你的师兄来为皇室看看?” “臣回去写信问问,不过具体结果如何,臣就不敢保证了!” 喧闹凌乱的慈安宫,终于恢复了平静。 沐晚晴略有些疲惫,许久不过问事情的她,虽然看起来雷厉风行,可总有那么一些力不从心。 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桂嬷嬷连忙递过了一杯热茶。 “太后,不如早点歇息吧。” 沐晚晴喝了一杯茶,勉强地朝桂嬷嬷地笑了下。 “哀家怎么能够睡得着?桂嬷嬷,哀家一听到夏夜沉,就想到哀家的书儿!” 桂嬷嬷一听,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沐晚晴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角却有着晶莹的泪珠。 沐晚晴在宋止墨之前还有个大儿子,叫宋止书。那真的是一个得到上天眷顾的孩子。 在七岁的时候,就能够帮助先皇处理朝政,可惜……早慧的人在得到上天眷顾的时候,也受到了众人的嫉妒和陷害。 那样聪明的孩子,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九岁生辰那一天。即便是过了二十三年,桂嬷嬷依然记得那晚的情景。 宋止书在九岁生辰的晚上,吃了沐晚晴亲手为他做的长寿面,离开的时候,沐晚晴倚在门边目送他,宋止书在走到宫门后的时候,突然转身。 远处,灯火通明,头顶,烟花繁盛。 小小年纪的宋止书,回头,朝沐晚晴微微一笑。 哪怕是到了现在,沐晚晴在想到宋止书的时候,眼前还是会浮现他那一晚的笑容。 “母妃,你早点休息吧,书儿不在母妃身边时,母妃一定要多疼弟弟一些,弟弟以后会代书儿陪伴母妃的!” 沐晚晴那晚是笑着朝宋止书点头,却没有想到,这会是她的书儿最后留给她的话!   ☆、第五十七章 牵连、交谈 一直到宋止书停止呼吸的那一天,沐晚晴都不相信,她那样聪慧的书儿真的离开了她。 好久好久之后,沐晚晴总觉得那晚宋止书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临走时的那些话,总像是话中有话一样。 只是可惜……那一次,先皇因为宋止书的死,几乎把后宫清理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下毒的那个人! 沐晚晴悲伤了很久,才慢慢地从伤痛中走出来。 谁知道,二十三年之后,这样的事情又发生在她的另一个儿子身上,这又怎么能不让沐晚晴伤心难过? “皇上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哀家也不希望他有事,毕竟他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又怎么忍心让他……哎!” 沐晚晴重叹一口气,她再怎么不喜宋止墨,也从来都没想过让他死。 “太后别太难过了!皇上是真龙天子,既然是天子,上天也会护着他,一定会没事的!” 桂嬷嬷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沐晚晴,只能反复说着没事,好像这样说,就能够真的没事一样。 “哀家还是去看看皇上吧。” 沐晚晴起身,来到一边的偏殿。 进去的时候,舞倾城正守在宋止墨的床边。 她听到门响,回头看到是沐晚晴,又扭头看着宋止墨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突然,就笑了,那笑里带着凄凉和嘲讽。 她费尽心机得到了宋止墨的爱情,也如愿以偿进宫得到了他的独宠。离她想要的那个位子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可是现在呢? 宋止墨昏迷不醒,如果研制不出解药的话,他就会在这样无尽的睡眠中死去。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就是太后想要的结果,对不对?” 舞倾城声音冰冷,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情绪。 沐晚晴身子一怔,挥了挥手,整个殿里伺候的人立刻都下去了,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桂嬷嬷也离开了。 “你觉得是哀家给皇上用的夏夜沉?” “难道不是吗?”舞倾城起身,一步一步朝沐晚晴走过去,她的眼神咄咄逼人,唇角还带着嘲讽凄凉的笑。“太后忘记了之前给臣妾的毒药了吗?臣妾真的没想到,你会对自己的儿子下这样的毒手!” 舞倾城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如果她不是心急,又怎么会选择和沐晚晴合作? 现在,能够给她爱情和宠爱的宋止墨昏迷了,甚至是要不了多久,他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如果宋止墨死了,那么她怎么办?就这样在深宫中老去直到死掉吗? 沐晚晴眼神犀利,看着悲伤的舞倾城,突然讽刺般地笑了出来。 “舞倾城,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皇子无子嗣,哀家如果对皇上下了这样的毒手,你说,这对哀家又能有什么好处?” 宋止墨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如果,他真的因为夏夜沉死了的话,沐晚晴就必须得接受宗亲的提议,从旁支另立新帝。 而她,就会被请出皇宫,到郊外的皇家别院养老。 这一点都不是沐晚晴想要的结果,可是舞倾城根本不听她的解释,脸上嘲讽更盛。 “臣妾又怎么知道太后在做什么打算?这些年,太后一直和皇上争权,现在皇上这样了,不正如了太后的心意吗?” 舞倾城的话刚说完,沐晚晴抬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舞倾城,你给哀家清醒一点!如果皇上真的驾崩了,你和哀家都会被赶出皇宫,哀家不是你,不会做出这样对自己不利的蠢事!” 沐晚晴的话带着凌厉,她一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狠狠地盯着舞倾城。 “哀家还怀疑是你调换了哀家给你的药!” “太后都说了,如果皇上驾崩了,臣妾会被赶出皇宫,太后还觉得这件事会是哀家做的吗?”舞倾城看着依然昏迷在床上的宋止墨,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臣妾才十八岁,如果被赶出了皇宫,宰相府必定回不去,难道太后觉得,臣妾会不顾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去害皇上吗?” “哼,如果让哀家查到事情是你做的,别怪哀家到时候心狠手辣!” 舞倾城没有说话,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沐晚晴也没再理她,径直走到宋止墨的床边。 “皇上,母后一定会让人研制出夏夜沉的解药!你放心,母后一定不会让你哥哥的遭遇再一次在你身上重演!” 说完这些,沐晚晴就起身离开了,舞倾城看着她的背影,久久都没有移开眼睛。 凌家,此时一片凌乱。 舞宰相亲自带人过来传达太后的旨意,凌子武面色通红,倔强地看着舞宰相。 “舞大人,本将所犯何事,太后要本将革职,打入天牢?” 舞宰相轻笑,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凌子武一家。 “大将军就不要装蒜了!你身居大将军之位,手握齐月兵权,如果你没有犯错的话,太后又怎么会下旨把你革职,打入天牢呢?” “舞大人,今日你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就不怕会寒了人心吗?” 凌月轩目光犀利,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几分凌厉,谁知道舞宰相听后,仰头哈哈大笑。 凌子武和柳彦沫对望一眼,这些年,凌家一直忠心耿耿,从来都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现在怎么……就被太后革职,打入天牢了呢? 难道说……皇上要对凌家出手了吗? 许久,舞宰相终于笑完了,他轻哼,讥讽道。 “寒了人心?本相只怕说出来会寒了更多人的心!”望着凌家一家人的疑惑,舞宰相心中特别的痛快。这些年,凌子武总是压他一头,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凌子武的下场,又怎么能够不痛快呢? “哼,舞大人莫要装神弄鬼!凌家自问对皇上忠心耿耿,没什么不可说的事情!舞大人尽管说就是!” 凌子武一脸坚定,他自问没有做过任何武逆之事,既然这样,又怎么会怕别人说三道四? “大将军还是别演戏了!既然大将军想知道,那好,本相就说给你听!”舞宰相一步一步走到凌子武的面前,突然又往前一步,贴在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的好女儿,在宫里给皇上下了夏夜沉!大将军不会忘记了夏夜沉是什么了吧!” 凌子武脑子轰一下就一片空白了。 夏夜沉……小颜! 可……怎么可能,小颜怎么会知道夏夜沉?她又怎么会给宋止墨下夏夜沉呢? 他不解地看着舞宰相,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舞宰相往后退了几步,幸灾乐祸地笑道。 “大将军还觉得太后这样做会寒了人心吗?如果不是念在凌家的功劳,恐怕现在的凌家早就九族俱灭了!” 凌子武右手握拳,最终却是一拳打在了他自己的腿上,小颜,你怎能如此糊涂呢! “现在皇上昏迷不醒,太医院正在研究解药,大将军还觉得太后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凌子武闭眼,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凌沫颜会给宋止墨下毒,更不相信会用夏夜沉! “这……不可能!小颜不会给皇上下毒的!” “不可能?大将军,这当时可是认证无证据在,白太医亲自验出凌沫颜做的菜里有十足的夏夜沉,还是你觉得,太后和皇上冤枉你的?” 凌子武说不出话来,终究只是轻叹一句,他虽然有打算交出兵权辞官隐退,却从来都没想过要害死宋止墨啊! 忠君的信念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可是现在居然传出了凌沫颜下毒害宋止墨,凌子武虽有疑惑,却又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大将军,还是跟本相走吧,莫要等太后发火,诛你凌家九族才好!再说了你的女儿可是已经在天牢等着大将军团聚了!” 凌家满门,最终被打入了天牢。当然这一切,凌沫颜都不知道。 她被关在天牢最里面,因为是太后亲下旨意,所以,凌沫颜皇后的身份,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特殊待遇。 带进来的当天晚上,就有看管天牢的牢头以审问的借口,带走了凌沫颜。 虽然没有对她实施严刑逼供,但是几盆冰水从头浇下来,也够人受得了。 即便是凌沫颜因为习武,身体素质比较好,但在回到牢房,还是觉得全身充满了寒意。 她坐在靠墙的铺满稻草的床上,看着四面的墙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凌沫颜抱着双膝,把头靠在上面。 其实,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她!虽然凌沫颜知道舞倾城一直在针对她,但是夏夜沉的毒性这样诡异,如果宋止墨真的因为夏夜沉而丧命的话,这对舞倾城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这一点,凌沫颜也是十分清楚的,因为这就像是她一样,她如果毒死了宋止墨,对她也是一样没有任何的好处! 凌家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在三日后,经过牢头传到了凌沫颜的耳中。 她虽然难过,却也在意料之中,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一点让牢头很是惊讶。 “凌沫颜,我看你还是赶快招了吧,到底你是如何和凌家密谋陷害皇上的!” 凌沫颜抬头,不屑地瞟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牢头,她换了一个姿势,又继续躺在床上休息了。 牢头看到凌沫颜这情景,不怒反而笑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感动、目的 “你以为你不招这事就算完了?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太多了,可最后哪一个还不是老老实实地招供?我奉劝你呀,还是赶快认了算了!” 凌沫颜听他这话,突然坐起来,双眼平静地看着牢头。 “都招了?我看都是屈打成招吧!” 这四面墙的血迹,凌沫颜几乎每晚都能够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冤血,也不知道这牢房里到底冤死过多少的人。 可这些凌沫颜一点都不关心,她只关心宋止墨中了夏夜沉这件事,幕后到底是什么人操控的。 这人显然不是简单地想要害她这么简单,这更是想要让整个齐月改朝换代! 皇子争夺皇位?可宋止墨至今无儿无女,不过如果就这样一下死了的话,还真是绝后了! 凌沫颜想到这,嘴角不觉抽了抽,这样看,宋止墨也挺可怜的!唯一有个舞倾城怀孕了的吧,结果还因为在坤宁宫吃了块糕点,昏迷导致了流产! 不得不说,这宋止墨还真倒霉啊!人家皇帝都是儿女一群,他现在命在旦夕了,后宫却无一人有孕! 宗亲夺位?凌沫颜进宫不久,就开始暗暗地调查宋家皇室,从查的资料来看,也没看出来有哪位皇亲国戚想要谋权夺位啊! “屈打成招又能如何?凌沫颜,你不会真的以为进了天牢的人还能够出去吧?”牢头有些嘲讽地看着她。“那我告诉你吧,我今年四十八岁,十六岁就开始在天牢当值,三十年来,从未有一人从天牢离开!” 凌沫颜靠墙而坐,没有理会牢头的话,牢头也没在意,继续说道。 “更何况,你现在犯得是谋害皇上的罪,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出去吗?所以啊,你还是听我的,早点招了,以免在这吃苦受罪!” 凌沫颜听后,突然勾唇笑了笑,那笑在昏黄的烛光下,格外的魅惑妖娆。 “既然招不招都得死,我为什么要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认了之后再死,可以少遭受点罪!这天牢的酷刑,那可是你想都没想到的多啊!” 凌沫颜还是笑,她看着牢头,认真地说。“为了少遭点罪,把自己的名声丢掉了?别人可以,我不可以。我不能让自己背上谋害皇上的罪名,也不能毁了凌家数百年的名誉。有什么酷刑,你们就尽管使出来吧!” 虽然凌沫颜此刻坐着,脸上的神情平淡至极。 可是牢头却觉得,凌沫颜的形象特别的高大,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无尽的光芒。 他沉默,许久,才轻叹一声离开了。对于这样的人,他也曾在天牢中遇到过,可最近也不过是受尽苦刑而死! 牢头虽然不能够放了那样的人,但是他却很佩服那些不屈的人,就像是他也会佩服凌沫颜一样。 最让凌沫颜没有想到的是,七日后,她牢房的隔壁突然关进了一个人。 一开始她只是面朝里地躺在床上,听到隔壁的动静,也只是动了下身子而已,并没有起身去看。 “进去,你这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来陷害我们皇上,就等着掉脑袋算了!” 又一个陷害宋止墨的?这宋止墨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居然一个一个都想要他的性命? 凌沫颜皱眉想了想,但还是没有起身去看,她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闲心去操心别人的事情? 可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的出乎意料,就在天牢的喧闹结束之后,凌沫颜眯着眼刚想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凌沫颜,凌沫颜,你还活着吗?” 巫跃竹!一听到那个声音,凌沫颜的脑中就想到了这个名字,她立刻坐起来。 果然在两间牢房隔着的窗户那里,看到了某个人妖孽的笑脸,巫跃竹看到凌沫颜后,突然傻傻地勾唇笑了起来。 “本王还以为你死了呢!现在看来,除了面色苍白了点,容貌憔悴了点,身子消瘦了点,其他……倒还都不错嘛!” 巫跃竹不知道为什么,在质子府听到凌沫颜被关进天牢后,整个人就像是掉了魂一样。 终于在几天后,到处跟人说。他其实是和凌沫颜一伙的,就连凌沫颜谋害宋止墨的毒药都是他从伯羌国带过来。 这样传终于传到了宫中,沐晚晴一怒之下,也就把他给丢进了天牢。 至于要怎么跟伯羌国交代,笑话,她儿子的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还要担心怎么跟伯羌国交代? “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凌沫颜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到底是什么,她却摸不到,巫跃竹听她这样一问,又傻傻地咧嘴笑了起来。 “本王听说你被关进了天牢,就跟别人说,你谋害宋止墨的毒药是本王从伯羌给你带回来!就连上次你打了胜仗,那也是本王故意输的!目的就是让你顺利进宫为后,以便为今天谋害宋止墨做准备!” 凌沫颜什么话都没说,因为她现在已经惊得说不出任何的话了! 她的嘴张得大大的,双眼也瞪得圆圆的! 巫跃竹这家伙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他这样说,无疑是想要害死她,害死凌家啊! 如果只是要她的性命,凌沫颜一点都不在乎,但是她不能够因为自己的事情,害了凌家满门啊! 巫跃竹看到凌沫颜惊艳的表情,嘿嘿一笑,颇有些邀功地看着她。 “凌沫颜,看本王对你是不是很好?绝对比宋止墨要好吧!你看你被关进了天牢,本王也冒死陪你一起坐牢,这情意……啧啧,多好啊!” 凌沫颜望着巫跃竹那一副求表扬的脸,突然就觉得那么的欠扁,她突然把头埋在双臂间,久久都没有抬起来。 “凌沫颜,你不用感动到哭,本王这只不过是欣赏你行军打仗的才干,才会忍不住进来陪你,你……” “巫跃竹,你是个白痴嘛?你知不知道你那样说会害死我,害死整个凌家的啊!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难道你来齐月国就是为了要害死我的吗?巫跃竹,我特么真想杀了你!” 凌沫颜突然抬头,大声地打断了巫跃竹的话,骂了一顿不甘心,又从手腕上摘下了镯子,用力地甩在了窗户上,一下子就砸在了巫跃竹的额头上,大金镯子啊,这么大力,巫跃竹的额头当即就流血了。 “凌沫颜,你疯了是不是?本王好心好意进来陪你,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拿镯子砸本王!” “谁要你进来陪了?谁要你的好心好意了?你好好地在外面呆着,干嘛要说你给我从伯羌带了毒药?你知不知道,宋止墨到底中了什么毒你就胡说八道?” “中了什么毒?”巫跃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凌沫颜用一副你就是个白痴的表情看着他,许久,才闷闷地开口。 “夏夜沉,据说此毒无药可解,中毒者最终会在沉睡中死掉!” “什么?”巫跃竹惊讶地张大了嘴,没等凌沫颜回答他,他就不断地搓着手,“完了完了,你们太后一定会杀了本王的!完了完了,玩笑开大了!” “这个时候说完了,晚了!”凌沫颜幸灾乐祸地说道,巫跃竹听她说话,立刻回头谄媚地说道。 “凌沫颜,要不,你跟他们说,我都是胡说八道的,好不好?” “你觉得好不好呢?” 巫跃竹听到凌沫颜这样反问,立刻颓废地靠在窗户上,闷闷地说。 “不好呗!就算你说了,他们也不会信呗!”巫跃竹的语气无奈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凌沫颜。“小颜,本王可是为了你啊,如果本王真的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那你可一定要记得本王!” 凌沫颜翻了翻白眼,“你觉得,你如果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的话,那我还能活着嘛?” 巫跃竹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用一种勾人魂魄的目光看着凌沫颜。“那小颜,我们算不算同年同月死呢?是不是很浪漫?” “浪漫你个头!命都没了还浪漫,巫跃竹,你有病吧?” “嗯,那小颜有药吗?” 凌沫颜根本没有想到巫跃竹会这么的无赖,她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的调戏。 巫跃竹看到凌沫颜的表情,又是咧嘴傻笑,眼前不禁浮现了最初在战场上看到她的情景。 那时的凌沫颜,穿着厚重的铠甲,一副丑陋的容貌,就连身材也是臃肿彪悍的。 可即便是那样,巫跃竹仍然觉得凌沫颜是他见过最惊艳的女子,在恶劣的战场,面对失利的情况,凌沫颜仍然能够信心十足地调动策略,最终带着队伍战胜了。 巫跃竹佩服强者,可更佩服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女子,她的内心总是会迸发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就像是巫跃竹知道了她被打入天牢,宁愿冒着一起死的危险,也要跟着进来。 难道说他真的不知道进入天牢意味着什么吗?巫跃竹当然知道了,他也十分清楚,如果在齐月国卷入了凌家谋害宋止墨的事情中,对于他在伯羌的路有多难走。 但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巫跃竹宁愿回到伯羌的时候,花费百倍千倍的心思去夺得他想要的东西,也不愿意看着凌沫颜孤立无援地在天牢中担心受怕。   ☆、第五十九章 线索、交易 直到巫跃竹听了凌沫颜刚才那番话,才知道自己纯粹是多想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有担心受怕的感觉呢? 不过,巫跃竹还是很开心,至少,在这一刻,他是陪在她身边的,哪怕是她不需要,但他至少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巫跃竹觉得,以后就算是和凌沫颜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他也不会有一丝的遗憾。 巫跃竹看着凌沫颜,静静地想着他自己的小心思,许久许久,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极浅淡又极幸福的微笑。 到现在,巫跃竹能够很肯定地清楚自己的心意,他似乎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坚强、任性又带着几分嚣张的女子了。 即便是她已经嫁为人妇,巫跃竹心中的那一份喜欢,依然没有消散。 喜欢一个人,不是为了占有,也可以只是因为喜欢而喜欢。 喜欢看着她嚣张地打败他,也喜欢看着她毫不留情地朝他射出遒劲有力的一箭,更因为她是她而喜欢。 巫跃竹此刻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怀着忐忑又甜蜜的心情透过窗户看着坐在床上的女子。 纵然面色苍白,容颜憔悴,在巫跃竹的眼里,凌沫颜依旧是那个眉目如画、一笑一嗔之间,都带着独特韵味的女子,是那个已经走进了他的心海,再也不会走出来的姑娘。 巫跃竹想的这些,凌沫颜都不知道,她正抱着双肩,呆坐在铺满稻草的床铺上。 本来谋害皇上的罪名就很大,现在巫跃竹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凌沫颜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现在又跟着添乱。 巫跃竹是伯羌国的南王,他又说上次的战争是故意输给她的,这弄不好,凌沫颜估计都得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一旦背上这个罪名,别说是她自己的性命了,说不定凌家百年的声誉都会因为巫跃竹这简单的一句话给毁的一干二净。 凌沫颜一想这个,想要掐死巫跃竹的心都有,她抬头,正好看到巫跃竹靠在窗边盯着她,凌沫颜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巫跃竹,你要把我们凌家给害死了!” “小颜,话可不能这样说啊!我这不也是为了想进来陪你嘛!” 巫跃竹佯装伤心,可凌沫颜根本就不看他的表情,冷哼。 “陪我?巫跃竹,你这好心,我可受不起!” 听出来了凌沫颜话里的不高兴,巫跃竹皱眉,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生气?你看看,我不进来也都进来了……” 凌沫颜真是被巫跃竹给打败了,她不管巫跃竹是真傻还是装傻,总之现在,她必须得给他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看了一眼巫跃竹,凌沫颜无奈地重叹一口气。 “你身为伯羌王子,又是上次出战的将军,现在你居然说上次的战争是你故意输给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进宫害宋止墨,对不对?” “是啊,我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就被你们太后给抓了丢天牢里了。” 巫跃竹听到凌沫颜这样说,立刻沾沾自喜地说道,凌沫颜一看到他那张脸就想上去给他胖揍一顿。 “你难道不知道,这样说的话,会让凌家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吗?巫跃竹,你到齐月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除掉凌家对不对?” 凌沫颜这话说的很认真,她紧紧地盯着巫跃竹的双眼,被凌沫颜这样看着,巫跃竹立刻紧张了起来。 “小颜,你这真的冤枉了我。我……我真的就是不想你一个人在天牢里,所以……” “巫跃竹。你是白痴还是疯子?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你也是武将,难道不清楚,名誉对武将来说,重于泰山吗?” 凌沫颜丢下这句话,就面朝里地躺在了床上,巫跃竹一看她这个模样,就知道凌沫颜是真的生气了。 他的心顿时跟着慌乱了起来。巫跃竹焦急地看着凌沫颜,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许久许久,才闷闷地说道。“小颜,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害凌家,我……真的只是不愿意看到你孤身一人呆在天牢里,小颜,孤单的滋味很冷,我想你感觉到一点温暖,哪怕给你温暖的人是你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我……对不起。” 巫跃竹说完,也面朝里地躺在床上。 凌沫颜在巫跃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睁着双眼,她原本并不想听巫跃竹的话,可是当他说道那句,孤单的滋味很冷时,凌沫颜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嘴。 曾经,在每次她出任务的时候,他都会陪着她,又一次,凌沫颜问他,为什么要选择跟她一起去完成那些几乎丢掉性命的任务,到现在凌沫颜都记得他的表情,当时他只是朝她宠溺地看了一眼,之后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因为孤单的滋味很冷,我陪着你,你就能感受到一些温暖,哪怕你不喜欢我,但温暖是真实的!” 凌沫颜没想到,时光流转,她因为命运的安排,在几千年之后的世界,再一次听到了这句话。 说心里没有感动,那是假的。凌沫颜也没有想到,只是有过几次见面,几次简单谈话的巫跃竹,会为他做这么多的事情。更没有想到,那一句前世就曾让她发觉到温暖的话,最终会是从巫跃竹的嘴里又一次说了出来。 凌沫颜紧紧地握着双手,过了很久,终于低低地开口说道。 “巫跃竹,谢谢你,谢谢你做了这么多到天牢来陪我。” 隔壁床上的巫跃竹,在听到凌沫颜的话,心中也是充满了激动,只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微微地上扬,尔后,轻轻地闭上双眼。 不管怎么样,这一刻的感动是真实的,而巫跃竹的动心也是真实的。 这天牢中的感动,直到巫跃竹很老很老的时候,回忆起来的时候,还依然能够感觉到那时的喜悦。 凌沫颜和巫跃竹在天牢中也算是相安无事,直到巫跃竹进来的第三天。 半夜凌沫颜刚刚入睡,就听到了巫跃竹的声音传到了耳中。 “小颜,你知道舞倾城上次为什么会昏迷滑胎吗?” 凌沫颜眉头一动,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是凌沫颜的心结,她也曾让人在暗中调查,可最后却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 现在听到巫跃竹这样一说,她立刻心动了。“为什么啊?” “因为她吃了媚颜散。” “媚颜散?那是什么东西?” 凌沫颜皱眉,这东西她真是第一次听说,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盯着窗户后巫跃竹自信满满的脸。 她从来都没认为巫跃竹会是一个纨绔子弟,只是,没想到,他在齐月埋了这么深的人,居然连她动用凌家四十都没查到的东西,这样轻易地就查了出来。 巫跃竹听到凌沫颜问,鄙夷地笑了笑,那眼中分明带着满满地不屑。 “媚颜散是青楼女子研制出的一种美颜药丸,据说吃了这种药丸的人,容貌身材会变得如同二八少女一般,只是这种药丸只能够怀孕的女子用,你知道为什么吗?” 只能够怀孕的女子用?凌沫颜虽然好奇,却也想不出是为什么,朝巫跃竹摇了摇头。 “因为服食了这种药丸的孕妇,会把腹中的胎儿吸收成美颜的营养物质,导致胎儿最终化为血水流掉。” 凌沫颜眼中带着恶心,这世上居然有母亲这样对待未出生的孩儿?她想到舞倾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居然是靠着腹中胎儿来保养的,立刻趴在床沿干呕了起来。 “青楼女子,总会因为不小心怀了孩子,就有一些精通医术的女子,研制出了这种祸害人的东西,没想到,舞倾城居然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巫跃竹从小没有母亲,更是被伯羌国君厌恶,所以他对于舞倾城做出这样的事情,格外的鄙夷和厌恶。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小颜,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凌沫颜皱眉,看着巫跃竹许久,最后却勾唇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亏得她还被巫跃竹感动了,没想到,人家最终的目的是这个,凌沫颜突然觉得自己真可笑。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冷了下来,看向巫跃竹的眼神也变的陌生起来,声音冷漠地说道。 “巫跃竹,这才是你进天牢的最终目的吧?” 凌沫颜表情冷漠,眼神犀利。 巫跃竹对上这样的她,明明这个不是他最真实的目的,却不知道为何,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这个虽然不是他最终的目的,可他毕竟提了这个建议,巫跃竹生怕凌沫颜会误会自己。 “小颜,你误会了,我……这不是我的目的。” 凌沫颜望着眼神有些慌乱的巫跃竹,冷冷地哼了一声。 “巫跃竹,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当?” 巫跃竹听了她的这句话,神情明显一怔,他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就变成了敢做不敢当呢? 凌沫颜唇角的讥讽,深深地刺痛了巫跃竹的内心,他突然就轻哼了一声,唇角带着自嘲般的笑意。 “小颜,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吗?” “我从来都不了解你,所以根本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话……你还是不要跟我说的好!” 这句话,让巫跃竹的眼神越来越黯淡,终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凌沫颜,直接坐在了靠墙的床上。   ☆、第六十章 试药、谈成 他以为自己给予的,就是人家想要的!可结果呢?这一切不过就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巫跃竹本来打算不再和凌沫颜说话了,可是他坐下来想了一下,又决定开口。 “小颜,不管你信不信,我进天牢的最终目的真的只是想陪着你。而我说的合作,也是真的想跟你合作!”语气,真挚而情动,没有半分做作,让人心动。 牢房里,久久没有半点声音,凌沫颜没有说话,巫跃竹也没有说话,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就是翻身时压动稻草的声音。 对于巫跃竹的感情,凌沫颜表示消受不起。这个人太过复杂,深沉得即便是她也有些看不穿。心里,并不像跟这样的人有任何牵扯。毕竟对于一个看不透的人,没有人能保证,他的接近到底带着怎样的目的。 慈安宫内,舞倾城还是守在宋止墨的身边,沐晚晴坐在一边,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 “太后,你真的没办法救皇上吗?” 舞倾城几乎已经绝望了,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够这样绝望下去。 如果宋止墨真的丢掉了性命,那么她怎么办?她还那么的年轻,难道就要这样辜负掉了青春吗? 她不愿意,非常的不愿意!她一定要让宋止墨活着,只有他活着,她的以后才能够好。 即便她不能坐上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那至少,她还有宋止墨的宠爱,还有一生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沐晚晴看着面色苍白,依然在昏迷中的宋止墨,她也是眉头紧皱,难道说这就是她的命? 两个儿子都要死在夏夜沉上?沐晚晴眼神里带着担忧,她看着舞倾城担忧的脸,久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哀家如果有办法的话,当年哀家的书儿就不会死了!” 沐晚晴的这话一说出来,舞倾城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难道这真的就是她的命吗? 不!她绝对不认命! 这样一想,舞倾城盯着沐晚晴的眼睛,郑重的说道。 “白秋然呢?白秋然的师兄不是会有办法吗?我们把他请来研制解药!” “下午就到了,只是说尽量,不一定能够研制出解药。”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臣妾相信皇上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舞倾城坚定地说着,沐晚晴看着她的表情,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宋止墨,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其实,她又何尝希望宋止墨有事呢?可这世上的事,总不会围绕着她的意愿而发生或改变,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让宋止墨好好的,可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就像当年书儿一样,她也是这般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一切发生。 “太后,白太医在外求见。” 桂嬷嬷的声音打断了沐晚晴的思绪,她皱眉,揉了下眉心,看了一下舞倾城充满希望的双眼,最终开口。 “让他进来吧。” 很快,白秋然就带着一名身着淡蓝色长衫,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容貌略微带些戾气的男子走了进来。 “臣参见太后,参见婉皇贵妃。” 沐晚晴立刻让桂嬷嬷搬过来椅子,示意白秋然起身坐下来。 “白太医赶快起来吧,这位是……” “回太后,这是我的师兄,莫邪。” 莫邪看都没看沐晚晴和舞倾城,径直走到了宋止墨的床边,看着一直在昏睡的宋止墨,他坐在床边拿起他的手腕为他把起了脉。 沐晚晴刚想要开口,但想到一些江湖人士,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怪癖,只要他能够解了宋止墨身上的夏夜沉,其他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莫神医,皇上怎么样了?” 莫邪刚放下宋止墨的胳膊,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看向了舞倾城。 只见一绝色女子,身着淡黄色宫装,梳着简单的飞云髻,头上别着一枝红宝石的发簪,精致如画的眉眼,一双大眼睛满是担忧和急切。 莫邪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他见过无数的美女,却偏偏对眼前这个有种心动的感觉。 这女子,美得不似凡人,却偏偏沾染了一丝凡尘魅惑,少了天人高高在上的疏离淡漠。一直孤寂冷傲的心,第一次有了温度。 “莫神医,皇上身上的夏夜沉能解吗?” 看到莫邪愣住了,舞倾城立刻又急切地问了一句,莫邪这才回过神来,他微皱了下眉头,又扭头看了宋止墨一眼。 许久,才略带沙哑地说道:“他确实是中了夏夜沉,而且分量还不轻。并且在他的体内除了夏夜沉之外,还有一种叫做梦醉花的慢性毒。要解得话,有点不容易。” 毒上加毒,确实不易。 “莫神医,夏夜沉能不能解?” 沐晚晴一听到能解,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莫邪有些犹豫,思索了好一会才开口。 “说能解也能解,说不能解也不能解。” “莫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舞倾城听到了希望,可是又感觉到了莫邪话里的犹豫,立刻出言问道。“什么叫能解又不能解?”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研究夏夜沉,最近这段时间也算是有些头绪,只是在解药中有一味药,虽说得上至毒,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对人有什么影响。所以,我不敢给皇上用药。” 这可是九五之尊,一个不好,动荡的就是朝局,是天下。谁敢在皇上身上,用没把握的药。 沐晚晴听了,也是满心的激动,她眼角的泪珠忍不住地往下落。舞倾城立刻笑了起来,她这一笑,犹如春日娇花,夏日清风,莫邪又看得愣住了。 “莫神医,那解药如果正常人吃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不会有特别的结果,只是一直摸不清楚那味药到底对人有什么影响,我没来得及找人试药,就被师弟的信给催来了。” 莫邪这是实话,舞倾城听后,眉头紧皱。她看着沐晚晴,思索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神情坚定地看着莫邪。 “莫神医,那就让我给皇上试药吧。等我用了没什么不好,再给皇上用药,可以吗?” “你来试药?”莫邪不可置信地看着舞倾城,后者则冲他点了点头,莫邪看后,皱眉说道,“你可要确定!这味药,是我从古籍上找到的,到底有什么药性,都不太了解,至于你服用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我也是不知道……” “我决定了!只要能够解了皇上身上的夏夜沉,我愿意试药!” 莫邪一直盯着舞倾城,许久之后,才转移目光,什么话也没说。 “莫神医,我给皇上试药可以吗?” 舞倾城又追问了一句,莫邪转头看着她,许久才嘶哑地说道。“那随便你!反正如果丢了性命,那也是你不是别人!” 莫邪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从随身带的药包里掏出了一个药方。 “让人按照这个房子抓药给我送过来。” 天牢中,凌沫颜这几天也想了很多,她看了看隔壁牢房里的巫跃竹,他正坐在床上拿着稻草发呆。 凌沫颜咬了咬嘴唇,思索了片刻,有些闷闷地说道。 “巫跃竹,你在干嘛?” “无聊,数稻草呢!” 巫跃竹低闷地回了一句,凌沫颜听了后,嘴角突然就扬起了一抹浅笑。 如果是以前,她根本想象不出来,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会无聊到数稻草,而且还是用一种孩子气的口吻跟她说的那句话。 “怎么,那你说说怎么跟我合作的事情呗。” 巫跃竹一听,立刻激动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下子跑到了窗户边,笑眯眯地看着凌沫颜。 “小颜,你不生气了?” “先看看你说得合作事情能不能打动我再说吧。”凌沫颜没有说她生气没生气,而是给他丢了这句话。 巫跃竹这一听,立刻激动了起来,他又是咧嘴一笑,那模样要多傻就有多傻。 “小颜,这段时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在这皇宫里,根本就没什么权利,舞倾城反而是再三地陷害你。难道你就不想夺权绊倒舞倾城吗?” “夺权?”凌沫颜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自嘲地笑了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现在说夺权也太早了吧?” 巫跃竹一听这话,又笑了下,他贴着牢房墙壁仔细听了下,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你放心吧,只要你答应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我保证,要不了多久,你还有凌家,都能够安然无恙地从天牢里出去。” 凌沫颜有些陌生地看着巫跃竹,许久,才问出了她最好奇的问题。 “那你跟我说说,我们如果达成合作的话,你想要得到什么好处?” 巫跃竹听了后,目光微冷,表情冷冽,有些冷漠地说道。 “我想借助凌家的兵权,帮我登上伯羌国君之位!” “凌家军从来都没出过齐月,你想让凌家军如何帮你?”凌沫颜好奇,巫跃竹一听,展眉一笑。 “只要你能够答应了合作就行!” 凌沫颜笑了笑,她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巫跃竹,“现在你能说说要如何让凌家安然无恙地离开天牢了吧?” “这个,我自然有我的线索,你把心放肚子里就行!”   ☆、第六十一章 舞倾城试药 慈安宫内,舞倾城望着面前的药碗,紧紧地咬着嘴唇。 莫邪的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确实,为宋止墨试药,宫里那么多的太监和宫女,甚至是天牢里的死囚,随便拉一个过来都可以。 完全不用舞倾城亲身试药。 这些舞倾城都知道,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亲自试药,这样做,并不是说她有多爱宋止墨,她自然是有她的想法。 如果宋止墨身上的夏夜沉解不了的话,他就会在昏睡中死去,那么舞倾城的下场,要么是殉葬,要么是迁出皇宫到郊外的皇家别院,被一群宫女太监守着,孤独终老! 这样的生活,舞倾城别说是过了,只是想一下,都觉得恐怖,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机,又怎么能够过接受这样的生活呢? 如果,让她在郊外皇家别院,被一群宫女和太监看着活到老的话,舞倾城宁愿选择自己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也好过那样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感觉。 就在舞倾城绝望的时候,莫邪的到来给了她希望,虽然他也不能够肯定夏夜沉的毒能够彻底地解掉,但是,只要是有那么一丝的希望,舞倾城都愿意去尝试。 不过是试药而已,这比孤独中老要好很多了! 再说了,如果能够帮宋止墨找到解药,等到宋止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还要发愁自己的地位吗? 到那个时候,宋止墨肯定会对她充满了感激,皇后的位子也就能够更快地属于她! 这一想,舞倾城再一次下定决心为宋止墨试药,她长舒一口气,伸手捧住了面前的药碗,刚要端起来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的莫邪却伸手拦住了。 “你确定要试药?” 莫邪坐在舞倾城的对面,定定地看着她。 那一味药叫鬼哭嚎,这也是莫邪偶然一次从古籍中看到的,那里正好记载着夏夜沉。 只是古籍中只说,鬼哭嚎能够解夏夜沉的毒,他翻遍了很多本古籍,也只查到了鬼哭嚎的图片,却没有找到只言关于鬼哭嚎的介绍。 他费了一年的时间,走遍周边国家,终于在极北干寒之地的深海下,找到了几株鬼哭嚎。 回到神医谷之后,他还没来得及研究鬼哭嚎的药性,就收到了白秋然的信,说是宋止墨中了夏夜沉,希望他能够过来一趟。 本来,莫邪不打算来这里掺和皇宫的事情,奈何,夏夜沉被齐月皇室列为禁药,他手上也没有半点这个毒药,只能够借着宋止墨中毒,来皇宫试试鬼哭嚎到底有没有用。 却没有想到,莫邪见到了舞倾城,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觉得自己心动了。 一听到舞倾城要试药,莫邪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如果鬼哭嚎也是毒药的话,他不了解药性,舞倾城中毒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够为她解毒。 “莫神医,只有我自己亲自试药了,才放心把解药给皇上服用。” 舞倾城朝莫邪勾唇一笑,那笑容里满满都是温柔,莫邪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地心跳加快。 但他的脸上依然是一副冷漠的神情,只是那样勾勾地看着舞倾城,被莫邪看得有些不明所以的舞倾城,突然低头一笑,那笑里有着说不出来的苦涩。 “莫神医,你还是让我来试药吧,如果皇上的夏夜沉解不了,我活着还没有死舒服。” “活着,总比死要好。” 莫邪冰冰地说了这句话,谁知道舞倾城抬头,自嘲地笑了笑。 活着总比死要好?确实,如果可以活着的话,没有人会愿意选择死。 这些,别人可以,舞倾城不可以! 她一直的生活都是顺遂的,就算是之前因为宋止墨的事情,被人嘲笑了一番,但她最终还是进宫,成为了唯一一个有封号的皇贵妃。 舞倾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如果让她丢掉这些,只在一处别院中终老的话,舞倾城宁愿死,至少死只会痛苦一会,而孤独终老却是一世的! “对于别人来说,活着,比死要好!但是对舞倾城来说,如果皇上的毒解不了,那么死,远远比活着要幸运!” 这句话说完,舞倾城推开了莫邪的手,捧起碗,一口气喝光了药碗里的药。 舞倾城放下药碗的时候,用帕子擦了下嘴角的药汁,刚朝莫邪勾唇露出一抹笑,还没等到她开口,人就已经歪倒在一边了。 “喂,喂,你怎么样了?” 莫邪连忙跑到她身边,直接把她抱在了一边的暖榻上,就开始给舞倾城把脉了。 但莫邪的双眉却是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奇怪,脉象正常,没有一丁点的异常。可舞倾城为什么会昏迷呢? “莫神医,药已经试了吗?” 沐晚晴匆匆地来到这边,刚进来就看到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躺在暖榻上的舞倾城。她不觉地皱了下眉头,舞倾城愿意给宋止墨试药,这一点沐晚晴一点都不意外,她没想到的是,舞倾城居然没跟她说一下,这试药就已经开始了。 莫邪没回头,他的目光落在舞倾城的脸上,有些痴痴地看着。 原来她的名字叫倾城啊!果真是人如其名,莫邪在心中暗暗地感叹。 这样一个如花的女子,居然愿意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给别人试药,莫邪突然就很羡慕宋止墨了。 如果舞倾城愿意这样为他,别说是夏夜沉了,就是鹤顶红他都能够眼睛不眨一下地喝掉。 只是这一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不管舞倾城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宋止墨,现在她都心甘情愿地为他试药了。 莫邪的眼神有些失落,他很快就把眼神从舞倾城的身上移到了一边。 “刚试完药。” “那现在怎么样了?解药安全吗?” 沐晚晴急切地想要知道解药到底能不能给宋止墨用,所以也没顾得上舞倾城现在的情况。 只要解药安全,那舞倾城自然会没事,这一点沐晚晴很清楚的。 “刚给她把过脉,一切正常,具体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暂时还不知道。” 莫邪实话实说,目光却不时地瞟到暖榻的舞倾城身上,沐晚晴看到了他的些许异样,这个时候,也就什么都没说。 “那哀家让太医一直呆在这边看着倾城,如果有任何情况发生的话,都及时去请莫神医。” 对于莫邪,沐晚晴还是有些尊重的,毕竟现在她儿子和她以后的生活,都系在了莫邪的手上。 谁知道,对于沐晚晴的提议,莫邪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不行,我得亲自在这边守着。” 对于宫里的那些太医,莫邪还真是有些不相信。毕竟他一直都致力于研究毒药,而宫里的太医,莫邪实在是信不过。 “亲自守着?” “对,对于毒药,宫里的太医没人能够比得上我!而且,鬼哭嚎到底会出现什么状况,谁也不知道,我必须得一直守到她醒。” 不管今天试药的人是不是舞倾城,莫邪都会坚持地守在这里,毕竟,能够具体地观察人服食鬼哭嚎的具体状况,莫邪还是不想放弃的。 虽然他只是一个毒医,可毒医也有毒医的准则,莫邪不会丢下任何一个给他试药的人。 “既然莫神医坚持,那哀家就让白太医来陪你一起守着吧。” 莫邪的坚持,沐晚晴其实也很赞同,毕竟宫里的太医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把夏夜沉研究出个所以然。 毕竟这个解药是关系到宋止墨的生死,沐晚晴也不敢有那么一丁点的大意,这个险她冒不起,也不敢去冒! 当夜,白秋然早早地就过来了,莫邪一直坐在暖榻边上,双眼几乎没有从舞倾城的身上移过。 “师兄,喝杯茶吧。” 白秋然端过一杯热茶递到了莫邪的面前,莫邪的双眼还是盯在舞倾城的身上,并没有去接白秋然递过来的茶杯。 顺着莫邪的眼神,白秋然看着躺在床上的舞倾城,再看看莫邪眼底淡淡的担忧,白秋然突然就叹了口气。 “师兄,你可千万得收住心。” 白秋然是最了解莫邪的人,他看起来冷漠疏离,但一旦动了心的话,那可就是刀山火海都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莫邪自幼孤苦,直到遇到了师父才有了一个比较温暖的生活,后来,白秋然也进了师门,莫邪对他一直照顾有加,师兄弟两人的感情也特别的好。 他也一直都希望莫邪能够找到一个心爱的人,但这个人绝对不能够和皇家搭上关系,尤其不能够是眼前这个女人。 白秋然突然就觉得,他让莫邪来京城,很可能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过,他的这句话,成功地让莫邪收回了眼神,他看着白秋然有些担忧的眼神,挑了挑眉。 “师弟,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观察清楚鬼哭嚎的药性而已!” “希望真的只是我想多了。”白秋然轻叹,依照他对莫邪的了解,如果只是关心药性的话,他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状态,可他否认了,白秋然自然也不会追问,“刚才我给皇贵妃把了脉,脉象平和,没有任何的不妥。” “是的,正是因为平和没有异常,我才觉得不正常,师弟,你应该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味药,人吃了下去,身体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白秋然沉默,确实,不管什么药,人吃下去,总会多少有些反应,可现在舞倾城确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确实有些棘手。 “师兄,你也别着急,再等等吧,也许……” “啊……啊……好痛……好痛……”   ☆、第六十二章 沉沉心机 就在白秋然和莫邪探讨的时候,躺在暖榻上的舞倾城突然大叫了起来,那叫声在深夜中简直让人心惊胆战,莫邪当即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在了床沿上。 “师弟,你先看看她的脉象。” 白秋然丢下茶杯,也跟着跑了过来,莫邪一边按着舞倾城的胳膊,一边让白秋然赶快过来。 听了莫邪的话,白秋然过来后,直接把手搭在了舞倾城的手腕上,他刚一搭上去,就生生地被弹到了一边。 “师兄,皇贵妃的体内好像有一股真气在横冲直撞,我根本无法把脉。” 莫邪看到被舞倾城的脉象给弹坐在地上的白秋然,他皱紧了双眉,直接伸手握着她的手腕,想要把脉。 谁知道他的手感才刚接触到,也和白秋然一样,被直接震到了一边。 莫邪的双眉皱得更厉害了,可他还没来得及思索,暖榻上的舞倾城又开始嚎叫了起来。 “痛,好痛!救救我……救救我!好痛啊!” 舞倾城双眼紧闭,不断地哀嚎着,这样的喊叫让莫邪心急如焚,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秋然看着莫邪,莫邪立刻从地上起来跑到了暖榻边上。 “师弟,你用内力控制着她不要动,我来把脉!” 师兄弟俩人又一次来到了暖榻边,白秋然暗暗调起真气,控制住了在暖榻上不断扭动的舞倾城,莫邪跪在床边,拉着舞倾城的一只胳膊,手指快速地放在了她的手腕上。 虽然还是有种被冲撞的感觉,但莫邪尽力不让自己的手指被那股真气给冲掉,只是,他的眉头却是紧紧地锁住了。 因为,他根本就把不出来舞倾城的脉象,除了那股真气之外,舞倾城的脉象基本上算是很平稳。 这样的发现,让莫邪有种深深地无力感,如果舞倾城真的因为试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莫邪觉得自己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师兄,怎么样?” “脉象没什么异常,就是体内有股真气在作乱。” 莫邪放开手,白秋然也跟着放开了,舞倾城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双眼依旧紧闭,面色看起来有些红润,额头不断地往下流汗。 四下望了望,莫邪从一边的架子上拿过了几条干净的帕子,坐在暖榻边为舞倾城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可不知道为什么,舞倾城的额头就像是擦不干净一样,那些汗水一滴接一滴地往外冒。 白秋然在房内来回走动,脉象又是正常,这还真奇怪,如果脉象正常的话,舞倾城的体内又怎么会有一股那么强劲的真气呢? 他想不明白,这个时候,白秋然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医都白学了,到了真正要用的时候,总是力不从心。 “师兄有什么想法?” “夏夜沉的解药里有一味药叫鬼哭嚎,这种药是我在一本古籍里看到的,后来我翻遍了所有的古籍,也只查到了鬼哭嚎的图片,这几株还是我从极寒之地的深海里采回来的。” 莫邪没有隐瞒白秋然,他说完这些,又为舞倾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白秋然听了,也是双眉紧皱,鬼哭嚎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对于舞倾城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秋然更是束手无策了。 “师兄,你有把握解掉皇上体内的夏夜沉吗?”白秋然担忧地问了一句,夏夜沉的毒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知道宋止墨现在的情况是凶多吉少,一旦宋止墨因为夏夜沉而丢了性命,那整个齐月就会彻底地乱掉。 有把握吗? 莫邪其实也不知道,可一看到躺在床上的舞倾城,他又在心里暗暗地决定,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他都一定要找出夏夜沉的解药,这样做不是因为宋止墨是皇帝,而是为了舞倾城。 他的眼神渐渐地坚定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带着不可动摇的自信。 “你放心吧,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出夏夜沉的解药!” 白秋然看着他盯着舞倾城的眼神,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希望莫邪只是看看而已,可千万别有任何的差池,要不然……哎! 突然,暖榻上舞倾城的呼吸渐渐地重了起来,莫邪立刻拿着帕子擦掉了她抬头上的汗珠。 “热……好热啊!救救我,皇上救救倾城啊!” 舞倾城声音凄厉,在深夜格外的刺耳。莫邪听了只觉得一阵心疼,可他又无可奈何。 在他看来,现在的舞倾城没有任何的不妥,脉象正常,面色红润,只是额头上不住地冒汗。 可他就是不明白,一切正常的舞倾城,为什么会如此的痛苦? 这一次的舞倾城,似乎比上次更加的痛苦,双手不断地抓着身下的毯子,不一会,毯子生生被她用指甲抓出了洞,就连一边的白秋然看着,都能够感觉出舞倾城现在的痛苦。 “师兄,要不……我去煎一副止痛药?” “这……好吧,也只能先这样试试了。” 白秋然匆忙地离开了,莫邪还是紧张地守在舞倾城的身边,房里没有任何人,他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握住了舞倾城不断抓着身下毯子的手。 “你……别怕!我一定会让你没事的!一定会的!” 不知道是舞倾城听到了他话的缘故,还是这一次的发作又过去了,慢慢地舞倾城的呼吸平稳了起来,人又一次地陷入了昏迷中。 此刻的慈安宫,沐晚晴突然从睡梦中坐了起来。 “太后,你怎么了?” 桂嬷嬷连忙跑了过来,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小声地问着。 沐晚晴揉着眉心,轻轻地叹了口气。“给哀家倒杯水过来。” 很快,桂嬷嬷就捧着一杯热水递到了沐晚晴的手中,沐晚晴接过紧紧地捧在了手中,温热的感觉,立刻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哀家刚才做梦,梦到皇上身上的夏夜沉没有解开。” “太后,你别多想了。莫神医不是说能解开的吗?而且今晚婉皇贵妃也开始试药了。” 桂嬷嬷拿着外衣披在了沐晚晴的身上,轻声地安慰着她,沐晚晴闭眼,重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舞倾城试药的结果怎么样了。” “婉皇贵妃对皇上一片深情,上天一定会帮她的!”桂嬷嬷一边为沐晚晴捏头,一边忍不住地说道。“奴婢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婉皇贵妃对皇上居然这样情深意重,不惜冒死去给皇上试药,真让奴婢意外。” 谁知道,沐晚晴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唇角有着几分嘲讽。 “什么情深意重,不过是个两全之法而已。” “噢?太后为何这样讲?” 沐晚晴摆手,示意桂嬷嬷不要再捏了,她裹了裹身上的外衣,靠在了身后的高枕上。 “如果皇上的夏夜沉解不了,我们都不能够留在这个皇宫里了。哀家老了,在郊外别院养老倒也无妨,反正不过是早晚都要去的事情。可舞倾城不一样。” 说到这里,沐晚晴停了下来,她看着桂嬷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叹。 “如果皇上驾崩了,舞倾城的下场要么是给皇上殉葬,要么是迁宫到郊外别院,孤独终老。这两个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在莫神医出现后,给了她第三个选择,只有这个选择,对舞倾城,对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桂嬷嬷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奴婢明白了。婉皇贵妃现在给皇上试药,如果能够解掉皇上身上的夏夜沉,那么皇上醒后一定会对她宠爱有加,那么她很可能就会坐上皇后的位子。如果试药失败了,皇上身上的夏夜沉解不开了,那她这样没了,还落得个好名声,比孤独终老要好多了!” “你跟在哀家身边这些年,总算是有点脑子了。”沐晚晴点了点头,被她这样一说,桂嬷嬷立刻笑了笑。 “奴婢愚蠢,这么多年幸得太后不嫌弃奴婢,让奴婢一直跟在身边伺候,这是奴婢的荣幸。” “好了,你让人去后院打听下舞倾城试药的结果,哀家不听到消息,也是睡不着了。” “是,奴婢亲自去看看吧,深更半夜的,免得别人看不清也说不清。” 沐晚晴点了点头,桂嬷嬷转身快步地离开了。 再说,后院的偏殿中,莫邪坐在暖他边,手指搭在舞倾城的手腕上,这一次,她的脉象平稳,依然没有任何的异常,奇怪的是,舞倾城体内那股强劲的真气突然就消失了。 莫邪皱眉,换了另一只胳膊,又细细地把起了脉,只是这一次,他的神情微微地怔了下,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眼神看着昏迷中的舞倾城。 媚颜散……她体内居然有用过媚颜散的痕迹!这让莫邪很惊讶。 他致力研毒,对于媚颜散这样的毒药,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媚颜散太过残忍,他完全没有想到舞倾城体内居然会有使用过的痕迹! “到底是你用的,还是别人陷害你的呢?”莫邪盯着舞倾城的脸,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又重新给她把了一次脉,这次,媚颜散的痕迹更加的强烈,而且他还感觉到了,舞倾城体内依然残留着大量的媚颜散,如果不清除点的话,对她以后的生育都会有极其大的影响。 “你……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莫邪轻声地问了一句,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等白秋然的药熬好喂了舞倾城之后,他就去配一副解媚颜散的药。“不管怎么样,你体内的媚颜散得解掉,我是为你好。”   ☆、第六十三章 没正经的巫跃竹 莫邪的目光一直都在舞倾城的身上,连白秋然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都没发觉。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白秋然端着药碗,望着莫邪盯着舞倾城的眼神,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立刻咳嗽了一声,“师兄,止疼药熬好了。” “好,喂给她喝下去试试吧。” 莫邪接过药碗,从随身带的药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灌药小竹筒,放在了舞倾城的嘴里,把药小心翼翼地灌到了舞倾城的嘴里。 平时一碗药一下就喝光了,莫邪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把药全部都灌在舞倾城的嘴里,就这样,还有一小半撒了出来。 “师兄,这样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白秋然脸上依然挂着担心,莫邪放下药碗,亲自为舞倾城擦了擦嘴角的药汁,这才扭头皱眉地看着白秋然。 “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鬼哭嚎的药性如何,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药和其他的药一起熬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现在只能够仔细观察了。” 莫邪又为舞倾城把了脉,依然是平缓的脉象,他在心中还挂着她体内媚颜散的事情,收回手的时候,莫邪看着白秋然。 “师弟,你在这仔细守着,我再去煎一副药。” “不是刚给皇贵妃吃了止疼药吗?你又娶煎什么药呢?”白秋然看着莫邪急匆匆地身影,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莫邪并没有回答白秋然的话,只是微微地停了下脚步。“你守着,我一会就回来。” 莫邪说完,就立刻出去了,白秋然轻叹,看这样子,莫邪对舞倾城似乎真的有些动心了,可这样的事情,完全不是白秋然所希望看到的。 如果白秋然早知道莫邪会对舞倾城动心,他失望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莫邪进宫。宋止墨中了夏夜沉关他什么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但莫邪跟他的关系却不是一般的好,白秋然现在是特别后悔当初多嘴说了一句莫邪对夏夜沉有办法。 现在白秋然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莫邪不是真的对舞倾城动心,哎,这夏夜沉还是早点解掉的好,要不然还不知道得出什么大事呢! “啊……热……疼……热……疼……”暖榻上的舞倾城不断地挣扎着,扭动着,可她的双眼却是一直紧闭着,从吃完夏夜沉的解药就没睁开过。 白秋然也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邪从哪里找到了这样诡异的药。 就算是这个药能够解掉夏夜沉,可舞倾城吃了这个药之后痛苦成这样子,太后会让皇上吃吗? 白秋然心中有些忐忑,舞倾城痛苦成这个样子,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不断地哀嚎和翻滚。 “皇贵妃,你忍一下,臣对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但凡有任何的办法,臣也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皇贵妃痛苦!” 白秋然站在暖榻前来回走动着,嘴里小声地嘀咕着,可是暖榻上的舞倾城,还是不断地翻滚着,哀嚎着,手指不断地撕扯着身下的毯子。 “白太医,皇贵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桂嬷嬷小心地推开了房门,她的话刚说话,就看到了在暖榻上不断地哀嚎翻滚,眼泪汗珠不断往下落,痛苦万分的舞倾城。 “现在情况还不是太清楚。”白秋然看着桂嬷嬷,如实地回答了她,桂嬷嬷看着舞倾城痛苦的模样,心中也有点不好受,立马跑过去坐在了暖榻上。“哎呀,看样子,真是遭罪了。” 桂嬷嬷拿过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和汗珠,眼底也有着担心,白秋然轻叹。 “可不是嘛,娘娘从吃了药到现在,就一直这样,一会昏迷,一会痛苦的,我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这样让娘娘忍着,等这阵痛苦过了又能安稳地睡会。” “那这药能够解了皇上身上的夏夜沉吗?”桂嬷嬷满眼担心地看着白秋然,她跟了沐晚晴半辈子了,心中自然是更紧张沐晚晴,也只有宋止墨好了,沐晚晴以后的生活才能更好。 “我对毒了解的不是很多,这件事还得问我师兄。” 白秋然如实说,一些简单的毒他能够轻易地解掉,可像夏夜沉这样的毒,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 桂嬷嬷一听他这样说,重重地叹了口气,又低头为舞倾城擦泪水。 “希望莫神医能够解了皇上的毒,要不然,这天下就要乱了哟!” 桂嬷嬷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可白秋然还是听在了耳中,他也跟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暖榻上的舞倾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挣扎和翻滚都平息了下来,人又和之前一样,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白太医,我先回去跟太后回禀一下这边的情况,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人去办啊!” “好,嬷嬷慢走。” 白秋然皱眉,目送桂嬷嬷离开。桂嬷嬷刚走没一会,莫邪就端着一个药碗走了进来。 “她怎么样了?” 莫邪一进来,就先来到暖榻前为舞倾城把脉,其实把不把都是一样的,每一次的脉象都是平缓没有任何的不同。 可不把脉的话,莫邪又特别的不放心,白秋然看到他,轻叹一声。 “刚才又发作了一次,好像这一次,比前几次都要严重,嘴里不停地喊着热,疼。” “哎,先把这个药喝了再说吧。” 天牢里,凌沫颜和巫跃竹站在窗户的两边,各自小声地说着话。 “小颜,要不了多久,等宋止墨身上的毒解掉了。你和凌家就都没事了。” 巫跃竹脸上带着自信,可看向凌沫颜的眼里又带着几分隐忍的情意。 “你在这天牢里,是怎么知道的呢?” 凌沫颜知道巫跃竹肯定是有自己的消息传送渠道,她这样问只是纯属好奇。 巫跃竹朝她低头一笑,抬头的时候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保密,总之你相信我的话就行了!” 凌沫颜笑了笑,也就没有再多问,巫跃竹也没再说个话题,短暂的沉默之后,凌沫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眉头紧皱地看着巫跃竹。 “巫跃竹,你说宋止墨身上的夏夜沉能不能解开?” “不知道,不过既然是舞倾城亲自试药,应该能够解掉吧。” 巫跃竹皱眉想了想,回答了凌沫颜这样一句话,凌沫颜一听舞倾城亲自试药,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舞倾城对宋止墨真的这样情深意重吗?居然冒着生命的危险去给他试药? 凌沫颜一时之间还真想不明白,可现在他们都在天牢中,就算是想去看个明白,也都出不去啊! “不过,真没想到,这舞倾城对宋止墨还是真爱啊!居然能够冒生命危险去给他试药!” 巫跃竹一边说一边盯着凌沫颜看她脸上的神情,谁知道,凌沫颜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在想自己的事情。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凌家在天牢中怎么样了,凌沫颜心里都快要急死了。 虽然很担心,可凌沫颜也没有跟巫跃竹提起过一句,她知道,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只要一天没有传来凌家任何不好的消息,那就说明,凌家一家是安全的。 巫跃竹看着她紧皱的双眉,他的眉头也微皱了下,不过,很快就勾唇笑了笑。 “小颜,来告诉你一件事。” “啊?什么事?”凌沫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皱眉疑惑地看着巫跃竹,她这样呆萌的样子,一下子就让巫跃竹的心柔软了起来。 一时间,巫跃竹请不自觉地伸出了手,透过窗户间的栅栏,把凌沫颜眼前凌乱的长发撩到了一边。 “小颜,你真美!” 等了半天,等来了巫跃竹这句话,凌沫颜一个冷眼扫了过去,直接把他的手打掉了。 “去,没个正经!” 巫跃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勾唇笑了起来。 “你这几天是不是在担心凌家?” 凌沫颜一怔,可还是点了点头,巫跃竹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我说对了是不是?”巫跃竹得意地挑了下眉,凌沫颜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自己坐在了床边,看都没再看巫跃竹。 “有什么可担心的?到现在都没任何消息传来,凌家就一定还安全着!” 凌沫颜淡淡地说了一句,巫跃竹伸手朝她指了指,笑着摇了下头。 这个女人,就不能够笨一点吗?每一次他还没说什么事情,就被她才出来了。巫跃竹觉得他真的是一点成就感都没了。 “小颜,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女人太聪明了,就变得不可爱了。” 凌沫颜嘴角抽了抽,狠狠地瞪了巫跃竹一眼。 “那是因为你们男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笨,才会说女人聪明了不可爱!” 这次,巫跃竹的嘴唇抽了抽,不过,他不否认凌沫颜的话,像他自己就喜欢看凌沫颜这个小聪明样。 “小颜,本王就爱看你这个小聪明样,那你说,本王是不是一个聪明的男人呢?” “聪不聪明是别人说的,而不是自己说的!”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巫跃竹真算得上是凌沫颜见过最自恋的人了。偏偏这个人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依旧是那么的自恋。 “那小颜觉不觉得本王聪明呢?”巫跃竹随意地撩了下长发,表情风骚自恋,谁知道凌沫颜看都没看他,瞥了下嘴。 “嗯,聪明,全天下你最聪明,满意了吗?”   ☆、第六十四章 情愫、成功 “那自然了,本王向来都是一个聪明的人!”巫跃竹立刻接着凌沫颜的话说了起来,可很快,他就回味了出来凌沫颜的话。他看着凌沫颜,最后有些颓废地躺回了床上。“小颜,你这太打击人了,不说了,本王要睡觉了!” 凌沫颜透过窗户,看着巫跃竹面朝里躺着睡觉,唇角微微地扬了起来。 宋止墨的毒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许就像是巫跃竹说的那样,舞倾城既然愿意以身试药,那就说明,宫里已经找到了能够解掉夏夜沉的人。 到底她做的菜里,怎么会出现夏夜沉的呢?自从来到了天牢,凌沫颜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那道菜从选材到出锅,再到放进食盒里,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人经手过。 而且在出锅后,凌沫颜还亲自品尝了下,她吃了都没事,为什么宋止墨不过是吃了一块牛肉就昏迷不醒了呢? 这是凌沫颜一直都想不通的地方,那个下毒的人是想害了宋止墨还是想要她的命呢? 如果是想要她的命,那又为什么用夏夜沉这样无药可解的毒药呢?还是说,下药的那个人,一早就知道太后能够找到解毒的人? 凌沫颜坐在床上,脑中不断地回放着宋止墨中毒时,沐晚晴的表情,尤其是知道了中的毒是夏夜沉之后,她惊讶的表情,一直到现在凌沫颜都不认为沐晚晴那个表情是演戏演出来的。 宋止墨中毒这件事,凌沫颜有很多很多的不明白,一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想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慈安宫后院,宫殿中,莫邪把媚颜散的解药灌到了舞倾城嘴里之后,整个人顿时也就放松了很多。 吃了解药的舞倾城,人依然在昏睡着,倒是莫邪满脸的汗珠以及眼中的担心。 白秋然拉了个椅子坐在了莫邪的身边,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师兄,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婉皇贵妃了?” 莫邪没有想到白秋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深深地看了白秋然一眼,之后就扭头,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暖榻上的舞倾城。 什么是喜欢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看到她难受,自己比她还要难受一百倍一千倍甚至是一万倍这样?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看到她痛苦,自己的心简直比猫抓还要难受,恨不得以身代劳?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眼里心里只有她,看到她心里想着别人,自己就会满心的羡慕嫉妒恨? 对,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莫邪虽然和舞倾城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可是就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心中就一直有个声音在跟他说。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女人!你心中空落的那部份,就该有这个女人来给你填满! 虽然明知道她已经成亲了,明知道她为了宋止墨甘愿以身试毒,明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可是莫邪还是动心了。 他的心根本就不由他控制了,而且他也不想控制。就这样喜欢着她,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已经懵懂的活了大半辈子了,之后的日子里,莫邪只想有个喜欢的人,哪怕是她不喜欢自己那也无所谓,谁让他喜欢她的呢? 白秋然看着莫邪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眉眼间也有了极其浅淡的微笑。 他知道,完了,彻底地完了,师兄这肯定就是喜欢了舞倾城!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答案,可是答案归答案,从莫邪的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应该是喜欢吧!这些年,我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也见过了各式各样的女子,可从来都没有一个能够让我动心,但是我见到她却不一样。” 莫邪说到这里,眼神深深地落在了昏迷中的舞倾城身上,一向冰冷的神情也有了些缓和,唇角甚至都挂着一抹浅笑了。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动心了。我知道,她是皇上的皇贵妃,我和她之间的距离简直就是遥不可及。” “师兄,你既然知道了这一点,那就赶快收心吧。你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秋然皱眉,关切地说道,谁知道莫邪却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距离,也知道这一份喜欢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可是师弟,喜欢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有结果?难道我就不能够在心里默默地喜欢她吗?” 莫邪神情认真地反问,白秋然反倒是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莫邪会有这样一份想法。 可,白秋然从来不相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默默喜欢!至少他就不能!更重要的是,白秋然觉得,以自己对莫邪的了解,莫邪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师兄,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不要让自己深陷其中了!” 莫邪没有说话,目光只是落在舞倾城精美的脸上,白秋然看他这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可莫邪却是一副拒绝听的模样,既然这样,他又何必一次次地自找没趣呢? 再说了,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彼之毒药,此之蜜糖的事情。既然莫邪心甘情愿,他这个做师弟的又何必操这样无谓的心呢? “师兄,你能把夏夜沉解药的药方拿给我看看吗?”白秋然不想再去想莫邪和舞倾城的事情了,自己找了个话题说了起来。 莫邪没说话,而是从药包里掏出了一张纸递到了白秋然的手上。 药方上的药,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只是一些极其普通的药材,唯独有一味鬼哭嚎是白秋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 白秋然一边看着药方,一边在心中分析哪些药材的药理和药性,他脑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可却迟迟都抓不住。 突然,暖榻上的舞倾城又开始发作了,这一次似乎是更厉害,因为舞倾城直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莫邪更是急得在房中来回走,白秋然看着舞倾城痛苦到极点的模样,又看看药方,突然就恍然大悟。 “师兄,你说婉皇贵妃前几次发作,像不像是鬼哭嚎?” “什么?” “鬼哭嚎,也许我们都想太多了,这个药之所以这样叫,只是因为药性比较激烈,服食的人会痛苦的鬼哭狼嚎?所以才命名为鬼哭嚎呢?” 莫邪皱眉,想了下,还真有这样的可能,“也许吧,只是我们知道了这药名字的来历又有什么用呢?” 说话间,舞倾城突然坐起来大叫一声,口中吐出一股黑血,人就直接昏倒在暖榻上了。 莫邪急忙过来,翻看了下舞倾城的眼睛,又急忙为她把脉,这一次,舞倾城的脉象有些急促,但总体来说却很平稳,换了只胳膊再把一次,莫邪发现,舞倾城体内的媚颜散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联想到前几次舞倾城的发作,莫邪突然就明白了,他放开舞倾城的手,坐在了椅子上。 “应该不会再发作了!” “真的吗?如果不再发作,是不是说明,这个解药就成功了?”白秋然也有些激动,毕竟夏夜沉这么多年都无人能解。 “对,等到天亮,到那个时候她也就应该醒了。” 莫邪自信地说着,她的目光还是落在舞倾城的身上,白秋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陪着莫邪一起等。 天,很快就亮了。 果然,如同莫邪说的一样,天亮没多久,舞倾城就缓缓地醒了过来。 “莫神医,白太医,你们都在这里?” 舞倾城的神情有些疲惫,脸上的容颜也是格外的憔悴,莫邪看到她醒过来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不过却是转瞬即逝。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很累。”舞倾城淡淡地说着,她突然看着莫邪,紧张地问到。“解药是不是能够解夏夜沉?皇上身上的毒是不是有法子解掉了?” 莫邪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可还是点了点头。 “再观察一天,如果到明天你都没事的话,就能够给皇上服用了。” “真的吗?皇上身上的毒真的能够解掉吗?” 舞倾城很激动,一下子就抓着莫邪的双手,莫邪的耳根瞬间就红了起来,白秋然看到两个人这样,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婉皇贵妃,既然你醒了,那臣和师兄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任何的情况,尽管派人去太医院喊我们!” “好,你们守了本宫一夜,也该回去休息了。”舞倾城收回了她的手,有些尴尬地说着,只是,她看着莫邪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丝的异样,莫邪因为羞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点。 师兄弟两人出了慈安宫,就朝太医院走去。 “师兄,你觉得婉皇贵妃昨夜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痛苦?”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那样痛苦,是因为鬼哭嚎吸收了她体内的药,有止疼药,还有后来我给她喂的药。” “你的意思是,鬼哭嚎能够吸收任何她服食过的药物吗?” “对,鬼哭嚎相当于起到了一个净化的作用,在人的体内,把身体里所有的药物都净化掉,净化的过程中,人会痛苦,等净化干净了,人也就醒了过来!” 白秋然点了点头,他没再问,莫邪也没有再说话,慈安宫内的舞倾城,勾唇冷笑。 “一个江湖人士,居然喜欢她?真是笑话!”   ☆、第六十五章 痛苦、活着 舞倾城坐在暖榻上,眼神里满是鄙夷。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她出身官宦之家,从小锦衣玉食,又怎么会看上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人士呢? 就算是个神医,那又能够怎么样?说到底,还不是一介布衣,无名无位?别说舞倾城会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就是被这样的人喜欢了,舞倾城都觉得对她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舞倾城安静地坐了一会,就起身快步地往宋止墨所在的宫殿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宋止墨身上的夏夜沉就会解开,到时候,她依然是齐月国最尊贵最受宠的女子。 相信要不了多久,宋止墨就该会册封她为皇后了!想到这里,舞倾城的心中就充满了激动,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乡,现在几乎就要到了梦想成真的地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反而带了几分的紧张和不安。 昨夜,她人虽然是昏迷了,可是舞倾城的神智一直都是清醒的,甚至能够听清楚,白秋然和莫邪的每一句对话。 也能够感觉到莫邪所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是,莫邪知道了她体内残留有媚颜散的事情,舞倾城也都一清二楚地听在了耳内。 舞倾城只知道媚颜散是舞家特有的一种药物,却一直都不知道,一旦怀孕的女子服食了媚颜散,这种药物就会在体残残留三年,在这三年内,只要女子怀孕,就会被媚颜散的药物给化为血水,久而久之,这女子的体质就会变得越来不差,甚至是会影响以后的生育。 如果她了解清楚媚颜散的话,就会感激昨夜莫邪为她配的那一碗解药了! 在这样一个封建保守的时代,一个女子嫁到夫家,三年间只要怀孕就滑胎的话,会被视为不祥人。轻则被夫君冷落,重则被休弃回娘家。 这也是莫邪昨晚一直都没把舞倾城身上又媚颜散的事情告诉给白秋然听。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会越安全!只可惜,莫邪的这样一番好意,舞倾城丝毫都不会领情。 在她认为,她是齐月国最尊贵的婉皇贵妃,莫邪不过是一介布衣,她如果需要的话,莫邪就是死,也要答应她的要求!既然是这样,舞倾城又怎么会对莫邪心存感激呢? 来到宋止墨的暖榻边,舞倾城跪在了地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却充满了神采。 “皇上,莫邪和白秋然已经找到了夏夜沉的解药,最迟到明天,你身上的毒就会解掉。”舞倾城把宋止墨的手贴在了她的脸上,柔情蜜意地看着他。“你知道吗?在你中毒的这段时间内,臣妾有多担心你吗?皇上,你一定会没事的!臣妾一定不会让你出任何的事情!” 舞倾城语气坚定,望向宋止墨柔情蜜意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淡漠和凌厉。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她现在的生活,为了走向那个女人中最尊贵的位子,舞倾城又怎么会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去给宋止墨试药呢? 好在,舞倾城觉得自己这一次赌赢了!莫邪身上的那个药方真的能够解掉宋止墨的夏夜沉! 就算是赌输了,舞倾城也不会后悔,早在她提出为宋止墨试药的时候,她就已经想的清清楚楚了。宋止墨如果在昏睡中死掉,那么死去就是对她最大的幸福! “止墨,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倾城会陪着你,一直都会陪你的身边!”舞倾城的声音带着三分温柔,七分妩媚。这样的声音,就算是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会被吸引,可是现在她想要吸引住的男人还在昏迷之中,“止墨,只要你能够醒过来,倾城愿意为你做任何的事情!就算是死在了试药的过程中,臣妾也无怨无悔!” 太医院,莫邪看着白秋然坐在一边翻看医书,他也干脆坐在了椅子上,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毒经看了起来。 谁知道,莫邪一翻开书,满脑子都是舞倾城的模样,她苍白的小脸,痛苦的神情,所有的一切都印在了莫邪的脑中。 无论他怎么凝神聚气,可都无法全神贯注地去看手中的毒经,每一次低头,书上的字和图画,都变成了一个个舞倾城面带晶莹泪珠的模样。 莫邪闭上双眼,索性直接合起了毒经,起身来到一边的药柜边,皱眉思索了下,就开始伸手取药。 “师兄,你在做什么?” 白秋然放下医书,突然出言问了一句,莫邪没有扭头,只是动了下眉头。 “不做什么!她经过这次是要,身子肯定已经虚了,我给她抓下补身子的药。” 这个理由牵强的有些过分,舞倾城是齐月国的婉皇贵妃,就算是她的身子真的很虚,需要补的话,这事也应该是太医的职责,可是莫邪…… 看着莫邪落寞又孤单的背影,白秋然到嘴的话生生就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在心中重叹。 “那师兄抓吧。” 白秋然知道阻止不了莫邪的行为,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他喜欢,那就让他喜欢吧! 人的这一辈子,总要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哪怕那种喜欢不会有任何的回报和结果,可只要喜欢不就可以了吗? 慈安宫里,沐晚晴慈祥地拉着舞倾城的手,脸上也挂满了宠爱的笑容。 “倾城啊,哀家真的没有想到你会亲自为皇上试药。” “伺候皇上是臣妾的职责,在进宫的时候,父亲就跟臣妾说过,皇上生,臣妾生,皇上死,臣妾死!于其坐在那边傻等,倒不如为皇上做点什么了。” 舞倾城看似害羞地低下了头,沐晚晴看着她这幅模样,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下。 “不管怎么样,哀家还是很感激你为了皇上去冒生命危险。” 这一句话是沐晚晴的真心话,如果让她去给宋止墨试药的话,沐晚晴觉得她还真有些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呢! “莫神医说,如果臣妾今夜无视的话,明天一早就为皇上解毒。” 一提到莫邪,舞倾城脑中想得更多的却是她服食解药后,那种种痛苦诡异的感受。 就算是她喜欢还活着,可那种感觉,舞倾城发誓,她真的是不想再试第二次了! “倾城,哀家真的要好好地谢谢你。等皇上醒过来后,哀家一定会好好地跟皇上说说你这次的辛苦。” 沐晚晴看着舞倾城,这句话说的亦真亦假,不过舞倾城也不是什么幼稚的小女孩,对她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当夜,舞倾城没有任何的异常,莫邪知道后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并不是他有多担心宋止墨的安危,而是不想再让舞倾城承受一次昨夜那样的痛苦。 天亮,莫邪还没起床,就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了。 “莫神医,莫神医,你起床了吗?” 舞倾城的声音传到莫邪耳朵的瞬间,他整个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快速地打开了房门。 “是你?” “莫神医,昨夜本宫一切安然无恙,这是不是说明,你配置的解药是安全的?皇上身上的毒能够解掉了?” 距离宋止墨中毒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个人对舞倾城来说,比一生一世都要长。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白秋然带着莫邪进宫了,舞倾城熄掉的希望又原地满血复活了。 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舞倾城又怎么能够接受任何的变故呢?她急切地看着莫邪,望着这样担心宋止墨的舞倾城,莫邪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泄露。 “嗯,解药肯定是没问题了。”莫邪的声音依然冰冷,只是这一次他这样的声音和语调,听在舞倾城的耳中却格外的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她知晓了莫邪的心意吧,也许是因为她感觉莫邪这样就是装模作样吧! 总之,舞倾城现在特别地不想和眼前这个人呆在一起。 “既然解药没有问题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就去给皇上解毒吧。” 舞倾城因为心急,一把拉住了莫邪的胳膊就往外走。看着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莫邪的眉头轻轻地上扬着,就连一直冷漠的唇边都有着细细的浅笑了。 很快,舞倾城就来到了宋止墨的暖榻边,而沐晚晴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太后,莫神医现在来给皇上解毒了。” 对于沐晚晴,舞倾城还是有几分尊重的,因为到现在她都没看清楚,宋止墨对于这个手握大权的母后到底是什么态度。 在态度不明朗的前提下,舞倾城不会做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出来,对待莫邪,她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 “那就有劳莫神医了!”沐晚晴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谁知道,莫邪却站在那里没动。“莫神医,你怎么还不动手为皇上解毒?” “这个解药吃下去,人会承受极大的痛苦,就像是昨夜倾城皇贵妃那样,不知道这样还要不要继续给皇上服用?” 倾城皇贵妃,这样喊,他就能够喊她的名字了,不过这些舞倾城和沐晚晴都没有在意,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沐晚晴咳嗽了一声。 “莫神医提醒的是,但是活着和承受痛苦相比,当然是活着更重要对不对?” 这一点,莫邪也不可否认,他把目光落在了舞倾城的身上,谁知道舞倾城只是低头思索了瞬间。 “给皇上服用解药吧,不管怎么样,他是皇上,是齐月国唯一的王者,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战胜痛苦,迎接属于他的新生!”   ☆、第六十六章 解毒、佩服 舞倾城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宋止墨的身上,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因为一直躺在这里,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白。 可即便是这样,宋止墨的眉宇间,还是带着满满的王者之气,舞倾城蹲下来,紧紧地握着宋止墨的手。 “止墨,倾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努力卖过这道坎好不好?” 舞倾城眼内的温柔,是莫邪从来都没见过的,就连一边的沐晚晴有一瞬间,都被她的真情实意所打动了。 可现在不是感动和煽情的时候,沐晚晴轻声地咳嗽了几声。 “倾城,你起来让莫神医为皇上服药吧。” 舞倾城这才起身,不好意思朝莫邪和沐晚晴点了点头。“失礼了。莫神医不要见笑才好。” 莫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直接坐在了宋止墨的暖榻边,伸手为他把了把脉,一切平稳,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师弟已经去煎药了,等他把药送过来就能够为皇上服药了。” 他的这句话,让沐晚晴和舞倾城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沐晚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有些激动地看着莫邪。 “莫神医,只要你能够解了皇上身上的夏夜沉,哀家一定会重重有赏。” 重重有赏? 莫邪如果为的是这个,根本就不会进宫了,神医谷虽然只是一个江湖的门派,但说富可敌国却是一点都不夸张。 每一年,都会有那么一些为了活命,不牺倾家荡产也要去谷中求药的人,更何况,神医谷有着数百年的传承,经过数百年的财富积累,就连莫邪这个神医谷谷主的继承人也不知道神医谷到底有多少财富。 “我不过是为了夏夜沉而来,至于奖赏……不用了。” 莫邪淡淡地说着,只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却看了一下舞倾城,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想说一句,他可以解宋止墨身上的夏夜沉,那么,你们是不是可以让舞倾城跟他离开呢? 可,莫邪更加的明白,舞倾城的心中眼里都是宋止墨,就算是跟他离开了,又能怎么样呢? 莫邪是高傲的,他可以很卑微地去爱一个人,却无法容忍那个呆在他身边的女人心里还有另一个男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还像这样默默地喜欢着,只要她好,只要她开心,莫邪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沐晚晴一惊,似乎是没有想到莫邪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过她还是露出了一抹雍容华贵的笑容。 “莫神医果然高风亮节,仁心仁德。哀家佩服!” 仁心仁德……莫邪在心里小小地无语了下,他是一个毒医,又怎么能够称得上是仁心仁德呢? 不过,这些莫邪也没有打算和沐晚晴多说,只是故作深沉地坐在一边。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白秋然端着两碗散发着诡异味道的药汁进来了。 “臣见过太后,见过婉皇贵妃。” “白太医不用多礼,还是先去给皇上服药吧。”沐晚晴其实很紧张,夏夜沉从来都没有人解开过,现在莫邪要开始为宋止墨解毒了。 沐晚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她知道,她不希望宋止墨出事!那个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无论母子两个人斗的有多厉害,宋止墨都是她的儿子,沐晚晴都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着,哪怕是活着更她争斗,跟她唱反调,总之就是,无论怎么样都好,只要宋止墨能够好好地活着。 “太后,服药并不着急,在服药前,臣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先跟太后说明白比较好。” 白秋然不同于莫邪,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流淌着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而莫邪身上,更多的是冷漠和孤离。可就是这样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却是彼此最好的兄弟和朋友。 “白太医是想说服药之后会痛苦的事情吧?这一点莫神医都跟哀家讲了!” 沐晚晴心急啊,不管怎么样的痛苦,只要挺过去就活下来了不是吗?如果因为害怕痛苦,而丢掉了性命,沐晚晴觉得这才是最大的得不偿失。 “师兄虽然跟太后讲了,但是太后可明白,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 白秋然依然面带微笑地问着,沐晚晴眉头一皱,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双眉又舒展开了。 “这一点白太医不用担心,桂嬷嬷都把倾城试药那天晚上的情景告诉哀家了!”沐晚晴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宋止墨的身上,这一次她的目光少有的温柔,并且带着一种特有的母爱光芒。“哀家知道,如果皇上现在能够听到的话,也一定会做出和哀家一样的决定!” 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够实现他更大的抱负和理想!沐晚晴在长袖下紧紧地握着双手,止墨,好好地活着!母后相信,你一定可以闯过去的!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母后……以后尽量不再过问朝堂之事,母后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母后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 “好,既然太后和婉皇贵妃都做出了决定,那师兄,我们给皇上灌药吧。” 白秋然目光一紧,望着宋止墨的眼神里带着期待和担忧,他期待看到鬼哭嚎解掉宋止墨身上的夏夜沉,可又对谁都不了解的鬼哭嚎抱着担忧的心理,倒是莫邪,一副轻松的神情,拿出一根竹管放进了宋止墨的嘴中,在白秋然的帮助下,莫邪把两碗药都灌进了宋止墨的腹中,可即便两个人万分的小心,还有半碗药流了出来。 “师兄,要不要我再去煎一碗药?” “不用了,依照皇上体内的夏夜沉,一碗半的解药就足够了!” 莫邪擦了擦手,坐在了一边,双眼却是眨都不眨地盯着宋止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是宋止墨没有半点的变化和反应,沐晚晴双眉紧皱,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一边的沙漏。 她说过了,莫邪如果解掉了宋止墨身上的夏夜沉,她会重重有赏,可她没有说的一句话却是,如果解不掉的话,她就让莫邪去给宋止墨陪葬,到了地下的时候,再好好地去研究夏夜沉! 就在沐晚晴神情越来越凝重,眼神越来越阴冷不耐烦的时候,宋止墨的肚子不断地起伏,他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难受起来,额头上开始渗出打量的冷汗。 “师兄,你看,这和婉皇贵妃服用解药时的情况一样!” 白秋然拿了一条帕子,擦干净了宋止墨额头上的汗珠,有些激动地朝莫邪喊了一声。 莫邪坐得有些远,只是欠了欠身子,目光扫了一下暖榻上的宋止墨。 只是看一眼,莫邪就已经看出来了,宋止墨额头上伸出来的汗珠中也带着夏夜沉。 “师弟,帕子用过之后就扔掉!” 莫邪起身,来到了白秋然的身边,把一条崭新的帕子递到了他的手中。 “师弟,把这手套带上!”莫邪边说边掏出了一副手套套在了白秋然的手上。“帕子用过就丢掉,记住了,千万不要碰这湿了的帕子!” “难道……”没等白秋然说完,莫邪就点了点头,同时也戴了一双手套,不断地观察着宋止墨的情况,并且还记录了下来。 “啊……啊……” 宋止墨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大叫了一声,沐晚晴立刻跑了过来,想要伸手去摸他满是汗珠的额头时,却被白秋然给挡住了。 “太后,您还是坐在一边候着就好,这些事情,交给我和师兄做就成。” 现在一个都没弄好的,如果太后因为碰到了沾染了夏夜沉的东西,那他们才是有够忙乱的呢! “那……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已经服用了解药,现在解药发挥药效,开始往外排毒了!” 宋止墨额头上的汗简直就像是在往外浇水一样,白秋然和莫邪两个人一起为他擦汗,都抵不上他汗珠往外冒的速度。 就这样忙乱了一个时辰,宋止墨额头上汗珠开始减少了,直到最后,一颗汗珠都不往外冒了。 白秋然连忙拿着他的手腕把脉,脉象平和,跳动有力,唯一的不好就是,宋止墨的体内还有一种叫梦醉花的毒! 梦醉花也是让人昏迷的毒药,但没有夏夜沉的药效那么霸道,白秋然看了一眼莫邪,莫邪很快就明白了他眼神的意思,伸手从药包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的瓶子,导出一粒火红的药丸。 “喂他吃下去!” 白秋然对于莫邪的话一向信任有加,现在他让自己把好色的药丸给宋止墨服下去,那么就一定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 “莫神医,皇上他……” 莫邪扭头,看着面色紧张,眼神期待的沐晚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上身上的夏夜沉虽然解掉了,但是他的体内还有一种叫梦醉花的毒,这个毒清理掉的话,应该需要三个时辰的时间。等三个时辰一过,皇上自然会醒过来!” 沐晚晴这才长舒一口气,这要是一个毒解了又有另一个毒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莫神医,真是太谢谢你了!”舞倾城一边看着宋止墨,一边朝莫邪勾唇笑了笑,那笑,直到很久以后莫邪才知道,并不是每一个美人的心都是美的,也有可能是丑陋的! “答应了人要给皇上解毒,我就一定会言而有信!”莫邪的话一落,舞倾城的脸有些微红,不过她还是笑着说道。“莫神医果然是言出必行,本宫实在是佩服!”   ☆、第六十七章 疑惑、失落 莫邪感觉到了舞倾城话里的尴尬,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暖榻上不时翻滚的宋止墨。 舞倾城看他不再说话,她似乎也有些尴尬,转身来到了宋止墨的暖榻边,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 “皇上,你能够听到倾城说话吗?如果听到的话,你放心,倾城一定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陪到你闯过这一关!” 白秋然听了她的话,有些担心地看着莫邪,不过莫邪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连眼神也是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一时间,白秋然也弄不清楚,莫邪对舞倾城的感情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他隐藏的太深了。 沐晚晴因为担心宋止墨体内的梦醉花,就没有让莫邪和白秋然离开。 殿内,宫女太监再加上他们,差不多是坐满了人,因为沐晚晴的旨意,后宫其他的宫妃们这段时间一直都被闭门思过,目的就是防止宋止墨身中夏夜沉的事情传出去。 可以说,为了隐瞒宋止墨中毒昏迷肯能致死的事情,沐晚晴也是费尽了心思。 现在听到莫邪说再过三个时辰宋止墨就醒了,沐晚晴的心情也特别的激动。 可她并没有走到暖榻边上,只是远远地看着,暖榻上的宋止墨呼吸平稳,面色也慢慢地开始红润了起来。 沐晚晴一直悬的一颗心也慢慢地放了下来,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特别坚强要强甚至是有点强势的人,可这一次宋止墨出事,让沐晚晴清楚地认识到。 不管她有多么的强势,一旦唯一的儿子深陷险境,她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就完全消失了。 突然,宋止墨的表情痛苦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毯子,舞倾城在边上立刻紧张了起来。 “莫神医,你赶快过来看看皇上,他现在好像很痛苦!” 听到她的喊声,莫邪立刻跑了过来,伸手为宋止墨把脉,从脉象中能够看出来,宋止墨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好,而他之所以这么痛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夏夜沉解药中的鬼哭嚎,开始消融宋止墨体内的梦醉花以及梦醉花的解药。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莫邪的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收回手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舞倾城。 “皇上的脉象一切正常,体内的梦醉花也已经解掉了。这次发作之后,就能够醒了。” “解掉就好,解掉就好!”舞倾城拉着宋止墨的手,小声地说着。莫邪的话,让已经站起来的沐晚晴又重新坐了下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下来。 是啊,解掉就好,没事就好!现在沐晚晴觉得这两句话,对她来说变得格外重要。 什么权势,什么后宫,什么荣华富贵,对她来说,都没有宋止墨活着重要! 沐晚晴也深深地感觉到了,她的强势是建立在宋止墨安然无恙的前提下,如果宋止墨不在了,沐晚晴也就不过是一个日渐年迈的老太婆而已! 只有看到宋止墨活着,沐晚晴才能够继续地嚣张下去,继续地和他争权夺利!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转眼之间,三个时辰就到了。舞倾城看着边上记录时刻的沙漏,又看着暖榻上的宋止墨。 伸手在他的眉眼处,轻轻地抚摸着,舞倾城的眼底有着一抹淡淡的温柔和情意,那是舞倾城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感,或许,她对宋止墨的感情,根本就不像是她所想的那样,只是为了利用。 毕竟她和宋止墨在成婚前,有过三年的爱恋时光,进宫之后,宋止墨对她又是宠爱有加。 女人,总是感性动物,在这些年中,舞倾城早已习惯了宋止墨的感情,也习惯了她自以为的那样,她不爱宋止墨,只是爱上了宋止墨能够为她提供皇后宝座的身份! “皇上,这段时间你睡得也够久了,也是时候清醒过来了,好不好?” 舞倾城的话音刚落,宋止墨的眼皮动了动,接着,就慢慢地睁开了。 “皇上,你醒了?你还记得臣妾吗?” 看到宋止墨睁眼的瞬间,舞倾城激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她紧紧地握着宋止墨的手,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一样。 “倾城,辛苦你了!” 宋止墨昏迷了一个多月,现在突然醒过来,眼睛一时之间也适应不了,他眯着双眼,就看到了容颜憔悴,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舞倾城。 这样的舞倾城,是宋止墨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狼狈至极,可是在他的眼中又美丽至极。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直坐在一边的沐晚晴,终究是没忍住,快步来到暖榻边坐了下来。 听到声音,宋止墨眯着眼睛扭头望向沐晚晴,看到她的瞬间,宋止墨人有些微微地呆住了。 不可否认,这是他第一次在沐晚晴的眼中看到担忧和宠爱,以前,这样的眼神永远都是属于宋止书的,和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这一次,他却在这个本是他母后,却对他不闻不问地女人身上看到了。 宋止墨眯着双眼,慢慢地垂下了眼睑,却在瞬间望到了沐晚晴双鬓间隐隐的白发。这一刻,他的心里更是充满了震惊。 别的不说,就说沐晚晴爱美那绝对已经到了痴迷的状态,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头上出现白头发,哪怕是一根也不行!更不允许自己脸上有任何的瑕疵,一丝皱纹都不可以有! 可现在宋止墨看到了什么?他只看到了一个满眼担忧,双鬓泛着白发,眼角处还有着丝丝皱纹的母亲。 不知为何,宋止墨的鼻子突然就酸了起来,他没有勇气再抬头看向沐晚晴,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朕没什么事,让母后担忧了。” “哀家担忧不担忧无所谓,只要你没事就好!”沐晚晴轻轻地把毯子盖在了宋止墨的身上,唇角的笑意也越发的浓了,她这一个多月,都没有真正地舒心笑过,现在宋止墨已经没事了,沐晚晴觉得她的心情简直是太好了。 “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复了一下心内激动的情绪,宋止墨在舞倾城的搀扶下,有些费力地靠在了身后的高枕上。 他只记得在端午家宴的时候,吃了一口凌沫颜做的一个叫火锅的东西,剩下的事情,他就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哼,哀家真没有想到,凌沫颜居然在菜里给你下了夏夜沉,这一次,若不是有莫神医出手相救,估计皇上就……” 宋止墨沉默了,关于夏夜沉他一直都很了解,而这也是沐晚晴的一个禁忌,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沐晚晴面前提起过这三个字。 可是凌沫颜为什么会有夏夜沉呢?就算是她有夏夜沉了,那么她把毒下到他的身上又有什么好处呢? 宋止墨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凌沫颜是一个聪明的人,她不会选择这样一个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的做法! 更何况,凌沫颜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来给他下毒啊!宋止墨双眉紧皱,脸上的表情也格外的凝重。 “哀家真是看走眼了!而且,她还和伯羌的南王勾结在一起,堂堂凌家,居然做这种通敌卖国的事情!真是丢尽了凌家的脸!” 沐晚晴的话让宋止墨更是想不明白,凌家在齐月国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荣耀、地位和名声,凌家一样不缺! 就算是凌子武不再上战场,凌家的后代子孙,也可以凭着前辈人打拼下来的荣誉,在仕途上越走越远。以凌子武和凌月轩的聪明,他们根本不可能选择和巫跃竹合作,去做那些通敌卖国的事情! “母后把凌家怎么样了?”宋止墨知道沐晚晴不会对凌家善罢甘休,果然,沐晚晴听了他的问话,重重地哼了一声。“哀家削了凌家的官职,全部打入了天牢!” 宋止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斩立决!他紧皱的双眉也舒展开了。“那……凌沫颜呢?” “也关在天牢里!皇上,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过分!竟然连巫跃竹就是伯羌的战神将军这件事都没告诉你!哀家看,她这个女人的心机可不是一般的深啊!” 这个消息对于宋止墨也是有点震惊,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皱起了双眉。 舞倾城看到他这模样,心中立刻就不舒服了。她冒着生命的危险来为宋止墨试药,结果他醒了,句句不离凌家,不离凌沫颜,舞倾城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 沐晚晴看了她一眼,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安,她轻声地咳嗽一声,立刻出言岔开了话题。 “皇上,你这次能够安然无恙,全靠倾城冒生命危险为你试药,你啊,以后可要好好地待她啊!” “倾城,谢谢你,朕一定不会负你!”听了沐晚晴的话,宋止墨紧紧地握住了舞倾城的手,真诚地说道。 舞倾城的面色依然有些不好看,但对上宋止墨满是柔情的眼神,也不好立刻就发作,只是轻哼。 “臣妾怎么比得上皇后呢?这皇上一醒过来,立刻就记挂着皇后。” 还没等宋止墨开口,一边的莫邪碰了下白秋然,白秋然立刻上前。 “既然皇上安然无恙,那臣和师兄就告退了!” “白太医不用太着急,皇上这刚刚醒过来,身子还没恢复,这样吧,就劳烦你和莫神医暂时留在太医院住几天吧。等皇上的身子彻底恢复了,哀家再派人送你们回去,白太医和莫神医,意下如何?”   ☆、第六十八章 询问、傲骨 宋止墨还没有回答,沐晚晴就抢着开口了。 不是她不想让白秋然和莫邪离开,而是现在她还有些不放心宋止墨的身体。 毕竟,她因为夏夜沉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的沐晚晴再也经不起这样的事情了。 沐晚晴的话说完,宋止墨扭头看了她一眼,就立刻把眼神看向了别的地方。 他这次醒来,总觉得沐晚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可到底那是假象还是她的改变了,这一点宋止墨还不能够确定,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沐晚晴似乎对他多了一些关心。 白秋然看了一眼莫邪,莫邪双眉微微地皱了下,又抬眼看了看眼神一直都在宋止墨身上的舞倾城,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点头。 “太后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太后担心皇上的身体安危,那在下就再多留几日!” “莫神医能够理解哀家的苦心,那真是太好了!”沐晚晴一看莫邪答应了,立刻招手让桂嬷嬷过来。“桂嬷嬷,你去太医院吩咐一下,让人给莫神医和白太医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再派几个人去照顾着。” 说是照顾,其实他们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监视的另一个说法而已! 不过,这个时候,谁也没有点破,莫邪看向舞倾城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舞倾城朝她看过来的眼光。只是一瞬间,舞倾城立刻慌乱地转移了目光。 莫邪低头,眼底有着一抹苦涩。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也许,爱而不得就是指他现在的心情吧! “白太医,莫神医,朕很感激你们能够出手相救了朕的性命,也挽救了齐月国的一场混乱!”宋止墨是一个有抱负的皇帝,他很明白,如果他因为夏夜沉而死的话,齐月国会乱成什么样,这句感激,也是出自宋止墨的真心。“你们是朕的恩人,等朕身子恢复了,一定重谢。” “救人不言谢。再说了,我是一个毒医,一直都在研究夏夜沉,这次能够解掉皇上身上的夏夜沉,我也找到了夏夜沉的解药,所以,皇上用不着感谢我。” 莫邪的声音有些冷漠,宋止墨听了之后,微微地怔了下,随即就露出了笑容。 “既然莫神医这样讲了,那朕以后也不再提了。不过,以后莫神医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朕帮忙,朕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全力相助。” 莫邪只是看了宋止墨一眼,却没有再说话,倒是白秋然看到宋止墨,立刻勾唇笑了笑。 “臣身为太医,拿着朝廷的俸禄,为皇上排忧解难,那是臣的职责所在,臣可当不起皇上的救命恩人啊!” 白秋然这话听起来很顺耳,宋止墨也就没有在这件事上过于纠结。 “如果皇上现在没事的话,臣就和师兄先告退了,皇上有任何事情,让人去太医院喊臣。” “嗯,你们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白秋然和莫邪离开之后,沐晚晴这才好好地看着宋止墨,她想说点什么,可又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皇上,你这次真是太惊险了,若不是有莫神医和倾城,哀家真不敢想象,这后果会是什么!” 宋止墨也皱眉,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如果自己真的因为夏夜沉过世的话,整个齐月国的朝堂会变成什么样。 皇室宗亲、外戚权臣、武将敌国等等,这其中肯定会有人站出来想要登上皇上的位子。 到了那个时候,这整个后宫所有的人都要遭殃,整个齐月国的百姓更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宋止墨皱眉,重叹。“朕差点就成了这齐月的罪人!” “皇上,这一切都是因为凌沫颜,她如果不给皇上在菜里下夏夜沉的话,皇上又怎么会昏迷这么久呢?” 舞倾城一边为宋止墨按摩腿,一边不满地说道,这不提凌沫颜还好,一提宋止墨的神情立刻凝重了起来。 凌家和凌沫颜谁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如果不是凌沫颜做的话,那么她端过的那一盆火锅里,又怎么会出现夏夜沉呢? 宋止墨皱眉,他心情有些烦躁,抬眼看着满脸不悦的舞倾城,以及面容憔悴的沐晚晴。他淡淡地说道。 “母后,倾城,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朕也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皇上,臣妾想多陪你一会嘛!” 舞倾城低头小声地说着,宋止墨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下,眼里也有着一丝浓浓的宠溺。 “乖,回去休息吧,朕累了,想一个人呆着好好休息下。” “倾城,跟母后一起出去吧,让皇上多歇会。” 沐晚晴拉着舞倾城的手,就直接往外走了,宋止墨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背影,只是长叹一声。 好在,沐晚晴没有对凌家和凌沫颜做出什么事情,要不然,宋止墨还真会感到惋惜呢! 凌家带兵打仗的天赋,以及凌沫颜在政治上的远见和见解,都是宋止墨所需要的。 这个时候,宋止墨还不能够失去凌家,不能够失去凌沫颜这个皇后! 更何况,巫跃竹就是他一直忌惮的战神将军,这让宋止墨觉得,他更应该牢牢地保住凌家,保住凌沫颜这个皇后了! 一出偏殿,沐晚晴就把舞倾城拽进了她的寝宫。 “太后,你把臣妾拉这里做什么?” 舞倾城有些疑惑,可还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沐晚晴关上房门,这才看向舞倾城,只见她眼神一冷,“舞倾城,哀家跟你合作的事情,你这辈子最好都烂在肚子里,如果让皇上知道的话,你我都捞不到好处!说不定,还会被送出皇宫到郊外孤独终老呢!” 沐晚晴不提这个事情,舞倾城还真就给忘记了。现在被她这样一提,舞倾城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合作是两个人打成的共识,如果被宋止墨知道的话,肯定会对她的印象变得很差。 舞倾城现在还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宋止墨的心就已经在凌沫颜的身上了,如果被他知道,她和太后合作的事情……这之后的事情,舞倾城简直就无法想象。 依照她对宋止墨的了解,沐晚晴提到的那个送出皇宫,到郊外别院孤独终老的事情,他还真的能够做出来! 事情的利害关系一想清楚,舞倾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乖巧的笑容。 “太后尽管放心,你和臣妾并没有任何的合作。臣妾希望太后以后能够忘掉刚才所说的话。以后皇上好,你好,臣妾自然也能够跟着好,太后说对不对?” 沐晚晴深深地看了一眼舞倾城,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 “哀家知道,这段时间你也累了,还是回翊坤宫好好休息一下吧,皇上暂时就在这边调养了,等好之后,再搬回明乾宫。”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沐晚晴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这段日子因为宋止墨中了夏夜沉的事情,她几乎可以说从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整个心悬得高高的,现在宋止墨安然无恙,沐晚晴整个人突然松下来之后,倒觉得全身到处都疼。 “桂嬷嬷,哀家身子乏得厉害,你来给哀家按按。” 是夜,宋止墨坐着一顶软轿来到了天牢。牢头一看到他,立刻跪在了地上。 “卑职参见皇上……” “起来吧,带朕去见皇后!” 宋止墨打断了牢头的话,他心中对凌沫颜充满了疑惑,如果不问清楚的话,宋止墨觉得自己也是睡不着了。 很快,牢头就把宋止墨带到了凌沫颜的牢房前,透过一个小小的栅栏门,他就看到了凌沫颜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你们都下去吧。”听到声音的凌沫颜抬头,看到宋止墨的时候,眼底闪过的错愕一点都没躲过宋止墨的眼神。 “你……你好了?身子的毒解掉了吗?”凌沫颜定了定心神,问出了这句话。宋止墨依然坐在小轿子里,凌沫颜问完之后,宋止墨淡淡地勾唇。 “朕没死,是不是让皇后很失望啊?” “你也觉得夏夜沉是我给你吓的吗?”凌沫颜没有回答他,反而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宋止墨,一边牢房的巫跃竹看热闹不闲事大,立刻出声。“皇上啊,你身上的毒总算是解了,你这要是再不解毒的话,本王都担心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过宋止墨完全无视了巫跃竹的存在,眼神一直都落在凌沫颜的身上。 一个多月下来,她瘦了,面色也变得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没有精神。 一点也不像是当初在宫里的那个凌沫颜了。宋止墨轻叹,双眉又紧皱了起来。 “皇后给朕下毒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呢?你我并没有孩子,就算是朕真的死在了夏夜沉上,你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所以,朕一点都不觉得皇后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凌沫颜一怔,她还真没想到宋止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听了这段话,这一个多月来一直纠结在她心中的结,立刻就解开了。 “看来我还要好好地谢谢皇上的信任啊!” “皇后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更何况,凌家在齐月的荣耀已经到了顶级,凌大将军和凌军师又怎么会愚蠢到通敌卖国呢?” “也许,伯羌能给的,你齐月给不了呢?”巫跃竹嬉笑般地说了这句话,宋止墨听后,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南王,作为伯羌的战神将军,难道觉得背负一个通敌国将军的名声会很好吗?” 一句话,让巫跃竹没再说话,有些闷闷地回到床上躺着去了。 “皇后,跟朕回宫吧。朕也会下旨放了凌家。” 谁知道,宋止墨这话一说出来,凌沫颜就轻笑了。 “皇上当凌家是什么了?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如果皇上不能够还凌家清白,还我清白的话,这个地方,我和凌家的所有人不会迈出半步!”   ☆、第六十九章 故意、异心 凌沫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脸上的表情也说明了她此刻的决心。 宋止墨坐在软轿中,手指轻轻地在扶手上敲击着,双眼紧紧地盯着凌沫颜,许久,他才停下敲击,缓缓地开口。 “你确定不跟朕回宫?” 凌沫颜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过分,只是宋止墨心里清楚,能够在深宫中给他下毒的人,肯定是一个隐藏很深的人。 如果等到调查清楚,还了凌家和凌沫颜清白,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而宋止墨,却一点都不想让凌沫颜再嫉妒呆在这个天牢里,哪怕是一刻也不想了! “我说过,你一日不还凌家和我清白,我就一日不会回宫!” 宋止墨还真把凌家当成好欺负的人了,想关就关,想放就放? 他有这样的想法很美好,可也要看看她凌沫颜同不同意! 很显然,凌沫颜对他这样的做饭很反感。宋止墨很无辜啊! 这把凌家关进天牢的人真的不是他啊!他也才刚醒,对这一切都不太了解啊! “小颜,你可一定要坚定住立场啊!” 巫跃竹面带笑容地说了一句,他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说出来,宋止墨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小颜……他居然喊凌沫颜为小颜! 什么时候凌沫颜和巫跃竹的关系亲密到这个程度了?宋止墨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看向巫跃竹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阴霾,巫跃竹对上宋止墨的眼神,唇角的笑意更加的浓了,并且还挑衅似的朝他抬了抬下巴。 那意思在宋止墨看来,就好像是在说,怎么着了,我就喊她小颜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宋止墨眸光一冷,手重新握在了扶手上。 “既然你决心已下,那朕也不勉强你!” 说完,宋止墨就喊人过来,抬起了软轿往外走,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 “南王是伯羌国的皇子,又怎能委屈在这阴暗的牢房内?”宋止墨没等巫跃竹反应过来,就继续说道。“来人,把南王带到单人牢房,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看!” 巫跃竹指着宋止墨的身影,直到他离开了天牢,一句话也都没说出来。 “小颜,宋止墨是故意的对不对?” 可惜,巫跃竹的话刚说完,牢头就进来了,他牢牢地抓着窗户上的栅栏。 “不走,本王在这牢房住的挺好!” “皇上已经下旨了,你不走也得走!” 牢头一扯铁链,巫跃竹一个不妨摔倒在地,趁着这个机会,立刻进来了四个人,把巫跃竹给抬了出去。 “宋止墨,你个混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被人抬起来的巫跃竹,不断地喊着,最终,还是被抬进了单人牢房关了起来。 故不故意凌沫颜不知道,她只知道巫跃竹这一走,她还真有点不适应。 至少以后少了人跟她说话了,也没人偷偷地告诉她凌家在天牢的情况了。 只是,如果宋止墨是故意的,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凌沫颜皱眉,一时间也是想不明白这件事。 再说宋止墨出了天牢,就示意侍卫停下来,他回头看着守卫森严的天牢,想了想又让侍卫掉转头进去了。 没一会,在牢头的带领下,宋止墨来到了关押凌家的牢房。 凌家一家三口关在一起,其余的下人则关在了另外一边的大牢房。 在看到宋止墨出现的牢房门口的时候,凌子武还有些吃惊,可柳彦沫却一下子站了起来。 “宋止墨,我凌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现在要把我们凌家满门关进天牢?” 柳彦沫年轻时也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女子,脾气自然是有点火爆,她本不适应这种官宦夫人的生活,可因为凌子武,她生生地过了几十年。 谁料,最后却落得一家四口被关在天牢里,这些还不算,凌家居然还背负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这一点,柳彦沫实在无法忍受,所以在看到宋止墨的时候,气真的是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说小颜用夏夜沉害你吗?现在你不是好好的吗?” 宋止墨看着柳彦沫,其实,凌沫颜长得和柳彦沫很相似,不知道,多年之后的她,是不是也会如柳彦沫这般,直言敢说? 意识到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够胡思乱想的时候,宋止墨低头轻笑,谁料这笑落在凌月轩的眼中,那就是充满讥讽的笑意了。 “凌家从齐月开国,就会皇家征战沙场,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皇上如果忌惮凌家手中的兵权,大可以收回,何须做得这样绝?” 将门之家,如果背负了通敌卖国的罪名,那可是会遗臭万年的啊! 凌月轩的话刚说完,凌子武立刻出言。“轩儿,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到万不得已,凌子武还不想和宋止墨撕破脸,毕竟,能够和平解决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动用武力,更不愿意,凌家最后背上威胁皇上的罪名! “爹……” “大将军让凌公子说下去。”宋止墨缓缓开口,对于凌家,他一直徘徊在收服还是打击之间。 现在听到了柳彦沫和凌月轩的话,宋止墨不禁在心里叹气,看来,他的母后为他选择好了一个决定。 凌家的心和皇家已经有了裂痕,就算是他想要收服,估计人家也不会领情。 既然是这样,那就趁着这一次,做一个决定吧! “皇上,小轩年轻气盛,说话未免冲动了一些,还望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凌子武起身,朝宋止墨抱拳行了礼,显然宋止墨并没有介意这个,他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凌子武。 “那么大将军呢?大将军是否也和凌夫人、凌公子的想法一样?” 是否是想法一样? 凌子武沉默,如果他说不是的话,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如果说一样的话,凌子武觉得他又有点说不出口。 宋止墨看到他沉默,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勾唇有些自嘲般地笑了笑。 “凌大将军,凌夫人、凌公子,这次的事情,是朕有愧于凌家。朕在这里给各位赔罪了!” 宋止墨说着,双手抱拳,坐在软轿上,朝三人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件事,朕一定会给凌家,给凌沫颜一个交代!” 说完,宋止墨就让人抬着他出去了,凌子武望着宋止墨的背影,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爹,你怎么还叹气了呢?” “凌家……恐怕也算是到头了!”这一次,大概不用凌子武再去费心为凌家选后路了。 武将一旦和君上有了异心,那么这武将的路也算是断了,任何的君主都不可能去任用一个和自己有异心的人手握重兵。 “到头就到头,咱不打仗了!等出去之后,跟我回苍山!” 柳彦沫巴不得凌子武不再带兵打仗呢!凌子武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慈安宫,沐晚晴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宋止墨进来的时候,她手中的书正好滑落在地,看了一眼睡着的沐晚晴,宋止墨挥手示意侍卫都下去。 他弯腰捡起来了沐晚晴脚边的书,看了下书名,齐月国纪,翻开之后,宋止墨立刻认出来了那书里做的标注,是他十五岁的时候写的。 不知为何,宋止墨的心里突然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紧紧握着那本齐月国纪,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沐晚晴。 他不知道,沐晚晴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出自真心,还是又是在演戏。 但是,宋止墨的眼神落在她有些灰白的鬓角和眼角明显的皱纹上,心立刻又软了起来。 面前的这个女人,毕竟是他的母后啊!更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次的昏迷,她一定是很担心,才会在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内,白了鬓角,皱了眼角吧! 如果可以的话,宋止墨也不想两个人之间这样淡漠,可他不只是沐晚晴一个人的儿子,更是这齐月的君主。 他要对所有的百姓负责,他的抱负很大,他的理想也很美,但这些抱负和理想,都容不得沐晚晴再继续掌权。 宋止墨知道,一旦谈到权势的时候,沐晚晴又会变成另一个人,他们之间的母子情,也在这种争权夺势之间,慢慢地消耗殆尽了。 轻叹一声,宋止墨看向齐月国纪的目光有些淡淡的伤感。 “墨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称呼一出口,沐晚晴和宋止墨两个人都愣住了。 有多少年,这两个字没在他们之间出现了?十年还是二十年? 宋止墨已经记不清楚了,大概是从宋止书过世之后,沐晚晴就再也没有喊过他这个称呼了吧。 “在你睡着书掉的时候。”宋止墨扬了扬手中的齐月国纪,沐晚晴一下子就从他手中把书夺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抚平上面的褶皱。 她的眼神很温柔也很温暖,宋止墨看着这样的她,特别的陌生。 “这本书,是你十五岁的时候看的。” 沐晚晴的话也是少有的温柔,宋止墨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许久,才轻声说道。 “没想到这本书你还留着。” 她抬头,认真地看着宋止墨,这么多年过去了,沐晚晴从来都没认真地看过自己这个儿子,现在看起来,他原来也快到而立之年了。 时间,一晃眼过得可真快啊! “你的很多东西,哀家一直都收着呢!”   ☆、第七十章 母子、调查 沐晚晴的这话一出口,院子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宋止墨的目光有些慌乱,沐晚晴的眼神同样带着不确定。 曾经,他们也是母慈子孝的画风,可现在却变成了现在这样的陌生和客气。 沐晚晴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她,是她一直都放不下宋止书的死,甚至是把这一份不甘心投到了宋止墨的身上。 这么多年来,沐晚晴很多时候都在想,为什么当年死的那个人偏偏是她最宠爱的大儿子,而不是眼前这个小时候有些愚笨的宋止墨? 明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可是沐晚晴还是忍不住就会这样想,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沐晚晴越看宋止墨就越觉得是他克死了宋止书。 在宋止墨做了皇帝之后,沐晚晴更是疯狂地控制了他手中所有的大权,她觉得,如果不是宋止墨克死了宋止书,这个皇位本来就应该是宋止书的! 现在她这样做,不过是在替宋止书做他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直到宋止墨中了夏夜沉,昏迷不醒的这个月,沐晚晴才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这么多年她做的事情,对于宋止墨到底有多么的不公平。 好在……宋止墨安然无恙,好在,她还有机会去弥补! “你……辛苦了。” 宋止墨也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朝堂中所有的事情都是沐晚晴在处理,其实,他一直都很清楚,沐晚晴对朝政有着很敏锐的触觉,有的时候,宋止墨对她也不得不佩服。 沐晚晴一笑,她其实并不属于特别美艳的那种,但身上又一种沉稳和大气,这一笑,更显的雍容华贵,高贵不可芳物。 “你跟母后还客气什么?” 她这话说的自然,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宋止墨看着她,突然也勾唇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她是他的母后,宋止墨愿意去相信他们之间的母子情,也愿意相信,沐晚晴内心深处对他这个儿子也是一样的疼爱和在乎。 沐晚晴看到宋止墨笑了,她慢慢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久久地盯着宋止墨看。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的宋止墨,刚要开口的时候,就见沐晚晴蹙眉,轻声地说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哀家……都忘记了书儿到底长什么样了。” 宋止墨完全没有想到沐晚晴会突然提到这个,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在沐晚晴的心中,她一直最在乎的是宋止书,可是到了现在,她一直以为最在乎的,却连印象都没了。 想想,其实也是一件挺悲哀的事情!宋止墨伸出手,慢慢地握住了沐晚晴的手,并用另一只手在上面轻轻地拍了拍。 “哥哥如果知道母后这么多年,因为牵挂他而过的不开心,他在那边也得不到安宁。” 他喊的是哥哥,而不是皇兄! 哥哥是一家人,而皇兄则是皇家的一个身份而已!只有哥哥才是亲人,皇兄则可能会互相残杀! 沐晚晴看着宋止墨,双眼有些微红,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也许……哥哥长大后也会像朕这样,母后不要再为了哥哥伤心了。” 沐晚晴听了,咬着嘴唇,宋止墨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说任何的话,许久之后,沐晚晴把另一只手覆在了宋止墨的手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哀家这些年……对你实在是不好!以后……哀家一定会对你好的!” 宋止墨的眼睛有些酸,他把目光转到一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母子之间哪有这么多可计较的?只要母后开心就好!” 沐晚晴笑了笑,突然伸手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宋止墨皱眉,他还不知道沐晚晴到底拿的是什么时,沐晚晴一惊把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 “这是哀家掌管的兵符,现在交给你了!” “母后,你……” 宋止墨摊开掌心,大大的掌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虎符。他的鼻子有些酸楚,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这些年来,沐晚晴手中一直掌管着五十万的兵权,就是这些兵权像是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利剑。 为了这五十万的兵权,宋止墨可谓是夜不能寐,也想过很多的方法想让沐晚晴交出虎符。 却没有想到,最后她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兵权交了出来,沐晚晴看着宋止墨惊讶的模样,笑了笑,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下。 上一次这样,还是在他三岁的时候吧,真快,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完了。 “这么多年来,哀家……算了,以后这齐月国就交给你了!墨儿,别让你父皇和哥哥失望!” “嗯,墨儿一定不会让父皇和哥哥失望!” 爱是可以化解一切的力量,沐晚晴看着宋止墨,她起身,一身暗红的宫装飘扬在风中。 “哀家老了,以后只想平静地过完下半生了!” “母后一点都不老!” “还不老?看哀家这头发都白了,眼角也都冒出皱纹了!” 沐晚晴生性爱美,可因为担心宋止墨,这段时间也顾不上保养她的头发和皮肤了。 “墨儿还是爱看保养精致的母后!” “是吗?那哀家以后还是得好好保养保养!” 一阵风吹过,似乎把母子间以前那种隔阂和不愉快都吹散了。 乾元宫里,宋止墨坐在龙案后,一直都在思索着他中毒的始末。 许久,宋止墨才轻叹一口气。 “小李子啊,你说给朕下毒这人到底是谁?会不会真的就是凌沫颜呢?” 李公公上前,放了一杯热茶在宋止墨的手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奴才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可也能够明白,这给皇上下毒的人,用心太险恶了!”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止墨端着茶杯,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夏夜沉是什么东西?那可是无药可解的毒药!也就皇上吉人天相,有白太医和莫神医相助,才能够解掉身上的夏夜沉。可如果莫神医找不出解药呢?那皇上岂不是……奴才可真不敢想,这没有解药的后果啊!” 李公公原先是沐晚晴的人,现在沐晚晴和宋止墨母子两人冰释前嫌,他也就一心对宋止墨了。 现在也是真心在为宋止墨担忧,这能够下一次毒,肯定会再有第二次的!也不知道到了下一次,宋止墨还有没有这次的好运气! 宋止墨听了李公公的话,也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同样觉得下毒之人用心太过险恶了。 等他查出来这事是谁做的之后,铁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确实,如果朕因为夏夜沉丢了性命,整个齐月国也就乱了!这人果然居心险恶啊!” “是啊,这不但害了皇上,还能够出掉凌大将军一家,一箭双雕啊!” 李公公笑着摇了摇头,他在后宫浮沉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见得太多太多了。 “怎么,小李子也不相信这事是皇后、凌家和伯羌南王联手做的?” 李公公又摇了摇头,他看着宋止墨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凌大将军那可是一品大将军,和舞宰相并列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尊贵是何等的荣耀?” 李公公说道这里,停下来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伯羌不过是个小国,凌大将军又怎么会做这样的得不偿失的事情呢?更何况,皇后是何等聪明之人?皇上您说对不对?” 宋止墨看着李公公,突然笑着指着他。“没想到小李子还懂这么多的朝政,不错不错嘛!” 李公公一听他这样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奴才不是有心干政!” 自古帝王,都会防着宦官夺政,这么多年来,李公公一直都是谨言慎行,没想到今天被宋止墨一问,突然就说个不停了。 说的时候还没想过会怎么样,现在被宋止墨这样一说,李公公立刻觉得阵阵地后怕。 “起来吧,朕又没说什么,看把你吓的!” 宋止墨朝李公公摆了摆手,他则提笔写写画画了起来,如果连李公公都能够看清楚的事情,那么……其他人呢? 是真的看不清楚,还是故意装作看不清楚呢?宋止墨坐在椅子上,双眉紧皱。 这个下毒之人,确实隐藏的很深,宋止墨突然觉得,也许……这个人和当年害死宋止书的是同一个人呢? “小李子,坤宁宫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皇上中毒之后,太后就命人把坤宁宫封了起来。” “那有没有在里面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李公公皱眉,想了好一会,才朝宋止墨摇摇头。 “当时皇上昏迷之后,太后担心皇上的安危,几乎整夜整夜地守在慈安宫,坤宁宫……还没顾得及搜!而且太后说了,搜查坤宁宫的事情,应该交给皇上自己去做。” 宋止墨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不如干脆去坤宁宫看看吧,也许能够找到他想要的线索呢? “小李子,让人送朕去坤宁宫!” 昏迷时间过长,宋止墨的双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行走,不过这一点,他一点都不在乎。 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要知道,夏夜沉可是几十年都没有人能够找到解药啊! “皇上,现在夜深了,要不……您先休息,明天再去吧!”李公公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声地劝阻着。 “朕睡不着,想去坤宁宫看看。”   ☆、第七十一章 搜查、离心 宋止墨坐在一顶软轿上,被侍卫抬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还如宋止墨昏迷前最后一次来时一样。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宋止墨双手紧握扶手,眉头也微微地皱了起来。眼神悠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里的一切有人动过吗?” “回皇上,太后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擅动。坤宁宫的一切都保留了皇后娘娘去慈安宫赴宴当晚的模样。” 李公公恭敬地答了一句,宋止墨环顾四周,因为他的到来,坤宁宫院子和宫殿里都点亮了灯火。 这个时候,倒也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宋止墨轻叹。不管怎么样,他始终都不相信凌沫颜会对他做出下毒的事情。 虽然宋止墨不喜欢凌沫颜,虽然他们之间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可宋止墨心中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也许是从那些简短的了解中,让宋止墨对凌沫颜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信任感。 只要想到凌沫颜那一双清澈如最干净的泉水般的眼眸,宋止墨就再也无法把她和下毒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推朕去她的寝殿看看吧。” 侍卫把宋止墨架到了一量小轮椅上,他立刻挥了挥手示意李公公一个人推他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凌沫颜的寝宫,没想到少有的干净简单。 一张雕花的梨木大床,铺着颜色素雅的床单,就连被子都是素净的浅蓝色。 靠着床边摆放一张梨木梳妆台,梳妆台上一把玉梳,简单的妆扮工具,除此,再无他物。 梳妆台边是一排梨木的衣柜,宋止墨让李公公把他推到那边,打开衣柜的时候,里面整齐地摆放着颜色素雅的宫装。 只有少数几件是红色的凤袍,一大排的衣柜,过半都是空空荡荡的,宋止墨在衣柜的最里边,看到了一套银白,带有细微竹叶的铠甲,铠甲上面摆放着一条银白色的软鞭,边上摆着一个头盔和一把黝黑的弯弓。 宋止墨伸手把软鞭拿在手中,鞭身是细密的银丝编织而成,把手有着一颗细小的红豆,宋止墨握着那枚细小的红豆,唇角微微地上扬着。 凌沫颜终究也不过是个小姑娘,那些属于女子的情窦,她一样也都会有,只是不知道,这枚红豆她是为谁相思! 放下软鞭之后,宋止墨没有再在凌沫颜的寝宫内停留,“推朕去这边的小厨房看看。” 小厨房略微有些凌乱,显然是那一天,凌沫颜用过之后,宫女和太监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就因为吃了凌沫颜做的菜中毒了。 宋止墨只是在小厨房的门口大略地打量了一眼,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李公公站在宋止墨的身后,也沉默着,生怕再开口的时候会说多了。 宋止墨就那样沉默地坐在坤宁宫小厨房的门口,久久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谁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宋止墨轻叹一口气。“回吧。” “是!”李公公调转好方向,就往外推,宋止墨手在轮椅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明日让白太医和莫神医来坤宁宫的小厨房查看一下。” 对于毒,宋止墨根本就是什么都不了解,倒不如趁着莫邪在太医院的时候,让他来仔细地检查一下。 “奴才回去就让人去跟白太医和莫神医去说一下,明日一早就让他们带人过来检查。” “嗯。”宋止墨淡淡地嗯了一声,一路再无话了。李公公朝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软轿抬走。 宋止墨离开之后,坤宁宫依然被封锁了起来,李公公推着他在寂静的深宫中,慢悠悠地走着。 转眼已经进入盛夏了,即便是炎热的盛夏,皇宫的深夜也是安静的。 宋止墨穿着一件暗黑的长衫,与浓浓夜色似乎要融为一体。 “去……贤妃那看看吧。” “贤妃娘娘那?”李公公似乎也有些惊讶,其实这李巧儿进宫之后,无声无息,整日里就呆在她的七巧宫内,甚少在后宫中出现。 宋止墨突然提出要去七巧宫,还真的让李公公有点吃惊不已。 “对,去她那看看吧,朕确实是冷落她了。” 后宫中除了舞倾城是宋止墨倾心之人外,其他的妃子大多都是因为政治需要,或者是为了选妃而选妃给选进宫的。 唯独李巧儿是沐晚晴亲自选进来的,宋止墨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现在他们母子已经冰释前嫌,对于李巧儿,宋止墨觉得也应该适当地去看看。 七巧宫位于后宫的东南角,距离宋止墨居住的乾元宫要走很长一段路,离沐晚晴的慈安宫也不近。 宋止墨一直都想不通,如果当时沐晚晴是想让李巧儿做他身边的内应,为什么要安排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呢? 想不通归想不通,宋止墨该来看还得过来看。 没一会,人就已经到了七巧宫,而早早得到消息的李巧儿已经站在了院子中等待着了。 在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宋止墨进来之后,李巧儿盈盈地福下了身子。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赶快起来吧。”宋止墨其实也只在李巧儿入宫的那一天在七巧宫住了一夜,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院中蚊虫多,你怎么出来了呢?” 李巧儿走在前面,亲自为宋止墨撩开了前厅门口的纱幔,听到他的问话,也只是淡淡一笑。 “臣妾正好也睡不着,在院子里透透气也不错。”李巧儿一边说,一边亲自为宋止墨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皇上身子初愈,不宜饮茶和冰饮,还是喝杯热水吧。” “朕这段时间冷落你了。”宋止墨说着伸手想要去拉李巧儿的手,谁知道李巧儿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面带浅笑地站在距离宋止墨不远处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恰恰又是宋止墨伸手碰不到的地方。 “皇上身子不适,臣妾明白。”李巧儿说话的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带着女人特有的温柔和淡然。 宋止墨的心里无来由地就舒畅了一番,虽然他身中夏夜沉的事情,沐晚晴下旨让人封锁消息。 可李巧儿身居贤妃之位,当晚的宴会也是有份参加的,所以,宋止墨对她也就没有任何的隐藏。 “坐下吧,陪朕说会话。” “好。”李巧儿也没有扭捏,直接坐在了宋止墨的对面,而宋止墨则是看了下前厅站的众人。 “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很快就下去了,李巧儿依旧是面带浅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宋止墨,只是望着桌子上的水杯发呆。 “贤妃是不是也觉得朕中的夏夜沉是皇后所为?” 这话一说出来,李巧儿脸上的笑容微微地怔了下,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 李巧儿眉头微蹙,片刻之后,抬头看着宋止墨,唇角有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皇上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宋止墨似乎是没有料到李巧儿会反问他一个这样的答案,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眉头微挑。 “贤妃觉得呢?” “皇上是一代贤明之人,自然是不愿意被一些假象迷住双眼。臣妾认为皇上会喜欢听真话。” 李巧儿的话说的好听,宋止墨听的心情也极好。他盯着面前淡如菊的女子,突然勾唇大笑。 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愿意听真话还是假话,而眼前这个看似平淡的女子,却能够说出这样一句让他觉得心惊的话。 宋止墨的突然大笑,李巧儿并没有觉得奇怪,依旧平静地坐在他的对面,眼底没有半点的波澜。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许久,宋止墨的笑声停了下来,只见他目光陡然一冷,看向李巧儿的神情里也多了几分凌厉。 “那贤妃就跟朕说说你的真话吧!让朕看看到底是真还是假!” 李巧儿抿嘴低头,思索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再抬头的时候,她一贯淡然的脸上也带着凝重和认真。 “其实对于夏夜沉的事情,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决定了对不对?” “此话怎么说?” 李巧儿淡笑,指了指宋止墨的心脏部位。“皇上的心!皇上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皇后娘娘,更不会去怀疑战功赫赫的凌家,而幕后策划这件事的人,心计极其的深厚,就算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皇上也未必能够查的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难道贤妃知道此人是谁?”宋止墨目光一紧,连忙问了出来,谁知道,李巧儿却朝他摇了摇头。 “幕后的人,用夏夜沉害了皇上,再把这件事推到皇后娘娘和凌家的身上,同时也离间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凌家的关系,而一旦武将和皇上有了异心,想必凌家此后也就失势了。” 李巧儿的话确实说到了宋止墨的心坎上了,他只是眉头动了动,并没有打断李巧儿的话。 “皇上一旦失去了凌家,对外的战争胜算就少了很多,而皇上如果和皇后娘娘离心,帝后不和,国之大祸也!” 宋止墨沉默,只是他的眼神有些微冷,李巧儿的话让他不得不开始思索起后宫的人来。 “贤妃觉得后宫谁人最可疑?” 他直直地看着李巧儿,问出的话也是格外直接,李巧儿只是淡笑地摇摇头。 “臣妾不知,这还要皇上去调查!不过臣妾想跟皇上说一句,有时候,事情调查出真相,并不是那么让人欢喜。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灾难!毕竟皇上不是一般家庭的人,而是一国之君,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国家命脉,关系到齐月的兴衰荣辱,还望皇上能够三思!”   ☆、第七十二章 疑点、询问 李巧儿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一个字都落在了宋止墨的心上。 这是他听过最深的叮嘱,一时间,宋止墨的目光深深地落在了李巧儿的身上。 李巧儿没有回避,反而是淡定地回望着宋止墨,就这样坦荡荡地面对着他的打量。 许久,宋止墨开口。“贤妃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李巧儿淡笑着摇摇头,“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道理也不过是臣妾平日里从书中悟出来的而已!” 望着宋止墨疑惑的眼神,李巧儿想了想,又开口解释道。 “臣妾素日看得书比较杂,这一两年间多看了一些史书,历史上,不管是哪朝哪代后宫中出现争斗,最后都会牵扯到前朝。” 李巧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每一次这样的牵扯都是血淋淋的场面,对也好,错也好,有罪也好,无辜也罢,但凡牵扯到的,都会受到重罚。可是皇上,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吗?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宋止墨皱眉,他确实不想看到李巧儿说到的这种场面,只是心中多少还有些疙瘩解不开。 “皇上,真相到底如何,不在于最后处罚的结果。臣妾也不是想做这样的烂好人,臣妾只是觉得……国之不稳,何必滥杀?” “贤妃的意思,是让朕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放过幕后策划的那个人?” 李巧儿依然是摇头,一向平淡的她,目光中居然闪过了一抹凌厉。 “臣妾说的意思去,其实简单的来说,就是勿枉勿纵!皇上身子初愈,何必纠结在真相,幕后之人身上?倒不如趁机养好身体,在这个放松的关头,幕后的那个人肯定还会有动作!” 这话,让宋止墨的眼神一亮,他又认真地看着李巧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皇上可以假装查不出来,明着放弃追究这件事,暗地里静待幕后之人的下一次出手!” 敌明我暗,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宋止墨静静地看着李巧儿,她依然是那样坦荡荡地坐着让他观察,只是突然,宋止墨开口说道。 “朕听闻贤妃的母亲和先皇的雅妃是堂姐妹?而且你的母亲还曾跟随西域医师学过医?” “臣妾的母亲早逝,皇上所说的这些事情,臣妾也都只是从家中的老人口中得知,至于真假……臣妾也得知。” “噢?难道你的母亲和雅妃不是堂姐妹?” “是堂姐妹,臣妾说的是在西域学医的经历,这些……臣妾不清楚,就连臣妾的父亲也不甚了解。” “这样啊!朕也是听别人提起的。”宋止墨突然拍了拍手,轻叹一口气。“时候不早了,贤妃早点歇息吧,朕回去了。” 李巧儿立刻起身,又朝宋止墨盈盈地福身。“臣妾恭送皇上。” 很快,宋止墨就离开了七巧宫,李巧儿这才缓缓地起身,望向宋止墨背影的目光,依然如她一贯的一样淡然。 今晚小太监过来说,皇上已经在前往七巧宫的路上时,李巧儿根本就不相信。 她从进宫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得到宋止墨的关注,却没想到,宋止墨会在夏夜沉的毒解掉之后,突然出现在了七巧宫内。 这一点完全出乎了李巧儿的意料,她站在前厅,目光依然望向浓浓的夜色中。 喜鹊从外面进来,看到李巧儿这样的表情,眉头紧皱,好奇地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娘娘,夜深了,你也该歇息了。” “嗯,夜深了。很多事情,只能在深夜发生!” 因为见不得光,所以只能够在深夜。李巧儿的意思,喜鹊完全不能够领会,她只是一个有些愚笨的小宫女而已! “娘娘,你在说什么?喜鹊怎么听不懂呢?” 喜鹊皱着眉头,不悦地看着李巧儿,谁知道李巧儿只是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下,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 “我说夜深了,该休息了。” “对啊,那娘娘喜鹊也去休息了啊!” 李巧儿点头,看着喜鹊蹦蹦跳跳地离开,她的唇角微微地上扬了下,可很快就消失了。 “皇上,你现在是回乾元宫还是去翊坤宫?” 李公公一提,宋止墨立刻想到了舞倾城,他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轻叹口气。 “去翊坤宫看看皇贵妃吧!” 李公公点头,调转了轮椅的方向,很快就来到了翊坤宫。 “这么晚了,皇上没休息怎么来臣妾这了呢!” 舞倾城福身之后,从李公公的手中接过了宋止墨的轮椅,直接往寝宫推。李公公笑了笑带着宫人们识趣地退了下去。 “你这意思是不欢迎朕了?那好,朕现在就走!”宋止墨说完,作势就要调转轮椅往外走,谁知道却被舞倾城嗔怪地瞪了一眼。 “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里?” 舞倾城娇嗔的眼神落在宋止墨的眼中,可他却没了以往那样的心动。但宋止墨却没有把这种心情泄露出来,反而是一把拉住了舞倾城的手。 “怎么,朕开个玩笑,你就生气了?” 说着,低头在舞倾城的额头上吻了下,舞倾城顺势趴在宋止墨的肩上,这一个多月的担惊受怕,终于过去了! 舞倾城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仿佛是经历了一生一世这样,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宋止墨一开始还以为舞倾城是在撒娇,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她开口,不禁有些疑惑了,刚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听舞倾城说。 “别动,就这样抱着我一会。” 舞倾城在宋止墨清醒的时候,完全是不敢相信。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真的会有人解开了夏夜沉。 而现在,她真得抱住了宋止墨,才知道那种感觉是多么的温暖和舒服。 以前,她一直以为对宋止墨的感情,不过是利用而已,现在舞倾城突然觉得,也许……她有那么一点喜欢宋止墨呢? 宋止墨被舞倾城这样一抱,有些微的不舒服,但是想到沐晚晴跟他说过。 他身上的夏夜沉之所以能够解开的这么快,全是因为舞倾城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试药。 桂嬷嬷也跟他说起过,舞倾城试药期间所经历的痛苦,宋止墨的心又一点一点地暖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舞倾城为他试药的举动是认真的,也许她真的是另有目的,那她为了达到目的也算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更何况,舞倾城是宋止墨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是他至今为止唯一爱的女人。 宋止墨愿意相信怀中的这个女人也是爱他的,也许她的爱中多了几分势力和算计,这些宋止墨都能够原谅。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够真正挡得住皇后位份的吸引力,至少对于舞倾城这种出身官宦,自小养尊处优生活的大小姐。 皇后的吸引力犹如是加了糖的蜂蜜一样,透着甜黏的味道,只要吸上那么一口,就永远都无法解掉。 这样一想,宋止墨举起双手轻轻地环住了舞倾城的小腰,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 “倾城,谢谢你为朕所做的一切,谢谢你愿意为了朕冒生命危险去试药!” 舞倾城唇角上扬,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她用双手搂着宋止墨的脖子,对上他的双眼时,调皮地把头一歪。 “我冒着生命危险去试药,就得到你一句谢谢啊!” 看似玩笑般的话,但是宋止墨和舞倾城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没明说,他亦没有点破。 宋止墨低头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一下,搂着她腰身的双手又收紧了一下,舞倾城一个踉跄直接坐在了宋止墨的膝盖上。 “倾城不想要朕的谢谢,那告诉朕,你想要什么?” 宋止墨大气地说着,可他真这样说了,舞倾城反倒是不好意思直接说了。 她总不能够直接跟宋止墨说,你把凌沫颜废了赶出皇宫,然后让她做个名正言顺的皇后吧! 虽然舞倾城确实希望这样,但她还是顾点脸面的,尤其是在宋止墨的面前,她那么努力地维持了一个温柔贤淑体贴的好形象,又怎么能够因为喝酒而误了她自己的大事呢? 舞倾城娇俏地哼了一声,双手捏着宋止墨的两只耳朵。 “你呀……就仗着我对你好,然后总是一直欺负我,哼!” “好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宋止墨说完,看到舞倾城还是把头扭到一边,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哎哟……哎哟……”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腿……腿疼!哎哟……哎哟!” 舞倾城紧张地从宋止墨的膝盖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问着,看向宋止墨的双腿也是满眼的疑惑。 “没想到昏迷了一个多月,醒过来这双腿……就不听使唤了!” “皇上,那你没事吧?这腿……太医怎么说?” 宋止墨望着舞倾城焦急紧张的眼神,他突然一下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你不用这么紧张,朕……朕就是腿有点麻,影响不到!” 舞倾城一愣,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马上上前在他身上用小拳头不停地捶着。 “你呀……真是够坏的了!” 宋止墨也不生气,又一次把舞倾城拉坐在了他的怀中。 “倾城,朕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你说吧。” 舞倾城双手环着宋止墨的脖子,撒娇地看着他。宋止墨看到她这幅表情,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 “上次朕中的夏夜沉,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第七十三章 生气、间隙 舞倾城倾国倾城的笑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她眸光一冷,直接把手从宋止墨的脖子上拿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止墨。 “你在怀疑我?” 这一次,她没有自称臣妾。宋止墨的怀疑,让舞倾城的心很痛,很痛。 明明一直以来,她都不断地在心里说,她不是真爱宋止墨,她爱的不过是宋止墨给她带来的生活而已! 可是为什么,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她的心会这样难受呢?舞倾城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红唇紧咬,双眸含泪,舞倾城就这样倔强而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宋止墨。 如果是在往常,宋止墨的心早就软了起来,可是这一次,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心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他可以宠着舞倾城,甚至是能够独宠她。但是,他必须要保证身边的这个人是绝对安全的! 如果不能够保证安全的话,宋止墨宁愿毁掉,不再见不再想! 宋止墨的双手紧握,他知道这样问舞倾城是有点残忍,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方法。 因为他给了舞倾城太多太多的宠爱和真心,所以,宋止墨比谁都要期待这件事和舞倾城没有任何的关系! 舞倾城看到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心中的疼痛更胜,过了好久,舞倾城才低头苦涩地笑了笑。 “宋止墨,难道我冒死为你试药,就换来你这样的怀疑吗?” 她的质问,让宋止墨一怔,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快到四年了。 这四年里,舞倾城是温柔顺从的,是体贴多情的,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 只是,没有等宋止墨开口回答,舞倾城又继续说道。 “我为你试药,是心甘情愿之事,不求你对我心存感激,却也不想你怀疑我!” 舞倾城说完,就赌气地坐在了一边的雕花大床上,宋止墨紧握轮椅扶手,眉头也皱了起来。 许久,他才调转轮椅,来到了舞倾城的身边,伸手去拉舞倾城的小手,谁知道舞倾城左右躲避,就是不想让他碰。 宋止墨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力直接握住了舞倾城的手。 “你还拉我的手干嘛?反正你都怀疑我给你下毒了!” 舞倾城嗔怪地瞪了宋止墨一眼,宋止墨不但没生气,反而轻叹一声,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倾城,你怎么就生气了呢?你应该知道,朕这不是在怀疑你!” “还不是怀疑,你都过来质问我了,这不是怀疑是什么?” 宋止墨看着舞倾城认真倔强的模样,一时有些后悔了刚才的问话,可想到如果不问清楚的话,他的身边可能会躺着一个随时想要她性命的人。他又一点都不会后悔了。 “倾城,朕因为太爱你,对你的感情太深了,才会害怕……害怕这件事会和你扯上关系,所以,朕才会问你这样的话。没想到你……” “宋止墨,我不会害你,永远都不会!” 舞倾城张口就说了这句话,话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愣住了。 这算是一个承诺吗?也许是吧!舞倾城在心中自问自答,宋止墨听后,有些意外,不过眼底立刻升起了浓浓的宠溺。 “我可能会任性,也可能会做错事,可是你要相信我,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害你的性命,永远都不会!” 舞倾城说这些的时候,双眼认真地盯着宋止墨,她的眼神布满了水雾,宋止墨虽然看不清楚她的内心,却能够感受到她此刻的诚意。 寝宫内,一片安静,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在这安静之中,两个人都能够听清楚对方的心跳和呼吸,许久之后,宋止墨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舞倾城的另一只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倾城,朕信你!” 三日后,宋止墨下旨,放了凌沫颜和凌家全部人出天牢,至于他中毒这件事,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至于巫跃竹,凌沫颜都放出来了,他自然也是被送回了质子府。 回到坤宁宫的凌沫颜,面色不悦。她的对面坐着柳彦沫。 “娘,娘和大哥、三弟他们怎么样了?” 凌沫颜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 她说过,如果不能够还她和凌家一个清白的话,她绝对不回来的! 可是宋止墨根本就没有再去天牢,而是直接让人把她抬回了坤宁宫。 柳彦沫看到凌沫颜除了面色有些微白之外,其他都安然无恙之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爹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虽然她平时对凌子武比较粗暴,但真正了解和心疼凌子武的人,还是柳彦沫。 自从凌家被关进天牢之后,凌子武就开始闷闷不乐。 柳彦沫知道,凌子武不是因为被关在天牢而不高兴,他真正不开心的是,皇上居然给凌家安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凌家往上数多少代,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这让凌子武的心彻底寒了。 凌沫颜听柳彦沫这样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凌子武的寒心是什么,她眉头微蹙,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口气。 “我现在不方便出宫,娘,你可要多宽慰着爹一点。” 柳彦沫点了点头,她看着凌沫颜,想了想又说道。 “皇上呢?你回来之后,皇上对你如何?” 提到了宋止墨,凌沫颜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从她回到坤宁宫之后,宋止墨一次都没过来。 这让凌沫颜有些许的意外,不过他不来也好,省的来了让她心里堵得慌。 “娘,你不要担心我,回去告诉爹,让他继续我之前跟他说过的事情,等到合适的机会,把兵权交了。” 虽然上次,太后下旨削了凌家的兵权,可宋止墨在凌家出来之后,还是恢复了凌子武大将军的职位,并且把他以前拥有的兵权又悉数交给他了。 只是,不管宋止墨做什么,凌家也已经不可能再如以前那样忠心待他了。 忠心这玩意,有的时候很牢固,任由别人费尽心机挑拨离间都无法撼动一丝一毫。可有的时候又很脆弱,哪怕是一丝丝的怀疑,都能够让建立多年的真心,轰然倒塌! 凌家与皇家现在就如此,凌沫颜也不想去劝什么,这虽然不是她想看到的,可她也不会去过问太多。 有的时候,缘分尽了,又何必去勉强呢? “这我知道,萧焰,你自己在这后宫里,可千万要小心啊!”柳彦沫担忧地看着凌沫颜,“只要想到你可能会被别人算计、伤害,娘的心就……” 话都没说完,柳彦沫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凌沫颜心中一暖,来到柳彦沫的身边,轻轻地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珠。 “娘,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质子府内,林翰尘满脸不悦地看着巫跃竹。 “师弟,你生气了?” 他和林翰尘同门师兄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生气。 莫名地,巫跃竹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林翰尘一个控制不好,把他给掐死了! “你……你觉得我不该生气吗?” 即便是生气,林翰尘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脸上少了往日温柔的笑容而已。 “该生气,该生气!只要师弟你觉得该生气,那就好好地生气!” 巫跃竹很是狗腿地上前为林翰尘垂肩,谁知道却被林翰尘一下把他的手给打过去了。 “师兄,你是伯羌的皇子,怎么能够说凌大将军一家和伯羌通敌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凌大将军满门的啊!” 被林翰尘这样一说,巫跃竹缩了缩脖子,退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进去看看凌沫颜有没有事……” “胡闹!师兄,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了那个心狠毒辣的女人,你……” “师兄,小颜不是那样的人,你肯定是对她有偏见!” 在天牢中,巫跃竹和凌沫颜谈了很多,从战场到百姓,从商业到朝政,凌沫颜的很多简介,都让巫跃竹意外又惊艳。 简直可以用震撼来形容,从来没有人的见解可以那么地有远见,巫跃竹那时都在想,如果凌沫颜愿意的话,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带她回伯羌。 不过巫跃竹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知道,她肯定会不愿意!同样身为将军的他,自然是了解一个上过战场,有着血性的将军,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国家,投靠在敌人身边的! “我没有偏见,是你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师兄,这个世上的女人有太多太多了,你又何必非把心放在一个这样的女人身上呢?” 林翰尘劝巫跃竹的这句话,直到他死,都没有做到他自己说出来的话。 “师弟,我不跟你争!你觉得她不好,可我却觉得她比得上这世上的任何女子!” 巫跃竹摆了摆手,没有再继续跟林翰尘继续这个话题,他看着林翰尘,眼神突然认真了起来。 “师弟,你帮帮我好不好?” “如果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的话,你就不用开口了,我不会答应的!” 林翰尘摆了摆手,很直接地拒绝了巫跃竹的请求。 “师兄你想多了!我说的是别的事情!” 巫跃竹收起了脸上的轻浮,神情也是异常的严肃,林翰尘看着他的眼神,平复了他有些气愤的心情,许久,才淡淡地问道。 “你想我帮你什么?话可说在前头,如果你让我做卖国的事情,你也尽早不要提了!”   ☆、第七十四章 帮助、惊吓 林翰尘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他有些无奈地朝巫跃竹摆了摆手。 两个人虽然份属同门,但毕竟是两个相互对立的国家,他可以救巫跃竹,可以为他做很多的事情,却唯独不能够做任何对不起齐月国的事情! 巫跃竹表情一怔,随后又立刻笑了起来,大手一挥。 “师弟,我是那种会让你出卖齐月国的人吗?你放心吧,这样的事情,师兄是绝对不会让你去做的!” 林翰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巫跃竹看着他一笑,立刻鼓足了勇气,坐正身子,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师弟,你放心吧,只要你帮我的话,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到齐月的利益!” “噢?” “你看看你,你居然这样不相信师兄!这么多年来,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如果去掉师兄十六岁时骗了我手中的寒月剑,十八岁时骗了我的寒月铠甲,十九岁时骗了我的寒月靴,这样想想,师兄还真的没有骗过我!” 林翰尘双眼弯弯地看着巫跃竹,十足一个小狐狸的模样,巫跃竹心中无限的后悔,他怎么就想到了让林翰尘帮他呢? 不过,想法归想法,巫跃竹还是真的很希望得到林翰尘的帮助,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坐个质子呆在齐月国,也不可能一直这样无限地等下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宫斗夺权,当然也是这样一个道理! 他在伯羌的力量相对于太子他们来说,还是太弱了!如果他想得到那个位子的话,唯有借力! 而林翰尘则是最佳的人选!这一点,巫跃竹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只是他一直不想利用他们之间师兄弟这种感情,来替完成他的心愿。 巫跃竹的话说完,林翰尘认真地盯着他。其实,他们师兄弟这么多年,林翰尘也很了解巫跃竹的抱负和野心。 现在看着他这样一本正经的神情,林翰尘多多少少能够猜出来,巫跃竹到底想让他帮他什么忙。 可是,他毕竟是齐月国的国师,如果他帮助了巫跃竹的话,宋止墨会怎么想他呢? 这一点,林翰尘还是有必要去考虑的,可是巫跃竹根本就不想让他考虑! “师弟,你想这么多干嘛,你应该知道的,我真的不会欺骗你!” 望着有些焦急的巫跃竹,林翰尘淡淡地笑了笑。 “师兄,你让我考虑考虑。” “师弟,你考虑什么啊,我……”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林翰尘打断了巫跃竹的话,起身直接往外走,巫跃竹看着他有些孤单和清冷的身影,重重地叹口气,却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盛夏炎炎,人总是特别的容易疲倦。 舞倾城这一日出宫回舞家,在舞家门口的时候却遇到了刚从舞家出来的林翰尘。 “臣参见婉皇贵妃。” “原来是林国师,赶快免礼吧。” 一身白衣的林翰尘,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让人莫名地生出一种只可远观的感觉。 “国师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不如再陪本宫进去坐坐如何?” 舞倾城一直都记得她请求过林翰尘的事情,就算是现在,她还是想让林翰尘帮她对付凌沫颜。 齐月国皇后的位子,只能够是她舞倾城的!凌沫颜……还是除掉最安全! “臣已经打扰舞宰相半天了。” 林翰尘看到舞倾城的时候,也记起了她曾经找他的事情,有过前几次对凌沫颜不好的印象,林翰尘现在看到舞倾城,不免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毕竟不是谁都愿意不顾生命危险去给皇上试药的!而面前看着娇滴滴柔弱弱的女子,却愿意冒生命危险去试药! 只凭这一点,林翰尘就对舞倾城有那么几分好的印象。现在她开口了,自然也就多说了几句话。 “看来国师和家父聊得很投机嘛!” “南方大旱,臣来请教宰相应该如何做。” 今年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没有下雨了,南方的很多作物都已经旱死了。 林翰尘作为国师,自然对这方面很是关心,而他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舞宰相在位多年,对于旱灾的处理还是有一定经验,没想到,他来到这里居然还碰到了舞倾城。 “国师为国操劳,真是让本宫佩服!” 舞倾城浅笑,林翰尘看了她一眼,低头弓手。 “臣还要急着回去写奏折,就不陪婉皇贵妃说话了,先告退了。” “国师请。” 舞倾城往一边站站,林翰尘刚迈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往舞倾城的身边走了几步,刻意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上次娘娘提的事情,臣虽然不能够参与过多,但还是能够帮到一二的!” “真的?这真是太好了!” 对于林翰尘帮她对付凌沫颜这件事,舞倾城早已不抱希望了,却没想到林翰尘居然自己提出了要帮忙,这对她来说,真是一件意外的惊喜呢! “不过臣可提前说好了,害人的事情,臣绝对不会做!” 虽然答应了舞倾城的请求,但是林翰尘还是有着他自己的原则。 林翰尘觉得凌沫颜不会是一个能够母仪天下的皇后,单看巫跃竹对她倾心这件事,就让林翰尘觉得无法接受。 “本宫绝对不会让国师去做害人的事情,这一点国庆尽管放心就是了!” 舞倾城喜形于色,林翰尘没有说话,抬头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立刻就离开了。 目送巫跃竹离开之后,舞倾城心情极其愉悦地走了进去,舞宰相看到她满面的喜悦,立刻开口问到。 “什么好事让我们倾城这么开心?” “爹,林翰尘答应帮我一起对付凌沫颜了!” 经过这次夏夜沉事件之后,舞倾城更加坚定了要除掉凌沫颜的决心。 连谋害皇上的罪名,她都能够安然无恙,可见,宋止墨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个女人就绝对留不得! 谁知,舞宰相听了她的话之后,眉头紧锁,有些不安地看着舞倾城。 “凌沫颜……非得死不可吗?” “爹,你怎么问这个问题?”舞倾城不解地看着舞宰相,这样犹豫不决,可一点都不像是舞宰相的性格啊! “爹最近总觉得很不安,倾城,要不……你收手算了!就算是做不了皇后,你现在不也是唯一掌管六宫事务的皇贵妃吗?” 舞宰相担心舞倾城除不掉凌沫颜,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可是舞倾城又怎么能够放掉这样的机会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现在就除掉凌沫颜,又怎么会收手?舞倾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舞宰相。 “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犹豫不决了?” 舞宰相重叹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有些疲惫。 “可能是爹老了吧,这段时间,总觉得心中不安,生怕你在后宫出事!” 舞倾城走到他身边,为他捏着双肩,脸上的笑容也挂着娇俏的笑容,有些撒娇地说道。 “爹,你就放心吧,倾城不会有事的!” 舞宰相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是一声长叹。“倾城啊,你娘去世的早,爹现在只想你能够平安快乐。” 舞倾城走到舞宰相的面前,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消失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爹,如果可以的话,女儿也不想去做害人的事情!可是你也知道了,这次谋害皇上的罪名都不能够让凌沫颜损失分毫,可见皇上的心中已经有了她的地位。” 这样的话,让舞宰相的目光也渐渐地冷了起来,付出了这么多,难道真的要因为一个凌沫颜放弃吗? “如果皇上哪一天发现了他喜欢上了凌沫颜,爹以为,后宫还会有女儿的立足之地吗?” 舞倾城的话里带着几分伤感,舞宰相也跟着心疼地皱眉了。他了解舞倾城的性格,一旦决定了要去做某件事,就一定要去做。 本来没有坐上皇后的位子,她就已经够委屈的了,现在好不容易,林翰尘愿意帮她了,如果这个时候,舞宰相拦着她的话,等到了以后,她一定会恨死他的! 舞宰相看着舞倾城好久好久,终于下定决心,用手在桌子上大力一拍。 “算了,爹这一生也是为了你而活!既然这样的选择你开心的话,爹就顺着你便是!” “爹,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一定能够做成功的!” 舞倾城目光带着冷意,想到凌沫颜,她的心中就充满了恨意,如果没有她的话,现在的舞倾城已经是皇后了,又怎么会只做一个区区的皇贵妃呢? “对了,倾城,你这次出宫是为了什么事?” 被舞宰相这样一问,舞倾城立刻坐在了他的身边,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 “爹,你知道齐月还有谁能够弄到夏夜沉吗?” 舞宰相一愣,立刻起身把门关上,这才不安地说道。 “倾城,上次皇上中毒,不会是你……” “爹,你想什么呢!”舞倾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爹,你倒是说说,如果我把皇上给毒死了,对舞家、对我又能够有什么好处呢?凌沫颜都不会做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去做呢!” 听舞倾城这样一说,舞宰相立刻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和你没关系就好,和你没关系就好!”舞宰相说着疑惑地看着她,“既然这件事和你无关,那你找夏夜沉干嘛?这东西,可不能够随便放在手里啊!”   ☆、第七十五章 偶遇、怀孕 舞宰相只要想到宋止墨中毒的事情,就心有余悸。 现在听到舞倾城问他关于夏夜沉的事情,舞宰相更是提心吊胆,生怕舞家和夏夜沉事件扯上关系。 直到舞倾城再三保证她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后,舞宰相才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倾城啊,你是不知道夏夜沉的厉害!当年因为这个东西,先皇可以说是血洗后宫啊!” 舞倾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疑惑地看着舞宰相。 “爹,你跟我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呗。” 舞宰相的目光悠远,整个人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就在舞倾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起的时候,舞宰相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年太后的大儿子,就是因为中了夏夜沉而过世的。那可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啊!虽然只有九岁,却是连先皇都夸他,如果他还在的话,如今齐月的皇帝可不知道会是谁呢!” 回忆起以前,舞宰相的眼中带着惋惜,那真是一个天才般的皇子,只可惜,天妒英才,谁也没想到,会因为夏夜沉而送了性命。 舞倾城听后皱眉,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呢!不过,这到底如何,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现在她只关心有了林翰尘的帮忙之后,什么时候能够除掉凌沫颜。 “爹,你觉得是凌子武在朝中好呢,还是不在朝中好呢?” 舞宰相不明白地看着舞倾城,舞倾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凌子武在朝中对你有好处呢,还是他不在朝中对你有好处呢?” 这一次,舞倾城说的直接,舞宰相听的也清楚。舞倾城的话让舞宰相微微地皱起了双眉。 他真的在认真地思索了这件事,虽然他和凌子武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将。但,凌子武在朝中很多事情老是跟他对着干,这让舞宰相的心中很不舒服。 现在听到舞倾城的这话,立刻敏锐的觉察到了她话中的潜在意思。 “你的意思是凌家……” “如果爹希望的话,那就直接把凌家给除掉算了!” 舞倾城的话风轻云淡,可是舞宰相却是听得惊心动魄。 他自然是希望凌家从此在齐月国中消失,可是又担心如果舞倾城做这样的事情,会太过冒险。 “倾城,这件事你可得想好了,如果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给自己惹祸上身,爹不想你有任何的危险。” 舞倾城自信一笑,“爹你就尽管放心吧,这件事,你一定会如愿的!” 舞宰相的嘴角上扬,脸上带着向往的笑容。 他太希望凌子武从齐月国消失了,以前他虽然也做过一些这样的事情,可是凌子武常年不在京城,就算是有时犯了点小错,奈何他军功卓越,一点小错小过失什么的,根本就处置不了他。 舞倾城的这一番话,让舞宰相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只要凌子武离开了,他以后在朝堂上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烦心事了。 “不过爹还是那句话,你回宫之后,一定要小心一点,千万被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父女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舞倾城在天黑宫门落钥之前,就坐马车回皇宫了。 日子一点一点过去,凌沫颜在宫中百无聊赖。 虽然上次宋止墨中夏夜沉的事情没有牵连到她,但是后宫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躲着她,好像那件事确实是她做的一样。 虽然她在天牢中和巫跃竹谈了要一起合作的事情,但自从出来之后,巫跃竹一次也没来过坤宁宫。 凌沫颜好几次都想要找他问问,他说的合作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可想了想,又忍住没有去过问。 她总觉得巫跃竹的心思不会那么的单纯,指不定他会冒出一个什么样乱七八糟的目的呢! 既然他不找过来,索性凌沫颜也就不再去想这个关于合作的事情了。 “娘娘,今天天色不错,要不出去走走吧。” 茯苓看着坐在房中看书的凌沫颜,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她总觉得出了天牢的凌沫颜,有了很多的不一样。 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下人,有很多的事情不是她能够过问的,茯苓唯一能够做好的事情,也就是伺候好凌沫颜,尽量让她的心情好一点。 “不想出去,你要是闷的话,自己出去溜达溜达吧。” 凌沫颜头都没抬,直接拒绝了茯苓了提议,可茯苓还是不死心,她又笑盈盈地说道。 “娘娘,你每天这样闷在房中看书,时间久了对身子不好,还是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凌沫颜合上书,认真地望着茯苓。 “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出去了吗?” “是啊,这样每天在房内,对身体真的很不好。” 茯苓点了点头,凌沫颜轻叹一口气。 “那好吧,出去走走吧。” 凌沫颜带着茯苓,出了坤宁宫就朝御花园的方向走。 秋天桂花香,御花园中的金桂开的特别好,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芳香。 “娘娘,你看那边的墨菊,开的多好看。” 茯苓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墨菊,脆生生地说着,凌沫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片墨菊在随风摇摆。 不过,她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其中一个穿浅黄色宫裙,微隆着肚子在墨菊中散步的女子。 茯苓朝凌沫颜看过去的方向,也注意到了她看的重点,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娘娘,那是德妃,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 李嫣然,原来她都已经怀孕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凌沫颜的心中有些微的苦涩,不过她的脸上依然没有半点的神情,茯苓的话说完,她反而收回了看向李嫣然的目光,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 最后主仆二人坐在了御花园正中的凉亭内,满园的姹紫嫣红,多像宋止墨后宫中的各色妃子啊! 凌沫颜看着盛开的花朵,不禁联想到了这后宫中的各色女子,心中的苦涩在她想到这些的时候,却是愈加的浓重。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嫣然已经走进了凉亭,盈盈地朝凌沫颜福下了身子。 “德妃身子不利落,赶快免礼坐下来吧。” 凌沫颜听到声音,连忙回过神来,立刻让李嫣然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 李嫣然落座之后,朝凌沫颜淡淡地笑了笑。 “姐姐回来之后,臣妾本该去看望的,只是臣妾的身子弱,太医说胎位有些不稳,一直都卧床养胎,这刚让出来走走。也就没顾得上去看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怪罪臣妾才好。” 凌沫颜看了一眼李嫣然的肚子,微微一笑,只是她的笑有些空洞,眼底深处的冷淡就连茯苓都能够看得出来。 “德妃为皇上孕育龙嗣,本宫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呢?” 凌沫颜这话一说出来,李嫣然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浓了,她的手轻抚已经隆起的小腹,满眼的慈爱和幸福。 “皇上说这是后宫第一位皇子,让臣妾一定要万分小心,所以,臣妾也不敢有半点大意。” “那德妃一定要好好养胎,千万别让皇上失望了才好。” “嗯,臣妾一定会的。” 凌沫颜突然就觉得这御花园中的繁花索然无味了,她紧皱双眉望向远处,李嫣然看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开口。 许久,李嫣然动了动唇,才轻声地说道。“上一次皇上中毒的事情,臣妾相信那不会是姐姐所为。” “噢?德妃为什么这么相信本宫呢?” 经历了天牢一事之后,对于任何人的示好,凌沫颜总会习惯地多想一些,李嫣然从进宫之后,就开始对她示好,这一点凌沫颜以前觉得还很不错,现在……居然看着她的笑容,是那样的虚假和讽刺。 李嫣然神情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凌沫颜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不过,她很快就抿嘴一笑。 “臣妾就是相信姐姐不会是那样狠心歹毒之人。” 凌沫颜有些索然无味,她没有再去接李嫣然的话,目光在御花园中扫了一遍,突然站了起来。 “茯苓,本宫有些倦了,回去吧。” 说完,凌沫颜起身,看了看面上依然带着微笑的李嫣然,眉头微蹙,轻声说道。 “德妃好好的保重身子,本宫就不陪你坐了。” “姐姐回去歇息吧,臣妾坐一会,也该回去喝药了。” 凌沫颜没有说话,而是迈步就往凉亭外走,李嫣然看着她的背影,面上依然挂着浅淡的微笑,久久都没有消散。 “娘娘,皇后娘娘这也太不拿你当回事了。” “这后宫内,谁又会拿谁当回事呢?不过是演戏而已!” 李嫣然没有责备翠晴,反而不轻不重地回了她一句,翠晴皱眉,似乎是没想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走吧,本宫也该回去喝安胎药了,要是晚了,太医又该啰嗦了。” 李嫣然说完就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翠晴连忙收回思绪,跑过去扶起了她。 谁知道,李嫣然刚站起来走两步,翠晴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人立刻就呆住了。 “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本宫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这丫头说话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李嫣然扭头看到翠晴还在望着背后,也就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谁知道,只是这一眼,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翠晴,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第七十六章 意外、怀疑 李嫣然的话刚说完,双腿一软,人就坐在了地上。 “娘娘,你可别吓奴婢啊!”翠晴急的眼泪都掉下来,这出来散步可是她出的主意,这李嫣然腹中的胎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翠晴就是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这个过错啊!“来人呐,赶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李嫣然的眼光落在石凳上的嫣红,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出来散散步,这身子就见红有滑胎的迹象了。 如果她腹中的胎儿保不住的话……李嫣然真的不敢去想象这个问题,现在她只能够祈祷胎儿无事。 “娘娘,你坚持一下,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翠晴的眼泪止不住往下落,就连安慰李嫣然的话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本宫又没死!” 李嫣然看着翠晴,突然冷喝一声,翠晴吓得再也不敢掉眼泪,只是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李嫣然咬紧嘴唇,太医已经说过了,她的胎儿月份比较大,也渐渐地开始稳定下来了,今天怎么突然就有滑胎的迹象了呢? 这一点李嫣然怎么都想不通,不过,太医很快就赶到了,李嫣然在看到太医到来之后,精神突然一松懈,人随即昏迷过去了。 因为李嫣然胎儿不稳人又昏迷的缘故,娴雅院特别的忙碌。 宋止墨得到消息之后,也匆匆忙忙地从御书房赶了过来,等沐晚晴到的时候,就看到宋止墨不安地在院子中走来走去。 “皇上,德妃的胎儿怎么样了?还能保住吗?” 沐晚晴焦急地问了一句,宋止墨也是有些不安,但看到沐晚晴之后,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太医还在里面忙着,朕也不清楚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经过夏夜沉的事情之后,宋止墨和沐晚晴都觉得,他不能够再没孩子了,不管怎么样,皇上不能够无子嗣! 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后宫怀孕的妃子也不在少数了,而其中位份最高的自然要数李嫣然了。 “哎,这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呢?” 沐晚晴也是着急,自从她把手中的大权都交给了宋止墨之后,整个人一下子松弛了下来,目光突然就盯上了后宫的各个妃子,整天地催促宋止墨生皇子……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皇子快要出生了,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沐晚晴的神情不禁严肃了起来。 “听说是去御花园散步了,结果就成这样了!” “孕妇散散步也没有坏处,怎么就有滑胎的迹象了呢?” 沐晚晴想不明白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她都想不明白,宋止墨更想不通了。母子两个人在院子里干着急地来回走动。 没一会,太医从房内走了出来。 “臣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请安。” “别行礼了,赶快说说德妃的胎儿怎么样了,保住了吗?” 沐晚晴不悦地看着太医,似乎对他的不知轻重很不满意,太医立刻起身,看了宋止墨一眼,连忙开口说道。 “德妃娘娘的胎儿暂时是保住了,只是娘娘身子虚,还在昏迷中。” “不是说胎儿稳定了吗?怎么突然又有滑胎的迹象了呢?” 沐晚晴很是不解,皱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太医皱眉想了想,还是缓缓地开口说道。 “娘娘的胎儿虽然前期不稳,有滑胎的迹象,但是经过臣这几个月的医治,胎儿已经稳定,只要小心一点,大可以安稳到分娩。” “你说能安稳到分娩,那今天这滑胎迹象又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沐晚晴对于太医的说法很不满意,丝毫不顾她的话会不会伤到太医的自尊心。 “这也是臣不明白的地方,臣刚才在给娘娘把脉的时候,发现了娘娘体内有用过麝香的痕迹,所以臣觉得这滑胎的迹象是因为麝香的缘故。” “麝香?德妃今天都去了哪里?怎么会用过麝香呢?”宋止墨双眉紧皱,立刻让人喊来了翠晴。 “今天德妃都去了哪里,做过什么?” 翠晴早已经吓的眼泪不住地往下落,现在听到宋止墨这样问,眼泪往下流得更欢了。 “皇上,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求求皇上饶了奴婢的贱命吧!” “你对德妃做了什么?” 沐晚晴上前就狠狠地踹了翠晴一脚,目光阴冷地看着她,翠晴连忙爬起来重新跪好,一边擦眼泪一边带着哭腔说道。 “奴婢……奴婢看娘娘在房里闷得不开心,就……就带娘娘去御花园散了会步……奴婢……奴婢没想到娘娘……娘娘就会滑胎,奴婢……奴婢该死,奴婢真没想到啊!” 翠晴也是一番好意,她想着太医都已经说过了李嫣然腹中的胎儿已经稳定了,再加上她看到李嫣然整日闷闷不乐,就出了个主意让她去御花园看看花,没想到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就是打死翠晴,翠晴也不会出这个主意啊! “娘娘的身子虽然有些虚,但也不至于去散个步就有滑胎的迹象啊!” 太医在那边自言自语,他为李嫣然诊治了六个月,对李嫣然的身体状况可谓是了如指掌,她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散个步就把胎儿给散掉的情况! “就只是在御花园中散步?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吗?” 宋止墨听了太医的话,又连忙问了翠晴一句。 翠晴不断地点头,“奴婢扶着娘娘在御花园中看了一会墨菊,娘娘心情很不错,还特地让管理御花园的小英子送了几盆墨菊来娴雅院,说是以后再看就不用走那么远了。” 宋止墨果然在回廊里看到了六盆开得正盛的墨菊,翠晴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道。 “娘娘走累的时候,在御花园的凉亭中碰到了皇后娘娘,就进去坐了一会。只是皇后娘娘跟娘娘说了几句话,就说身子倦了回去了。娘娘看皇后娘娘离开了,也就起身准备回来,谁知道奴婢……奴婢就发现了娘娘做过的石凳上都是血。” 凌沫颜,这件事怎么会和凌沫颜扯上关系呢? 说实话,这是宋止墨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凌沫颜所为,宋止墨都不愿意跟她有任何的牵连! 因为夏夜沉的事情,宋止墨没有查出具体下毒的那个人,已经绝对很愧疚凌沫颜了。 现在又听翠晴说,她和李嫣然的事情有牵连,宋止墨的眉头立刻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凌沫颜?这件事难道和她有关系?” 沐晚晴显然和宋止墨想的不一样,从夏夜沉事件开始,她对凌沫颜的印象就大大地打了折扣,虽然宋止墨最后把凌沫颜从天牢中放了出来。 可是沐晚晴却一直都认为夏夜沉就是凌沫颜下的,奈何,宋止墨一直跟她说,那件事和凌沫颜以及凌家没有半点关系,虽然不相信,但沐晚晴也没有再插手下去。 现在听到翠晴说,李嫣然在御花园中遇到凌沫颜之后,就有滑胎的迹象了,沐晚晴不得不去想到底是不是凌沫颜害得李嫣然了。 “母后,你也听了,两个人只是在凉亭里坐了一会,这件事不应该和皇后有关系,你就不要多想了!” “哀家这怎么是多想呢?哀家这可是为了你的子嗣着想!这后宫中的手段你不了解,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交给哀家去办就行了!” 沐晚晴说完又看着太医,“太医,你皇上好好说说,两个人同坐一起有没有可能出现德妃这种情况。” “是。”太医应了一声,就把目光看向了宋止墨,略微皱了下眉就缓缓开口说道。“两个人同坐在一起,也有可能会出现德妃娘娘这种情况的!如果皇后娘娘身上佩戴有很浓的麝香香囊或者是其他含有麝香的饰品,再加上德妃娘娘本身身子虚弱,胎儿不甚稳定的状况下,是很有可能出现滑胎迹象的!” 宋止墨皱眉,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他想了想目光看向了沐晚晴,谁知道沐晚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皇上,上次的事情,哀家就说过了,皇后不能留,你偏不信,怎么样,她现在又开始朝皇嗣出手了吧!这一次,哀家绝对不会再心软了!” 还没有结果的事情,沐晚晴就早早地给凌沫颜判了死刑,宋止墨虽然不相信是凌沫颜所为,但也没有反驳沐晚晴的话。 现在对他来说,皇嗣实在是太重要了!这样一想,宋止墨皱眉说道。 “朕现在就去坤宁宫找她问个明白!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她所为的话,朕也绝对不会姑息她!” 宋止墨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沐晚晴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坤宁宫内,凌沫颜正在练字,看到宋止墨面色不善地匆匆走进来,她突然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皇后的兴致不错,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够这么平静地练字!” “皇上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这个时候不适合练字吗?” 宋止墨轻哼,没去和凌沫颜辩解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问出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今日你和德妃在御花园中分开之后,德妃就有了滑胎的迹象,这件事你可知道?” 凌沫颜皱眉,满脸的惊讶和疑惑。“这件事如果皇上不说的话,我还真不知道。现在德妃怎么样了?胎儿保住了吗?”   ☆、第七十七章 心累、念头 宋止墨听闻,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意,随意坐在了凌沫颜的对面。 “皇后又何必演戏呢?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朕觉得皇后应该比朕要清楚吧!” 这话一出,凌沫颜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皱眉盯着宋止墨。 他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宋止墨在怀疑是她害了李嫣然差点滑胎的吗? 这还真是一件超级搞笑的事情!凌沫颜想到这一点,突然低头抿嘴一笑,那一笑,看在宋止墨的眼中,是那样的倾国倾城,诱人动心。 他双手紧握椅子扶手,他宋止墨怎么能够对凌沫颜动心呢?这绝对是一件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凌沫颜是凌家的人,现在他和凌子武的关系明着和谐,实则已经各自防范对方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宋止墨又怎么会对一个于他有各种危险的凌沫颜动心呢? “皇上是在怀疑,事情是我做的,对不对?” 凌沫颜语气平淡,没有任何的波澜,宋止墨不知为何,对她这样平淡的口吻特别的不舒服。 她是他的皇后,本应该紧张他,在乎他的,偏偏凌沫颜一直视他如空气一般,宋止墨在凌沫颜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尊严可言! 凌沫颜越是这样,宋止墨对她的态度就越上心,他期待着能够看到凌沫颜紧张他的表情,甚至是想要看到凌沫颜因为后宫妃嫔吃醋的神情。 可,他又异常清楚的知道,这些全部都不可能! 凌沫颜是一个多么冷血无情的人啊!这样一个驰骋沙场,杀敌千万的女人,又怎么会有情呢? 宋止墨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唇角的讥讽愈加的明显,他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心存幻想呢?简直就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 “难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吗?德妃这段时间以来,胎儿一直都很稳定,偏偏和你在御花园里坐了一会,就出现这样的事情!凌沫颜,你还说这件事和你无关?” 凌沫颜轻哼一声,不屑地看着宋止墨。 “按照皇上的话来说,如果我现在和一个人在一起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人死了,是不是也得说是我做的?” “放肆,你居然诅咒朕早死!凌沫颜你简直太可恶了!” 宋止墨大手往桌子上一拍,面色不悦地看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理都不理他的愤怒和不悦,只是淡淡地扫了瞥了他一眼。 “皇上,只是随便说说的一句话而已,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凌沫颜从来不会相信这些诅咒之说,她也没有想到,宋止墨居然会信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 “凌沫颜,朕不管你怎么说,德妃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朕一个交代!” 宋止墨大声地质问着凌沫颜,可他这样的话在凌沫颜听来,只觉得异常地可笑。 她什么都没做,宋止墨想让她交代什么?这个人还真是奇怪! “我说过,德妃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朕不信!” 明明宋止墨是不相信凌沫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他来到坤宁宫看到凌沫颜对他的无视,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质问凌沫颜起来了。 他的话刚说完,凌沫颜用一种仿佛是看笑话一般的眼神看着宋止墨,红唇轻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你信不信和我有什么干系?总之,这件事我说不是我做的,那就不是我做的!皇上爱信不信!” 凌沫颜说完,又重新拿起毛笔,面色平静地继续练字了。宋止墨望着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扶手。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故意的!简直是太可恶,太可恨了!偏偏宋止墨这样的想法只能够在脑中转转圈,要让他真的因为这样的事情来处罚凌沫颜的话,这又不是宋止墨的本意。 终于,宋止墨平静了他愤怒和不满的心情,重重地哼了一声。 “朕姑且信你!可如果让朕查出来这件事和你有关的话,到时候可就别怪朕……哼!” “随便!以后皇上无事的话,这坤宁宫可以不用过来了!” 这是赤裸裸的逐客令啊!宋止墨想要发火,但是扭头的时候,却看到凌沫颜面色平静,在一笔一划地练字。 宋止墨脑中突然就想到了,在凌沫颜从战场回来的时候,他是那样没有防备地就被当时容貌丑陋,身材彪悍的凌沫颜给扑了个满怀。 又想到,只是因为他简单的几句话,凌沫颜就去深山中帮他训练秘密队伍,这些事情,最近宋止墨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 甚至在他的心中,宋止墨有点怀念当初那个丑丑的凌沫颜,至少那样的凌沫颜不会拒他千里之外,那样的凌沫颜眼中全是他! 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凌沫颜变美了,甚至是比宫中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丽,偏偏,这样美丽的凌沫颜眼底心中全然没有宋止墨的半分身影。 宋止墨想到这一点,心就会隐隐地发疼。有很多时候,不是他不愿意去和凌沫颜建立一个好的关系,实在是……她眼中的无视,深深地伤到了宋止墨的自尊心! “凌沫颜,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够入你的眼?你又想要什么样的感情?” 毫无预兆地,宋止墨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凌沫颜手中的笔没有停下来,一边练字一边开口说道。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是我想要的,而我的男人必须眼底心中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女人,别说是娶回来了,就是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愧疚觉得是罪过,这样的男人才能入了我的眼!” 说完,凌沫颜太有,幽黑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宋止墨。 “皇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一生一世一双人!凌沫颜你不觉得可笑吗?这个世上,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可笑了吗?” 宋止墨大笑,他的笑声里,满是嘲笑和讥讽,谁知道凌沫颜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宋止墨大笑,一直到他停下笑声之后,才轻轻地说道。 “也许皇上觉得可笑,但对我来说,感情的事情,宁缺毋滥!你可以有你的后宫三千佳丽,而我凌沫颜,今生只求一人心!如果求不到的话,孤单终生又有何妨?” 我凌沫颜,今生只求一人心,如果求不到的话,孤单终生又有何妨? 凌沫颜的这句话,可以说,深深地砸进了宋止墨的心坎中,他没有再接凌沫颜的话,反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转身快步离开了坤宁宫。 宋止墨的身影消失之后,凌沫颜放下手中的毛笔,有些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中。 她累了,真的很累! 后宫这样勾心斗角,东怀疑西怀疑的生活,凌沫颜觉得她真的适应不了!她甚至觉得,比起在后宫做这个皇后,她宁愿去战场厮杀! “也不知道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凌沫颜想到她要让凌子武准备后路的事情,脑中第一次冒出了,她要出宫,而且是永远都不再回来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特别的强烈,凌沫颜双眉紧皱,她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金牢笼! 如果再不离开的话,凌沫颜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在这里郁郁而终! 如果让她前世的那些兄弟们知道,她堂堂顶级特工,最后不是死在沙场战争中,而是在这后宫里闷死的话,估计会被那些家伙给笑一辈子吧! 娴雅院,李嫣然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的沐晚晴,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臣妾没有听太后的交代,偷偷地去了御花园……” 李嫣然自然知道沐晚晴对她腹中胎儿的重视,这一次胎儿差一点就没了,她也是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害怕和担心。 以前,胎儿还小,李嫣然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多大的期望,而现在已经六个多月快七个月了。她和腹中的胎儿一起呼吸了这么久,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胎动,李嫣然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已经充满了感情,如果这个时候,胎儿没了的话,她觉得她很可能都会疯掉! “德妃啊,你从怀孕初期,胎像就不怎么稳定,哀家让你躺在床上养着也是为你好!” 沐晚晴拉着李嫣然的手,满是慈爱地说着,李嫣然没有说话,只是红着双眼低下了头。 “你都不知道,这一次皇上听到你差点滑胎的消息有多着急!” “真的吗?皇上很着急吗?” 李嫣然抬头,红着一双眼看着沐晚晴,沐晚晴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她的手。 “德妃啊,哀家可都是为了你好!你想现在这个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要不了多就,他就出生了,如果这个时候没了,那多可惜?” 沐晚晴这话说的,李嫣然也很赞同,她又因为内疚低下了头。 “臣妾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以后就按照太后的吩咐卧床休息。” “再忍忍啊!你要是想看什么花,以后直接吩咐小英子,让他给你送过来。就在这娴雅院内走走就好了!” “嗯,臣妾谨遵太后的吩咐!” 李嫣然的话刚说完,宋止墨就走进来了。她刚要行礼,却被宋止墨摆手制止住了。 “德妃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并没什么大碍,今天的事情,都是臣妾不好……” “朕并没怪罪于你,你又何必自责?以后小心点,好好养好胎让小皇子平安降生!” “皇上,凌沫颜承认了吗?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 沐晚晴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宋止墨的话,李嫣然疑惑地看看沐晚晴最后也把目光落在了宋止墨的身上。 “皇上,臣妾差点滑胎,难道是皇后娘娘……”   ☆、第七十八章 争执、羞怯 “德妃你想多了,这件事和皇后无关!” 宋止墨的话很轻柔,但话里的笃定却是那样的坚定。 李嫣然看了看宋止墨,眼睛立刻红了起来,她抿嘴低头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可沐晚晴又怎么会善罢甘休?要知道,上一次舞倾城怀孕滑胎,也是和凌沫颜扯上了关系啊! 这一次,沐晚晴又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凌沫颜呢?自从上次夏夜沉事件之后,她就开始特别在乎宋止墨子嗣的事情! 如果宋子墨有儿子的话,不管怎么样,在宋止墨遇到意外的时候,这个皇位都会由他的儿子来继承,这样的话,既保住了皇位的不外流,又能够保住她下半辈子不会被赶出皇宫! 这样关系到自身利益的事情,沐晚晴又怎么能够不在乎呢? “皇上,上一次倾城怀孕,最后滑胎也是牵扯到了凌沫颜,这一次德妃差点滑胎,又和她扯上关系!哀家觉得,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和凌沫颜脱不了干系!” 沐晚晴的话,让宋止墨非常地头疼!上一次舞倾城怀孕又莫名其妙在坤宁宫昏迷导致滑胎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没查出任何的线索。 他也知道,舞倾城滑胎的事情中,凌沫颜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没有证据啊,他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够随随便便就给一个人定罪啊! 至于李嫣然这次差点滑胎的事情,宋止墨心中一点都不相信是凌沫颜所为,可他又要如何跟沐晚晴解释呢? “母后,朕刚才去坤宁宫问过凌沫颜了,她也是刚刚知道德妃差点滑胎的事情,朕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事情你问她,她当然不会承认了!再说了,这后宫中的伎俩你又能了解多少?哀家看,这件事还是哀家来处理吧!” 沐晚晴摆摆手,大有把李嫣然滑胎这件事揽下来大肆调查的态度,可宋止墨不想这样的事情再继续下去,也不希望沐晚晴再因为这些事情得罪凌家! 要知道,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凌家军和迅风骑的虎符,要是逼急了凌家,凌子武仗着他手中的兵权,举兵谋反,那他可就要头疼了! “母后,朕相信凌沫颜,她既然说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的话,那肯定就不会是她做的!” 宋止墨坐在沐晚晴的身边,好声好气地劝着,李嫣然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了看他,又很快地低头,双手在被子里紧紧地绞在一起,心中有那么一丝的嫉妒油然而起。 凌沫颜是何等的幸运啊!在这诡谲的后宫中,还能够得到宋止墨这样的信任! 可是她呢?她现在虽然位居德妃,可是宋止墨从来都不会跟她说太多的话,每次过来,两个人也是相对无语,除了腹中的这个孩子,李嫣然很多时候,都觉得她在这后宫中,就是孤单的一个人! 原来,宋止墨不是不会付出感情,而是她不是值得他付出感情和信任的那个人! “这件事哀家已经决定了!皇上用不着替她解释!” 沐晚晴双眉紧皱,因为夏夜沉,她十分不喜凌沫颜,现在又看到宋止墨这样维护她,心中的强势立刻就升起来了。 她伸手拉住了李嫣然的手,颇有些咄咄逼人地看着宋止墨。 “皇上就算是不听哀家的话,那也要给德妃一个交代吧?她是皇子的母妃,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吧?” “母后,也许这件事真的就只是一个意外呢?为什么你一定要扩大这件事呢?” 宋止墨有些不悦,双眉也是皱得紧紧的,沐晚晴听到他这样说,立刻重哼一声。 “哀家扩大事情?皇上这话的意思是哀家多事了?你也不想想,哀家这样做都是为了谁!” 李嫣然看到快要吵起来的两个人,有些费力地坐了起来,眼神柔弱地看着宋止墨,之后又红着双眼看向沐晚晴。 “臣妾多谢太后的怜爱,可皇上说的也对,这件事或许真的就只是一件意外!皇后娘娘……应该不会害臣妾腹中的胎儿。这件事……要不……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意外?如果是意外的话,皇上那你跟哀家解释解释,为什么太医会说德妃体内有使用过麝香的痕迹?她出娴雅院之前,太医才给她把过脉,那个时候,一切可都是好好的!” 宋止墨皱眉,他知道在这件事上,凌沫颜疑点重重,而这所有的疑点全部都指向凌沫颜。 可他又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沐晚晴去做,依照沐晚晴的脾气,这一次如果凌沫颜落在她的手上,估计很可能就是凶多吉少! 而现在,凌沫颜还不能够死,凌家也不能够彻底得罪!这些,宋止墨没有跟沐晚晴说,沐晚晴激动之下,也不可能会想这么多。 “母后……这件事……要不你就不要过问了!” 李嫣然望着宋止墨的表情和眼中的维护,心中冒着浓浓的酸楚,可是她还是微笑柔柔地说。 “太后,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也许是臣妾在宫中散步的时候,无意间闻到了哪位姐妹用的麝香,也不能够就断定是皇后娘娘所为,而且臣妾现在也没事了,看在小皇子的份上,太后就别再追究了吧!” 提到小皇子,沐晚晴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她望着李嫣然隆起的腹部,轻轻地叹了口气。 “既然德妃都这样说了,哀家也就不再坚持了!只是以后你可要按照哀家的话去做,再不能大意了,知不知道?” “嗯,臣妾以后一定按照太后的吩咐,在娴雅院卧床安胎,再不出去乱跑了!” “嗯,这样才听话,好了,哀家也累了,就不妨碍你和皇上说话了。” 沐晚晴轻叹一口气,起身离开的时候,还是不悦地瞪了宋止墨一眼,可宋止墨像是完全看不到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无奈之下,沐晚晴只能够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德妃,这次谢谢你。” 宋止墨坐到了床边,握着李嫣然的手,温柔地看着她的双眼,谁知道他刚握上李嫣然的双手,脸上就立刻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手怎么怎么冰?” “臣妾没事,可能是刚才因为担心小皇子的安危,紧张的吧,皇上不用为臣妾担心。” 李嫣然的小脸微微地红了起来,她虽然很不喜欢这样紧张的自己,可是听到宋止墨关心她的话语,心中还是有着偷偷地窃喜。 “你现在怀着孩子,朕多关心你一点自然是应该的!” 宋止墨语气很温柔,听在李嫣然的耳中,她的脸更加的红了起来,她有些怯怯地抬头看向宋止墨,谁知道正好对上了他带着笑意的双眸。 “你啊,都快是要做母妃的人了,居然还这样害羞!” 宋止墨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下,语带宠爱的说着,李嫣然娇羞一笑,第一次大胆地回握住了宋止墨的手。 “臣妾能够进宫陪在皇上身边,已经是很大的荣幸了,现在居然还怀了小皇子,又得到了皇上这样的宠爱,臣妾觉得此生已经心满意足了,就算是现在就让臣妾死,臣妾也不会犹豫一下!” “好好的说什么死?你可是朕孩子的母妃,你若是死了,那朕和孩子怎么办?” 宋止墨这话不知带了几分真情,可是李嫣然听在耳中却是实实地当真了,她抿着嘴唇,面色绯红。 多年之后,李嫣然回忆起这一刻的时候,娇俏的脸还会不自觉地浮上一抹绯红。 宋止墨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娇羞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回事,脑中就响起了凌沫颜说的,今生只求一人心,感情的事她宁缺毋滥! 这样一想,宋止墨不自觉地松开了握着李嫣然的手,李嫣然还沉浸在她的小幸福中,根本就没发现宋止墨的异常。 “你好好地休息,朕御书房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 “皇上,你现在就要走吗?” 李嫣然听到他要走,抬头,有些不舍地看着她,宋止墨不忍看到她这样的眼神,把目光转到了一边。 “朕还有事情要去处理,等忙完了,明日就来看你。你要听太医的话,好好安胎!” “那皇上也别太累了,一定要注意身体。” “好,你听太医的话,好好养着。” 宋止墨起身时,看了看李嫣然眸中的不舍,心有不忍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下。 “好好安胎吧,朕走了!” 李嫣然红着脸点了点头,目送宋止墨离开了她的寝宫,只是,等到宋止墨的身影消失看不见的时候,她脸上的羞红瞬间就消失了,唇角反而是有着一抹有些嘲讽的笑。 宋止墨……好戏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开始,希望你能够耐心地看完! 宋止墨刚出娴雅院,李公公就连忙走了过来。 “皇上,刚才坤宁宫的茯苓过来找你。” “噢?有说找朕为了何事吗?” 宋止墨的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丝的兴奋,可到底兴奋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茯苓说,皇后娘娘想明天回凌家一趟,不知道皇上恩不恩准。” 宋止墨有那么一点的失落,不过,他很快就掩饰掉了眼底的那丝失落。 凌沫颜又怎么会主动来找他呢?宋止墨觉得很可笑,他到底在期盼什么呢? “既然皇后想回凌家,朕又怎会不恩准呢?让人告诉她,想回去就回去吧!”   ☆、第七十九章 感动、决定 宋止墨的心,有着淡淡的失落。 他不知道为何,心里对凌沫颜总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期盼,那种期盼不是他想要的,可总是情不自禁会在心底深处抱有那么一丝希望。 宋止墨微皱双眉,手中的奏折也不觉地放下了下来,他起身饶过龙案,在御书房里漫无目的地踱步。 凌沫颜,他现在都不知道当初把她封为皇后到底是对还是错,宋止墨突然感叹,如果当初不封她为皇后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今天这种烦心事了呢? 时间不能回头,事过不能从头。宋止墨轻叹,不管怎么样,现在凌沫颜还是齐月国的皇后,不管怎么样,他一时还不能够对她怎么样。 想回凌家,那就回去吧!这皇宫内院,终究不是她想要呆的地方! 这里没有她想要的感情,也没有她想要的那个人,她又怎么会真心想留在这里呢? 宋止墨自嘲地笑了笑,长舒一口气,又坐回龙案去看奏折了,国事还是要处理的,凌沫颜……随她吧! 坤宁宫内,凌沫颜坐在书房练字,茯苓喜滋滋地从外面跑了回来。 “娘娘,娘娘!” “什么事啊,这样大喊大叫的。” 凌沫颜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头也没抬,继续练着手下的字,茯苓看到她这样平静的模样,也露出了开心的笑。 “皇上已经同意了让娘娘明天回凌家了。” “是吗?那你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这一点完全在凌沫颜的预料中,不管宋止墨现在有多生气,只要他一天没有拿到凌家军和迅风骑的虎符,他就一天不会对她和凌家动手。 等到了宋止墨拿到兵权的那一天,也许就是她和凌家遇难的日子了!凌沫颜心中比谁都要明白现在的情况,所以她从来都没对宋止墨有过其他的心思,她不能去喜欢一个处处想要凌家一家性命的人! “那奴婢去收拾东西了,收拾好东西,奴婢给娘娘做碗汤圆吃怎么样?” “嗯,要桂花馅的。” 凌沫颜爱吃甜食,一切的甜食她都喜欢。 前世的时候,就连执行任务那么危险的时候,凌沫颜都不会忘记吃一块巧克力。 也许是因为从小是孤儿的缘故,凌沫颜总觉得吃甜食的时候,心中会有一种甜丝丝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也带到了这一世,这边没有巧克力,凌沫颜反而爱上了茯苓做的所有甜品。 “好,奴婢给娘娘做桂花芝麻花生馅的,多放点糖块,保证让娘娘吃的开心。” 茯苓答应一声,立刻跑出去了,凌沫颜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舒展开了,虽然前世她是个孤儿,可身边有一群关心她,能够陪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今生她有家有亲人,那种温暖的感觉,是凌沫颜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这让凌沫颜格外的珍惜。 翌日,凌沫颜一大早就带着茯苓出了皇宫。 宋止墨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凌沫颜所坐的马车慢悠悠地驶出了皇宫,宋止墨的双眼慢慢地眯了起来。 不知道凌沫颜这次回凌家是为了什么事,宋止墨在脑中想着这个问题,不过,他很清楚,凌沫颜的心思很多,多到他从来都猜不透。 这一次回去,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巧心思,不过宋止墨这些都不想去过问,只要她不想要这齐月的天下,只要她和凌家能安分守己地坐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宋止墨都能够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马车内,凌沫颜靠在高枕上,闭目养神,茯苓抱着一个小包袱,坐在她的对面。 “娘娘,我们带这些东西回去做什么?老爷也不少书看啊!” 茯苓抱的包袱里,都是凌沫颜最近写的关于如何继续训练宋止墨深山中的那两支秘密队伍的计划。 凌沫颜知道,宋止墨一直都想要她把上次没有说完的计划给弄完,现在凌沫颜无比的感谢当初自己没有把所有的计划都写出来给宋止墨。 “没事,让你带着你就带着。” 凌沫颜淡淡地说了一声,可眼睛还是没有睁开过,她只是在心中不断地回想着从进宫到现在她所经历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想过进宫后的生活会是轻松的,但也没有预料到会这么水深火热。 凌沫颜在心底轻叹,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真的累了,也厌倦了这深宫的生活。 现在,凌沫颜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个法子尽早地离开这个让她厌倦的金牢笼! 只是不知道凌子武和凌月轩父子两个人愿不愿意舍弃这京城的荣华富贵。 茯苓看了看怀中的包袱,又看了看凌沫颜紧皱的眉头,也就安静地坐在那边不再多说话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凌家。 茯苓率先跳下了马车,随后凌沫颜也下来了。 “老爷,夫人,娘娘回来了。” 一进凌家大院,茯苓就喊了起来。听到她大喊声的柳彦沫,立刻放下手中的绣活,连忙跑了出去。 “小颜,你回来了?娘可想你了。” 柳彦沫拉着凌沫颜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容,凌沫颜就那样面带微笑地站着让她握着双手,这样温暖有家人的感觉,是凌沫颜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没想到穿越一次,她以前没有的一切命运都补给她了,凌沫颜无比的感谢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娘,这外面地热太厉害,我们先进去再说好不好?” “好,好!” 柳彦沫见到凌沫颜心情大好,立刻拉着她进了前厅,凌沫颜坐下之后,四下望了望,眼底有着疑惑。 “娘,爹和大哥、三弟呢?” “你爹和你大哥今天去军营了,小沐儿今天学堂有什么运动活动,一大早就带着鞠蹴去学堂了。” 柳彦沫一直都拉着凌沫颜的手,一刻都舍不得放开,凌沫颜一听她这话,双眉立刻皱了起来。 父子俩去军营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凌沫颜轻叹一口气,现在看来,凌家的生活一切都还算正常,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今天到底该不该说出回来的目的。 “小颜,你是不是找你爹有事啊?” 柳彦沫很敏感地感觉到了凌沫颜的心事,目光关切地看着凌沫颜。 凌沫颜皱眉,思索了好大一会,终于下了决心,这京城对凌家来说,已经是一个危险之地了。 现在如果不让凌家离开,等过一段时间,他们就算是想要离开,也再没机会离开了。 “娘,爹最近有没有提过要辞官隐退的事情?” 听她这样一说,柳彦沫立刻展眉笑了起来,她轻轻地拍了拍凌沫颜的手。 “你放心吧,你爹都想好了,最近去军营交代一下别的事情,就准备交出兵权带着我们凌家一家退隐了。” “真的吗?爹真的做出这个决定了吗?” 凌沫颜满脸的笑容,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凌子武居然能够为她放弃掉京城的荣华富贵。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丢掉到手的荣华富贵,更何况,凌子武现在的荣耀已经是万人之上了,放弃掉这可是需要无尽的勇气啊! “其实从天牢出来的时候,你爹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小颜,你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应该明白这君臣如果异心的话,不管是君还是臣都已经没了信任,你爹这么要强的人,又怎么能够忍受别人这样怀疑他呢?” 柳彦沫轻叹,她知道凌子武还是有很多的不舍,但绝不是舍不得这帝都的荣华富贵,更不是舍不得这一身的虚名。 他是舍不得看见边关的百姓受苦,是舍不得丢下那些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 可终归,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女儿,这一点来说,柳彦沫很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都是我不好,让爹为难了!” 凌沫颜很能够理解凌子武的心情,她前世虽然是个特工,但也属于国家部队,自然知道凌子武这种丢下国家的心情。 “爹能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只要小颜开心了,爹也就开心了!” 凌子武和凌月轩大步走了进来,在看到凌沫颜的时候,立刻露出了宠爱的笑容。 “爹,大哥,你们回来了?” 凌沫颜的心情有些酸楚,原来这就是一家人的感觉,是这样的温暖和感动。 她在心底发誓,不管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她都会拼尽全力来守护这个家,守护凌家的每一个人! 因为这些人给了她最想要的温暖和感动,因为这些人是和她有着血脉关系的亲人! “去军营跟他们商量点事,小颜,你现在过来有事啊?” 凌子武端起茶杯,关切地看着凌沫颜,听他这样问,凌沫颜从茯苓手中拿过包袱放在桌子上。 “茯苓,你去休息休息吧。” “是,奴婢这就下去。” 茯苓应了一声,就退出去了,凌沫颜起身关起了门,这才又重新坐下来。 “小颜,你有什么事情,还搞得这么神秘?” 凌月轩神情温柔,眼神里的宠溺,几乎都要化成水滴了下来,凌沫颜朝他嘘了一声。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凌沫颜解开包袱,把里面她费了好大劲才写好的几本训练秘密部队的计划书和她默写出来的孙子兵法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爹,你决定了要辞官吗?” 凌子武眉头微皱,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打算,他还是希望能够再带几年兵,平下各个边关的叛乱,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啊,对,已经决定了,估计也要不了几天了,等爹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了,凌家的产业变卖一下,就能够带着一家人离开了。” “爹,我估计,就算是凌家现在辞官,宋止墨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掉凌家!”   ☆、第八十章 安危、条件 凌沫颜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都在皱眉思索。 许久,凌子武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凌沫颜。 “把所有的兵权都交了,皇上为什么还不会放过凌家?” 这一点,凌子武很难理解,他已经决定了放弃所有,就连迅风骑也不会再归凌家所有,他都做到这样了,为什么皇上还不安心呢? 放弃掉这些,凌家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如果这样宋止墨还要怀疑他们的话,那凌子武真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凌月轩同样是种皱着双眉,不过,他能够理解凌沫颜话里的意思。 凌家,握着兵权的时间真的是太久太久了! 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会放心让这样的凌家归隐,相比归隐,他更放心把这样的人留在眼前! “爹,凌家带兵打仗,时间太久了,宋止墨那是担心我们私囤兵力呢!” 凌月轩的话一出来,凌沫颜也跟着点了点头,有的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很多的思想,都和她这个穿越过来的人差不多。 “爹,确实是这样。你把手中的兵权交的越干净,宋止墨越不会相信你!” “那……小颜,你说我们凌家该怎么办?难道还留在这京城吗?” 如果留在京城的话,凌子武也能够想到,带兵打仗,手握兵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封凌家一个闲散的官职,变相等于让把凌家囚在了这繁华的皇宫脚下! 既然君臣已经离心了,凌子武最不愿意的就是留在京城,现在他是恨不得早早地离开了事。 只是听到凌沫颜这样一说,他立刻又皱起双眉开始发愁了,重重地叹气。 “想不到,归隐也这么困难!” 凌沫颜看到他这样发愁,心中也是难受,不过为了凌家的以后,归隐,已经势在必行了! “爹,你把这些东西交给宋止墨,交换一些条件!” “这……有用吗?” 凌子武只是看一眼桌子上放的几本册子,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因为是凌沫颜自己写的,不过是在封面上写了一二三作为标识,也难怪让凌子武怀疑了。 “爹,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宋止墨肯定会同意的!” 凌月轩皱眉,起身过来拿过一本册子,刚要打开看,却被凌沫颜给阻止住了。 “大哥,你就别看了!”凌沫颜记得她答应过宋止墨,不会暴露他在深山中的那两支秘密队伍,既然是答应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只要你们相信我,这些东西能够保凌家的安危就好了!” 凌月轩又把册子放了下来,宠溺地看着凌沫颜。 “既然小颜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大哥,相信你!” “好,爹明日就进宫跟皇上说!” 凌子武把三本册子收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又皱起了双眉。 “小颜,你说……爹应该跟宋止墨提什么样的条件呢?” 凌沫颜也皱起了双眉,她也在思索着要给宋子墨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只是,凌子武决定了归隐,凌沫颜还是得问清楚,他的归隐到底是什么意思。 “爹,你是不是真的决定了归隐?” 凌子武听她这样问,起身叹了口气。“小颜,爹在天牢里想了很多很多。也算是想明白了!凌家为了齐月的江山不说是立下汗马功劳,也算得是上忠心耿耿了!可是凌家得到了什么?远得就不说了,只说你爷爷战死在当年的白岩沙场,你姑婆被害得惨死后宫。” 凌沫颜和凌月轩都沉默了,就连柳彦沫也叹了口气。 凌家可以说是齐月的百年将才世家,这么多年,为了齐月的江山,凌家流血沙场,从来都没有半点的怨言。 可最后齐月的皇室给了凌家什么呢?难道说,官职和荣耀就是一种殊荣吗? 可柳彦沫觉得这不是凌子武想要的,果然,凌子武闭上双眼,无奈地摇了下头,又继续说道。 “官职、荣耀那些都不是我们凌家想要的东西,凌家最想要的是得到当权者的尊重,得到属于凌家的尊严和自由,可是无论哪朝哪代的当权者,对凌家都有着重重的防备,凌家的女儿……都是惊世的奇才,可每一位,都被选进后宫,那么多选进后宫的女子,又有几个是安然终老的呢?” 凌沫颜低头,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愁绪,她最近也看了一些关于凌家的藏书,确实,凌家女子死在后宫里的有很多很多。 这也是凌沫颜想要出宫的一个理由之一,看虽然是看过了,但是听到凌子武这样亲口说出来,她心中的震撼还是很大的。 单凭这一点看,凌家为齐月付出的就太多太多了!这已经不是那所谓的官职和封号能够弥补的了! 亏得凌家为齐月忠心耿耿,却没有想到宋止墨疑心如此之大,生生把一个忠心忠臣给逼到了这种地步! 这些话凌子武似乎在心中憋了很久很久,他扭头认真地看着凌沫颜。 “小颜,以前你对宋止墨情根深种,爹不想让你难过,才答应了把你送进宫里,现在既然你已经不开心了,那爹还是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凌沫颜鼻子一酸,她原来有一个这样疼她爱她的爹啊!低下头,掩饰住要掉泪的冲动,她没有开口,因为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呀,说这些做什么?平白让小颜难受,真是的!” 柳彦沫嗔怪地瞪了凌子武一眼,不过,还没等她安慰的话说出口,凌沫颜就抬起了头,晶亮的目光落在凌子武的身上。 “爹,你是想让凌家从此之后,永远都绝迹在齐月吗?” 永远都绝迹在齐月吗? 这句话,让凌子武一怔,他自然能够懂凌沫颜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也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凌沫颜的话,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凌月轩的身上。 “小轩,爹日渐地老了,以后就想陪着你娘过些平静的生活,你还年轻,你以后……” “爹,我和你的想法一样,这样的地方,不呆也罢!” 凌月轩本就不想有太多的功绩,上一次去战场也是为了保护凌沫颜。 现在听了凌子武对宋家皇室的不满,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如果让他为这样的人尽忠心,凌月轩倒真觉得自己不如选一个清净无争的地方,过一辈子悠闲的生活好呢! “大哥,你可要想好,如果宋止墨答应了爹的条件,你以后想回来可都回不来了!” 凌沫颜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了凌月轩,谁知道凌月轩就只扭头朝她笑了笑。 “我想好了,以后我会陪在爹和娘的身边,照顾他们。” “娘,那三弟呢?他还这么小……” “我不希望小沐儿走你们的路,也不想小沐儿在京城和别人勾心斗角!他最小,什么都得听娘的话,娘决定了,以后带他回苍山!” 柳彦沫出自隐秘之地苍山,那个地方具体在哪里,如果没有苍山人的带路,世人不管费多大的劲,也都找不到入口。 虽然苍山内少了一点京城的繁花,可那里更淳朴,更安静!柳彦沫相信,那里安静舒服的日子,凌家人一定会喜欢的! “也好,既然大家都想清楚了,那就好办了!”凌沫颜想了想,认真地看着凌子武。 “爹,你明天拿着这些东西去找宋止墨,你先给他编号为三的册子,就说他如果想得到其他的两本,就必须答应凌家的条件!” 望着凌沫颜自信满满的神情,凌子武顿时也觉得底气十足了。 “那我们应该提什么样的条件呢?” “告诉他,保证凌家军和迅风骑所有人的安全,并且给凌家一块免死金牌,确保凌家所有人的安全!同时跟宋止墨保证,凌家永不出世,永不上战场!” 凌沫颜这话是绝了凌家的后路,同时也绝了宋止墨的疑心,凌子武只是皱了下眉头,目光看着凌月轩,直到凌月轩朝他点了点头,凌子武才开口说道。 “好,凌家以后永不出世,永不上战场!” “小颜,那这次你会跟爹和娘一起走吗?” 柳彦沫抓着她的手,焦急地看着她。 凌沫颜不想让她失望,可也不愿意欺骗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摇了摇头。 “娘,这次我就先不跟你们一起走了。等你们全都安顿下来,我处理完我的事情,自然会离开皇宫的!” “可是小颜,你一个人在京城,娘不放心!”柳彦沫眼里全是担忧和牵挂,看着凌沫颜有些消瘦的脸颊,突然开口。“不行,要不娘留下来陪你,让你爹带着你大哥和三弟离开吧!” “娘,不用这样!”凌沫颜心中带着感动,可还是小声劝慰着。“我有些事情处理一下,就自然会出宫了。到时候,我给你写信好不好?” 柳彦沫沉默,她很想说不好,凌子武却拍了拍她的手。 “夫人,你别为难小颜,小颜一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对啊娘,我等做完自己的事情,就会选个合适的时机出宫!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不喜欢皇宫,一定会出去的!” “可娘还是担心……” “娘,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跟你保证好不好?”凌沫颜举起一只手,撒娇地看着柳彦沫,柳彦沫无奈地点了点头,从头上手上褪下一只泛着微红色的镯子。 “拿着,记得给娘写信。写好信戴着镯子送到京城西郊的醉生梦死酒馆,里面的人自然会帮你送到娘手里,记住了吗?” “好,我记住了!”凌沫颜乖巧地答应了,目光又看向凌子武。“爹,你一定要坚持住,如果宋止墨不答应你的条件,册子烧了也不能够给他!”   ☆、第八十一章 伤感、君臣 凌子武看了看桌子上的三本册子,这小小的东西,可是关系到了凌家以后的生死安危啊! 他不由得郑重了起来,把册子收好,凌子武目光严肃地看着凌沫颜。 “小颜,你跟爹说实话,你对皇上还有没有……” “没有,这一点爹你大可以放心!” 凌沫颜没等凌子武的话说完,就斩铁截钉地开口说道,她现在怎么可能还会对这样一个男人有感情呢? 凌子武不知道是相信她的话还是怀疑她的话,眼神一直落在凌沫颜的身上,不过,凌沫颜本来就对宋止墨没有那份感情,自然也不害怕他的打量。 许久之后,凌子武才收回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能够这样说,爹也就放心了。” 凌子武最害怕的就是,凌沫颜现在还对宋止墨情根深种,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吃苦受罪。 柳彦沫拉着凌沫颜的手,满脸的不舍。 “小颜,以后爹和娘不在京城了,你一定要万分小心,万事且不可逞强,千万可不要冲动,知道吗?” 凌沫颜鼻子一酸,这样的温暖和关心,是凌沫颜心里最期盼的,现在终于亲身感受到了。 却又不得不面对离别,不过凌沫颜相信,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会出宫,去和这些爱她疼她的亲人团聚在一起! “娘,你放心吧,小颜这么聪明,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 凌月轩看到柳彦沫双眼通红,怕她掉眼泪,立刻出言安慰着她,柳彦沫听了之后,红着双眼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对对对,我们小颜最聪明了,一定能够平安到苍山一家团聚的,娘相信小颜,娘不哭!” 话虽然是这样说,柳彦沫的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凌子武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有些哽咽地说道。 “夫人,你看你,好好地哭什么呢?你这样,不是让小颜进宫之后也不安心嘛?” 他虽然这样说,可双眼也是通红,很明显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凌月轩走过来,一手搂着柳彦沫,一手搂着凌子武,温和地一笑。 “爹,娘,你们这样的话,小颜在宫里也不会放心的!我们要相信她,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对不对?” 凌沫颜听了这话,也露出了微笑,一手握着柳彦沫的手,一手握着凌子武的手,声音浅淡却笃定地说道。 “爹,娘,女儿能够从那样危险艰难地战场上回来,就一定能够从皇宫中平安地出来,相信小颜好不好?” 凌沫颜的话一说出来,凌子武和柳彦沫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最宠爱的女儿,他们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为难呢? 只要是凌沫颜想要的,凌子武夫妇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去满足她,他们只要能够看到凌沫颜的笑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凌沫颜鼻子一酸,有些不舍地趴在了柳彦沫的膝盖上,竭力忍住眼中的泪水。 “娘,等你们离开京城的那天,我就不出来送你们了。我怕我会舍不得,但是娘,请你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们一家人就会在苍山团聚,那一天不会太久,一定不会太久的!” “嗯,娘相信小颜,相信娘的乖女儿一定会说话算话的!” 前厅里,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呆着,凌月轩看着凌沫颜完美的侧脸,鼻子也是酸酸的,心中更是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如果当初他没有冲动地擅闯皇宫的话,也许小颜就不会进宫,如果不进宫的话,也许他们凌家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现在看来,凌家所有的局面都是因为他而起,可偏偏他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这样难过伤心! 凌月轩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他害怕眼泪流下来,只能够扭头把目光看向别处。 小颜,你一定好好地从皇宫回来,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这样的如果,凌月轩几乎是不敢往下想,他相信,小颜一定会没事的,当初那样危险的战场,她都能够化险为夷,更何况是现在这样还不算危险的处境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凌沫颜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抬头,朝柳彦沫娇嗔地一笑。 “娘,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宫了!” “嗯,回去之后,一切都要小心,千万别让娘担心好不好?” “放心吧,等你们回到苍山的时候,我会写信给你们的!” 柳彦沫为了不让凌沫颜担心,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和难过。 一家人站在大门口,目送凌沫颜的马车渐渐地走远。 柳彦沫终于撑不下去了,依在凌子武的怀中,不住地擦着眼泪。 “都是你,都是你啊!如果你早点听我的话,不做这个什么大将军,我们小颜也不会进宫,皇宫那是什么地方啊……小颜她……” “都是为夫不好,都是为夫不好……” 凌子武有些笨拙地安慰着柳彦沫,凌月轩站在一边,温和的脸上也有着不舍和难过。 马车内,茯苓看着凌沫颜双眼有些发红,有些疑惑地歪着头盯着她。 “你个丫头,看我做什么?难道我的脸上有花不成?” “娘娘脸上没有花,可是娘娘双眼怎么红红的?难道你哭了?” 茯苓很紧张地看着凌沫颜,进宫这么长时间,她从来都没见过凌沫颜掉眼泪,现在看到她双眼通红,茯苓自然是很担忧。 “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哭呢?不过是风大吹的眼睛疼而已!” 凌沫颜的目光看向马车外,茯苓点了点头,可很快就惊讶地张了张嘴,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风大,今天根本就没有发风好不好? 不过,她也没有去揭穿凌沫颜的话。 很多时候,主子自然会有主子的苦衷,她不过是个下人,有些事情,不是她应该过问的! 凌沫颜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止墨的耳中,他只是面色微微地一怔,就继续批阅奏折了。 他和她之间……似乎永远都有着无法逾越的隔阂,他不曾努力,她也不曾往前迈步。 两个人就这样徘徊,犹豫,也许是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吧! 他娶她,不过是为了用凌家来牵制太后,现在宋止墨和太后母子两人冰释前嫌,凌家也就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不除不快! 她嫁他,不过是为了救出擅闯内宫,被关进天牢的兄长,更是为了保护凌家上下满门,现在凌子武已经决定了交出兵权,归隐苍山。皇宫也就成了凌沫颜的牢笼,不出不快! 第二天,凌子武带着凌沫颜让他交给宋止墨的三号册子,早早地来到了御书房。 “臣参见皇上。” 凌子武见到宋止墨,莫名就有些感慨。 前不久,他还是那样谦卑地去凌家求娶凌沫颜,现在他们凌家和皇室居然到了这样生死存亡的地步! “大将军无需多礼,请坐!” 宋止墨对凌子武还是很客气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多谢皇上恩典!” 凌子武道了一句谢,大方地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这是他曾经最为好看的皇帝,现在却时刻想要凌家的性命!凌子武觉得世间的事情,有的时候,真的很可笑,但又无可奈何! 谁让坐在他前面的那个人是君,而他只不过是一个臣! 即便两个人也有着那么一层翁婿关系,可君臣之别,终究是一道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大将军这么早前来,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宋止墨不急不慢地问了一句,凌子武也没有多说其他,而是从一边的椅子上拿过了一个包袱,动作缓慢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三块虎符。 “臣的年纪渐渐地大了,这两年的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这大将军的职位臣担当不起!还望皇上收回虎符,恩准臣告老还乡!” 凌子武捧着虎符,跪在了御书房的正中央,宋止墨一愣,不过他脸上的惊讶不过一闪而过。 “大将军此举何意?难道是因为上次太后把凌家关进天牢的事情而生气?” “臣不敢,臣年迈了,经不起战场的厮杀了,还望皇上体恤臣曾经为国征战多年,恩准了臣的请求!” 凌子武依然大声地说着他的要求,宋止墨望着他手中的虎符,心中有着激动,不过还是沉默了好一阵,最终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既然大将军执意如此,朕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说完,示意李公公把虎符收回来,宋止墨拿着虎符的时候,这就是他一直想要收回的东西,现在终于到手了! 本该高兴的他,不知道怎么了,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凌子武,想了想,开口说道。 “大将军既然交出了兵权,朕不如封你个闲散的官职,在京城养老,总好过回乡!” “臣多谢皇上的厚爱,只是臣离家多年,年纪越大越想回去看看!” 凌子武的话,让宋子墨面色不悦,凌家把持兵权这么多年,他又怎么能够放心地让他离开京城呢? “大将军对朕的提议很不满吗?难道说京城比不上你的乡下?” “臣不敢,只是臣念旧,想回去看看,还望皇上能够恩准!” “如果朕不答应呢?” 凌子武抬头,双眼坚定地看着宋止墨,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没有想到宋止墨和凌沫颜说的一样,就算是拿到了兵权也不会轻易让凌家离开。 不得不说,凌子武是寒心的,这么多年的拼死拼活,最后换来的只是无尽的怀疑。 “皇上,臣还有本册子想给皇上看看,相信皇上看了之后,一定会很感兴趣!”   ☆、第八十二章 谈判、决心 “大将军这是在跟朕谈条件吗?” 宋止墨皱眉,面色不悦地看着凌子武。凌子武也不胆怯,苦涩地朝宋止墨笑了笑。 “臣只是想带着凌家满门,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而已!” 说着,凌子武从包袱中掏出了凌沫颜给他的三号册子,宋止墨的目光落在那本小巧地册子上。 凌沫颜昨日才回的凌家,今天凌子武就进宫跟他说要离开了。 很显然,这其中凌沫颜参与了多少,宋止墨比谁都要清楚。 凌沫颜到底是有多不愿意相信他,竟然这样迫不及待地让凌家离开京城? 可是他是一个皇帝,又怎么能够轻易地放走一个掌控多年兵权的忠臣呢? 更何况,凌家在行军打仗方面,是真的很有天赋,如果凌家离开京城之后,投靠了其他的国家,这对宋止墨来说,绝对会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他现在明明有机会避免这样一个大麻烦的出现,为什么要放弃呢? 只是,宋止墨的目光却落在了那本小小的册子上,册子上面那一个大大的三字,他还是能够看出来,那是凌沫颜的字迹。 宋止墨承认他很好奇,特别想知道凌沫颜给凌子武的这本册子会写些什么内容。 不过他也很明白,如果接过册子,就意味着凌子武有了和他谈判的希望。 最终,宋止墨还是抵抗不了心中的好奇心,朝李公公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凌子武手中的册子拿过来。 李公公拿走册子的时候,凌子武在心中长舒一口气,宋止墨愿意拿走册子,就代表着他有了和凌家谈判的念头。 凌子武虽然不知道册子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但是他相信凌沫颜,相信他的女儿一定会有办法让宋止墨让步,要不然也不会给他册子让他进宫。 宋止墨看着放在龙案上的册子,许久之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慢慢地打开了。 凌沫颜的字并不好看,甚至是有些丑,歪歪斜斜地写在纸上,看起来格外的碍眼。 宋止墨只是看一眼字,双眉就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可这皱眉只是一瞬间,等他看清楚了册子里的内容后,脸上马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她又是从那里知道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宋止墨带着好奇和惊讶,快速地看着册子上的内容,每看一页,他心中的感叹就多一些。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个宝贝啊!可宋止墨知道,凌沫颜既然把这些东西给了凌子武,就绝对不会再单独给他了。 如果宋止墨想要这些东西,那就必须得答应凌子武的要求,这让宋子墨有些为难了。 可是他又实在是舍不得手中的这些东西流给别人! 这样纠结的念头,送宋止墨看册子的速度渐渐地慢了来。 跪在地上的凌子武许久没有听到宋止墨说话,不禁皱眉,甚至是担心凌沫颜给的东西是不是没有作用。 可是,就在凌子武心中有些绝望的时候,宋止墨突然低声地说道。 “大将军想和朕谈什么条件?” 册子上的三明显是编号,也就是说,像这样让人惊艳的册子,凌子武的手中还有两本。 宋止墨决定了,为了这些册子,他先听听凌子武到底有什么要求,如果不是很过分,他又能够接受的话,宋止墨也就同意了。 凌子武听了他这样说,心中一阵窃喜,看来,凌沫颜的册子真的很有作用。没有看过册子的凌子武因为宋止墨的反应,也对那个小小的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才缓缓地抬头,认真地看着宋止墨。 “臣请求皇上让臣带着凌家上下离开京城,并且请求皇上能够赐凌家一块免死金牌,以保证凌家的安危!” 离开京城,并不代表能够活着。万一宋止墨在他们离开之后,派人去追杀凌家的人,那失去了兵权的凌家又怎么会是皇宫侍卫的对手呢? 这一点,也是凌子武能够想到的,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凌沫颜想得比他周全,比他想的要远! 宋止墨眉头紧皱,这明显是凌沫颜的意思,她那个人想什么都想的比较远,这要免死金牌的想法,也只有凌沫颜能够想出来。 “大将军这是在怀疑朕的信誉?” 宋止墨的话里带着几分不悦,凌子武甚至还听到了几分愤怒,不过他全部都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只是笑了笑。 “臣不敢,臣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想要活命而已!皇上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兵权已经交了出去,就连跟随了凌家多少年的迅风骑也都交给了皇室,宋止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宋止墨拿着手中的册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凌子武,许久,才缓缓地说道。 “大将军可看过这册子内容?” “臣并没看过!” “噢?没看过?既然是没看过,大将军又怎么知道,朕一定会对这册子感兴趣?” 宋止墨玩味地看着手中的册子,凌沫颜脑子内到底还有多少能够让他惊艳的想法? 她幸而只是一名女子,如果生为男子的话,他可能更不会放过凌家吧! 宋止墨想到凌沫颜的才干,不觉得又想到很早之前,他在皇宫藏书阁看过的皇宫秘治,里面有过一段关于凌家的记载。 秘治里说,凌家女子多奇才,甚至比男子还要有天赋,如果不能够驾驭控制,就毁掉。 以前宋止墨不相信,现在他看了凌沫颜写的这些东西,算是明白了那秘治里所记载的事情了。 驾驭控制凌沫颜?宋止墨觉得这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那么毁掉她?宋止墨的脑中刚冒出了这个念头,心就突然疼了一下,虽然很细微,但宋止墨还是很敏感地感受到了。 他会心疼凌沫颜?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皇上肯定也看出来了,这些册子是皇后娘娘所写,娘娘说,她全部的才华都在三本册子上,皇上手中的册子是第三本,还有两本在臣手中!” 凌子武也没有隐瞒宋止墨的必要,说明白之后,反而是坦荡荡地看着宋止墨。 “皇上,娘娘和臣都只是为了凌家的安危而已!” “哦?皇后都说了些什么?” 宋止墨很好奇凌沫颜都跟凌子武说了些什么,他不想去问凌沫颜,现在也就只能够问问凌子武了。 “皇后娘娘说,如果皇上答应臣的请求,那么臣就把手中的册子全部都交给皇上,而且可以跟皇上保证,只要皇上恩准凌家归隐,臣可以保证,凌家从今往后,永不出世,凌家的子孙,永不上战场!” 宋止墨一愣,他不知道,凌沫颜让凌子武给他一个这样的保证,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断了他以后对凌家的念想。 凌家后世子孙,永不出世,永不上战场! 这得是有多决绝,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誓言? 凌沫颜,到底是有多恨他? 宋止墨的心中,有着阵阵的难受,不过他的脸上只是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凌沫颜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她以为凭借几本破烂的小册子,就能够换得凌家的归隐吗?” “这就要看皇上需不需要这些东西了,不需要的话,就只是几本破烂册子,需要的话,那就是无价之宝!” 凌子武这么多年的战场也不是白上的,早在宋止墨看到册子的第一眼,他就清楚地知道,宋止墨对这本册子很喜爱,他的眼中甚至是露出了惊艳的目光。 凌子武很骄傲,因为他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女儿!为了这个女儿,哪怕是要了他的命都是值得的! 宋止墨被凌子武的话给顶的哑口无言,确实,凌沫颜的这本册子对他来说是无价之宝,他对这册子也确实很惊艳,可要他就这样放了凌家,宋止墨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御书房内,许久都没有声音,宋止墨坐在椅子上,双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册子。 这本是凌沫颜默写出来的孙子兵法,宋止墨只看了一眼,就舍不得丢开,这里面的兵法都太新奇太有用了。 如果齐月的将才都能够学到这样的兵法,他又何愁不能够实现抱负? 宋止墨皱眉思索,许久,终于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好,朕能够答应大将军的要求,可大将军又如何能够保证你所给朕的承诺?” 凌子武看向宋止墨,他神情严肃,眼中带着坚定。 “臣武将出身,自然是一诺千金,决不食言!” 宋止墨看了他许久,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将军离开,是齐月的损失,朕舍不得啊!” 凌子武看着宋止墨痛心的神情,心中有几分可笑,这皇帝的演技都不错啊! “臣年纪大了,也上不了战场了,齐月年轻的将才很多,只要皇上能够慧眼识珠,就不怕齐月没有能够带兵打仗的能人!” 凌家军里就有很多行军打仗的能人,这就要看宋止墨敢不敢用了! 如果他敢,要不了几年,齐月就能够横扫边关叛乱,国力强盛起来。 如果不敢的话,那凌子武也就什么都不想说了,这个世上,永远都不可能有,一边怀疑着带兵的将军,一边又希望他能够打胜仗不生异心! 宋止墨看着凌子武,片刻,勾唇一笑。 “大将军尽管放心,朕一定不会亏待凌家军和迅风骑,前提是他们必须绝对的忠心于朕!” 宋止墨的话,凌子武明白,他神情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 “皇上尽管放心,凌家军和迅风骑忠于手拿两军虎符之人,并不忠于凌家和臣!”   ☆、第八十三章 圣旨、遗憾 凌子武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却让宋止墨的心顿时放了下去。 不过他很快就又重新皱起了双眉,目光一直盯着放在龙案上的虎符。 “你是说,不管是谁持有迅风骑和凌家军的虎符,那些人都听命于那个人吗?” “对,这一点皇上大可以放心。” 凌子武肯定地回答了宋止墨,这一点是从他接手凌家军和迅风骑时才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凌子武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凌月轩也都不知道。 宋止墨不觉握紧了虎符,如果这两块虎符丢失的话,凌家军和迅风骑就会成为宋止墨心中的一个大患。 不过,他是一定不会让这东西丢掉的!这样一想,宋止墨看向凌子武,眼神多少有一些轻蔑。 “既然如此,大将军准备何时离京?” 这话话一出口,凌子武神情一怔,不过很快他也就释怀了。 现在的凌家对宋止墨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既然已经开口要离开了,早走晚走都是要走,宋止墨对凌家的戒备这么深,凌子武觉得,再留在京城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臣三日后就离京。” “嗯,希望大将军一路顺风,朕国事繁忙,到时候就不去为大将军送行了,还望大将军见谅。” 凌子武如释重负,能够全身而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宋止墨去不去送行,凌子武可以说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好吗? “臣不敢有劳皇上送行,只希望……皇上以后能够善待皇后娘娘。” “大将军既然已经决定离京归隐了,那么皇后的事情,就不用再操心了!” 宋止墨语气疏离,凌子武心中有些不悦,可想到凌沫颜说过,等到凌家所有人安全到苍山后,她用不了多久也会离开皇宫,他心中的不悦也就消散了。 “皇上是让人跟臣回凌家拿剩下的两本册子,还是臣送回来?” “明日朕让人去取,并且把免死金牌给大将军送去。” 宋止墨既然答应下来的事情,他也就不会耍赖,再说了,凌家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了,留着或者是除掉,对齐月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臣谢皇上恩典!” 凌子武恭敬地朝宋止墨磕了个头,宋止墨抬头,看着年过半百,却跪在御书房的凌子武,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凌家为齐月立下的汗马功劳,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功高盖主这件事,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让人无法容忍的。 宋止墨自问对凌家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夏夜沉的事情,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这件事最大的影响,不是让宋止墨差一点就死掉,而是让凌家从此以后和皇室彻底地离心了。 君臣离心,这样的武将,即便是再有本事,宋止墨也不敢用,想必,凌家也不敢再继续呆在这样的朝堂中了吧! 凌家能够稳稳当当地交出虎符,交出凌家军和迅风骑,这个结果对凌家和宋止墨来说,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至于,放凌家归隐山林,宋止墨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可前提是,凌家必须干干净净地离开! “大将军为齐月立下的功劳,朕会记在心里,齐月的百姓也会铭记在心!史书上同样也会留下凌家的功勋和忠心。以后……大将军自己保重吧!” 宋止墨的话让凌子武的眼神有些潮湿,凌家这么多年来驰骋沙场,为的不是让当权者铭记,是真的想要为齐月的百姓做点事情。 凌子武觉得,如果齐月的百姓,在很多年之后,还能够记起曾经在京城还有一个凌大将军府,这就足够了! “臣……愿皇上能够实现抱负,一统天下!臣会在家乡,为皇上祝福!” 凌子武上半身匍匐在地,带着哽咽地说出了这句话,凌家效忠了齐月几代人,现在终于要到了离开的时候。 说没有一点不舍,那还真是假的,宋止墨看着这样的凌子武,也有些微微地动容,但是一想到凌家已经不能够再为他所用了,他的那点动容也就消失了。 “大将军回凌家收拾东西吧,朕就不留大将军了!” “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凌子武四下看了看,其实他还想去看看凌沫颜,不过想到昨天凌沫颜说的话,凌子武硬生生地压下了心中的这个冲动。 无奈地重叹一口气,转身慢慢地往外走,交出所有的兵权和原本属于凌家的凌家军和迅风骑,凌子武的精神,像是瞬间就老了十岁。 这曾经是他最为骄傲的东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这些东西和凌沫颜相比,和整个凌家的安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凌子武想通之后,脚步也轻快了,精神虽然有些不好,双眼却也是神采过人。 第二日一早,宋止墨就派李公公亲自带着免死金牌去了凌家。 送去免死金牌的同时,也带去了宋止墨下的一道圣旨。 大意就是凌家为国征战多年,现在如今,大将军年迈,主动要求告老还乡,皇上体恤凌家的功劳,特赐免死金牌一块,日后不管凌家犯下多大的错,不管坐在皇位上的还是宋家人,见到免死金牌都要赦免凌家一切的罪行,当然这个免死金牌是有使用限制的,宋止墨为想来想去,为这个订下了五次的限制。 凌子武把剩下的册子交给李公公之后,叮嘱柳彦沫收好免死金牌,这才目送李公公离开。 这一走,估计此生凌子武都不会再回京城了,他站在凌府的门外,抬头看着高高的门檐上,先皇提笔书写的大将军府匾额。 不禁长叹,终究到了这个地步,果然是再大的忠心,都架不住猜疑,可凌子武不后悔! 至少凌家这百年来,没有做过任何愧对百姓的事情! 而百姓也给了凌家相应的尊重,这一点凌子武还是很骄傲的。 “爹,外面太阳大,还是进去吧!” 凌月轩出来,看到凌子武脸上的伤感,也是轻叹一口气。 “小轩啊,你会不会怪爹做出这个决定?” “爹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你呢?” 凌月轩看着凌子武,温和地脸上始终都带着暖暖的笑容。 “爹这么自私地选择了归隐,却没有问问你的想法和意见……” “爹,我和你的意见一样,也支持归隐,树大招风,功高盖主,凌家如果不选择归隐,而是继续征战沙场的话,早晚一天会落得一个家败人亡的下场,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凌月轩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凌子武和凌沫颜的考虑是对的,也知道凌家已经成了君王心中的一根刺! 乱世治国靠武将,盛世治国靠文臣!凌家的光辉该黯淡下去了! “哎,只是可惜……可惜啊!” 凌子武叹气,凌月轩眉头一皱,可很快就明白了他叹气的原因,走上前伸手扶住了凌子武的肩膀。 “爹,既然归隐了,这天下统不统一,百姓能不能安居乐业,就已经和凌家没有关系了!这百年来,凌家为了天下,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凌家人不能够再寒心了!” 凌子武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齐月统一天下,可他已经不被君王信任,这个局面估计是到闭眼的那一天也看不到了吧! 不过,凌月轩说的也对,如果凌家人继续寒心的话,早晚有一天,凌家的人会带着凌家军和迅风骑反了这天下。 现在归隐还能够落得忠臣的名声,如果到反了的那天,那可是乱臣贼子,会遗臭万年的啊! “罢了罢了,凌家人也终归是个俗人,这天下如何,随便吧,我们只要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能够保住凌家满门的性命,也是万幸了!” “好了,我们进去吧,要不然娘该担心了!” 凌子武看着凌月轩,动了动嘴唇,终归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哎,那件事……还是带到棺材里算了吧!如果不知道那件事的话,凌月轩也许会活得比较自在轻松点! 一旦那件事被他知道的话,那他的肩上肯定就会背负了责任,这是凌子武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人啊,也就一辈子,既然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干嘛还要再继续提?就算是提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该发生的早已经发生了,何必要给凌月轩增添无谓的烦恼呢? 坤宁宫,凌沫颜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在院子中练剑。 自从进宫,这还是她第一次练剑,虽然前世的她对这些武功剑法都不甚了解,但她毕竟是特工出身,一些动作还是知道的,更何况,这具身体本身武功就不弱。 一握上剑,潜意识里就挥舞了起来,一开始不得章法,但练久了,凌沫颜倒觉得还十分的有模有样了! “娘娘,娘娘。” 茯苓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凌沫颜的不远处,焦急地看着她。 “什么事这么着急?喘够了再说话。” 凌沫颜收起剑,拿过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自古地坐在一边喝起了酸梅汤。 茯苓指着她,想要说话,可又喘不过来气,凌沫颜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亲手倒了一杯酸梅汤递到她面前。 “不着急,喝杯酸梅汤缓缓再说吧。” 茯苓接过酸梅汤,小口地喝了几口,长舒一口气,这才急急地开口。 “奴婢打听到昨日老爷进宫请求皇上要告老还乡,皇上还答应了,今天一大早就让李公公去凌家传旨,赐了凌家免死金牌。” 宋止墨会答应,凌沫颜一点都不意外,她依然低头喝着酸梅汤,仿佛一点都不在乎茯苓所说的事情一样。 “据说,老爷两日后就带着凌家上下离开京城了!”茯苓看到凌沫颜平静的神情,急得跺了跺脚。“娘娘,老爷他们要是走了,可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京城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八十四章 打算、布局 凌沫颜抬头,眸光有些清冷,直看的茯苓心中发毛,可她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说错什么,老爷和夫人他们离开之后,京城里留下的凌家人确实就只剩下了她和娘娘啊!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茯苓脸上的小神情并没有逃开凌沫颜的眼神,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开口训斥她,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就剩下你和本宫了,以后……你可千万别再乱说了,要不然到时候,本宫可也保不住你啊!” “娘娘,奴婢没有乱说啊!” 茯苓有些委屈,这段时间她可真的是谨言慎行,为什么娘娘还要说她乱说话呢? “茯苓,本宫现在已经没了大将军府做靠山,你要是犯了什么错,本宫也没能力保住你!”凌沫颜这说的是实话,茯苓神情愣愣的,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沫颜已经拿着长剑准备回寝宫了。“茯苓,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茯苓是柳彦沫身边的人,在凌沫颜进宫的时候,被柳彦沫安排伺候她的人,怎么说,也算是凌家人,凌沫颜不希望看到她受到伤害。 可现在的凌沫颜,不过是一介草民之女,就算是有之前战场上的功绩,可依照宋止墨的脾气,又怎么会将那些过去放在眼里呢? “奴婢会小心的,娘娘尽管放心就是了!” 凌沫颜还真是不敢放心!可是不放心又有什么用?她也不能够时刻跟在茯苓的身边,更管不住她的嘴。 是夜,宋止墨处理完了所有的国事,直接来到了坤宁宫。 凌沫颜本来已经上床睡觉了,在听到宋止墨过来之后,又起来穿了衣服来到前厅。 “你来这里有事?” 凌沫颜见到宋止墨也没有行礼,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以前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因为天牢的事情,现在见面之后,是那样的陌生和疏离。 这让宋止墨很难接受,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扫了凌沫颜一眼。 她穿一件白色的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淡黄色的薄披肩,白皙的脖颈就露在外面,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素面朝天的一张脸,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 这样清丽的凌沫颜让宋止墨的心突然就动了一下,可他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来,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 安静的前厅里,回荡着彼此的呼吸声和宋止墨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他不开口,凌沫颜也不着急,就那样平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突然,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宋止墨抬头,目光犀利地看着凌沫颜。 “你爹交给朕的册子是你所写?” 凌沫颜没想到他半夜来此,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不过她压根也没打算隐瞒他,眼神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我给的!” 凌沫颜的话一出,宋止墨的心就充满了不甘,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可别忘记了,你是朕的皇后!” “皇上也别忘记了,当初你我成婚,不过是你嘴里的权宜之计!” 凌沫颜犀利地回了宋止墨一句,这句话本没什么毛病,可听在宋止墨的耳中,却是在暗示他,当初凌沫颜如果不是为了他的权宜之计,这皇宫根本都不会进! 宋止墨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嘲讽,就连眼里也带着不屑和轻蔑。 “怎么,这么说来,当初朕册封你为皇后还委屈你了不成?也不想想如果当初朕不封你为后,你凭着当初的凌沫颜,你能够嫁掉吗?” 宋止墨这是在讽刺当初凌沫颜进宫时丑陋无比,可这一点根本就打击不了凌沫颜,她只是抬头随意地瞟了宋止墨一眼,就淡淡地笑了笑。 “我本来也没打算要嫁人,是皇上趁我在深山为你训练秘密部队的时候,自己做的决定要封我为后!” 事实确实是这样!可宋止墨是皇帝,他又怎么会承认,他利用权势,强迫了一个女人进宫为后呢? “凌沫颜,你别不识抬举!要知道,你不做皇后,可是有大把的女人想做呢!” 宋止墨不知道,这话还真不能够威胁到凌沫颜,她听后,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既然当初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做皇后,皇上又何必非让一个不愿意的我来做呢?” 如果不是当初初初回京城的时候,误以为宋止墨这张脸是他,凌沫颜也不会扑进他的怀里! 如果没有她的那一扑,也许后面,宋止墨就不会误会她喜欢他,更不会借着她来牵制凌家! 说到底,这件事的发生,凌沫颜自己的摸不清状况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可是她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宋止墨的身上,再看宋止墨现在的所说,凌沫颜突然就觉得,她怎么会把他误以为是他呢? 她想念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这样随意出口侮辱别人的人呢? “凌沫颜,你……” 宋止墨伸手指着凌沫颜,可是凌沫颜神情依然不变,就那样看着他,宋止墨一对上她平静的眸子,心中所有的怒气瞬间就发不出来了。 一个根本不想做皇后的皇后,他还能够期望她的心会和他的心在一起吗? 这终究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他在这场婚姻里得到了凌家所有的兵权,更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原本握在太后手中的兵权,而凌沫颜呢? 她好像是什么都没得到!如果一定要说她得到了什么,那就是在进宫之后,凌沫颜的容貌和身材都发生了一个天大的改变! 这样的改变,让宋止墨动心,可他是皇帝,又怎么能够去对一个完全看不起他的女人动心呢? “如果皇上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休息了!” 凌沫颜站起来,刚要转身的时候,突然被宋止墨一把拉到了怀里,双手紧紧地搂在她的背后。 “你想做什么?” 凌沫颜推不开他,有些恼怒地看着宋止墨,谁知道,宋止墨听了她的话之后,反而笑了起来。 “朕想做什么?当初在城门外,皇后不就是这样热情地扑在朕的怀里的吗?怎么,难道说,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宋止墨一提到这个,凌沫颜就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抹去城门外发生的一切! 但这只是她的一个希望,时光是永远都无法倒流的!所以,现在她还得被宋止墨紧紧地搂在怀中。 “宋止墨,你放开我!” 凌沫颜低声怒吼,宋止墨却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态度,反而腾出一只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磨蹭着。 “朕还真没想到,当初在城门外那样丑陋的你,现在会变得这么美丽!” 凌沫颜只觉得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她双眼带着怒火,直盯盯地看着宋止墨。 这个男人怎么能够这样冒犯她?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这样的人? “凌沫颜,你居然让凌子武找朕来要免死金牌,更拿出当初怎么也不愿意再给朕写的训练计划给他,让他来找朕交换条件!” “我的想法,我愿意写给谁就写给谁!再说了,凌家百年来为齐月出生入死,却要忍受凌家每一代的女儿惨死后宫的悲剧,难道凌家就不能要个免死金牌吗?” “可是你就不怕朕出尔反尔吗?” 凌沫颜语塞,她看着宋止墨冷冽的神情,紧紧地咬着嘴唇。 是啊,如果宋止墨出尔反尔怎么办?如果宋止墨不承认那块免死金牌怎么办? 这一点凌沫颜还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呢!可现在她已经失去了能够交换的东西,就算是想要提出条件也没了主动权。 但凌沫颜就是凌沫颜,宋止墨如果以为这样就能够吓到她的话,那还真是小看她了。 果然,凌沫颜轻哼一声,有些不屑地看着宋止墨。 “如果皇上愿意出尔反尔的话,那么凌家也没任何的办法!” “你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过!” “皇上又何曾把凌家放在眼里?又何曾把我放在眼里?” 凌沫颜丝毫不让步,对于宋止墨的愤怒她一点都害怕。 反正他的圣旨已经下了,所有的百姓也都知道了凌家要告老还乡的事情,这个时候如果宋止墨违背承诺的话,只会激起民愤! 凌沫颜料定,宋止墨绝对不会做激怒百姓的事情,所以她根本就不害怕! “凌沫颜,你会后悔的!” 宋止墨说完,唇就落在了凌沫颜的唇上,凌沫颜整个人都呆住了! 宋止墨居然在……吻她!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能够吻她呢! 趁着她吃惊张嘴的间隙,宋止墨灵巧地把舌头伸进了凌沫颜的口中,感觉到嘴里被入侵的凌沫颜,眉头一皱,眼神突然就冷了起来。 她抬腿,用力朝上一顶,嘴也猛地一咬,上下吃痛的宋止墨,不得不放开凌沫颜。 “宋止墨,你别太过分了!” 凌沫颜双眼冒火,脸颊也因为生气变得通红,宋止墨擦了擦唇角的血迹,重哼。 “凌沫颜,你是朕的皇后,朕想对你怎样就怎样!哪怕是朕在这里宠幸了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宋止墨,你真让我恶心!你如果想宠幸一具尸体的话,尽管动手吧!” 宋止墨一愣,望着凌沫颜紧闭的双眼,他虽然不是很了解她,却也知道,凌沫颜性子烈,如果逼急了的话,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怎么,你以为死就能威胁住朕吗?” “皇上别忘记了,当初承诺过我,如果我帮你训练秘密队伍的话,你会替我做三件事,怎么,现在就想毁约了吗?” 凌沫颜睁眼,眼里全是厌恶和不屑,这样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宋止墨的心,他双手紧握,久久地看着凌沫颜。最终放下双手的时候,才闷闷地说道。 “朕一言九鼎,你想让朕做什么事情?”   ☆、第八十五章 恼羞、调戏 宋止墨面色冷冽,眼神也透着陌生,凌沫颜从进宫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凌沫颜没说话,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转身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她眉头微蹙,低头看着地面。脑中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宋止墨大口地喘着气,英俊的脸上表情一会黑一会白,奈何凌沫颜只是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能够想象得出来,她该有多么的厌恶和憎恨他!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就在宋止墨的耐心快要消耗干净的时候,凌沫颜终于抬头,认真地盯着他。 眼前这张脸,和她记忆中一直牵挂的那张脸是如此的相像,如果不是凌沫颜知道宋止墨不是他的话,她肯定会把宋止墨当做是他。 有的时候,凌沫颜都会在心里想,如果她糊涂一点,不要像现在这样理智,是不是在这这里的生活就会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呢? 她又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没有如果,宋止墨不是他,所以她心中对他的感情和愧疚,不可能投射在宋止墨的身上。 最初的选择,决定了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情况,不过,凌沫颜一点都不会后悔。 她定了定心神,勾唇淡淡一笑,精致如画的眉眼里透着坦然和无惧。 “我曾经跟皇上说过,让皇上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对齐月不利,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噢?那你倒是说说,想让朕为你做什么事?” 宋止墨挑眉,眼底有着明显的不悦,凌沫颜全当是看不到,她眨了下眼睛,轻启红唇。 “还请皇上能够遵守当初的承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过凌家,永远地放过凌家!” 她没有要求宋止墨放她出宫,也没有要求他从此不要迈进坤宁宫半步,她只是想要守护凌家的安危,只要凌家安全了,凌沫颜也就开心了。 宋止墨眼底闪过了一抹杀机,虽然只是瞬间,可凌沫颜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禁在心中冷笑。 她真的没有想到宋止墨的心胸会这么狭小,如果凌家因为他而受到任何的伤害,凌沫颜发誓,绝对不会让宋止墨好过! 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人,凌沫颜最想守护的是整个凌家。 任何人伤害了凌家,凌沫颜都不会善罢甘休,哪怕眼前的这个人是整个齐月的掌控者,也丝毫都不能够印象凌沫颜的决定。 宋止墨盯着凌沫颜,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他胸口起伏,情绪激动。 “朕已经下旨允了凌大将军辞官归隐,也赐下了免死金牌,凌沫颜你现在这样是不相信朕?” 是不相信宋止墨吗? 很明显,凌沫颜真的是一点都不相信他!这个念头她只是在脑中徘徊,并没有说出口。 她轻笑,脸上的笑容在夜晚的灯光映照下,是那样的耀眼,引人注目。 明明是引人夺目的笑容,宋止墨却是一点都不想看到她的笑容。 凌沫颜没有着急说话,脸上挂着微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宋止墨皱眉,刚要开口的时候,凌沫颜就说话了。 “不管我相不相信皇上,这件事,确实是我想让皇上做的第一件事!” 后期训练秘密队伍的计划,凌沫颜已经交给了宋止墨,不管怎么说,她算是完成了自己当初对宋止墨的承诺,现在就要看他会不会信守诺言了! “相信皇上也已经看了其他两本册子,那里面详细地写了要如何继续训练你的那两支秘密队伍。只要皇上按照上面的计划去训练,等到这两支队伍出世的那一天,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这一点凌沫颜还是很自信的,前世她对这样的训练可谓是驾轻就熟,每一年,她都要为部队训练一批特工。 宋止墨的那些,对凌沫颜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 凌沫颜越是这样,宋止墨心底就越是不高兴,就算是不高兴,他也不能够拒绝凌沫颜的要求。 当初也确实是宋止墨亲口答应了她的要求,他是堂堂的一国之君,这样出尔反尔的事情,宋止墨还不屑于做,尤其是对象还是凌沫颜,他更不想让凌沫颜看不起他。 宋止墨敛眉,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凌沫颜只是浅笑,似乎是一点都不在乎宋止墨的表情和反应。 终于,宋止墨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既然朕当初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食言!朕答应你放过凌家便是!” “皇上敢起誓吗?” “凌沫颜,你别太过分!朕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宋止墨低吼,他一国之君答应的事情,居然还要让他起誓?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好不好!凌沫颜面对恼羞成怒的宋止墨,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和害怕。依旧是浅笑嫣然,宋止墨望着她眼底的冰冷,恨不得上前敲开她的脑子,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皇上就当是给我一个安心,起个誓如何?” 宋止墨双唇紧抿,心口剧烈地起伏着,凌沫颜面色平静,眼睛一直都盯着他的脸,终于,宋止墨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我宋止墨对天发誓,不管以后如何,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凌家的事情,如违此誓,让我坐不稳皇位!” 狠狠地说完之后,宋止墨收回右手,用满是杀气的眼神盯着凌沫颜。 “现在你满意了吧?” “我相信皇上金口玉言,一定不会有违承诺的!” 凌沫颜起身,依然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宋止墨,她浅淡的微笑,落在宋止墨的眼中,是那样的嘲讽和可笑。 “夜深了,皇上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没有再理会宋止墨的反应,凌沫颜转身就往寝宫方向走,宋止墨看着她的背影,双手握的咯吱响。 凌沫颜,今夜这样的羞辱,他算是记下来了,等到以后有机会的话,看他要如何去折磨她! 宋止墨恨恨地转身,大步地往外走,李公公连忙跟在了他的身后,很快,坤宁宫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凌沫颜回到寝宫,睡意全无,她披着披肩,坐在窗前,透过窗纱望着头顶皎白的明月,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她那些幸存的兄弟们,现在是不是也和她看得是同一轮明月。凌沫颜莫名就有些伤感,她托着下巴,眯着双眼,神情略带着哀怨。 再过两日,凌家所有的人就要离开京城了,凌沫颜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再看到凌子武和柳彦沫。 她其实也想跟宋止墨提出让他许她离开皇宫,凌沫颜左思右想,又觉得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估计他答应的可能性为零。 既然明知道不可为,她又干嘛还要自讨没趣地提出来呢? 凌沫颜淡淡地叹了口气,谁知道,耳边顿时响起一声轻笑。 “小颜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伤感了?难道是因为许久不见本王,甚是想念吗?” 凌沫颜就是不回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巫跃竹。 “不知道现在本宫喊一声的话,南王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呢?” 凌沫颜语气很淡,说话的同时已经起身了,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一身黑色劲装的巫跃竹依靠在她寝宫的没上,魅惑地朝她抛了一个媚眼。 凌沫颜蹙眉,什么话也没说,她径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小颜怎么舍得喊呢?要知道本王如果被人发现半夜出现在皇后的寝宫内,皇后的名声可就彻底坏掉了噢!” “本宫还用在乎名声吗?”凌沫颜自嘲地反问了一句,巫跃竹一怔,随即就微微一笑。 “本王就是来问问,当初在天牢里,你我说过的合作,还要不要继续?” 凌沫颜皱眉,眼睛落在一边的烛火上,她当然明白巫跃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凌沫颜心中有些纠结。 到底要不要继续当初说好的合作呢?凌沫颜思索着,她已经决意要出宫了,在出宫前,要不要对付一下舞倾城呢? “听闻凌大将军已经辞官,不日就要回家乡养老了?难道因为这个,小颜就颓废了吗?” 巫跃竹眼底闪过丝丝的心疼,不过那心疼很快就被他一直以来的轻浮笑意给掩盖住了。 “小颜,考虑一下,就算不为别的,舞倾城曾经可是三番五次地陷害你,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你就想再这个后宫里,一直被她夺了本该属于你的权利,处处压制着你吗?” 凌沫颜神情严肃,她自然是记得舞倾城对她的陷害,尤其是拿滑胎来陷害她的事情。 现在被巫跃竹一提起,凌沫颜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她本就不是能够容忍别人欺负她的人,现在凌家也已经快要离开京城了,她属于一个人在这皇宫内,不管做什么,也不用担心会牵连到凌家了!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转,凌沫颜立刻就下定了主意。 反正她也打定主意要离开皇宫了,不如在离开之前,送给舞倾城和宋止墨一份大礼吧! 下了决心之后,凌沫颜勾唇一笑,虽然笑容极淡,可巫跃竹却还是看呆住了。 “既然南王半夜来找本宫,那一定是有好的办法了,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本宫呢?” “这件事情啊!”巫跃竹拉长了音调,故意卖起了关子,不时地朝凌沫颜抛几个媚眼过去,可惜,他这么卖力的调戏,凌沫颜却是无动于衷。 “算了,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赶快走,本宫要就寝了!” 凌沫颜看都不看巫跃竹面上的失落,说话间就伸手去放勾起来的床幔,这一下,巫跃竹开始着急了。 “好了好了,本王说还不行说还不行嘛!一个女人家,干嘛脾气这么急!”   ☆、第八十六章 身份、信任 巫跃竹一边摇头,一边坐在了殿中的椅子上,坐正之后,无奈地朝凌沫颜叹了口气。 “小颜,你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急了?” 天牢中,两个人朝夕相对。巫跃竹地凌沫颜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在那里,巫跃竹觉得凌沫颜算不上是一个急脾气的人,谁知道现在他话还没说上几句,凌沫颜这就开始下起了逐客令,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赶快离开。 凌沫颜嘴角抽了抽,这哪里是脾气急不急的事情啊,难道这巫跃竹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这里可是她的寝宫,寝宫啊!也就是凌沫颜睡觉的地方。 她虽然和宋止墨之间没有夫妻之实,但她还是他的皇后,这如果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齐月的皇后在寝宫内藏着伯羌送到齐月国的质子,别说是其他人的看法了,就是凌沫颜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 偏偏巫跃竹还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样,还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怪她脾气急? 凌沫颜真想跟他说,她要是真是急脾气的人,现在早就拿长剑赶他走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坐在这里抱怨? “你如果愿意把你的计划说给本宫听的话,那就快点说,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快点走!” 凌沫颜的话,又一次让巫跃竹伤心了,他眼底划过浓浓的失落,可惜,凌沫颜随手拿了一本书,无聊地看起书来了,一点都没有发现巫跃竹眼神的异样。 别说是没有发现了,就算是发现了,凌沫颜也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 “小颜,你这话说的真伤人!难道从天牢出来这么久,小颜就一点都不想本王吗?要知道,本王可是十分地想念小颜啊!” “让南王如此想念是本宫的不是,本宫又怎么能够让南王再犯同样的不是呢,你说是不是啊,南王?” 这话说的是格外隐晦,却又能够让巫跃竹一听就明白,凌沫颜根本就是一点都没有想过他! 心里虽然很难受,巫跃竹的脸上却还是挂着轻浮纨绔的笑意,越是难受,他脸上的笑意也就越浓。 有那么一瞬间,凌沫颜也为她那么直接地话有些愧疚,不过在抬头对上巫跃竹抛过来的媚眼时,她决定收回那么一丁点的愧疚,对这个男人,心底有愧疚的话,那都会是犯罪! “哎,小颜你可真是太伤本王的心了!”巫跃竹佯装捂着心口,在看到凌沫颜没有反应的时候,就立刻改口说道。“不过谁让本王心胸宽广,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了!” 凌沫颜扯了下嘴唇,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反而是低头继续看书了。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冷落他无视他! 巫跃竹心中哀嚎,可还是乖乖地开口说道。 “小颜,应该知道舞倾城的爹是齐月的宰相这件事,对吧?” “南王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件事,在齐月估计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你居然还拿出来问本宫?你确定你问这个问题合适吗?” 凌沫颜合上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谁知道巫跃竹听了她的嘲讽,却也是没有办点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这个是自然了,舞宰相在齐月做了这么多年的宰相,又是两朝元老,知晓他的人多,并不奇怪!” 巫跃竹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凌沫颜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的这个动作,立刻就打击到了巫跃竹,他咳嗽一声,开口说。 “可是舞家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本王敢说,就连宋止墨都不了解!” 如果了解的话,宋止墨一定早早地就把舞宰相给解决掉了,又怎么会让他做上宰相的位子,还册封了他的女儿为皇贵妃? 换句话说,宋止墨如果在全部知晓舞家身份的情况下,还能够让舞宰相做这么多年的宰相,并且册封舞倾城为皇贵妃的话,那本王还真能够对他刮目相看呢!否则……呵呵,那就是他蠢!” 身份?舞家还能够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不成? 凌沫颜很敏感地抓住了巫跃竹话里最重要的关键字,她没有说话,眼神却疑惑地盯着巫跃竹,巫跃竹得意地笑了笑。 这个消息别说是宋止墨不知道了,就算是问遍整个齐月,知晓的人估计都超不过十个人! 巫跃竹能够知道这件事,还得意于牡丹,这可以说是最近,巫跃竹收集到的最重要最有用的线索了! 看到凌沫颜疑惑的神情,巫跃竹的面色更加得意了,凌沫颜在看到他这样幼稚的表情,只是浅浅一笑。 “舞家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前朝遗孤的后代。小颜,你说这个身份,如果让宋止墨知道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 巫跃竹只是想到宋止墨可能会出现的反应,就莫名地觉得兴奋,不同于他的兴奋,凌沫颜微微地蹙了下眉头。 前朝遗孤的后代……这个身份在凌沫颜看来虽然没什么不妥,前朝……都不知道灭了多少年,舞家也不过是那些遗孤多少代之后的人了。 现在揪住这个身份不放的话,凌沫颜真不知道能够得到什么样的效果。 她也能够想到,虽然她觉得舞家这个身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对宋止墨来说,前朝遗孤就该灭得干干净净,舞家的身份一定会是他的一个忌讳! 凌沫颜只顾思考舞家前朝遗孤后代这个身份的时候,巫跃竹的声音立马打断了她的思绪哦。 “小颜,对于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你怎么一点点的激动都没有吗?” “南王想让本宫有什么样的反应?这样吗?” 凌沫颜边说边用手捂住嘴,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表情了,在巫跃竹看来,那绝对是一个最为让他惊艳的表情。 “这个表情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差不多吧。”巫跃竹收回他看向凌沫颜的眼光,嬉笑地说道。“这好歹也是本王费心打听回来的消息,小颜好歹也给点反应呗。” “那你说说舞家的这个身份,和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其实直到至今,凌沫颜都不知道巫跃竹提出跟她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目的很明确,而对手的目的她却是一点都不了解,凌沫颜在心中就会觉得这件事其实一点都不公平。 提到舞家的身份和他们合作的关系,巫跃竹立刻严肃了起来,就连脸上一贯的笑容也都消失了。 “小颜,也许你觉得舞家这个前朝遗孤后代的身份无可厚非,但宋止墨可不会这样认为!你要知道,他是皇帝,任何一个会威胁到他皇位的人,都是必须要除掉的!” 巫跃竹自己也觉得前朝遗孤后代这个身份,有些扯淡。 但他又十分清楚地明白,如果他是宋止墨的话,在知道舞家的这个身份之后,也会做出斩草除根的决定。 舞宰相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舞倾城更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女人,以后她生个小皇子的话,那这小皇子也会是未来齐月皇位的继承人。 流淌着前朝遗孤学血液的继承人,宋止墨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凌沫颜看了看巫跃竹一眼,严肃地问到。 “南王,你口口声声地要跟本宫合作,那你总要告诉本宫,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吧?” 凌沫颜不是故意想要去打探巫跃竹的事情,让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巫跃竹合作,凌沫颜还真是有点不放心。 “你担心本王会害你吗?” 巫跃竹很认真地问凌沫颜,他脸上收起了以往的轻浮、纨绔,带着几分认真和郑重,就连眼神在此刻也变得澄亮没有丝毫的杂质。 这样清澈的目光,让凌沫颜甚至在心里觉得她问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可她又实在是对这样稀里糊涂地合作很难接受,不问出来的话,凌沫颜估计晚晚都会说不着觉! “本宫只是不喜欢这样稀里糊涂的合作,和信任不信任没有任何的关系!” “说到底,小颜你到现在都没有相信过本王对不对?” 巫跃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从细小的缝隙,慢慢地变大。 他的眼底有着失落,他的脸上带着难过。凌沫颜把巫跃竹听完她的话之后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也觉得两个人都已经说好要合作了,现在再问这个问题,多少有些不信任的成分在里面。 但不问,她又实在是没办法安心地合作,凌沫颜心里是有点小不舒服,却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 “本宫是齐月人,南王是伯羌人,你我曾是战场上的生死对手,本宫如果说全然相信你,南王你信吗?” 巫跃竹沉默,凌沫颜要是真这样说的话,他还真不会相信她的话。 看到他沉默了,凌沫颜自嘲般地笑了笑。 “看吧,南王自己都觉得如果本宫全然相信你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那又为什么要这样来质问本宫呢?” 凌沫颜说到这里停下来,特意深深地看了巫跃竹一眼。 “两人合作,本来注重的就是诚意的问题,可是南王到现在一直遮遮掩掩,半句都不愿意透露出来。这到底是本宫不相信南王,还是南王不相信本宫呢?” 巫跃竹神情一惊,抬头快速地瞥了凌沫颜一眼。是啊,他自己都不会全然地信任凌沫颜,又如何去要求她来全然的信任他呢? 想到这,巫跃竹勾唇苦涩地笑了笑,也许,他和她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有坦白的那一天吧! 不过这样是不是更会好一点呢?巫跃竹不知道,他只知道,面前的凌沫颜似乎已经慢慢地吸引了他的心,吸引他的情不自禁地想着她! “其实本王的目的是……”   ☆、第八十七章 计划、心动 “算了,你别说了!” 凌沫颜突然出言打断了巫跃竹的话,盯着他,淡淡地说道。 “本宫又不想知道了,你直接告诉本宫,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巫跃竹开口说到合作目的的时候,突然会又不想知道了。 凌沫颜的反复,也让巫跃竹觉得奇怪,他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之前一直想要知道本王的目的,现在本王要说了,你又说不想知道了?” “本宫之前想知道,现在不想知道了,难道不行吗?” 凌沫颜颇有些不讲理的意味,巫跃竹听了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叹道。 “小颜,你让本王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巫跃竹清楚明白他的心意,他对眼前这个像是谜一样的女子,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心动感觉。 这样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巫跃竹不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女人的男人,在他的身边出现过各种各样的女人。 美丽的、妖娆的、冷漠的,那些女人犹如各色的花朵一样,丰富了他的世界,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走进他的心。 而眼前的凌沫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走进了他的内心深处,一向不喜被女人左右情绪的巫跃竹,少有的没有拒绝这样的心动。 他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渴望,渴望眼前的女人能够如同他对她动心一样,也对他有那样一份别样的心思。 这样的渴望,在看到凌沫颜望他的眼神后,巫跃竹就发现他想太多了。 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有感情的话,眼神绝对不会是这样陌生和冰冷的。 巫跃竹的反应,让凌沫颜奇怪,她皱眉,看着巫跃竹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脸上也一会带着笑容,一会带着苦涩和无奈。 她愣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凌沫颜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和不安。 巫跃竹不会是对她存了那样的心思吧?凌沫颜前世也没有经历太多的感情,在这方面,本就有些迟钝,可再迟钝的人,在看到巫跃竹这几乎是赤裸裸的眼神和表情后,也能够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凌沫颜思索了好大一会,在脑中来回斟酌着说话的用词,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南王和本宫本就是合作的关系,南王觉得要如何对待一个合作伙伴呢?” 本就是合作关系吗?如何对待一个合作伙伴? 这样真的是凌沫颜最真实的想法吗?巫跃竹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猛地抬头盯着凌沫颜的表情。 凌沫颜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面色坦然地认他打量。 她不想招惹任何人的感情,也不想在没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之前,有任何的感情纠葛。 巫跃竹不会是她喜欢的那一类人,他隐藏的太深了,就算是到了现在,凌沫颜都不能够说她百分百地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隐藏太深的男人是一种很危险的动作,凌沫颜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宋止墨一个人已经够让她烦心的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巫跃竹,凌沫颜觉得她真的会被烦死的! 凌沫颜面色平静,眼底也没有任何的感情波澜,巫跃竹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他想要的表情。 慌乱,担忧甚至是不安,这些通通都没有,巫跃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失望,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真的是想太多了,凌沫颜怎么会对他有感情呢? 合作关系就合作关系吧,至少他们之间还有了这样一层关系,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吧! “不过本宫可要提醒南王一句,任何危害到齐月利益的事情,本宫都绝对不会去做!” 这个原则无关乎感情,更无关乎宋止墨!这不过是凌沫颜自己的原则而已! 她是一个军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上过战场,经历过最惨烈的厮杀和恶斗,对于国家的荣誉和利益,凌沫颜身上有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 巫跃竹苦笑,还是朝凌沫颜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本王不会让你去做任何你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说话间,巫跃竹摸出了一张卷起来的卷轴,看了凌沫颜一眼,就直接铺在了桌子上。 “小颜,你过来看看本宫的计划!” 巫跃竹有些自恋地摸着下巴,这绝对会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一个能够彻底扳倒舞家和舞倾城的计划! 凌沫颜带着疑惑来到了桌子边上,看着已经打开的卷轴,只是大意地扫了一眼,凌沫颜就被卷轴上的东西给震撼到了。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巫跃竹,似乎是不相信这些东西会是他想到的一样。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难道小颜觉得这样的事情,本王还会跟第三个人提起吗?” 一个他国的质子王爷,一个当朝的皇后,有着这样身份的两个人合作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精明如巫跃竹,又怎么会对别人提起呢? 这卷轴上的计划和方法,全部都是巫跃竹想了很久,修改了很多遍,直到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才拿来给凌沫颜看。 没想到凌沫颜只看了一眼,就对他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这显然是对巫跃竹智商的一种侮辱! “小颜,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想不出这样完美的办法是不是?” “啊?”巫跃竹的话打断了专心看卷轴的凌沫颜,她回头对上巫跃竹不满的目光,稍稍尴尬地笑了笑。 “没有没有!本宫只是没想到南王的字写得如此好,一时比较吃惊而已!” 这个理由稍微有些牵强,却也好过直接说,他看起来就像是写不出这种计划的人要好得多了! 巫跃竹重重地哼了一声,勉强地说道。 “算你会说!” 他都想好了,如果凌沫颜要是说他看起来就比较笨的话,巫跃竹绝对会拿着卷轴就走,甚至是暴打她一顿的想法都有! 还好,凌沫颜没有那样说,巫跃竹虽然不是很满意,却也没有再继续矫情地生气。 他伸手指着卷轴上的一个地方,轻声地说道。 “我们暂时先按照这个方法去做第一步,只要第一步成功了,那么实施之后的方法也就容易多了!” 凌沫颜顺着巫跃竹的手看去,那是一条计较简单的方法,却是整个计划的关键点。 凌沫颜看完整个计划后,对巫跃竹更加是刮目相看,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似他外表这般轻浮没内涵! 凌沫颜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巫跃竹所说的第一个计划,看完之后,没看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巫跃竹也沉默着。 这件事,最终决定的人还是凌沫颜自己,毕竟计划只能够由她来实施,他不能够替代她去实施计划,也就更加不能够替她做决定。 许久之后,凌沫颜才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巫跃竹。 “好,本宫答应你实施第一个计划!” “小颜,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确保你的安全!” 巫跃竹笃定地望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计划能够成功就行!”她扭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这样的夜色里,宋止墨会不会想到,他曾经用那样的手段娶进宫的皇后,此刻正在和别国的质子,一起商量着如何来扳倒他信任的臣子呢? 凌沫颜收回目光,轻叹道。“计划本宫已经牢记在心了,夜深了,南王还是早点离开吧!” 巫跃竹知道他得离开,听了凌沫颜的话,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他低头收卷轴的时候,掩饰住了眼底的失落。 “那好,本王现在就离开了。小颜,你在这后宫内,一切都要小心啊!” 说完,巫跃竹打开房门,一个闪身,就在坤宁宫消失了。 凌沫颜叹了口气,躺在床上久久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要是宋止墨哪一天知道了她和巫跃竹合作的事情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愤怒还是失望?凌沫颜想到宋止墨会失望的时候,心底有过一丝异样。 在这深夜中,专心想着要如何实施计划的凌沫颜,根本就没有空去想,她心底异样的原因是什么。 再说出了坤宁宫的宋止墨,心情十分不好,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着坤宁宫紧闭的宫门。 “皇上,夜深了,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还得上早朝呢!” 李公公在一边小心地劝着,这皇上没来一次坤宁宫,心情就会不好一次。 现在他是一听到坤宁宫这三个字,就觉得头疼,可他也只是一个太监啊,哪有权利阻止皇上的行踪呢? “小李子,你说朕是不是对皇后太过纵容了?” 从大婚到现在,宋止墨从来都没在坤宁宫留宿过,这一点,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李公公作为贴身伺候他的人,比谁都要清楚。 李公公轻叹,这帝后之间的事情,还真是他议论不得的! “皇上,皇后娘娘年轻,有些小脾气也是难免的,等再过个几年,娘娘懂事了,也许就好了!” 李公公想来想去,只能够如是安慰宋止墨,不过宋止墨听后,嘲讽地哼了一声。 她年轻不懂事?作为一国之后,凌沫颜就没有权利去年轻不懂事! 宋止墨刚要说话,脑中就响起凌沫颜说过,她并不情愿入宫,当初之所以进宫,全是因为他拿凌月轩的性命威胁,凌沫颜这才进宫! 这个说法宋止墨现在想到,都会心情郁闷,他堂堂齐月的皇帝,居然有女人会对他这样看不起! 凌沫颜……朕就看你能够嚣张任性到几时! “去翊坤宫!”   ☆、第八十八章 刺客、受伤 李公公很快就让小太监去翊坤宫通报了,他则沉默地跟在宋止墨的身后。 一路上,李公公都没敢说话,宋止墨因为心情不好,也一直保持沉默。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翊坤宫,舞倾城早早地等在了院子里,看到宋止墨的时候,她立刻面带笑容地迎了上来。 “夜这么深了,皇上怎么想到来翊坤宫了呢?” 宋止墨眼神一冷,看得舞倾城觉得浑身不自在,她颇为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你的翊坤宫也不欢迎朕来吗?” “皇上,看你说哪里去了!臣妾不过是担心皇上熬夜太久了,对身子不好!”舞倾城笑盈盈地温柔说道。“臣妾恨不得皇上天天都来翊坤宫呢,怎么会不欢迎皇上呢?” 宋止墨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去了舞倾城的寝宫,舞倾城皱了下眉,还是挥退了所有人,也匆匆地回了寝宫。 刚进寝宫,舞倾城还没站稳,就被宋止墨一把拉到了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宋止墨的唇很冷,吻得也十分霸道! 舞倾城虽有些疑惑,还是热情地回应了宋止墨的吻。今夜的宋止墨和往常很不一样,他的吻带着霸道和掠夺。 直到舞倾城被他吻得喘不过气了,宋止墨这才松开舞倾城,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你喜欢朕吗?” 舞倾城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她依偎在宋止墨的怀中,小手有些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宋止墨冰冷的大手。温柔又小声地说道。 “皇上应该明白臣妾的心意,在臣妾的心中,皇上就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所有,臣妾又怎么会不喜欢皇上呢?” 舞倾城的一番表白,非但没有让宋止墨开心,反而让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猛地从舞倾城的手中抽回手,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舞倾城的双肩。 “怎么,难道就因为朕是皇上,你才喜欢朕的吗?如果朕只是一个平民,你就不会喜欢朕了吧?” 舞倾城一愣,她不知道宋止墨到底是怎么了! 他说的这句话,以前确实是舞倾城的真实想法,她以前喜欢宋止墨的确因为他是皇帝,能够给她想要的生活! 舞倾城不甘嫁给一个寻常的人,只做一府的主母,那样平凡又寻常地过一辈子! 她长的漂亮,舞艺也出众,出身也高贵,有着这么多好条件的舞倾城,怎么会甘心做一寻常的官宦夫人呢? 于是她的目光投到了宋止墨的身上,她想要做一国之后!只有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才是舞倾城最想要的! 更何况,宋止墨年轻英俊,更加让舞倾城心动! 可这毕竟是舞倾城以前的想法,经历了夏夜沉事件之后,舞倾城已经渐渐地明白了自己的真实感情。 这么久的朝夕相对,她对宋止墨的感情早已从最初的利用,到现在的真心。 被宋止墨这样突然一问,舞倾城的心顿时慢了半拍,是他知道了些什么吗?还是宋止墨已经发现了她最初与他在一起时的不纯目的? 舞倾城面色苍白,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皇上,你怎么能够这样说臣妾呢?臣妾如果是因为皇上的身份才喜欢皇上的话,又怎么会在皇上中了夏夜沉之后,不顾生命危险地去为皇上试药呢?” 宋止墨眼底的冷意,慢慢地消失了,他一把搂住面色苍白的舞倾城,紧到舞倾城差点就呼吸不过来了。 “倾城,对不起,对不起!朕不该这样怀疑你,不该来伤你的心!都是朕的不好,你原谅朕好不好?” 舞倾城伸手搂住了宋止墨的后背,温柔又动情地说道。 “皇上,臣妾是真心喜欢你!我们从最初的相遇到现在已经快四年了,在这四年内,臣妾对皇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难道皇上感觉不到吗?” 宋止墨把下巴放在舞倾城的肩膀上,慢慢地闭起了双眼。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够因为凌沫颜的几句话,就失控到现在这样呢? 舞倾城对他的感情,他怎么能够怀疑呢? 想到舞倾城冒死为他试药,宋止墨的心顿时就软了起来,如果没有舞倾城的话,他现在也许已经死了。 宋止墨的语气突然就温柔了下来,他牵着舞倾城的手,两人坐在了床上。 看着舞倾城通红的双眼,宋止墨抬手为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爱怜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下。 “倾城,以后朕绝对不会再怀疑你了!相信朕,朕绝对不会辜负你对朕的感情!” 宋止墨的承诺,让舞倾城小脸一红,低头看着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唇角扬起了一抹温柔又甜蜜的笑容。 “臣妾一直都相信皇上,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宋止墨动情地把她搂在怀中,舞倾城羞涩地抬头,对上他满是宠爱的眸子,红着脸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双唇。 宋止墨紧紧地搂着舞倾城,两个人慢慢地倒在了床上,一夜缠绵,直到鱼肚泛白,疲乏的俩人才沉沉地睡去。 时间,转眼就到了中秋节。 凌家人已经离开京城有十几天了,凌沫颜除掉最开始的失落和难过,现在也慢慢地平复了心情。 毕竟一开始让凌家离开是凌沫颜的意思,现在能够看到凌家全身而退,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柳彦沫一到苍山就给凌沫颜写了信,接着出宫的机会,凌沫颜拿回了信,知道他们安全,她也就可以放心地实施她的离宫计划了! 中秋节,按照齐月一直以来的惯例,这一天,帝后是要宴请群臣。 这天,凌沫颜早早地起床开始梳洗打扮,宋止墨也在一大早就让内务府送来了凌沫颜摇穿的礼服。 尽管两个人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愉快,可该演的戏,凌沫颜还是会陪着宋止墨一起演下去。 宴会在下午就开始准备,晚上的时候,群臣携带着家眷来到了宴清宫,宋止墨和凌沫颜俩人坐在高高的主位上,舞倾城只能够坐在宋止墨左手边,低了主位一个抬价的椅子上。 她抬眼,看到了宋止墨朝她看过来的眼神,舞倾城向他温柔一笑,可放在桌子下的双手,却仅仅地绞在一起。 凌沫颜,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你要出现!如果没有你的话,现在坐在宋止墨身边的那个人就应该是她舞倾城了! 舞倾城垂下的眼中闪着浓烈的恨意,她什么都要比凌沫颜好,可偏偏做皇后的那个人却是凌沫颜! 现在凌家已经离开京城退隐了,而舞家的风头日盛,舞倾城觉得她做皇后的日子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宋止墨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凌沫颜,他是对这个女人有过那么一丝的不一样,但这女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极限!这是宋止墨绝对不能够容忍的事情! 以前,他还有顾忌手握兵权的凌家,现在凌家从京城离开了,凌沫颜可以说是孤身一个人在京城了,这样的她,还是不是任凭宋止墨处置了吗? 宋止墨想到这一点,突然就露出了笑容。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舞姬上来献舞的时候,凌沫颜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宋止墨和一边的沐晚晴小声地说着话,谁知道,舞姬跳到一半的时候,从彩练舞突然换成了剑舞,凌沫颜眉头微蹙了一下之后,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远远地,巫跃竹朝凌沫颜举了举酒杯,凌沫颜瞥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眼神。 她还不想和巫跃竹牵扯太多,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巫跃竹也没在意,自斟自饮的不亦乐乎。 突然,厅中的舞姬相互看了一眼,在一个飞身的时候,五名拿着长剑的舞姬一跃而上,纷纷冲宋止墨刺了过来。 “小心!” 凌沫颜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一脚踢在了一个舞姬的手腕上,哐当一声,长剑落地。 宋止墨神情有些惊愕,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凌沫颜已经一个滚身到一边捡起了舞姬落在地上的长剑。 “你发什么呆,不要命了吗?” 凌沫颜反手一个剑花,挡住了差点就要刺到宋止墨心口处的长剑。 她双眉紧皱,脸上带着浓浓的杀气,凌沫颜毕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身上的杀气是那些后宫女子所没有的。 宋止墨被她这样一训斥,立刻起身,把沐晚晴和舞倾城护在了身后。 “赶快来人护驾!” 凌沫颜听了他的喊声,双眉皱了下,把一柄长剑朝宋止墨踢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护驾!接着!” 宋止墨虽不悦,可还是飞身接过了长剑,和身前的舞姬打了起来。 几十名舞姬一看情况对她们不利,几个人立刻退到了一起,抱成一团地往宋止墨面前冲过去。 凌沫颜往他那边看过去,看到宋止墨一边费力地抵抗着众人的刺杀,一边护着身后的沐晚晴和舞倾城,她不觉在心中暗骂一句。 骂归骂,凌沫颜还是冲了过去,宴会中的武将虽然没有武器,却也加入了打斗中。 舞姬的形式越来越不好,所有人混战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巫跃竹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他脸上的神情耐人寻味,眼神直直地落在凌沫颜的身上,她脸上,身上都带着鲜血,胳膊上也受了伤,却还在顽强地护着宋止墨的性命。 “姐们们,撤!”有舞姬大喊一声,就开始往外撤,宋止墨因为愤怒不断地往外追,凌沫颜停下来长舒一口气,眼神凌厉地看向巫跃竹,被她这样看,巫跃竹扭头,看向了别处。 凌沫颜收回眼神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把长剑刺向宋止墨的背后,不知为何,她心中立刻着急了起来。 “宋止墨,小心!” 宋止墨转身的时候,凌沫颜扑到了他的身后,长剑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后背上。 宋止墨眼冒凶光,紧紧地搂着凌沫颜,手触及到她后背往外冒的鲜血,不禁紧张地喊道。 “凌沫颜……”   ☆、第八十九章 受伤、护心草 宋止墨把凌沫颜紧紧地护在怀中,手中的长剑舞得飞快,近身的几个舞姬接二连三地倒下来。 后背的疼痛和突然大量的失血,让凌沫颜眯着双眼。 “凌沫颜,朕告诉你,没有朕的旨意,你绝不可以死!” 宋止墨大吼,远处的巫跃竹紧张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凌沫颜。 他皱紧双眉,终于没忍住,脚尖一点,飞到了人群中。 舞姬们看到巫跃竹加入打斗的时候,动作明显地慢了下来。 领头的舞姬显然是大吃一惊,她盯着巫跃竹,许久,苦涩地笑了一下。 “姐妹们,今日我们是逃不出去了!”领头舞姬环顾一下从殿外冲进来的侍卫,面色陡然一冷。“于其落到狗皇帝的手中被他折磨羞辱,不如我们自我了断!” 话音刚落,长剑在脖子上一抹,人就倒在了地上。 众舞姬一看,纷纷对望一眼,也把长剑往脖子上一抹,一声不吭地全部倒在了地上。 巫跃竹面色阴冷,宋止墨把凌沫颜紧紧地护在怀中,他就是想上前看看她的伤势到底如何都没机会。 “凌沫颜?凌沫颜!” 面色苍白的凌沫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宋止墨的怀中昏迷了。 望着毫无生机的凌沫颜,宋止墨一阵焦急和害怕,他抱着凌沫颜冲了出去。 “让太医快去坤宁宫!” 巫跃竹往前迈了迈脚步,又停了下来。 齐月国皇后的坤宁宫,他这个伯羌国送过来的质子,有什么理由进去呢? 巫跃竹自嘲地笑了笑,带着不甘转身慢慢地往外走。 舞倾城沉默,面色难看地看着宋止墨早已经消失的背影,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什么时候和凌沫颜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 凌沫颜居然能够用自己的身体为宋止墨挡了一剑,宋止墨竟然为了凌沫颜,忘却了她的安危! 舞倾城很不甘心,心中满是嫉妒,她很不愿意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在宋止墨的心中,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最重要的人了! 凌沫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霸占了宋止墨的心,就算是凌家已经失去了兵权,已经离开京城归隐山林了,凌沫颜在这后宫中的地位依然是牢不可破! 这个发现让舞倾城很不舒服,想到宋止墨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想到他每次信誓旦旦的承诺。 在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面前,那些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笑话一样,一切不过是宋止墨在骗她而已! 欺骗吗?宋止墨一直都在欺骗她吗? 舞倾城冷笑,不,她绝对不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止墨怎么能够在她爱上了他之后,用行动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舞倾城怎么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她重哼。 “锦红,我们走!” 话落,舞倾城就转身快步往外走,甚至都忘了给一边的沐晚晴行礼。 沐晚晴望着舞倾城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宋止墨抱着凌沫颜回坤宁宫了,剩下的这个烂摊子,也只能够沐晚晴来处理了。 “把这些舞姬的尸体抬下去,好好地查查是谁把这些人弄进宫来的!” 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置,最终的决定权还在宋止墨的手中,沐晚晴也不想插手太多。 坤宁宫,宫人进进出出,好不忙碌。 宋止墨一直坐在凌沫颜的寝殿内,医女站在床边不断地忙碌着。 不一会,医女就走了过来,给宋止墨福了福身子。 “皇上,娘娘的伤口因为靠近心脉,在刺入的时候,伤了心脉,估计会昏迷不少日子!” “那有没有性命之忧?” 医女沉默,站在那边踌躇着到底该怎么说,宋止墨望着她这样,心情立刻紧张了起来。 “说啊!皇后到底有没有性命之忧?” 长剑是从凌沫颜的后背刺入的,原以为不过是一剑轻伤,谁知道现在医女竟然说伤了心脉,宋止墨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娘娘的心脉受损,臣虽然无量良方治好,却知道一味药,对心脉受损极为有效,只是……” “是什么药,只是什么?你倒是赶快说啊!” 宋止墨最见不得别人说话这样吞吞吐吐,如果不是为了凌沫颜,估计他早让人把这医女拉出去重打几大板了。 “这味药叫护心草,生长在京城最北面的蛇山最顶端。” “既然知道哪里有护心草,让人去采不就行了?” 医女看到宋止墨面上的惊喜,实在是不想出言打击他,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皇上,蛇山之所以叫做蛇山,是因为上面是蛇的聚集地,护心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草药,根据医书的记载,这种草药,通常都是由蛇王守护。” 如果真是这么容易就采到的话,这皇宫的太医院,又怎么可能会没有这种草药呢? 医女的话让宋止墨沉默,被重蛇包围的草药,想来采集是有一定的困难吧!难怪医女刚才提到的护心草的时候,会这样吞吞吐吐。 宋止墨看了一眼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凌沫颜,轻声开口。 “如果没有护心草的话,皇后的伤能好吗?” “没有护心草的话,皇后的伤好是能好,但是心脉自此之后会留下病根。” “什么病根?” 宋止墨收回目光,紧张地看着医女,医女也是重叹。 皇后是齐月的大英雄,可以的话,医女也想尽力治好她的伤,不留下任何的病根,只是心脉受损实在是一件棘手的病情,除了护心草根本就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如果不用护心草的话,娘娘的伤就算是好了,以后也是骑不了马,上不了战场,更做不了剧烈的运动,比如跑跳之类的。” “如果做了会怎么样呢?” 宋止墨很紧张,他自然是知道凌沫颜的性格,如果她知道了从此之后,只能够做个柔弱病美人的话,肯定会不高兴的! “娘娘的心脉受损,如果做了剧烈的运动话,会因为心脉供血不足而昏倒,长时间这样昏迷的话,人会留下心悸的毛病。” 医女的话让宋止墨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也就是说,除非有护心草,要不然凌沫颜只能够带着病体过一辈子! 宋止墨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床上依然昏迷的凌沫颜。 他的眼神平静,甚至是没有半点波澜,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医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就连呼吸也都不敢大声。 许久,宋止墨才淡淡地开口。 “皇后多久能够醒来?” “少则十天,多则一月。” 宋止墨又是沉默,他不能够让凌沫颜做个病美人,也不想让她拖着病体过一辈子。 这一次,不管宋止墨愿不愿意承认,他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心对凌沫颜是有感觉的,看到她被长剑刺伤的那一瞬间,宋止墨甚至觉得那一剑比刺在他自己身上还要疼! “这段日子,你好生地照顾皇后,至于护心草……朕来想办法!” “皇上,如果你让人去蛇山采集护心草的话,臣有些资料可以为皇上提供。” “小李子,你跟刘医女去拿资料。” 宋止墨起来直接就往外走,却在跨过房门的时候,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凌沫颜。 凌沫颜,你等朕,朕一定会把护心草给你采来!你放心吧,朕不会让你留下任何的病根! 宋止墨离开坤宁宫后,直接让人去太医院请白秋然和莫邪,他则去了御书房。 对于护心草,他还要去找白秋然和莫邪两人确认一下,不是宋止墨不相信刘医女,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凌沫颜,他不想有任何的闪失! 白秋然和莫邪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宋止墨手中拿着李公公带过来的蛇山资料。 “臣给皇上请安。”白秋然撩起衣袍刚要跪下的时候,就被宋止墨挥手制止住了。至于莫邪,压根就没打算行礼。 “白爱卿,用不着多礼。” 宋止墨把资料放在龙案上,双眼凌厉地望着白秋然。 “白爱卿可曾听说过护心草?” “护心草?臣在一本古医书上看过,这种草药对心脉受损的疗效极好。可护心草一向由蛇王看护,寻常人很难采集到。” 莫邪只是在一边皱了眉,虽然没说话,表情却是很认可白秋然所说。 “护心草是不是长在京城最北面的蛇山山顶?” “对,臣这么多年来,每年都会上山一次,只是每次到了山顶,只能看到护心草,却是采集不到。” “这是为何?那蛇王只能如此厉害?” 宋止墨眼底有着不屑,说到底不过是被蛇守护的一味草药罢了! “倒不是被蛇王守护着有多厉害,这护心草从出土长到四叶的时候,蛇王就会过来,把护心草护在嘴中,就算是有人能够从蛇王嘴中采回护心草,也没用。” 莫邪冷冷地说着,关于护心草,他比白秋然了解的要多那么一点。 “这是为何?草药既然已经采了回来,为什么又没用呢?” “因为护心草必须护在蛇王的嘴里才能够有用!单单采回草药,那护心草还不如一根草呢!” “对,采回护心草必须护在蛇王的嘴里拿回来,一旦离开了蛇王的嘴,护心草立刻失掉所有的药性!” 宋止墨沉默,他皱眉思索了片刻,就下了决定。 “皇后伤了心脉,需要用护心草疗伤,朕打算让白爱卿和莫神医陪同一起去蛇山采药,不知道两位……” 白秋然看了看身边的莫邪,在莫邪的眼中看到了兴奋和激动,白秋然就知道他对采集护心草很有兴趣。 “既然皇上希望臣跟随,臣一定跟皇上一同前往,只是臣不能够保证,一定能够采回护心草,这一点还望皇上理解。”   ☆、第九十章 通知、嫉妒 白秋然在答应宋止墨的时候,也第一时间讲明了他保证不了能够采到护心草的事实。 他从十七岁知道护心草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九年了,每一年,他都会去一趟蛇山,从来就没成功过,这一次,白秋然依然没有抱任何的希望。 宋止墨没有看白秋然,随手翻阅着龙案上关于蛇山的资料记载,双眉依旧紧皱。 “朕也没打算强逼你一定要采到护心草,用不着这样害怕。” 宋止墨抬头,白秋然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了,那就下去准备一下吧,两日后,跟朕一起去蛇山!” 白秋然和莫邪对望一眼,两人一起转身离开了。宋止墨也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也不知道他这一次去蛇山能不能够采到护心草,采好的话,凌沫颜受损的心脉能够恢复,采不到…… 宋止墨想到这一点,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就连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护心草真采不到的话,凌沫颜也就会变成一个心脉受损的病人,这辈子都无法根除这样的病根! 她醒了知道后,一定会很恨他,甚至是后悔为他挡了那一剑吧! 宋止墨挑了下眉头,苦涩地笑了笑,合上资料之后,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胡闹!哀家绝对不同意你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慈安宫内,沐晚晴一掌拍在桌子上,不悦地看着宋止墨。 居然为了凌沫颜要去蛇山采护心草,宋止墨难道是疯了吗? 好不容易解掉了身上的夏夜沉,现在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沐晚晴是绝对不会同意宋止墨去采护心草的! 宋止墨坐在沐晚晴的对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茶杯的时候,才抬了下眉眼看她。 “朕已经决定了,护心草一定要采回来!” 他来不是为了征求沐晚晴意见的,而是通知她一声。 宋止墨是不会管沐晚晴同意还是不同意的,他这一次,绝对不会妥协! “皇上,哀家绝对不会同意你去蛇山冒险!你应该知道哀家担心的是什么!” 宋止墨到现在还没有子嗣,如果在蛇山遇到了什么危险的话,沐晚晴真的接受不了! 对,都是因为凌沫颜!这个女人果然就是一个惹祸精! 自从她进宫之后,这后宫中出现的所有事情,每一件都能够跟她扯上关系,沐晚晴想对她有个好印象都不行! 这后宫中,但凡是对宋止墨有影响的女人,沐晚晴觉得都不能够留在这里! 她眼神一冷,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机,宋止墨似乎是猜到了沐晚晴的想法,马上开口说道。 “朕去蛇山这段时间,朝堂的事情就要麻烦母后了。” 宋止墨说完,就要起身往外走,沐晚晴起身,大声吼道。 “墨儿,蛇山上到处都是危险,难道你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不顾吗?” 宋止墨脚下一顿,随即又迈开了脚步往外走。 “凌沫颜是为了替朕挡那一剑才受的伤,如果没有护心草的话,她这辈子就完了,朕不能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宋家皇室已经亏欠了凌家太多太多,宋止墨不想再欠凌沫颜的情分了。 这一次,不管有多困难,宋止墨都要把护心草和蛇王一起带到宫里,治好凌沫颜的心脉受损! 沐晚晴望着宋止墨的背影,无奈地重重地跺了下脚。 宋止墨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沐晚晴,一字一句地说道。 “母后,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凌沫颜,朕不在宫里的日子,不希望她出现任何的意外,如果有的话……” 宋止墨话没说完,转身就走,沐晚晴重叹一口气,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太后,你也别太生气了,皇上自然想要去蛇山,就一定有了十足的准备。” 桂嬷嬷端过一杯热茶,小声地劝慰着,沐晚晴喝了一口茶,无奈地摇摇头。 “蛇山的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这么做,哀家还真是不放心!” “皇上自然有皇上的打算,太后就不要太担心了。” 桂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够这样小声地劝慰着。 “哀家也只能这样想了,皇上大了,哀家的话已经听不进去了。” 桂嬷嬷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沐晚晴的身后为她捏着肩。心中却暗暗地说道,这皇上可从来也没听过太后你的话啊! 两日后,宋止墨带着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白秋然和莫邪,几个人一同往蛇山发现出发。 不是他不能够带更多人一同过去,而是白秋然跟他提了一个小小的意见,去的人越多,吸引蛇群的几率也就越高,并且那些侍卫也不懂药草,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倒不如少去几个人,多带一些驱蛇虫的药来的方便。宋止墨想了下,也就接受了白秋然的提议。 京城到蛇山的路程不是很远,到了下午的时候,几个人就来到了蛇山的山脚下。 宋止墨望着高耸看不到顶的蛇山,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他还不知道在京城中,居然还有一坐这么高耸的山呢! “我们现在要上去吗?” 按照白秋然和刘医女的话,护心草生长在蛇山的最顶端,宋止墨望着高耸的蛇山,在脑中想,现在就开始爬的话,到天黑能不能到山顶呢! 白秋然和莫邪对望一眼,他才开口轻声说道。 “皇上,今晚恐怕我们得在这山脚下露宿一晚了。”白秋然说道这里,声音停了下来。 “怎么了?到晚上我们爬不到山顶了是吗?” 宋止墨一下子就明白了白秋然提出这个建议的目的,马上反问了一句,白秋然点了点头。 “对,现在开始爬也爬不到山顶了,而且越往上越危险,我们还是尽量避免走夜路吧。” 宋止墨心中虽着急,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只有他保证了自己的安危,才能够有机会采到护心草。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几个人就起来了。好在现在这是夏天,天亮得早。 “皇上,把这些药粉撒在衣服上,能够有效地隔绝蛇虫,这样就能爬得更快一点。” 宋止墨点了点头,接过白秋然递过来的药粉,让侍卫撒在了他的身上,白秋然师兄弟俩也互相给对方撒起了药粉。 “把这两颗药丸吃下去。” 莫邪递给了宋止墨和其他两名侍卫一人两颗药丸,其他的话也没多说,就开始往山上爬了。 望着他的背影,宋止墨立刻吃下药丸,也开始快速地开始了爬山。 蛇山的山虽然很陡峭,但因为山上采药比较多,采药人早已经走出了一条比较好爬的山路。 一行人爬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阻碍,两个时辰之后,就来到了半山腰。 不知道是因为撒了药粉的缘故,宋止墨一条蛇也没有看到。 “白太医,这蛇山上真的有很多的蛇吗?” 宋止墨皱眉,一边爬一边问。 “对,这个季节应该是护心草结果的时候,山上的蛇群可能都聚集在山顶。” 其实,这个时候是上山采护心草最不好的时机,白秋然本想劝宋止墨不要来的,可毕竟他是为了皇后娘娘前来采药,估计劝了也是白劝。等到了山顶,只希望他们都能够逢凶化吉吧! “护心草肯定不止一颗,这蛇王能够护着多少呢?” 这是宋止墨在爬山的时候想到的,白秋然听了立刻笑了笑。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莫邪就开口了。 “虽然护心草很多,但是效果最好的,还是被蛇王含在口中的那些,其他的护心草顶多算是比较稀少的药草而已,对心脉受损没什么帮助。” 他这样一解释,宋止墨也就不再说话了,他站直身子,望了望山顶,轻叹一口气。 凌沫颜,希望朕这次能够有好运,成功采到护心草,并且把蛇王也带回去。只有这样才能治好你的心脉受损。 不管如何,他都一定要治好凌沫颜的病症!宋止墨在心中暗暗地发誓,其他几个人没有闲着,还是快速地往山上爬。 宋止墨不会知道,此刻的翊坤宫变成了什么样。 舞倾城把最后一个花瓶举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之后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中。 “娘娘,你坐下来歇一会吧,小心气坏了身子。” 锦红小心地劝着,舞倾城在听到宋止墨不顾危险去蛇山为凌沫颜采护心草之后,整个人的情绪就失控了。 她冒死为他试药,解掉了身上的夏夜沉,宋止墨连句谢谢都没有跟她说过,现在却为了凌沫颜去蛇山冒死采药! 舞倾城知道之后,怎么会不伤心难过呢?前几天宋止墨才跟她说过,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绝对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没想到才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就可以转变成这样! “滚,都滚出去!谁也不要来烦本宫!” 舞倾城一把打掉了锦红递过来的茶杯,大声地吼着。锦红忍着手上被茶水烫得疼痛,陪着小心地笑着。 “娘娘,也许蛇山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危险呢?皇上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娘娘尽管放心好了!” 舞倾城现在恨不得凌沫颜去死,又怎么能够希望蛇山没有危险呢? 她看了看锦红,重重地哼了一声,“跟了本宫这么多年,居然连本宫的心思都猜不出来,真是浪费了本宫的一片信任!” 锦红一愣,脑子在飞快地转着,突然她惊讶地看着舞倾城。 “娘娘的心思,莫不是希望皇上此去蛇山能够充满困难和阻碍?” 舞倾城目光带着寒意,说话的声音也冷了几分。“本宫只希望皇上能够安全回来,其他的事情都和本宫无关!”   ☆、第九十一章 担忧、出发 凌沫颜是生还是死,舞倾城一点都不在乎,她甚至是希望凌沫颜早点死了更好。 宋止墨一直都不承认,舞倾城还是从他做的事情中看出了危险,那就是他对凌沫颜慢慢地上心了,是真的上心了! 这个发现,对舞倾城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怎么也没想到,宋止墨会在某一天,爱上一个当初用来做棋子的女人! 更为可气的是,那个棋子还是舞倾城建议他娶为皇后的女人! 想到这一点,舞倾城就怄得吐血,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扶手,面上的神情一阵难看过一阵。 锦红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立刻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的舞倾城是危险的,一句话说不好,她很可能就会受到惩罚! “锦红,陪本宫梳妆打扮!” 舞倾城突然松开双手,起身就往寝宫走,锦红一下子没弄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没一会,舞倾城就重新打扮了一番,一身金色的宫装趁得她面色白皙,人比花娇。 “我们也去坤宁宫看看皇后娘娘吧!” 舞倾城咬牙切齿地说着,锦红也不敢有任何的意见,只能跟她的身后往坤宁宫方向走。 宋止墨带着人快要爬到了蛇山山顶的时候,天也慢慢地黑了下来。 莫邪看了下天色,又看了下他们距离山顶的距离,双眉紧皱地说道。 “今晚我们还得在这歇息一晚,明早才能够去山顶采护心草。” “还要再休息一晚?今晚不能够去山顶采吗?现在到山顶也没有多少距离了。” 宋止墨担心凌沫颜的伤势,有些不想再休息了,毕竟早一点到山顶,就能够早一点采到护心草。 谁知道,莫邪根本就没有接宋止墨的话,而是从药包里掏出了两大包药粉,抛给了白秋然一包之后,就开始用药粉在地上画圈圈。 白秋然接了药粉,走到宋止墨的身边,轻声地说道。 “皇上,护心草长的比较小,而且到了晚上蛇王身边会有群蛇守护,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贸贸然过去的话,惊动了蛇群,还不知道会发什么事情了,不如再等一晚吧。” 宋止墨皱眉,抬眼望向山顶,也不知道凌沫颜现在怎么样了,她现在有没有醒呢?要是醒了的话,发现了受了那么重的伤,是不是会在心里恨他呢? 看到宋止墨没有说话,白秋然一下就想到了他现在是在担心凌沫颜的伤势,马上笑着开口道。 “皇上不用担心皇后娘娘的伤势,臣看过刘医女送回太医院的病案,娘娘虽然心脉受损比较严重,却不会有性命危险,只要我们采到了护心草,娘娘服用之后,自然能够痊愈!” 这一点宋止墨也知道,他只是想早一点采到护心草,凌沫颜也就能够早点服用了,他……终归不想让她承受太多的苦痛。 宋止墨收回眼神,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就再等一晚吧,明日朕无论如何,都要采到护心草。” “皇上还是想想如何对付蛇王吧!”莫邪淡淡地嘟囔了一句,就随意地坐在一棵树下,大口咬着干粮。 宋止墨看了莫邪一眼,他也没生气,反而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坐在了旁边的树下。 侍卫立刻拿出了干粮和水放到宋止墨的身前,他拿过一块干粮送到嘴边却又放了下来。 “你们两个也休息一下吧。” 白秋然很快就把手中的药粉撒在了五个人的周围,两包药粉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圈,风吹过,空气中立刻弥漫了一股浓烈的硫磺味道。 “我们有五个人,除了皇上之外,分两班值夜,大武小武,你们两个值上半夜,我和师兄值下半夜,怎么样?” “全凭白太医的安排。” 大武小武立刻点头应了一声,宋止墨没有说话,就算是不让他值夜,他也是睡不着的。 “现在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大家该方便的去方便,这些药粉还和早上一样撒在衣服上,药丸大家吃下去。” 白秋然拿出几包药粉和一瓶药丸,分给了大家之后,监视着几个人弄好,这才去和莫邪两个人互撒药粉。 “入夜之后,谁都不能够出了这个圈,你们谁要是出去碰到蛇群的话,这小命可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莫邪服下药丸,看了宋止墨一眼,就裹了裹身上的披风,靠在树干上眯起了双眼。 白秋然笑着摇了摇头,扭头看到面色微白的大武小武,这两个人显然是被莫邪的话给吓到了。 “我师兄他开玩笑呢,你们别太害怕!” 大武小武这才拍着心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要是因为踏出圈子而丢了性命,他们还真有点担忧呢! 要知道到了晚上天黑了下来,谁也看不清圈子到底在哪里,万一一脚伸出去了呢! “不过这圈子真的不能够迈出去,要是你们走了出去,被蛇群围攻的话,随时会丢掉性命真的不是开玩笑。” 大武小武张大了嘴,下意识地往圈子里靠了靠,白秋然温柔地笑了笑,从一边的包袱中掏出了几块油脂状的东西,又拿出一个小铁罐。 “这是深海鲸鱼脂,等天黑的时候,把它点亮,蛇群感觉到热气,不会轻易爬到这边的。” 白秋然一边说一边用鲸鱼脂做了一个简单的油灯,递到了大武的手中。 “记得,天一黑就点起来,半夜里如果有蛇群围过来的话,不要攻击他们。” 交代好一切,白秋然坐在了莫邪的身边,拿出干粮随便地咬了几口,也靠在树干上眯起了双眼。 几个人爬了一天的山,身体都格外乏倦,没一会,白秋然和莫邪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宋止墨坐在树下,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到底如何才能够采到护心草。 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担心过一个人,就连上次舞倾城昏迷不醒,宋止墨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心不止。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宋止墨不想承认都不行,他似乎慢慢地开始在乎凌沫颜了! 就算是凌沫颜不想看到他,甚至是对他没有半点得感情。 宋止墨只要想到她还好好地住在坤宁宫,还会每天早上起来练剑、看书、练字、睡觉,他的心就会莫名地踏实起来。 现在,凌沫颜却是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只要想到这一点,宋止墨的心就立刻揪了起来。 他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脸上的神情也是少有的阴冷。 他要是查到了那群舞姬是谁送到皇宫里的,绝对不会轻饶幕后的那个人! 居然胆敢在皇宫内公然行刺,最重要的是,还伤了凌沫颜! 男人,一旦动了情,就是天崩地裂也很难改变心意!宋止墨恰恰就是这种人。 他要么不喜欢,一旦喜欢了,那就不会轻易地改变! 从这一刻开始,宋止墨认定了凌沫颜就是他守护的人,谁伤害了她,他就绝对不会轻饶! “皇上,你睡一会吧。” 大武点亮了油灯后,坐在了宋止墨的对面,小声地说了一句。 “朕睡不着。” 宋止墨说的是实话,他只要想到凌沫颜还昏迷在床,就怎么也睡不着。 “皇上,你睡不着也得睡啊!明天一早我们还得上山顶去为娘娘采药呢!这要休息不好,如何能够收服得了蛇王采到护心草?” 小武也坐了下来,他正色地看着宋止墨,说出的话却是让宋止墨点了点头。 “是啊,朕还得睡,只有休息好了,朕明日才能够全力去采护心草!” 宋止墨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虽然他一点睡意都没有,还是强迫自己去睡。 每次想要睁眼的时候,宋止墨就在心中不断地跟自己说,要睡,一定要睡,只有睡好了,才能够有精力去为凌沫颜采集护心草,只有采到了护心草,凌沫颜才能够安然无恙! 在这样的心里暗示之下,宋止墨不到半个时辰也睡着了。 大武看了小武一眼,伸手朝他胸口打了一下。 “小样,没想到你还这么会劝人啊!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让皇上答应睡觉了。” “我不过是想到了皇上所担心的事情,你想啊,皇上这么急切地想要采护心草,全都是因为担心皇后娘娘,想到这个再去劝皇上,那就好劝多了。” 长夜虽然漫长,好在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等到了天刚亮,白秋然就把大武小武和宋止墨喊了起来。 “大家起来醒醒困意,都吃饱了,一会我们就开始去山顶!” 白秋然的话一落,宋止墨立刻就来了精神,他起身活动了下手脚,大武小武拿出干粮,五个人谁也没说话,安静地吃完早饭之后,又各自去方便了一番,这才集中在一起往山顶出发。 “大家千万得小心,这个季节蛇很活跃,尤其是山顶!” 白秋然一边叮嘱着,一边四下观望,虽然他们都在身上撒了药粉也服食了避蛇丹,但小心一点终归是好的! “皇上小心!” 大武说着,刚要出剑去砍面前快速游来的一条五彩斑斓蛇,却被莫邪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如果不想我们大家都死在这里,最好收起你的剑!” “大武,我们身上都有药粉,也吃了避蛇丹,这些蛇不会攻击我们的!” 蛇的攻击性其实并不大,如果人不主动去攻击它的话,一般它们也不会主动来攻击人类。当然,一些驯养过的蛇类除外。 大武收起剑,果然,那条斑斓蛇在每个人脚前停了一下就立刻消失在了草丛中。 “在这里不要轻易出手,如果伤了蛇,就会吸引过成群的蛇过来报复,到时候,想逃都逃不掉!”   ☆、第九十二章 蛇王、异象 “对,我师兄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大家最好都记住了。” 白秋然面色严肃,蛇山他来过很多次了,对于这里的了解自然比其他人要多。 宋止墨皱眉,提高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五个人一直到山顶也再没遇到过蛇。 这样的情况,白秋然和莫邪也从来都没遇到过,两个人对望一眼,眼底都有着担忧。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平静,两个人就越会担心。 不过他们俩谁也没说出这个异常,只是暗中地提高了警惕。 在白秋然和莫邪的带路下,几人来到了护心草所在的山顶最顶端。 宋止墨和大武小武看到这样的情景,个个都张大了嘴,满脸的担心。 “这……这蛇王居然这么小一点?” 大武率先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这一问出来,宋止墨和小武也都看向了白秋然和莫邪。 从在皇宫的时候,刘医女和白秋然就跟他不断地提及,护心草长在蛇山的山顶,由蛇王守护着,要想采到的话,危险至极。 宋止墨心中,蛇王一定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蛇,身上带着五彩的斑斓,有着大大的蛇头,可眼前这条小小的蛇真的是蛇王吗? 蛇山山顶的最顶端,有一片小小的平台,在平台的最中央,长着几株小小的药草。 那药草约摸有三寸长,九片翠绿中带着红晕的叶子,在风中静静地飘舞着。 而在药草的下面,一条颜色最为普通不过的蛇张着蛇口,把护心草护在嘴里,长长的蛇信卷在护心草上,几颗尖利的牙齿不断地往下流着粘液。 这条蛇颜色普通就算了,就连长度也不过一尺有余,只比大拇指要粗一点,整个蛇身都绕在护心草根部。 如果不是有白秋然之前的提醒,宋止墨根本就想不到,眼前这条小蛇居然就是他们嘴里的蛇王。 宋止墨看向白秋然的时候,总觉得那条小蛇在用眼睛看着他,那种感觉很奇怪,一条蛇,在用一种犀利又阴冷的眼神瞪着他! “不错,这就是蛇王。你们别看它样子普通,也只是小小的一条,但这却是蛇中毒性最大的万毒蛇。” 白秋然面色严肃,他第一次来蛇山,差点就命丧在这万毒蛇口中,现在再一次看到它,他自然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万毒蛇的蛇身颜色会随着季节和周围植物的变化而变化。这条万毒蛇因为常年守护在护心草周围,蛇身的颜色已经和护心草的颜色一样了。” 宋止墨听了莫邪的话后,立刻看向万毒蛇,果然蛇身的颜色和护心草的叶子颜色几乎没什么差异。 要是粗心的人上来采药,不仔细看的话,真看不出来这护心草下面还盘卧着一条小小的万毒蛇。 宋止墨看向护心草的时候,他又感觉到万毒蛇在看着他,依然是用一种阴冷的眼神在瞪着他。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白秋然望着他,开口询问道。 “皇上有什么事情不明白吗?” “朕总觉得这条蛇在用一种阴冷的眼神瞪着朕,就像是朕要抢了他心爱的东西一样。” 白秋然听了他的话,眉头也紧皱了起来,他看向万毒蛇,却是一点异常都没有。 “皇上可能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产生了幻觉,这蛇怎么会有眼神瞪人呢?” 宋止墨点了点头,他揉了揉眉心,再看向护心草的时候,又觉得万毒蛇在看着他,这次宋止墨没有再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白太医,我们这该如何把护心草采回去呢?” 宋止墨的话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没一会,就出现了成群成群的蛇,那些蛇有大有小,很快就把他们都围在了一起。 万毒蛇看到蛇群围了过来,立刻高高地扬起了舌头,五彩的蛇信不断地往外吐着,像是在说。这护心草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采走! “这……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的蛇?” 小武拔出长剑,和大武两个人把宋止墨给护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撒了药粉的缘故,这些蛇只是围着他们,并没有主动进攻。 “师兄,怎么办?” “不知道,我上来过两次,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的蛇!” 莫邪和白秋然背对背地靠着,周围的蛇虽然没有主动进攻,但是它们好像是训练过一样,一点一点地缩小围着他们的圆圈。 没一会,原本很大的圈子就变的很小了,五个人只能够互相靠在一起,才能够不被那些蛇触碰到。 “这些蛇是准备把我们这样围死吗?” 白秋然也很震惊,这蛇显然已经聪明的成精了,以前他可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一次……还真是奇怪啊! “应该是这样!” 周围的蛇很多,各种颜色各种大小的都有,黑压压地绞在一起,不断地往前游动,五个人只能够紧紧地靠在一起,终于,蛇群停下了游动,五个人动都不能够动一下,因为那些蛇就在他们的脚边不足一寸的地方。 蛇身上散发的腥臭味不断地传到几个人的鼻子中,宋止墨皱眉,透过蛇群紧紧地盯着护心草下的万毒蛇。 万毒蛇依然用阴冷的眼神瞪着他,宋止墨只觉得他的头一阵疼过一阵,虽然在心中不断地跟自己说,这个时候不能够出现任何的状况,可宋止墨还是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不省人事了。 “皇上,皇上!” 大武扶着宋止墨,刚要转身,就感觉有几条蛇想要缠在他的腿上,吓得大武只能够侧着身子,用一只手扶着宋止墨。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不过是群蛇,居然就被吓晕了!” 莫邪皱着双眉,对宋止墨得昏迷很是不满意。他这话一出,大武小武立刻不悦地瞪着他。 白秋然暗中碰了下莫邪,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了。 他摸了下宋止墨的手腕,脉象正常,难道说,真的是因为一时间看到这么多的蛇,吓晕了吗? 莫邪转过头,眼神扫过万毒蛇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师弟,我……我刚刚看到万毒蛇在笑!” 莫邪一想到一条蛇会笑,顿时觉得诡异极了,白秋然听他一说,也回头去看万毒蛇,他也是一愣。 这是蛇吗?居然还会笑! 大武小武显然也是看到了这样的情况,四个人对望一眼,都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做了。 就在他们感觉到万毒蛇的笑变得更加诡异的时候,昏迷的宋止墨身上突然金光一闪,像是出来了一条金黄的影子一般直直地冲向万毒蛇。 不知道是因为腥臭味太过强烈,还是因为他们几个人都太紧张了,在看到宋止墨身上金光一闪之后,四个人纷纷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那些蛇群刚要涌过来,金色的影子突然冲了过来,把五人护在了金光之下。 朦胧中,一道人影慢慢地浮现,在人影的背后,一条金龙若隐若现。 “小小毒蛇,居然胆敢阻止群蛇阻挡朕采集护心草!真是放肆至极!” 人影从金光中走出,赫然是宋止墨的模样,他看了一眼不断吐着蛇信,蠢蠢欲动的蛇群,大手一挥,背后那条若隐若现的金龙就浮了出来。 朝着蛇群大声地吼了一声,龙吟一出,群山振动。 原本蠢蠢欲动的群蛇,像是被吓到了一样,顿时焦急地四下乱窜。 宋止墨冷笑,直直地盯着万毒蛇,只见那万毒蛇,缓缓地松开卷在护心草上的蛇信,慢悠悠地直起了蛇身。 在整条蛇身直立起来的时候,万毒蛇不可思议地慢慢地变大,全身居然也开始泛着金光,在他的身后朦朦胧胧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虽然有着人体,却像是透明一般。 “我守护护心草万年,只要再过几载,就能化身为龙,试问,我又怎么能够让你采走护心草?” 万毒蛇背后的人影居然慢慢地说话了,话里带着阴冷,没有丝毫的感情。 “你借助守护护心草之名,每年乱伤人命,以食人魂魄来加速修行,这样有违天道的修行,朕绝对不会姑息!” 宋止墨说话间,手一伸,掌中顿时出现一把小小犹如匕首一般的金刀。 “护心草本是人间草药,你却用来残害人命,这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哈哈!你小小的一个人间皇帝,居然胆敢说本蛇君罪大恶极,真是可笑可笑!” 透明身影似乎是觉得很可笑,虽然他的笑声,万毒蛇也不断地摇头摆尾,像是努力在让自己像个人,可终究是蛇行,学不来人样! “哼,朕乃真龙天子,受命于天!你一个小小的蛇类,如果安心修行,万年后即可化身为蛟,再过十万余年,方可飞身为龙,偏偏你吞食活人魂魄,逆天而为!朕既然是真龙天子,自然不会放过你这样残害百姓的恶蛇!” 宋止墨话音一落,手中的金匕首往空中一掷,金匕首迎风而长,很快就长到了一尺多长,刀刃似乎有金龙在游走一般,没等万毒蛇反应过来,金匕首上的金龙已经张嘴吞噬了它背后那道模糊的人影。 “你……你居然害了我的人形,你……” “你妄想借助成龙之际,扰乱天下,朕又岂能留下一个人日后来霍乱天下?” 宋止墨说完,金匕首又来到了万毒蛇的头顶,他看着万毒蛇在不断地变小,最后又变成了他们初见时那小小的样子,不断地在地上挣扎着。 “真龙天子饶命,真龙天子饶命!看在我也是修行万年的份上,饶了我吧,日后……日后我一定安分修行,不再祸害人间!”   ☆、第九十三章 臣服、梦境 万毒蛇直立着蛇身,蛇头不断地做磕头状,宋止墨的手在半空中,没有再动作。 他双眼有神,直直地看着万毒蛇,被他紧盯着的万毒蛇,突然蛇眼不断地往下流着血泪。 “真龙天子,小蛇我已修行万年,如果现在真龙天子的金匕首落下,我就会魂飞魄散,还望真龙天子可怜可怜小蛇修行不易,饶过小蛇这一次吧。” 万毒蛇说的情真意切,血泪随着他说话的时候,不断地往下落。 宋止墨迟迟都没有动作,背后的金龙也在一声吟叫之后,隐在了烟雾之中。 万毒蛇看到这种情况,蛇头着地的动作做得更加的频繁了。 “真龙天子,饶过小蛇吧,小蛇一定以后一定痛改前非,绝对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人命之事。” 宋止墨皱紧双眉,看着以前这条已经修行万年的万毒蛇,又看看悬在万毒蛇头顶的金匕首。 万毒蛇说的话,宋止墨也都听在了心中,也明白金匕首落下会是什么后果。 更何况,他这次上山本就不是为了灭万毒蛇而来,宋止墨最大的愿望是采到护心草,治好凌沫颜的心脉受损。 看到宋止墨没有开口,万毒蛇也停下了动作,小小的蛇眼盯着他,过了许久,万毒蛇又突然开口。 “真龙天子,小蛇愿意护送护心草随真龙天子一道回去,只愿天子能够饶了小蛇一命。” 它苦修万年,在漫长的岁月里度过了无数寂寥又孤苦的日子,现在终于换来这一身修行,如果被宋止墨这样一废的话,它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把金色的匕首,叫做斩龙刃。连龙被它一斩都会魂飞破灭,更何况它只是一条万年的小蛇呢? 万毒蛇不想魂飞破灭,也不愿意万年的修行一朝散尽。所以,现在它只能够苦苦地哀求宋止墨。 果然,万毒蛇这句话,让宋止墨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他刚才一直都没动手,也是因为想到了护心草必须在万毒蛇的护送下,才能够对心脉受损有效,如果因为一时的痛快,灭了万毒蛇,那么他怎么回去救凌沫颜呢? 这才是宋止墨最为担心的事情,现在万毒蛇主动提出了这个条件,宋止墨觉得事情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你说的这话可是真心?” 朝一条蛇问是不是真心,宋止墨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可现在事实就是,他真的遇到了一条会说话的蛇! “小蛇句句真心!只要天子饶了小蛇一命,小蛇以后愿意臣服在天子脚下!” 万毒蛇说着,整个蛇身都贴在了地上,示好般地朝他吐着五彩的蛇信。 宋止墨想了想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不能够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放任万毒蛇离开,如果以后它换个地方,再次祸害百姓怎么办? 宋止墨这样一想,神情又有了些犹豫,背后烟雾中的金龙突然大声吟叫了起来,宋止墨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正色地看着不断朝它示好的万毒蛇,厉声说道。 “万毒蛇,你是不是很想保住你身上的万年修行?” “望天子开恩,成全小蛇!” 宋止墨的话让万毒蛇一下子听到了希望,它不断地吐着五彩的蛇信,蛇眼中透着一股光芒。 “朕怜你万年修行不易,待你护送护心草随朕回去之后,立刻回到这万蛇山,在山顶化作一块大石像,守护护心草千年!” 千年之后,这天下会成什么样,宋止墨也不知道。 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既没毁掉万毒蛇的万年修行,又能够防止万毒蛇去祸害天下百姓,这个法子让宋止墨心情大好。 万毒蛇听后,整个蛇身明显一僵,化作石像守护护心草千年? 这可一点都不是万毒蛇希望发生的事情,它苦着一张蛇脸,很是不情愿地看着宋止墨。 “真龙天子,能不能够换一个条件?这化作石像守护护心草千年,实在是有点……” “那看来你是宁愿受魂飞破灭的惩罚了!” 宋止墨没有直接回答万毒蛇的话,而是缓缓地抬起了手,斩龙刃上的金龙不断地游动着,万毒蛇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吓得僵在了地上。 “愿意愿意,小蛇愿意化作石像守护护心草千年!” 宋止墨听后,唇角有着一抹嚣张的笑意,大手凌空一挥,斩龙刃立刻化作一把小小的寻常匕首,他拿着匕首快速地在万毒蛇蛇身上化了一刀。 一块血迹马上渗进了斩龙刃中,万毒蛇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止墨以及他手中的斩龙刃。 “斩龙刃已经吸了你的血,如果你护送完护心草之后,没有立刻回来化作石像的话,斩龙刃会自动找到你的藏身之处,不破你魂魄不罢休!” 万毒蛇本是蛇类中最为狡诈的一支,现在被宋止墨这样一警告,眼中立刻充满了绝望。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完了,不管它有多少的不甘心和不情愿,最后都要回来化作石像守护护心草千年! “万毒蛇,以千年守护换来你万年的修行,朕觉得你还是很占便宜的!不过,要是你实在觉得勉强的话,也可以不答应,顶多,朕不要这护心草就是了!” 宋止墨淡淡地说着,万毒蛇立刻抬起蛇身,吐着五彩蛇信,讨好般地看着宋止墨。 “真龙天子说笑了,就算是没有斩龙刃,小蛇也愿意化作石像来守护护心草!这几百年来,小蛇做过太多太多有违天道的事情,用千年守护赎百年之罪,小蛇心甘情愿,心甘情愿!” 万毒蛇说完,就调转过蛇身,快速地游到了护心草跟前,吐出蛇信缠绕着护心草。 宋止墨望着万毒蛇,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他心中关于护心草的疑惑。 “为什么被蛇守护的护心草和普通的护心草药效区别这么大?” “护心草其实只是一种最为寻常的药草,如果加上了蛇毒,就会变成一种治疗心脉受损最为有效的药。至于为什么,小蛇也不是很明白!” “原来如此!” 宋止墨立刻明白了过来,他看着万毒蛇,突然一阵头晕,烟雾中的金龙慢慢地消散了,接着烟雾也散了下去,就连斩龙刃也都消失不见了。 宋止墨只觉得一阵头疼,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白秋然和莫邪还有大武小武全都躺在地上,而他则站在护心草的不远处。 他揉了揉眉心,望了一下守着护心草的万毒蛇,宋止墨立刻发现,万毒蛇像是在讨好他一样,朝他不断地摇晃着竖起来的蛇尾。 他有些不明白,皱眉的时候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过,可他想抓却一点都抓不住。 “怪了,朕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呢?” 宋止墨拍了拍脑袋,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梦中他拿着一把匕首在和万毒蛇对话,可到底说了些什么,宋止墨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过他唯一记清楚的就是,在梦中万毒蛇好像是答应了跟他一起护着护心草回皇宫。 可……梦境中的话真的能够相信吗?宋止墨皱眉,眼底全是不信任。 万毒蛇看他这个模样,蛇尾摇晃的更加频繁了,宋止墨看了它一眼,往前走了几步。 蹲下身子的时候,万毒蛇眼中像是带笑微笑一样。 宋止墨疑惑,可还是把手伸在万毒蛇的面前。 “万毒蛇,朕采护心草实在是为了救人,如果你愿意让朕采集护心草,就把你的蛇尾放在朕的手上好吗?” 万毒蛇听后,立刻把蛇尾放在了宋止墨的手掌上,宋止墨的眼中有着激动的笑容。 凌沫颜这次有救了!只要服用了护心草,以后她就又能跳又能蹦,甚至还能够上战场杀敌了! 宋止墨真的是太高兴了,他小心翼翼地握着护心草的根部,用力地采了一把护心草下来。 万毒蛇的蛇信依然卷着护心草,不过它好像是更加小了。 宋止墨望着手心中蜷缩在一起的万毒蛇,以及中央那一把护心草,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白太医,莫神医,大武小武,你们醒醒啊!” 宋止墨捧着护心草和万毒蛇,大声地喊道,白秋然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他看到宋止墨的手之后,立刻被吓得彻底清醒了过来。 “皇上,你……你采到护心草了?” 太不可思议了! 万毒蛇居然安静地蜷缩在宋止墨的掌心中,那一小把护心草翠绿中泛着绯红,就那样躺在他的手中。白秋然觉得这一切太让人惊讶了! “嗯,朕刚才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梦境里的东西像是很真实,又像是很虚幻,可朕脑中一直有个声音,让朕放心地去采护心草,没想到朕试了一下,还真采到了,就连着万毒蛇也乖乖地躺在朕的手掌内。” 虽然很惊讶,可能够安全地采到护心草,这已经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莫邪也是同样惊奇地看着宋止墨,他还真没想到这一次来蛇山,居然会这么顺利,甚至是顺利地有些不可思议。 “咦,那么多蛇怎么都不见了?”大武醒过来,第一句话就喊了这个,小武也是疑惑地看了下四周。 “可能是都离开了吧,现在护心草已经采到了,趁着天色还早,我们早早下山吧。” 白秋然自然知道宋止墨的着急,也跟着点头附和着。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这深山野岭的谁也不想多呆。 “我们大家动作都快一点,说不定还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到山脚下呢!” 白秋然看了宋止墨一眼,不知道他要不要说出在他们昏迷之前,看到宋止墨身上闪金光的事情。 “师弟,你说皇上能够采到护心草,会不会他身上发出的拿到金光和显出的那条金龙有关?”   ☆、第九十四章 慌乱、决意 莫邪和白秋然走在最后,他疑惑地盯着宋止墨的后背,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你也看到了?”白秋然惊讶地反问了一句,莫邪朝他点了点头。白秋然长舒一口气。 “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现在听师兄这样一说,放心多了。” 白秋然没有说出宋止墨身上闪金光和出现金龙的事情,就是担心他就算是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现在莫邪的这个问题,让白秋然放心多了,不管这个现象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可都证明了他是没有看错的! “你说大武和小武会不会也跟我们一样看到了?” 莫邪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当时神智清醒,看的东西一定是真实的,绝对不会是幻觉。 莫邪一问,白秋然立刻从地上捡了一个小石子,稍微用力地打到了大武的身上。 大武回头的时候,白秋然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大武脚步没动,没一会,白秋然和莫邪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白太医,你找我?” 大武眼里透着疑惑,白秋然把手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小点声。”他抬眼看了看依然往前走的宋止墨和小武,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大武,你在昏迷之前,是不是也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你们两个也看到了?”大武立刻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低头小声地说道。“你们也看到皇上身上闪过一道金光,又出现一条金龙吗?我还以为我被蛇吓的出现了幻觉呢!” 大武的话,让白秋然和莫邪更加的肯定他们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白秋然思索了片刻,又说道。“去,把小武喊过来,我再问问小武。” “哎!” 大武跑到了前面,不一会小武就停了下来,白秋然和莫邪快步来到他的跟前。 “白太医,你是不是要问我看没看到皇上身上出现的金光和金龙?哎呀娘类,可吓坏我了,到现在我还觉得是眼花呢!” 现在已经能够证明,他们四个人全部都看到了这些,白秋然点了点头,几个人跟着宋止墨快步往山下走。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山脚,留在山脚的御林军在看到宋止墨平安下山的时候,都长舒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们跟过来的时候,太后可是说过话了,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都不用回宫了,直接在蛇山殉葬就算了! 现在一个一个的小命都保住了,在看到宋止墨的时候,脸上那个笑容真是一个比一个更加的灿烂! “立刻回宫。” 宋止墨一刻也不能够等,他要立刻马上就回宫,把护心草给凌沫颜服下。 一路上,只要想到凌沫颜的伤有救了,宋止墨的嘴边就会挂上一抹开心的笑容。 “是。” 几人上了马车,一路急奔往皇宫方向去。 白秋然和莫邪同坐一辆马车,莫邪的眼神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双眉依然紧紧地皱在一起。 原本他是打算宋止墨的身体恢复之后,就离开皇宫,结果白秋然非拉着他留下来帮他配一些药丸,一直拖也就拖到了现在。 其实莫邪知道,他潜意识里还是很希望留在皇宫,因为留在皇宫,就能够时不时地看到舞倾城。 莫邪也不知道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只要能够看到舞倾城,他就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这一份没有结果的感情,让莫邪越陷越深,深到他现在已经不愿意拔出来了。 “师兄,你可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白秋然拍了拍莫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留莫邪在皇宫白秋然是想借机劝劝他,不要再执着对舞倾城的感情了。 谁知道,这一留,反而让莫邪对舞倾城的感情越来越深了,白秋然每次想到,都觉得愧疚极了。 “没事,我累了,想睡会。” 莫邪说完,就靠在车厢上眯起了双眼,白秋然看着他,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 没要多长时间,宋止墨他们就回到了皇宫,一到皇宫,宋止墨急得直奔坤宁宫而去。 白秋然因为是太医,也就跟了过去。莫邪没去,独自一人回了太医院。 “刘医女,皇后最近这几天如何?” “回皇上,娘娘还没有醒过来,不过臣每日都为娘娘把脉,脉象一直都不错,伤也在慢慢地好转。皇上不用太担心。” 刘医女跪在地上,简单明确地说了凌沫颜的一些情况,宋止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朕已经带回了护心草,是不是现在就能够为皇后服下了?” “护心草要煎服,臣现在就去抓药!” 刘医女自然是看到了宋止墨碰在掌中的万毒蛇和护心草,满脸激动地起身往外走。 白秋然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也跟着架起了煎药的小火炉。 因为护心草要立刻从万毒蛇嘴里拿出来药效才最好,所以这煎药也就只能够在坤宁宫的前厅里进行了。 很快,刘医女就抓了药过来,宋止墨示意白秋然检查一番。 “皇上,这确实是治疗心脉受损的良方,只要再加入护心草,娘娘的伤应该很快就会痊愈。” 白秋然把所有的药材放进药罐,加水点火后,才轻声说道。 “皇上,护心草可以加在里面了。” 宋止墨点了点头,看着掌中被万毒蛇紧紧缠住的护心草,他皱了下眉。 “赶快把护心草放开吧。” 说来也奇怪,宋止墨的话音刚落,万毒蛇缠在一起的身体竟然开始慢慢地舒展开了。 白秋然早就过了惊讶的时候,他就坐在小凳子上,拿着扇子小心翼翼地煎起了药,刘医女第一次见,惊得嘴张得大大的。 万毒蛇舒展了身子,又慢慢地放开了卷在蛇信上的护心草,宋止墨看了一眼护心草,才冷声说道。 “这要怎么做?” 白秋然把药罐盖子拿了起来。“皇上直接把护心草放在药罐内即可。” 宋止墨点了点头,小心地把护心草放在了药罐中,他的眼中带着希望和迫切。 “只需要一副药就可以了吗?” “对,根据医书的记载,护心草不能够多服用,多服用的话容易中毒。” 刘医女点了点头,宋止墨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万毒蛇,他用脚踢了一下。 “你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万毒蛇扭动了下蛇身,蛇眼看向宋止墨的时候,他脑中好像是闪过了一句话。 “小蛇这就回蛇山,继续守住护心草!” 万毒蛇扭着扭着,突然整个蛇身都贴在地上,飞快地游了出去,没一会就消失在坤宁宫。 白秋然皱眉,看来宋止墨能够驯服万毒蛇还真的跟他身上出现的异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金龙、万毒蛇……白秋然只是想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 宋止墨是真龙天子,而万毒蛇不过是条蛇,在金龙的面前,那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招架之力。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它能够轻易地被宋止墨给驯服。 药煎了半个时辰,终于煎好了,白秋然倒出泛着绿色的药汁,晾好之后就端了进去。 刘医女亲自为凌沫颜灌了药,宋止墨坐在床边安静地等着。 “皇上,夜深了,你还是回去歇息吧,娘娘刚吃完药,估计要明天才能够醒过来。” “没事,朕不累。你下去歇着吧。” 宋止墨摆了摆手,刘医女福了福身子,也就离开了凌沫颜的寝殿。 “凌沫颜,你救了朕,朕也采回了护心草,不会让你留下任何的病症。” 说着,宋止墨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起了凌沫颜修长又消瘦的手,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手背,重叹一声。 “凌沫颜,这一次朕去蛇山,想得最多的就是你。朕能够感觉得到,朕有点喜欢你了。呵呵……凌沫颜,你是不是很奇怪呢?朕其实也没想到,你说你,从来都没给朕一个好脸色看过,每次看到朕那全都是在打击朕,你说,朕怎么就喜欢你了呢?” 宋止墨说这些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充满了甜蜜,只可惜,凌沫颜还在昏迷,根本就听不到他所说的一切。 “这些话,朕也就只能够趁你昏迷的时候才能够说说,你现在要是醒着的话,朕还真说不出来呢!凌沫颜,朕知道你恨朕,恨朕如此地对待凌家,可是朕是皇帝,朕也有朕的苦衷和难处,小颜,你是皇后,你应该能够体谅朕的难处吧!” 宋止墨也不知道自己在凌沫颜昏迷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可他就是想说,想把心中的一切都说给她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止墨居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等到凌沫颜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还被宋止墨握在手中。 凌沫颜吃惊地看着他,却没有抽出被他握在手中的手。 她很快就想到了那天宴会时遇到刺客的事情,凌沫颜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冷静的她,在看到宋止墨遭人暗算的时候,心中会是那样的紧张和担心,居然主动地用自己的身子为他挡剑,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信号! 凌沫颜皱眉,她很不喜欢冲动不冷静的自己,看来……这个皇宫,她真的早早地离开才好! 这样一想,凌沫颜从宋止墨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这一动,却让宋止墨一下子惊醒了。 睁眼看到凌沫颜已经醒了,宋止墨立刻紧张地看着她。 “小颜,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让宫女为你找点吃的过来?” 凌沫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等到宋止墨说完之后,她才淡漠地说道。 “不用,只要皇上离开这里,我就会觉得特别舒服!”   ☆、第九十五章 责问、心意 凌沫颜眼神冰冷,宋止墨敛眉,直直地盯着她。 许久,才默然地转身,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为朕挡得那一剑。不过你放心,你受得伤不会留下任何的病症。” 丝毫没有提他去蛇山采护心草遇到的危险,宋止墨迈开步,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凌沫颜的寝殿。 来到前厅的时候,看到刘医女和白秋然还在忙着开药方煎药。 宋止墨眉头一皱,冷冰冰地说道。 “去蛇山一事,任何人都不要跟皇后提及!” “是。” 就连茯苓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说也好,免得说了娘娘又会烦恼。 不过,这也是皇上欠娘娘的,如果不是娘娘受苦为他挡了那一剑,说不定现在躺在床上受苦的人就是他了呢! “刘医女,你开的这些药方对娘娘的伤都大有好处,就按照这个方子煎药吧。” “好,有劳白太医了。” 刘医女把药方交给一边的宫女去抓药,自己则到一边看着小火炉上炖的药膳。 白秋然笑了笑,起身跟在宋止墨的身后也离开了坤宁宫。 夜深了,他一个男人留在坤宁宫终归是不太好。 “白太医,你说皇后的伤还会不会留下病症?” 宋止墨心里还是很关心凌沫颜的伤势,哪怕是服用了护心草之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停在坤宁宫外,望着紧闭的宫门,宋止墨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臣为娘娘把过脉,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病症,这一点皇上还请放心。再说了,刘医女的医术也很高明,有她在,娘娘不会再有任何危险的。” 宋止墨没有说话,回头又看了一眼坤宁宫,这才迈步往前走。 走了几步之后,宋止墨想到了在梦境中万毒蛇说的关于护心草的事情,他又停下了脚步。 “白太医,朕在蛇山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朕听那万毒蛇提起,护心草加蛇毒,会变成治疗心脉受损的良药。你有空可以试试。” “真的吗?那臣现在就回去试试。” 在离开蛇山的时候,白秋然和莫邪都采了一些护心草带回来。 现在听宋止墨一说,他立刻激动地朝太医院跑。 “但是蛇毒加多少量,朕也不知道,你可要小心为上。” “皇上尽管放心,臣一定会小心的!” 宋止墨叹了口气,看了看夜色,着实是太晚了。 不过,他还是去了慈安宫。沐晚晴在听到他安全回宫之后,就一直都没就寝。 “你还知道过来看母后啊?哀家还以为你的魂都被凌沫颜给勾走了呢!” 沐晚晴本以为宋止墨会很快就来看她,却没想到一直等到了快要天亮,宋止墨才姗姗来迟。 她心中很不悦,好在宋止墨的安全回来,稍稍地冲淡了沐晚晴心中的那份不悦。 “朕让母后担心了,是朕的错。” 宋止墨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疲惫地用手揉了揉眉心。 沐晚晴看到他个这样,心中的责备也说不出口了,马上心疼地叹道。 “你看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累了就回乾元殿好好地歇息歇息,哀家是你的母后,还能跟你计较这个不成?” 沐晚晴招了招手,桂嬷嬷立刻过来了。 “去小厨房,让他们为皇上煮碗热汤,再把那边的寝殿收拾出来,一会让皇上休息。” “是,奴婢这就去办。” 桂嬷嬷应声后,立刻按照沐晚晴的吩咐去办事了。 “皇上今夜累了,就在西边的寝殿休息休息吧,早朝……今日不去也罢。” 宋止墨确实很累,他少有地没有反驳沐晚晴的话,点了点头。 “也好,就听母后的吧。” 沐晚晴心疼地望着他,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真的好吗? 一想到宋止墨为了凌沫颜,居然要以身犯险,沐晚晴的眼光中就闪着狠辣。 皇帝可以喜欢很多的女人,甚至是可以在后宫独宠任意一个宫妃,这些沐晚晴都没有意见。 但是,身为皇帝,唯独不能够对一个女人动情,一旦动情,整个人身心就会被那个女人牵制住,这是很危险的事情,而宋止墨现在就处在危险之中! 凌沫颜……是万万留不得了! 沐晚晴双手紧握椅子扶手,一个想法在她的脑中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宋止墨抬眼,正好看到了沐晚晴眼中的狠辣和她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他皱眉,马上就想到沐晚晴在打什么主意。 宋止墨目光一沉,面色不悦地看着沐晚晴。 “母后最好不要去打凌沫颜的主意,如果她在这后宫出现任何的损伤,到时候别怪朕不念母子之情!” “皇上,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跟哀家说这样的话?” 沐晚晴似乎忘记了,当初她为了权势也对宋止墨下过毒手。 她现在只觉得,宋止墨对她说狠话就完全无法接受了。 宋止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端起了桂嬷嬷送过来的热汤,慢慢地喝了起来。 沐晚晴颓废地坐回了椅子中,这个儿子终归是长大了,纵然他们是母子,在她交出手中的虎符之后,他就不会再忌惮她了! 凌沫颜……已经成了宋止墨心中的珍宝,而她这个母后……只能够呆在后宫中安分地养老! 沐晚晴很是不甘心,眼神落在宋止墨身上的时候,那些不甘心又全部都被她埋在了心底。 这是她的儿子啊,唯一的一个儿子了!不管有多少的不甘心,沐晚晴都必须深埋在心。 “算了,哀家老了。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沐晚晴深受打击,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她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里面的寝殿走去。 桂嬷嬷叹了口气,看着宋止墨踌躇了下,终究还是开口说道。 “皇上,也许奴婢人微言轻,可太后是真的为了皇上好,在你去蛇山的这几天,太后整晚整晚地不敢睡,一直跪在佛像前乞求皇上能够平安归来。皇上刚才……实在不应该对太后说这样的话!” 桂嬷嬷说完,朝宋止墨福了福身子,就去了沐晚晴的寝殿。 宋止墨放下勺子,面色平静地望着沐晚晴离开的方向,久久都没有说话。 终于,他放下了勺子,起身去了西边的寝殿。 一夜无事,第二日宋止墨刚刚起床,就听到有人禀告舞倾城过来了。 他的眉头皱了皱,不过还是让人把舞倾城请了进来。 “皇上……你终于回来了,臣妾这几天真是担心死了。” 舞倾城一进来,就扑进了宋止墨的怀中,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宋止墨伸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 “朕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有什么好苦的?” 怀中搂的人明明是舞倾城,宋止墨的脑中想到的却是凌沫颜凯旋归来那日,他在城外迎她归朝时,她远远地下马冲过来扑进他怀里的那个瞬间。 那个时候,她的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更多的是带着感动和深情。 他以为,那就是凌沫颜对他的神情,却没想到,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凌沫颜总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一样。 那种感觉,宋止墨能够明显地觉察出来,也是在那个时候,凌沫颜对他越来越淡漠。 他以为,册封她为皇后,凌沫颜会高兴会感动,可她知道消息后,只是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尔后告诉他,她不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进宫,更没有想过要做他的皇后! 这样的话,对宋止墨来说,绝对是一个深深的打击。 他的骄傲和自尊,不会允许他去问为什么,她不想,他就愈加的冷落。 直到看着凌沫颜被长剑刺伤,昏迷在他的怀中,宋止墨才陡然发现,原来他早在她扑进他怀中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动心了! “皇上,你真是吓坏倾城了!蛇山那么危险,倾城真怕皇上会遇到危险!” 舞倾城还在他的怀中哭哭啼啼,宋止墨没来由的觉得心烦,凌沫颜从来都不会在他面前哭,纵然是遇到再多不公平的待遇,也不会落泪! “好了!朕不是没事嘛,你哭个什么劲?” 猛地松开了舞倾城,宋止墨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舞倾城惊讶地看着他,眼中全是不甘心,他变了,彻底地变了! 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她的哭泣而轻声安慰的宋止墨! 女人的感觉是很准的,舞倾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宋止墨喜欢上了凌沫颜! 她擦了擦眼泪,苦笑地看着宋止墨。 “皇上是在嫌弃臣妾烦了吗?既然这样,那臣妾这就走,以后再也不会打扰皇上半分!” 舞倾城说完,决绝地转身,可她的脚步刚到门口的时候,宋止墨突然起身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 “倾城,别走!朕刚才的语气重了点,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女人毕竟是宋止墨放在眼底心底三年多的人,他怎能够接受她的先转身离开呢? 舞倾城站在那里一动都没动,任由宋止墨从背后抱着她。 她的感情没了,在她真正地爱上宋止墨的时候,宋止墨的感情转移到了凌沫颜的身上。 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啊!她一直都是那么地笃定,笃定宋止墨这辈子都会喜欢她,笃定宋止墨所说的每一句承诺! 可她终究忘记了,历史上那么多的帝王承诺,又有几句能够实现? 宋止墨也是皇帝,又怎么能够例外呢? 舞倾城想到这里,伸手轻轻地环住了宋止墨的手臂,唇角带着一抹冷笑。 “皇上,你现在还爱臣妾吗?还回记得曾经给臣妾许下的所有承诺吗?”   ☆、第九十六章 背叛、无言 舞倾城的句句话都落在了宋止墨的心上,他却是一句都答不出来。 他现在还爱舞倾城吗?宋止墨自己都不知道,爱吗?爱的话又怎么会在看到她的眼泪后觉得厌烦呢? 那么是不爱了吗?不爱的话,又怎么会在看到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心里那么的难受? 宋止墨爱不爱舞倾城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事情是,他还是喜欢着这个陪着他走过了多年青春的女人。 他喜欢她,喜欢她的温柔善解人意,也喜欢她的妖娆风情。 可所有的一切,在宋止墨脑海中浮现出凌沫颜冰冷的眼神后,都化作了虚无。 宋止墨想要得到凌沫颜的感情,更想要得到她的心! 凌沫颜啊凌沫颜,她是那样一个冰冷无情的女子,又怎么会喜欢上宋止墨呢? “皇上,你还爱倾城吗?还记得曾经对倾城许下的承诺吗?” 早宋止墨沉默的时候,舞倾城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他的迟疑,他的沉默,都让舞倾城早早地知道了答案。 他不爱了,甚至是也不记得他们曾经的承诺了! 舞倾城苦笑,一点一点地掰开宋止墨搂着他的双手,转身,满面泪水地看着宋止墨。 她久久没有说话,伸手抚上了他略带憔悴的脸。 “皇上,你不爱倾城了是不是?你爱上了凌沫颜对不对?” 他爱上了凌沫颜吗?宋止墨身影一怔,不! 他不会爱上那样一个女人,绝对不会的! 从他少年时想要娶的皇后就是舞倾城这样的,温柔贤惠体贴又不缺风情,这样的女人才是他想要的皇后! 怎么会是凌沫颜那样的人呢?宋止墨心中一阵慌乱,他这是要失去舞倾城了吗? 不要,宋止墨不能够接受这种侍寝的发生,他伸手拉住了舞倾城的双手。 “倾城,朕一直以来爱的人都是你!你怎么能够说这样的话来伤害朕呢?” 他不爱凌沫颜,一点都不会爱!舞倾城苦涩,不过却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是啊,皇上爱的人是倾城,倾城爱的人也是皇上!” 环住宋止墨的腰,舞倾城把脸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口,眼底有着浓烈的恨意。 凌沫颜!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你而已,你先是抢了原本属于我的皇后之位,现在又抢走了宋止墨对我的感情! 舞倾城在心中恨恨地想着,她绝对不能够再让凌沫颜留在后宫了!如果凌沫颜继续呆在这里的话,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一无所有! 宋止墨和舞倾城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也是可以像他们这样,不断地想着对方不知道的事情! 相爱的两个人,终于变成了现在这样彼此不同心的结果,宋止墨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到底该怪谁,他想要控制,却发现越是压抑,心中的感情就越是强烈。 坤宁宫内,凌沫颜一身白色的长裙,长发松垮垮地挽在脑后,她手里拿着长剑,有一下没一下的舞动着。 “娘娘,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去躺着养着吧。” 茯苓把手中的披肩披在了凌沫颜的肩上,皱眉盯着凌沫颜手中的长剑。 “娘娘还是别练长剑了,奴婢看着怪担心的!” “老在床上躺着,躺的我都头疼了!” “娘娘,你头疼了是吗?怎么会头疼呢?”茯苓紧张地看着她,“要不,奴婢让小林子去请刘医女吧!” 凌沫颜有些哭笑不得,她抽出被茯苓拉着的手,轻轻地在脸上捏了起来。 “你如果再这样唠叨下去,我会更头疼!” “娘娘,你这是在嫌弃奴婢唠叨吗?” 茯苓很受伤,她这样唠叨还不是为了娘娘好吗?没承想,现在还被嫌弃了! “没有啦,好了好了,我不练了!” 凌沫颜盯着茯苓苦着的小脸,笑了笑,把长剑递到了她的面前。 “呶,给你收起来吧!我去后院的小花园看看!” 凌沫颜又怎么不知道茯苓是担心她呢?反正不过是练剑,不练就是了! “那娘娘去吧,奴婢去小厨房为娘娘蒸点菱糕,这个时候的菱角最新鲜了,保证娘娘吃过了就会爱上!” “好,你去吧!” 凌沫颜裹着披肩,慢慢悠悠地往后院的小花园去。 自从那晚宋止墨离开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宋止墨来过,不过这样也好,凌沫颜还落得个清闲呢! 不过,离宫的打算真的不能够再拖下去了! 凌沫颜坐在石凳上,用手托着下巴看向不远处盛开的桂花。 她完全没有想到,只是一些刺客就能够让她乱了心神。 前世那么多年的特工生涯,凌沫颜还从来都没有因为任何事情失去过理智和定力。 可现在却因为一个宋止墨,让凌沫颜一直以来最为骄傲的理智全部崩溃掉了。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够在这个皇宫呆下去了! 再继续呆下去的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宋止墨,不管你对我或者是我对你的感情如何,我都不想让这样的感情继续下去了,也许,我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凌沫颜的右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的决定就在这一瞬间定了下来。 “小颜,你……好点了吗?” 凌沫颜回过神之后,就看到巫跃竹满脸愧疚地坐在她的对面。 这段时间,巫跃竹一直都在担心凌沫颜的伤势,可他只是一个敌国的质子,又怎么能够随意地出入后宫呢? 为了这件事,巫跃竹几次三番地去问林翰尘,谁知道那个家伙不但不告诉他,还一直在劝他最好是离凌沫颜远一点。 巫跃竹无奈之下,只好每日偷偷地来到坤宁宫后院的小花园内等着。 果然,在今天等到了过来散心的凌沫颜,巫跃竹心中的激动简直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南王这是在关心本宫吗?”凌沫颜眼神冰冷,说话的语气带着疏离和陌生。 巫跃竹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他伸手想要去握凌沫颜的手,明明她的手就放在桌子上,可巫跃竹就是不敢去握,他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小颜肯定都不会相信我的。” 凌沫颜冷笑,她是答应了和巫跃竹一起合作除掉舞家,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样的手段。 如果那天的刺杀真的成功了话,现在的齐月就没有皇帝了! 凌沫颜的眼睛紧紧盯着巫跃竹的手,看到他伸出来的手又慢慢地收回来,凌沫颜冷哼。 “巫跃竹,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杀了宋止墨,乱了齐月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凌沫颜的神情冷酷,眼中也带着坚定。 “本宫说过,如果你要是触了齐月的利益,本宫绝对不会放手不管!” 也许是因为骨子里流淌着军人的血液,不管是前世的凌芷还是今生的凌沫颜,血液里都有着保家卫国的观念。 巫跃竹对上凌沫颜冰冷的目光,突然就愣住了。 他就那样直视着她,许久之后,微微地笑了起来。 “小颜,你的意思是如果那天我伤了宋止墨,你绝对不会放过我对吗?” 凌沫颜皱眉,虽然巫跃竹说的意思和她说的意思不一样,但终归是,宋止墨受伤,齐月也就会乱。 “对!本宫是齐月的皇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凌沫颜为了宋止墨可以对他出手!巫跃竹的脑中不断地想着这件事,心口有些东西在不断地破碎,那个地方疼的他说不出话来,巫跃竹伸手捂着心口,有些悲凉地看着凌沫颜。 “小颜,你放心,既然你这样重视宋止墨,我绝对不会伤他!上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不管你信不信,那都只是个意外!” 巫跃竹从袖中摸出一个粉色的瓷瓶,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我进不了皇宫,费了很大功夫才打听到你的心脉受损严重,这里是一些对你伤势有益处的丸药。希望对你能够好处。” 巫跃竹捂着心口,慢慢地起身,他知道了,自己在凌沫颜的心中不会有半点的位置,哪怕是他们两个人曾经同被关在天牢之中。 此生,他和凌沫颜注定只要一种关系,那就是敌对! 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无论任何的地方,凌沫颜的心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他! 巫跃竹的心疼到他没有办法再想下去,可是他还是强迫自己不断地往下想。 有些事情,只有疼到麻木了,疼到没有了心,才能够让人绝望,人只有在绝望中,才能够放弃掉那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感情以及……那个人! 凌沫颜握着巫跃竹留下的粉色瓷瓶,触手的冰凉,让她的心情稍微地平静了下来。 抬头,望着巫跃竹孤单又凄凉的背影,凌沫颜的眉头不觉就皱了起来。 这个敌国的男人,战场上的对手,曾经为了她,冒险进了天牢! 只是这一份深情,凌沫颜就知道她刚才的话对他来说实在是说重了! 凌沫颜起身,往前跑了几步。 “巫跃竹,我……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你别太伤心了。” 巫跃竹笑了笑,却终归没有转头,只是背对她摇了摇手。 “我没事,你身子刚恢复,回房休息吧!” 巫跃竹脚尖点地,跃身就来到了宫外,在落地的时候,他一个踉跄,要不是手及时扶住了宫墙,只怕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巫跃竹苦笑,他脸上的笑意还没展开,一口鲜血就直接喷出来。 “主子!” 远处的牡丹,带着面纱匆匆地奔了过来,巫跃竹看了她一眼,确定是牡丹之后,眼前一黑,人就昏迷了。 “让你不要进宫,你非进!这又是何苦呢!”   ☆、第九十七章 相思、病重 牡丹无奈地叹气,费力地扶着巫跃竹上了马车。 巫跃竹白色的衣衫上带着点点的猩红,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右手一直放在心口处。 “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前几日为了采药才受了内伤,现在又……哎!” 牡丹拿着帕子轻轻地巫跃竹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心疼地坐在他的身边。 “小天,把车赶快点,直接去质子府!” 在这京城中,巫跃竹爱流连风尘之地的名声一直都很盛,尤其是他和赏花楼的花魁牡丹,那更是传得有声有色。 牡丹随巫跃竹的马车一起去质子府,自然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很快,马车来到了质子府,牡丹率先跳了下来。 “小天,来赶快喊人把你家主子抬下来。” 巫跃竹昏迷到现在还没醒,牡丹又不会医术,急得面纱下的小脸微微地发白。 “好。” 小天连忙喊了几个小厮过来,把巫跃竹抬回了他的卧房。牡丹终究是不放心,丝毫没有犹豫地跟了上去。 “牡丹姑娘,麻烦你照顾下主子,我得去请大夫。” 小天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巫跃竹,立刻跑了出去。 牡丹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巫跃竹的床边。眼底的深情和担心一览无余。 她伸手把巫跃竹额前凌乱的发丝撩到了一边,又用帕子把他脸上的污渍擦干净。 “主子,为了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人,值得吗?” 牡丹小心翼翼地握着巫跃竹的手,他的手冰凉,盛夏的季节,她竟然有种握着冰块的感觉。 牡丹眉头紧蹙,“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对一个女人这样认真。” 牡丹的话里带着淡淡地哀伤,她多么希望巫跃竹喜欢的那个女人是她啊! 可是在巫跃竹的心里,她从来都只是一个细作而已,一个潜伏在敌国的细作!在某些时刻能够随时牺牲掉的细作! 但凡巫跃竹有那么一丝的喜欢她,牡丹都觉得让她现在立刻去死都心甘情愿。 可惜,世事总是难随人愿,她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能够作为一名细作潜伏在齐月,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又怎么能够乞求得到巫跃竹的喜欢呢? “看到你为了她这么难过伤心,我……真的很难受!主子,你知道吗?牡丹有的时候很羡慕她,羡慕她能够得到主子的这一份深情。” 牡丹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紧握着巫跃竹的手,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伤感和失落。 可以的话,她真的想一直握着巫跃竹的手不放,可是她知道,这不是巫跃竹希望看到的情况,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牡丹成为一名合格的细作,一个没有任何私人感情的细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翰尘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他来到房间就看到巫跃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林翰尘马上神情紧张地看着牡丹。 “林公子。” 牡丹是知道巫跃竹和林翰尘之间关系的人,她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子。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林公子还是等主子醒了之后问主子吧。” 牡丹不知道巫跃竹想不想让林翰尘知道他对凌沫颜的那一份心思。她也就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找了个不知道的借口。 “请大夫了吗?” 林翰尘一边说一边坐在床边为巫跃竹把脉,他一向温和的脸上带着紧张和担忧。 虽然他们两个人属于不同的国家,但是师兄弟的感情特别好,林翰尘一点都不希望巫跃竹出现任何的状况。 他又特别了解巫跃竹的抱负,林翰尘觉得如果巫跃竹在齐月出了事情的话,这对林翰尘来说会是一个遗憾。 还好,从脉象上看,巫跃竹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导致了昏迷。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导致了昏迷,牡丹姑娘不用太过担心。” 听了林翰尘的话,牡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纱下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浅笑。 “牡丹不便久留,还望林公子能够多多照顾下主子。” 牡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出来也有大半天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一定会引起老鸨怀疑的。 可她又不太放心巫跃竹的情况,牡丹面带愁容地看着林翰尘。 “牡丹姑娘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林翰尘点了点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牡丹,得到了他这样的承诺,牡丹立刻笑着福下了身子。 “多谢林公子,牡丹就此告辞了!” 牡丹离开之后,没多久,小天请的大夫就进来了,为巫跃竹把脉之后,开了两服药。 林翰尘为巫跃竹喂好药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面色苍白依然昏迷的巫跃竹,温和的脸上有着疑惑。 伯羌最近也没什么动静,也没听说巫跃竹在齐月发生什么事情,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急火攻心了呢? 就在林翰尘想不明白的时候,昏迷中的巫跃竹突然皱紧了双眉,嘴里无意识地小声喊了起来。 “小颜……小颜,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害你受伤的,你……你要相信我!” 小颜……林翰尘的眉头更是皱得紧紧地,他看向巫跃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的冷冽。 “小颜,我进不了宫,知道你受伤后,我日夜担心。可为什么在见到你之后,你居然说出为了宋止墨宁愿对我动手的话?小颜……你当真对我就没有半点情意吗?” “小颜,我们当初在天牢里所经历的一切,难道在你的心中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吗?小颜……小颜……” 如果林翰尘还听不出来巫跃竹嘴里的小颜是谁的话,他也就白活了! 凌沫颜,居然又是凌沫颜! 宋止墨为了她,甘愿以身犯险去蛇山采护心草,巫跃竹又为了她急火攻心导致昏迷!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能够让两个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林翰尘本就对凌沫颜没有好印象,现在看到巫跃竹这个模样,心中对她的反感更多了几分。 身为皇后,居然勾搭敌国质子,只是这一点,就让林翰尘对凌沫颜很不满,更不要说,巫跃竹还因为她昏迷在床久久不醒! 他盯着巫跃竹仍然苍白的面色,重叹。 “师兄啊,天底下这么多的女子,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去喜欢那个凌沫颜,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可惜,林翰尘的话巫跃竹现在完全就听不到,他说了也是白说。他也知道,就算是巫跃竹听得到,他这话估计也是白说,依照巫跃竹的脾气,估计也听不进林翰尘的劝告。 “凌沫颜,果然是红颜祸水!” 林翰尘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他曾经答应过舞倾城要帮助她除掉凌沫颜,看来,现在这个时机已经到了! 凌沫颜的存在,会成为宋止墨一个大大的软肋。身为帝王,他不需要任何的软肋,林翰尘是齐月的国师,任何对齐月可能不利的人或者事,他都有责任清除掉。 巫跃竹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他拼命用手按住心口,在一阵疼痛中,悠悠地醒了过来。 费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林翰尘。 “师弟,这是在哪里?你怎么在这?” 巫跃竹的话,一下子打断了林翰尘的思绪,他收回四散的思绪,紧紧地盯着巫跃竹。 “你怎么这么看本王?难道本王脸上有花不成?” 巫跃竹喝了药,精神明显地好多了,打趣地看着林翰尘。 谁知道,林翰尘听了他的话之后,面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师兄,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凌沫颜?这次昏迷是不是也跟凌沫颜有关?” 林翰尘不问还好,这一问巫跃竹的面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抬眼看了看林翰尘严肃的表情,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并没有打算跟他解释点什么。 巫跃竹并不认为喜欢凌沫颜会是一件特别难为情的事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凌沫颜人不但人长的漂亮,更是行军打仗的好手,巫跃竹觉得,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做他的南王妃! 唯一让巫跃竹觉得不好的是,凌沫颜早早地嫁给了宋止墨。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就算是凌沫颜嫁人了,也不能够妨碍他喜欢她! “师兄,你不会是认真了吧?你应该知道凌沫颜是皇上明媒正娶的一国之后,你……你和她是不会有结果的!” 林翰尘气结,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巫跃竹了。 巫跃竹看了看林翰尘生气的表情,他也就是微微地笑了笑,眼里充满了喜悦的光芒。 “师弟,你不懂。小颜……是一个很值得人爱的女子,就算是不能够和她相守,只是这样的喜欢着她,本王也心甘情愿!” 林翰尘实在是理解不了巫跃竹这话的意思,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认真地盯着巫跃竹的双眼。 “师兄,凌沫颜绝非善类,你……你对这样的女人动情,以后受伤的人一定会是你自己!” 巫跃竹无所谓地笑了笑,他不怕受伤,怕得是连受伤的权利都没有! 凌沫颜是那样一个光彩照人的奇女子,只有宋止墨这样不懂珍惜的人才会把她放在后宫做一个宫斗牺牲品下的皇后,如果换了他,他一定把她放在边关,任由她用行军打仗的天赋去驰骋! 巫跃竹看得出来,凌沫颜还是很期待战场的生活,可惜这些全部都被宋止墨给扼杀掉了! “师弟,你没爱过女人,所以你不懂相思!只要你真的了解了小颜,相信师兄的话,你也一定会喜欢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第九十八章 关怀、吃醋 巫跃竹的话,让林翰尘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笑话,他林翰尘怎么会喜欢凌沫颜那样的女人呢?真不知道巫跃竹是着了什么迷,居然会觉得凌沫颜是个好女人! “我才不会喜欢一个心思歹毒,手段毒辣的女人!” 林翰尘的话非但没有让巫跃竹生气,他反而还轻轻地笑出了声。 “师弟,如果你见识到了战场上的凌沫颜,相信我,你一定会动心的!” 林翰尘没有再跟他争论下去,只是赌气般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宋止墨说她好,现在巫跃竹居然也跟着说凌沫颜的好,难道她就这么好吗? 虽然不喜欢凌沫颜,但是林翰尘却被成功地挑起了好奇心。 他并没有把这份好奇心表现出来,依旧是一脸嫌弃地望着巫跃竹。 “说说吧,你这次急火攻心是因为什么事情?” 巫跃竹动了动眉头,根本就没打算回答林翰尘的任何问题。 凌沫颜在小花园中所说的每句话,巫跃竹都记在了心中,她说,如果巫跃竹真的伤了宋止墨的话,她作为齐月的皇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在给他警告吗?警告他这第一次的行动触到了她的底线是吗? 巫跃竹皱眉,他说的话也都是实话,那些舞姬虽然是他的人弄进宫里的,却根本就没有下过要刺杀宋止墨的命令。 在清宴宫那些舞姬拿着剑刺向宋止墨的时候,说真的,当时巫跃竹自己也惊住了。 他只交代了让这些舞姬在宴会上,故意失误让凌沫颜有个机会去救宋止墨。 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们会行刺宋止墨,也就是这一个没想到,让凌沫颜心脉受损,这段时间内,每次想到长剑刺入凌沫颜后背的情景,巫跃竹就觉得他的心疼到说不出话来。 “行了,既然你不愿意说出来,那我也不逼着你说了。”林翰尘说话的时候,站起身弹了下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你好生养着吧,我还得回府处理点事情。” “哎哟,师弟,你别走啊,再陪本王说说话呗!” “和你没办法好好的聊天,我还是回去看书的好!” 轻飘飘地丢下了这句话,林翰尘很快就消失在了巫跃竹的卧房内。 巫跃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幔,突然笑了起来。 凌沫颜在最后他离开的时候,跟他说了谢谢!对,是说了谢谢! 她谢谢都说了,那一定是也不再怪他了!巫跃竹兴奋地想着这些,真是恨不得现在立刻长出一对翅膀飞进皇宫去看看她。 坤宁宫内,凌沫颜正坐在前厅翻看着手中的书卷,现在茯苓看到她练剑,就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念叨,凌沫颜为了躲避茯苓的念叨,只能够坐在躺椅上无聊地看书。 她本身就对繁体字不习惯,现在还要让她整日整日地看着那些一竖排一竖排的小小得繁体字,凌沫颜觉得,这真是一件十分折磨人的事情。 “娘娘,该喝药了。” 茯苓端过一碗药,凌沫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现在看到药,她立马就想到了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原本的凌沫颜因为受了重伤,不得不每天一天三顿地喝药,那个药味凌沫颜觉得都渗到了她的骨子里。 现在再次闻到碗里的药味,凌沫颜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她看了茯苓一脸的认真,一下子就忍不住了,马上放下书捂着嘴就跑出了前厅。 “娘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找太医?” 茯苓紧张地站在一边,不断地唠叨着,凌沫颜只觉得头疼,她好不容易吐尽胃里的东西,缓缓表情,这才扭头,望着满脸担心的茯苓。 “茯苓,如果你再这么啰嗦下去的话,我估计一定会被你唠叨死的!” “娘娘,你又取笑奴婢,奴婢还不是为了娘娘好嘛!” 茯苓扶着凌沫颜重新坐在了躺椅上,眼神一直盯着茯苓手中的药碗。 “娘娘,你憋着气一口气把这些药都喝掉吧!刘医女说,这对娘娘的身子特别好!” 凌沫颜皱眉,现在也只能够这么办了,她接过茯苓手中的药碗,眼睛一闭,鼻子摒住呼吸,果然是一口作气地把碗中的药全部都喝了下去。 “娘娘张嘴,吃几颗蜜饯消消最终的药味。” 茯苓捏了几个蜜饯放在了凌沫颜的嘴里,这才缓解了她一直紧皱的眉头。 “茯苓,我跟你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喝药,以后再敢把药端过来的话,哼……” 茯苓笑着点了点头,边收拾药碗边碎碎念。 “娘娘这身子不好啊,就一定得吃药!再说了,一口气把药喝完,再在嘴里吃几颗蜜饯,不也挺好的吗?” “茯苓,你嘀咕什么呢?” 凌沫颜装作没有听见地反问了一句,茯苓立刻转身朝她甜甜一笑。 “奴婢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望着她快速消失在院中的身影,凌沫颜不觉勾唇笑了笑。 人却又懒得拿起刚才丢下书卷,有一眼没一眼地看了起来,总比像个废人一样呆在坤宁宫的好吧? 这些天,凌沫颜可算是明白了,现在她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她说想要去练剑吧,茯苓直接藏起了她的长剑,好像那是她的宝贝疙瘩一样! 说要练字吧,茯苓又是左一遍唠叨右一遍唠叨,简直可以说是,唠叨个没完,意思嘛,总结起来也就是一个意思。娘娘身子不好,还是回去躺着休息吧。 凌沫颜过的十分郁闷啊,她只是心脉受损而已,又不是手脚坏了,现在怎么搞得她像是一个废人一样,每天只能够躺躺躺! “你……好点了吗?” 听到声音,凌沫颜拿开挡在脸前的书,宋止墨就坐在她的对面。 凌沫颜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又重新拿起书挡住了脸。 “不劳皇上惦记,我一切都好!” “小颜,朕就是担心你的伤势,想要过来看看。” 宋止墨面色严肃,皱眉在脑中组织着言语。 “我的伤已经好了,用不着皇上担心!” 凌沫颜根本就没有把挡在脸前的书拿掉,跟着书本冷冰冰地回了宋止墨一句。 上次的刺客事件,已经让凌沫颜觉得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移了她的想法。 她居然会为宋止墨担心,更是在看到他被人暗算的时候,扑过去用身子为他挡了一剑。 凌沫颜觉得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她绝对不能够任由这样的情况发生下去。 宋止墨是齐月的皇帝,而她不过是一介什么都没有的女人,他们根本就不般配,最为重要的是,凌沫颜一点都不想让他们两个人般配! 她这些天一直都在策划如何安全地出宫,可想来想去,凌沫颜才发现,想要安全又不被人发现地出宫,这样的事情做起来真是难上加难! 凌沫颜的话,让宋止墨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身为皇帝的自尊,让宋止墨差点就忍不住要起身了,最终,他只是双手用力地握着椅子扶手,淡淡地笑了笑。 “小颜,你是朕的皇后,难道就一定要这样对朕吗?” 凌沫颜突然把书放下,好奇地看着宋止墨,勾唇魅惑般地一笑。 “那皇上说该如何对待皇上?是像婉皇贵妃那样温柔吗?只可惜,这些我都不会!” 凌沫颜说完,又重新举起了书,宋止墨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不舒服,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凌沫颜的身上,也就没有发现他刚刚因为凌沫颜的一句话,心就跟着不舒服了起来。 宋止墨双手紧紧地握着椅子扶手,心中不断地跟自己说,要冷静要忍耐。 结果,他还是没有忍住,猛地起身,来到凌沫颜的面前,双手扶着躺椅的扶手,把凌沫颜整个都圈在了他的怀中,宋止墨俯下身来,紧紧地盯着凌沫颜,凌沫颜没有丝毫的胆怯,也睁大了双眼看着宋止墨。 “凌沫颜,你一定要对朕这样冷漠吗?告诉朕,你还是喜欢朕的对不对?” 凌沫颜先是一愣,随即轻笑。 “皇上未免也太自信了吧,难道就因为你是皇上,谁都要喜欢你吗?” 宋止墨胸口不断地起伏着,面色也是越来越难看,还没等他开口,门外就传来了柔柔的声音。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姐姐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妹妹特地过来瞧瞧姐姐……” 舞倾城站在前厅,看着宋止墨和凌沫颜暧昧的姿势,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宋止墨…… 舞倾城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她看着宋止墨圈着凌沫颜在怀的暧昧姿势,紧紧地咬着嘴唇。许久,才如嘤咛地说了一句。 “皇上,你……你……” 话没有说完,舞倾城脚一跺,转身就往外跑,她一边跑眼泪一边不断地往下落。 宋止墨,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来伤害我呢?难道就是因为有一个凌沫颜的存在吗? 舞倾城承认她很吃醋,她就是看不得宋止墨对凌沫颜好,哪怕是一点点地好都不行! 凌沫颜听着舞倾城的脚步声很快地消失了,她玩味地看着宋止墨。 “皇上还不去追吗?婉皇贵妃好像是吃醋生气地跑出去了。” “这就不用皇后操心了!既然皇后不欢迎朕,那朕这就离开!” 宋止墨一时半会还没打算和舞家闹掰,这样一来,舞倾城那里他就必须得去安抚! “也是,皇上还是赶快去为吃醋的婉皇贵妃吧,我这里很好,皇上不用挂心,真的,一点都不用!” 宋止墨听闻,眉头紧皱,盯着凌沫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凌沫颜,在这个世界上,你会吃谁的醋呢?”   ☆、第九十九章 不耐烦、心软 凌沫颜看着宋止墨,轻轻地笑了笑。 “放心,那个人绝对不会是皇上!” 宋止墨听后眉头微微地动了下,凌沫颜的这句话,让他的心突然狠狠地疼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她是永远都不会吃他的醋! 宋止墨没有回头,他只是在脑中就能够想象得出来,凌沫颜现在的神情。 有些事情,纵然他身为皇帝也是无能无力吧。就像是他左右不了凌沫颜的感情一样。 “皇后能够这样说,那朕也就放心了!” 宋止墨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迈开脚步就往外走。 凌沫颜拿着书卷,望着宋止墨的背影,皱眉思索着,就连茯苓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她都不知道。 “娘娘,你刚才和皇上的姿势好暧昧啊!” 茯苓放下糕点,捂着嘴轻轻地笑了起来。 “娘娘你都不知道,婉皇贵妃气成什么样了!” 凌沫颜凌厉的眼神往茯苓的身上一扫,她立刻不说话了,抿嘴站在了一边。 舞倾城吃醋地跑走了,凌沫颜总觉得这绝不会是一件好事,宋止墨这样匆匆地离开,一定是去翊坤宫哄唔清楚了。 凌沫颜现在特别希望宋止墨能够安抚好舞倾城,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舞倾城会做一些什么过激的事情呢! 她越来越觉得皇宫呆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凌沫颜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迫切地想要离开。 以前,凌沫颜只是觉得皇宫像是一个金牢笼,囚禁了她的自由,现在凌沫颜才深切地感觉到,这里不但囚禁了她的自由,还顺带囚禁了她所有的灵魂。 如果再不尽快离开这里的话,凌沫颜觉得她一定会闷死在这里的! “茯苓,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凌沫颜揉了揉眉心,异常疲惫地躺在躺椅上,茯苓嘟着嘴,有些失望地看着桌子上她刚刚做好的一盘菱角糕。 看来娘娘真的不开心了,居然连一向最爱吃的糕点都没兴趣了! “那娘娘好好休息吧,奴婢就先下去了。” 不吃就不吃吧,只要娘娘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好。 茯苓还是很会自我安慰的,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回头看到凌沫颜真的闭起了双眼,茯苓又顺手把前厅的纱幔放下来了。 翊坤宫内,舞倾城扑在前厅的榻上,哭得异常伤心。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哭,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点都不受她的控制。 舞倾城嘴里紧紧地咬着帕子,另一只手用力地揪着身下的毯子,心中无限的委屈全部都化作了眼泪往下掉。 前不久,宋止墨还在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也绝对不会辜负对她的承诺。 现在却又去坤宁宫找凌沫颜了,两个人还做出了那样暧昧的姿势,舞倾城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顿时就受不了了。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啊?奴婢看到娘娘哭的这么伤心,心里也不好受啊!” 锦红满脸担心,刚才舞倾城离开翊坤宫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她。 只说是出去随便走走,她一点也没想到,舞倾城只出去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回来就直接扑在了榻上一直哭个不停。 锦红真的是被吓坏了,这舞倾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是脱不了干系啊! 锦红真是急得直跺脚,奈何不管她说什么,舞倾城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娘娘,你就跟奴婢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让奴婢干着急啊!” 锦红的话刚说完,舞倾城突然从榻上扯过一个枕头朝她砸了过去。 “滚,都滚出去!” 舞倾城这次实在是太伤心了,宋止墨怎么能够一而再地伤害她呢?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那样的情投意合,互相恩爱的吗? 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舞倾城怎么都想不通,是她没有凌沫颜漂亮,还是舞家没有凌家有权势? 这些她在脑中不知道想了多少遍,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宋止墨就突然舍弃了她去爱凌沫颜,舞倾城真觉得很委屈,委屈到想要打宋止墨一顿。 “娘娘你也别太伤心了,奴婢出去就是了。” 锦红心中虽有不甘,却还是把枕头放在榻上,按照她说的话,退了出去。 站在回廊里,锦红望着舞倾城的背影,紧紧地咬着嘴唇,总有一天,她要离开皇宫,彻底摆脱这样伺候人的生活! 明明她这是在关心她,却还要被她骂!锦红心里很不高兴,看向舞倾城的眼神里也带着浓浓的不悦。 “你家主子呢?” 宋止墨出了坤宁宫就急匆匆地往翊坤宫赶,他最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总是想要到坤宁宫去看看凌沫颜,哪怕是明知道她不会给他好脸色,还就是想去! 忍了好几天,宋止墨才在今天去了坤宁宫,谁知道就那么巧地碰到了舞倾城。 想到舞倾城又会在他面前掉眼泪,宋止墨无端地就觉得异常地心烦。 “奴婢给皇上请安。” 宋止墨的声音打断了锦红的思绪,她连忙跪在地上。 “起来吧,皇贵妃呢?” “回皇上,娘娘不知道怎么了,刚才从外面回来就一直在榻上哭个不停,奴婢怎么劝也没用。” 锦红小心翼翼地说着,看来舞倾城这一次又成功地博得了宋止墨的怜惜,因为宋止墨的到来,锦红的心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舞倾城好,她才能够好!锦红到现在一直都记得舞倾城说过,只要她心想事成那一天,就会消了她的奴籍,放她出宫。 这是她最大的目标,也是锦红对舞倾城尽心尽力的原因。 “你们都下去吧,朕进去看看。” 宋止墨当然知道舞倾城为了什么哭,他想了想挥手让宫人都退下,这才走进去。 “是谁把我们皇贵妃惹得这么伤心?赶快告诉朕,朕替爱妃做主!” 宋止墨坐在榻上,伸手就去拉舞倾城的手,谁知道舞倾城一下子打过了他的手,起身满脸泪痕地盯着宋止墨。 “你还到臣妾这里做什么?赶快去坤宁宫看你的皇后去啊!” 舞倾城骄纵的话,宋止墨听了无端地皱了下眉,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烦躁。 以前爱的时候,宋止墨把舞倾城的骄纵当做是女儿家的一些小性子,非但不觉得烦,反倒是觉得可爱。 现在他再看到舞倾城这样的任性,宋止墨的心中顿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耐烦。 想到舞倾城身后的舞家,宋止墨生生地将心中的不耐烦压了下去,强露出一丝笑意看着舞倾城。 “凌沫颜是朕的皇后,爱妃不还是朕的皇贵妃嘛!朕难道不能来翊坤宫看看自己的爱妃吗?” 宋止墨伸手擦掉了舞倾城脸上的泪珠,以前他一直都希望自己的皇后就是舞倾城这样的美人。 可最近他每次见到舞倾城的时候,都会看到她因为吃醋掉眼泪。 宋止墨一点都不再去想让舞倾城做皇后的事情了,一国之后,应该有风度和肚量,而不是像舞倾城这样,动不动就吃醋耍小性子,每次都得他说尽好话来哄着他! “少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凌沫颜?” 舞倾城紧紧地咬着嘴唇,好看的大眼睛里闪着委屈,双手紧张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宋止墨眼底又划过了一抹不忍,毕竟他们当初确实有过那么一段情投意合的感情。 “傻瓜,你每天都胡思乱想什么呢?”宋止墨在心中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伸手握住了舞倾城的双手。“朕和倾城这么多年的感情,又怎么会是一个凌沫颜能够动摇的?” “真的吗?皇上不是在骗倾城吧?” 宋止墨的话,让舞倾城的唇角露出了一抹惊喜,她望着宋止墨幽深的双眼,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清楚他最真实的想法,可是不管舞倾城怎么努力,都不能够看出宋止墨的丝毫情绪。 “傻瓜,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止墨伸手捏了捏舞倾城的小脸,温柔地反问了一句。 这么多年的感情,如果舞倾城不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宋止墨依然愿意像现在这样宠着她,护着她。 舞倾城想了想,面带羞涩地朝他摇了摇头。 “倾城和皇上认识快四年了,皇上真的没有骗过倾城!” “那不就是了?”宋止墨反问了一句,又怜惜地擦了擦她满是泪痕的脸颊。“你看看你,就因为胡思乱想,把自己哭成了花脸猫!也不怕丑!” “那臣妾如果是变丑了,皇上还会喜欢臣妾吗?” “你又胡说八道了?” 宋止墨伸手把舞倾城搂在怀中,没有正面去回答她的问题,舞倾城依偎在宋止墨的怀中,咬着嘴唇,也没有再继续去问。 也许,宋止墨还是爱她的,毕竟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舞倾城在心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抬头,看着宋止墨英俊的侧颜,舞倾城握着宋止墨的手不觉紧了紧。 不管怎么样,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男人,她都要争取到底,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她和宋止墨之间的关系! “皇上,要不就在翊坤宫用午膳吧,臣妾最近学了几道菜,不如做给皇上试试看?” “你……做菜给朕吃?” 宋止墨低头,怀中的舞倾城几乎符合了所有人对美丽女子的幻想,这里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了宋止墨在内。 “对啊,怎么,皇上不相信臣妾的手艺吗?” 舞倾城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就朝宋止墨调皮地笑了笑,宋止墨看她这副模样,想拒绝也是说不出话了。 “那好,朕就试试倾城的手艺,记住,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噢!”   ☆、第一百章 恨意、皇长子 舞倾城起身,在宋止墨的脸上吻了下。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会不会失望,皇上一会就知道了!” 宋止墨摸着被舞倾城亲过的脸,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皱起了双眉。 最近的舞倾城,让宋止墨觉得很奇怪,完全和以前的她不一样了。 以前的舞倾城,温柔善解人意,从来都不会随便的发脾气,更不要说这样三天两头地哭泣了。 可现在的舞倾城,完全就像是骄纵任性的大小姐,一点都没了以前的那种善解人意。 当初娶凌沫颜为后,还是舞倾城主动提出来的,宋止墨真的没有想到,舞倾城会在几个月之后,几次三番地因为凌沫颜吃醋发脾气。 宋止墨不是说不让她吃醋,可这吃醋的频率实在是太过频繁了,说真的,如果舞倾城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还真会吃不消! “皇上,你在想什么呢?” 舞倾城突然来到了宋止墨的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被她打断思绪的宋止墨,治好朝她笑了笑。 “朕当然是在想,倾城会做什么好吃的给朕吃啊!” “别急,一会就好了!” 舞倾城也不傻,宋止墨眼底淡淡地疏离她还是能够看到的。 宋止墨,看来你真的是已经爱上了凌沫颜。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爱了凌沫颜,那么我算什么呢? 可这些,舞倾城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她在等,总有一天,她会让宋止墨明白,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永远都会是她舞倾城! 宋止墨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舞倾城,这一瞬间,两个人仿佛回到了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的眼中除了对方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约摸过了两刻钟,舞倾城面带微笑地来到宋止墨的面前。 “皇上,去饭厅尝尝臣妾做的菜如何吧。” 舞倾城拉着宋止墨的手就往饭厅走,宋止墨任由她拉着,来到饭厅坐下来之后,舞倾城让宫人揭开了菜盘上的盖子。刚想要介绍菜的时候,李公公从外面匆匆地跑了进来。 “皇上,德妃娘娘要生了。” “要生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宋止墨起身,快步往外走,李公公看了一眼面色不悦得舞倾城,脚步停了下之后就连忙赶了上去。 “刘医女已经过去了,太后也去了。听娴雅院的宫女说,情况好像是有点不好。” “那赶快去太医院请白太医和顾太医!” 宋止墨脚下如风,不一会就出了翊坤宫,舞倾城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嘴唇,狠狠地跺下了脚。 早不生晚不生,偏偏在这个时候生!这个李嫣然简直就是故意的,生生破坏了她精心准备的午膳不说,还把宋止墨给弄走了,舞倾城的心里充满了不满和恨意。 “好,既然你快生孩子了,那本宫就过去看看,你今天到底能不能生得下来!” 舞倾城饭也不吃了,带着锦红也匆匆地往娴雅院赶。 “母后,德妃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到娴雅院,宋止墨就立刻问了起来,沐晚晴急得在回廊里来回走动,看到宋止墨过来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刘医女说,德妃的胎儿是臀位,生产的时候会很不顺利。” 宋止墨愣了下,他这也是第一次有孩子,对于什么臀位根本就不了解,也就更不会懂这里面的凶险了。 凌沫颜在得到李嫣然要生的消息后,也早早地来到娴雅院等着了,她虽然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不想过来,可终究,她是皇后,就是做做样子,也得过来。 “母后,这……会很危险吗?” 沐晚晴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边跟刘医女一起过来的秦太医重重地叹了口气。 “皇上,一般的婴儿出生都是头先出来,而娘娘现在所怀的宝宝是臀位,十分不利于生产,如果时间太长胎儿无法生出来的话,严重得可会是一尸两命!”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这些事情,却也一点都不妨碍宋止墨知道,现在李嫣然的情况很危险。 秦太医说这话的时候,舞倾城正好赶到了,她听了之后,唇角有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冷意。 打断了她所有的安排,现在自己不也是处在危险之中?舞倾城脸上虽然也带着担忧,心中却是恨不得李嫣然的这个孩子生不出来! “秦太医,那德妃这个情况有没有办法解决?” “这只能看宫中那些稳婆接生的技术如何了。” 秦太医也是叹气,这是宋止墨的第一个皇子,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好的情况,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娴雅院寝宫内,李嫣然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她发丝凌乱,满脸的汗珠。 “好疼好疼!我要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李嫣然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痛苦地大叫了起来。 刘医女和稳婆都在她身边忙活着,尤其是稳婆,她掀开了盖着李嫣然下身的床单,用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娘娘,你这一胎是臀位,生产起来会吃些苦头,不过你放心,奴婢一定会帮娘娘的!” 刘医女一边为李嫣然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小声地安慰着她。 “娘娘,李嬷嬷是宫中的老稳婆了,经她手出生的皇子公主很多,你就放心吧。” 李嫣然以前从来都不知道生孩子会是这样的痛苦,她本以为孕期所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却没想到和现在的疼痛相比,孕期那些痛苦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我不生了,好疼好疼,我不生了!” “娘娘说什么傻话呢!再忍忍啊,李嬷嬷一定会帮娘娘安全地生下小皇子。” 刘医女轻柔地劝着,李嫣然只是咬着嘴唇拼命地摇头。 她不想生了,真的不想生了! 从进宫到现在,她一直都知道宋止墨不喜欢她,可是李嫣然喜欢宋止墨啊! 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了,为了能够进宫,她可是在家里和爹娘闹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如愿进宫了。 到了皇宫内,李嫣然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宋止墨有个宠爱的舞倾城,更有一个早早就册封好的皇后。 虽然李嫣然被册封为德妃,她却知道,这不过是看在了李家的面子上给的一个位份而已。 后来,她好不容易怀孕了,宋止墨终于对她有了一丝情意,也会经常来娴雅院过夜了。 李嫣然哪怕是知道,这样的情意是看在她腹中胎儿的份上得到的,但她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 只要能够经常地看到宋止墨,能够听到他和自己聊天,听到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关怀的话,李嫣然就觉得很满足了。 那些满足和现在的痛苦相比,李嫣然宁愿不要生这个孩子了,真的是太疼太痛苦了! “娘娘,你可千万地忍住啊,在这后宫,母凭子贵,再说了娘娘这胎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不是嫡子却也是长子,娘娘怎么能够说不生就不生呢?” 李嬷嬷已经年过六旬了,在后宫中看过了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劝起人来也自然直指人心。 “娘娘忍一时的痛苦,生下我们齐月的大皇子,这日后的荣耀谁能比得上?所以娘娘还是听奴婢的,忍忍,有奴婢在,这皇子很快就能够生下来!” 生下皇上的长子! 李嫣然脑中一直回荡着李嬷嬷的这句话,对啊,这是宋止墨的第一个孩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这个孩子就是唯一的皇子了! 只要这孩子能够平安地生下来,皇上太后都会宠着他,那么以后她就能够借着孩子和宋止墨多见面了! 对,就是这样的!李嫣然不知道是因为想的兴奋了,还是因为她真的喜欢腹中的这个孩子,她突然就有了气力也不再哭嚎了,而是紧紧地咬着刘医女给她的一个药枕。 “娘娘,用力,对,就这样,再用点力。” 李嬷嬷一边摸着李嫣然的肚子,一边用手为她顺着胎位,她虽然年过六旬,精神却很好,这个时候,更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李嫣然腹中的这个孩子身上了。 “对,就这样用力,很好,娘娘你做的很好!” 李嬷嬷低头看了下,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小皇子的头出来了,娘娘,快用力!” 李嫣然整个人已经疲惫了,听到李嬷嬷说孩子的头出来了,马上又来了精神。 “啊……” 她一鼓作气地大叫了一声,接着就昏迷了过去,李嬷嬷伸手接着刚刚出生的小皇子,麻利地清理好他身上的污秽,轻轻地在他屁股上一拍。 “哇哇哇……” 嘹亮的哭声立刻传了出去,回廊外的沐晚晴听到孩子的哭声,一直紧张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皇上,你听到了吗,是孩子的哭声,孩子生出来了!” “是啊,是啊,朕的孩子出生了,朕的孩子出生了!” 宋止墨脸上的喜悦刺痛了舞倾城的心,她双手紧紧地绞着帕子,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李嫣然紧闭的寝殿门。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德妃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 李嬷嬷抱着包在小襁褓里的小皇子和刘医女一起跪在地上,沐晚晴激动地连忙起身,接过了李嬷嬷手中的孩子。 “这是哀家的孙儿,哀家终于等到了抱孙子的这一天了!” 沐晚晴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宋止墨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襁褓中闭眼睡觉的小家伙,心里顿时柔柔的。 “这是朕的第一个皇子,母后,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沐晚晴看着怀中的小皇子,脸上堆满了喜悦,思索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 “就叫宋天宁,皇上觉得好不好?”   ☆、第一百零一章 天宁、流言 天宁,天佑安宁! 真真是一个好名字!凌沫颜看了看满脸喜悦的沐晚晴和眼里充满幸福光芒的宋止墨。 看来,太后和皇上对这个皇长子抱了很大的期望! 凌沫颜本就是过来露个面,对于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她依旧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自动屏蔽了周围的一切。 在听到宋天宁这个名后,最吃惊的人当属舞倾城了。 她满眼的嫉妒和不甘,目光落在宋止墨的身上时,他正全心地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一点都没感觉到舞倾城的目光。 当初她腹中的胎儿才是宋止墨的长子,舞倾城如果不是自己服下了媚颜散,现在怎么能够轮到李嫣然这个贱人生下皇长子呢? 这个世上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当初和如果,在舞倾城服下媚颜散的时候,她腹中的胎儿就化作了美容养颜的血药,现在就算是舞倾城悔到肠子都青了,也无济于事。 这皇长子的位子,注定了已经属于别人了!舞倾城用力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宋止墨眼底的喜悦,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宋天宁!天佑安宁,好名字,好名字!” 宋止墨不住地夸赞着沐晚晴起的名字,眼底闪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母后,能不能让朕也抱抱天宁?” 宋止墨脸上有着跃跃欲试,他还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呢! “你是小皇子的父皇,当人能抱了!” 沐晚晴笑得慈祥又和蔼,因为小皇子的出生,她身子的戾气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只留下了慈祥。 宋止墨小心地搂着怀中的小皇子,脸上有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天宁,朕是你的父皇。” 他有些笨拙地跟小皇子说话,这样父慈子乖的画面,凌沫颜却觉得很无聊。 “臣妾来的匆忙,也没顾得为小皇子准备一些见面礼,就把这个护身符送给小皇子吧。” 凌沫颜摘下了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淡淡地放在了小皇子的襁褓中。 “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凌沫颜福了福身子,带着茯苓转身往外走,一点都不在乎沐晚晴和宋止墨此刻会怎么想。 凌沫颜的护身符是一块上好的羊脂血玉,宋止墨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羊脂血玉价值不菲,绝不是一般人有钱就能够买的。 凌沫颜怎么会把这一块价值不菲的羊脂血玉给小皇子呢?宋止墨皱着眉,望着她的背影,眼底全是疑惑。 舞倾城心中暗骂凌沫颜多事,她给了小皇子一件这么珍贵的东西,如果舞倾城不给的话,单是面上就过不去,可给的话,她又实在是不甘心! “还算她这个皇后会做,知道给我们天宁一个见面礼。” 沐晚晴淡淡地扫了一眼羊脂血玉,看向小皇子的时候,脸上又挂上了慈祥和蔼的笑容。 “嗯,把这羊脂血玉做护身符确实不错。”宋止墨把襁褓递到了沐晚晴的怀中,“朕让人重新雕琢下这块玉,给天宁做个吊坠,再让护国寺的主持重新加持一下,再让天宁戴,母后意下如何呢?” “这样最好不过了!她的东西……那可都是在战场上沾过人血的,天宁戴着着实是不好。” 沐晚晴抱着襁褓坐在了椅子上,婴儿粉嫩的小脸,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她一生在后宫浮沉,终于盼到了抱孙子的这一天了。沐晚晴从心中感慨,这一生她算是没有白过了。 就算是现在闭眼,她也是心满意足没有半点遗憾,到了地下对先皇也算是有交代了。 “皇上,臣妾也想看看小皇子。”舞倾城想了想,还是笑盈盈地起身来到了沐晚晴的面前,她伸手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串南海珍珠的项链。 “小皇子长得真是粉嫩招人喜欢呢!臣妾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把这串珍珠项链送给小皇子玩吧。” 舞倾城把南海珍珠项链放在了小皇子的襁褓中,这一串珍珠项链,一共有三十二颗珍珠,个个珠子都圆润有光泽,难得是这三十二颗珍珠个头全都一样大。 沐晚晴把南海珍珠项链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重新塞到了襁褓中。 “难为婉皇贵妃有心了。” “臣妾就是没有德妃妹妹的福分,要是臣妾的孩子还在的话……” “嗯,这样看确实是你福薄了点。” 沐晚晴没有顺着舞倾城的话往下说,而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舞倾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宋止墨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倾城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按照现在的情况,长子舞倾城是不可能再有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宋止墨能够信守诺言,废掉凌沫颜的皇后之位,把她册封为后,那样她生出来的儿子就是嫡子! “臣妾也是这样想的。” 舞倾城佯装娇羞地低下了头,很好地掩饰住了她眼底的恨意。 “德妃现在产下小皇子,按道理说,这位份也该往前晋一下了。” 沐晚晴把小皇子交给了一边的奶娘,淡淡地看了舞倾城一眼。 “朕刚才还想提这件事呢,一打岔给忘记了。” 宋止墨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望了望面带浅笑的舞倾城,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朕打算把德妃册封为德贵妃,不知母后觉得如何?” 沐晚晴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产下皇长子实属大功一件,晋为德贵妃也是应该的。” 舞倾城面色微白,她还是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德妃妹妹确实辛苦了,这个贵妃之位也是她应当的。” “那就等小皇子满月,德妃的册封礼和小皇子的满月礼一起办吧,咱们也凑个双喜临门!” 沐晚晴的心情特别好,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 “也好,这件事就辛苦母后去操办了。”宋止墨说完扭头看着面色有些不好看的舞倾城。“倾城,一直以来这六宫事务都是你来打理的,这次你还得多帮着母后忙忙。” “皇上言重了,这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谈不上麻烦不麻烦。” “嗯,你能这样想,朕也就放心了。” 舞倾城没有再说话,沐晚晴貌似不经意地抬眼扫了她一眼,发现舞倾城的脸色极其的难看。 她没有点破,而是静静地坐在回廊下,这后宫中,从来都不缺美貌的女子,如果谁摆不正自己位置的话,早晚会从这个地方消失! 后宫,从来都不需要自以为是的人! 几日后,宋止墨下了早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没一会,就看到李公公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看你匆忙成这个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宋止墨看了李公公一眼,又低头继续批阅奏折了。 “没事,没什么大事。”李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嘴里说着没事,眼睛却滴溜溜地直转。 这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说了吧,如果不是真的,那可是就得罪人了,不说吧,万一是真的,日后被皇上知道他知情不报,那也是一个大麻烦! 李公公愁的眉头直皱,还是没有想好是说还是不说。 宋止墨批阅奏折的空当,扭头正好看到李公公愁容满面的脸,他心情大好地笑了笑。 “行了,有什么事情赶快说吧,朕看着你憋成这样都难受。” “那奴才要是说了,皇上可不能够说是奴才告诉你的。” 李公公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算了,毕竟这皇上才是他的主子。 “嗯,先说说看是什么事情吧。” 宋止墨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公公,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左右为难的李公公呢! 李公公望着宋止墨,轻轻地咳嗽了下,这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皇上,奴才昨个儿出宫,发现外面一直都在流传一个消息,不过这消息具体是真还是假,奴才就不知道了。” “小李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宋止墨微皱双眉,不耐烦地看着李公公。“快点,朕让你说你就说,别磨磨叽叽跟个女人似的!” 李公公尴尬地笑了笑,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道。 “皇上,奴才昨天回郊外的老家,路过一个叫做舞家庄的地方,奴才当时又饿又渴,就停下来喝杯茶吃了碗饭,结果就听那里的人说……” 李公公说到这又停了下来,宋止墨目光一冷,直接盯得李公公后背发凉。 “奴才听到那里有人在说,舞宰相……舞宰相他……他……” “小李子,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如果不说的话,以后就不要在朕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如果说的话,就赶快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朕看着都着急!” 被宋止墨这样一训斥,李公公马上打定了主意,深吸一口气。 “那里的人说舞宰相是什么前朝后裔的后代,而且还说,上一次皇宫内出现的刺客就是舞宰相一手策划的。还说舞宰相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就是想让女儿生下流有前朝后裔血液的后代,日后好登上皇位,复辟前朝!” 李公公一口气说完了他听到的消息,就自动地退到了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前朝后裔的后代,那不还是前朝后裔吗? 宋止墨手中的朱砂笔,突然砰的一声断成了两截,他的面色十分的难看。 没想到啊没想到,舞宰相和舞倾城居然还有着这样的打算,难怪舞倾城整日地催着他要做皇后!却没料到,她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且不管这个流言的真假,只要宋止墨相信了,那就是真!他若是不信,就算是真的也都会成假的! “复辟前朝?他还真敢想!这前朝都灭亡一百多年了,朕倒要看看,他想怎么个复辟法!”   ☆、第一百零二章 提防、冷落 宋止墨神情冰冷,他可以容忍舞宰相的嚣张、自作主张,也能够容忍舞倾城的吃醋任性,甚至是她在后宫随意发火。却唯独无法容忍他们对他的不忠! 李公公在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顿时觉得他选择说出来,是多么明智的一件事情啊! 这要是日后舞宰相真的有了谋反的心思,李公公真不敢想象宋止墨会怎么对他啊! “皇上,你也别太在意啊,这也是奴才听到的一些传言,不可轻信啊。” “但也不可不信啊!俗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如果无根无据的话,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呢?再说了,这京城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只说了舞宰相是前朝后裔,而不是其他人?” 宋止墨说话的语气冰冷,一点感情也没有,李公公的脖子往后缩了缩,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他还是安静地当个透明人吧,这万一哪句话说错了,他可就得承受着皇上无尽的怒火,这……有点不划算啊! 宋止墨起身,透过窗户看着窗外,他神情冰冷,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李公公只能远远地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坤宁宫内,凌沫颜坐在院子里发呆,这一次她没有看书也没有练剑,就那样坐着发呆。 茯苓端着茶和糕点,疑惑地看着她,娘娘难道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一下子不看书也不练剑了,有点反常啊! 茯苓想了好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对啊,德妃娘娘前几日生了下皇子,娘娘肯定是被这件事给打击到了,所以才会这样反常! 茯苓有些同情地看着凌沫颜,这皇上从大婚到现在,从来都没在坤宁宫留宿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娘娘就是想怀孕生孩子也办不到啊! 她摇了摇头,把茶和糕点放在了凌沫颜手边的桌子上。 “娘娘,你别太难过了!皇上总有一天会发现娘娘的好,到时候他就会留在坤宁宫过夜的! 凌沫颜张大嘴不解地看着茯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要让宋止墨留在坤宁宫过夜? 茯苓这个小脑袋到底都在想什么?怎么说出来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茯苓,我为什么要难过?” “娘娘,奴婢是从凌家跟娘娘一起进宫的,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跟奴婢说,别自己这样撑着,奴婢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茯苓这话说的,让凌沫颜更是不明白,她皱眉,不解地盯着茯苓。 “茯苓,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沫颜的不解在茯苓看来,完全就是在强撑,她叹了口气,这才悠悠地说道。 “小姐,德妃娘娘生了个小皇子,你也不用担心,奴婢相信,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留宿我们坤宁宫,到时候,小姐自然也就会有孕了。” 茯苓的话,真是让凌沫颜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说过德妃生了孩子她不高兴了?又什么时候说过想要为宋止墨生个孩子的话了? 凌沫颜这几天不过是在想到底该如何离宫才最合适,没成想这些看在茯苓眼中却是她在吃醋在难过! 她微微地笑着看向茯苓,她是母亲最为信任的丫鬟,为了让母亲放心,自告奋勇陪着自己进宫。 虽然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凌沫颜还是感觉到了阵阵的温暖。 只是现在凌沫颜还没打算把她准备离开皇宫的想法告诉茯苓,这也不过是个时机问题。 凌沫颜伸手拉住了茯苓的手,轻轻地开口说道。 “茯苓,我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失落,德妃平安地生下了小皇子,说真的我也很高兴。我只是呆在宫里有些无聊,没什么事情的。” 凌沫颜这样认真的话,茯苓还是觉得她在安慰自己,她刚要开口,却被凌沫颜挥手制止了。 “行了,你别说话了,我没有难过,你也别想着安慰我,还是去给我多做点糕点算了!” 凌沫颜觉得她和茯苓实在是没有共同语言,干脆把她指使去做糕点的好! “那好吧,小姐心情不好,奴婢去做小姐最爱吃的红枣山药糕,保证小姐吃完心情立刻好起来。” “去吧去吧,我可等着吃了啊!” 凌沫颜也懒得去跟茯苓分辨了,反正不在这里胡言乱语吵到她就行,其他的随便她吧! 宋止墨自从得知了舞宰相是前朝皇室遗孤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并不怕什么前朝后裔这些,他生气的是,舞宰相居然联合舞倾城一起算计他! 现在想到,当初他和舞倾城一见钟情的事情,应该也是舞宰相一手安排的了。 宋止墨想到这个,唇角不觉露出了嘲讽的笑。 他把这份感情当真,谁知道却是落在了别人算计好的圈套之中了! 宋止墨想,在舞宰相和舞倾城的眼中,他肯定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宋止墨啊宋止墨,亏得你对舞倾城那样百般宠爱,万般迁就,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宋止墨双手紧握,面上的神情透着一股冰冷。 “皇上,今晚要去哪位娘娘那?”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生怕说出来的话让宋止墨不高兴。 “翊坤宫!” 宋止墨松开紧握的双手,直接转身就往外走。李公公看着他的背影神情都愣了起来。 皇上这是不相信那些流言的吗?要不然怎么还会去翊坤宫呢? 可要说不信吧,自从他把听来的流言说过皇上听,皇上脸上就一直没露出笑容,就连去看小皇子也没看到他笑。 李公公不解地摇了摇头,帝心难测,他还是不要去费这个劲去猜测皇上想什么了,不如乖乖地跟着皇上为好。 翊坤宫内,舞倾城看到宋止墨过来,十分的高兴。 她穿着一件雪白的纱裙,站在寝殿的门后,心情忐忑地等着宋止墨推门。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雪白的纱裙隐约能够看到美丽白皙的胴体,她不觉娇羞地笑了笑。 不知道皇上看到她穿成这样,会是什么表情。舞倾城在心中暗暗地想着,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宋止墨进来后还没来得及关门,舞倾城就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皇上,你都好久没来看臣妾了。” 脸贴在宋止墨的背上,舞倾城悠悠地说道,小手顺着宋止墨的衣服轻轻地往下滑。 要是以往,舞倾城这样宋止墨肯定会高兴,现在他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也许,在舞家父女俩的心中,他不过是为他们提供一个孩子,一个流着皇室血统的孩子! 只要有了这个孩子,舞家父女就能够把那个孩子扶上皇位,然后复辟前朝! 宋止墨越想心越气,突然拿开舞倾城的手,转过身后,眼神犀利地望着舞倾城。 “皇……皇上,你怎么了?” 舞倾城有些疑惑,眼神怯怯地看着宋止墨,他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和疏离,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 “你想朕了?” 宋止墨的声音冰冷,舞倾城虽然不解还是点了点头,她低下头面色微红地说道。 “皇上好久都没来看臣妾了,臣妾自然是想皇上了。” 宋止墨听后,在心中重重地哼了一声,突然,他勾唇有些魅惑地笑了笑。 拿着舞倾城的手,慢慢地往下拉,在拉到某处的时候,宋止墨把舞倾城的手放在那里,低头在她耳边哈着热气。 “告诉朕,你是想朕了还是想这里了?” 舞倾城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宋止墨,谁知道,却对上了他邪魅又带着调戏的眼神。 舞倾城立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小手握拳在他胸前轻轻地捶了下。 “皇上,你真坏!” “哈哈……朕若不坏,倾城还会爱朕吗?” 宋止墨大笑,停下笑声后,他猛地抱起了舞倾城往床边走,舞倾城双手搂着宋止墨的脖子,娇羞地依偎在他的胸前。 “皇上,你……轻点。” 舞倾城看着满眼情欲的宋止墨,声音悠悠地说道,宋止墨没有说话,而是以实际行动告诉了她,轻点是不可能的! 一室的旖旎春光,直听得外面值夜的宫人面色绯红,一直到东方鱼肚白的时候,两个人才沉沉入睡。 一大早,宋止墨醒来之后,看着依然在熟睡的舞倾城,眼底的冰冷一点都没有隐藏。 他重哼一声之后,穿好衣服就直接出去了。 “小李子,让人给皇贵妃送一碗避子汤过来!” 李公公神情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宋止墨的意思。 可以宠爱她,却再也不会让人有机会生下孩子!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传旨。” “告诉送药的人,必须看着皇贵妃喝完避子汤才能够走!” “你说什么?不可能!皇上不可能让本宫喝避子汤!” 舞倾城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送药的小太监,谁知道小太监也不着急,只是笑着望向她。 “娘娘,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不是?娘娘还是喝了吧,也好让奴才回去交差,对不对?” 避子汤!宋止墨居然让人给她送了避子汤过来,还说必须得看着她喝完才能够离开! 舞倾城双手紧握扶手,脸上的表情难看,她一直以为宋止墨是爱她的,可爱她的宋止墨却让人送来了避子汤! 舞倾城觉得这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她看着一脸笑意的小太监,突然勾唇一笑,端起面前的避子汤,一饮而尽。 “去跟皇上说,本宫……喝完他赐下的避子汤了,特别感谢皇上的恩典!”   ☆、一百零三章 商量、预谋 舞倾城目送送药的小太监离开,眼底划过浓浓的恨意。 宋止墨,你现在居然这样对我!真是太过分了! 她用力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郁。 舞倾城自上次服用媚颜散化掉腹中胎儿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暂时不生孩子的事情。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和宋止墨之间也绝没有服用过避子汤。 在看到李嫣然生出小皇子之后,舞倾城更是期待她也能够尽快地怀孕,以便能够借着腹中胎儿,让宋止墨早早地废掉凌沫颜,她也就能够早日登上皇后的宝座。 谁知道,宋止墨居然在缠绵之后让人送过来了避子汤,舞倾城的心中满是不满。 宋止墨做出来的这个举动,舞倾城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一直都认为宋止墨不可能不再爱她,毕竟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年的感情。 舞倾城直到喝下避子汤,才真正地明白了一件事,宋止墨真的已经不在爱她了,甚至是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宋止墨的心中,也基本算是可有可无了! 他可以来翊坤宫看她,也能够对她说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更是能够和她亲热,只是,他已经不在爱她了! 舞倾城美丽的双眸瞬间充满了泪水,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宋止墨,为了一个凌沫颜你怎么能够对我做这样残忍的事情? 李嫣然都能够为你生儿育女,难道我就不可以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根本就不配给你生孩子?我们曾经有过那么甜蜜的时光,在那样的时光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现在你的世界里多了太多太多的女人! 凌沫颜、李嫣然、李巧儿,还有后宫那些舞倾城都叫不出来名字的宫妃。 舞倾城没有进宫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宋止墨身为皇帝,他的身边注定了有这么多的女人围绕着。 以前她一点都不担心宋止墨会不爱她,现在她才发现,那样的想法真是一件幼稚的事情。 舞倾城低头,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宋止墨,从我为你哭的这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感情! 以后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你都不要怪我,这都是被你逼的! 舞倾城抬头,决绝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既然他不爱了,那么她也能够狠心抹掉心中的那些感情! “锦红,收拾点东西,一会陪本宫回舞家一趟。” 虽然说了不再对宋止墨抱有希望,可舞倾城还是想把他突然变得这么冷漠的原因查清楚。 这后宫中也就是李嫣然生了小皇子,舞倾城是很清楚这一点的,至于前朝的事情……她还是得出宫问问舞宰相。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锦红看着舞倾城红红的双眼,她低下头什么都没问。“娘娘,你要不要先去沐浴?” “嗯,本宫自己去就行了,你赶快收拾东西,本宫出来之后,我们直接出宫!” 舞倾城没再多说其他的话,拿过锦红为她准备的衣服就出了寝殿。 锦红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耸了耸肩,只希望娘娘什么事都没有! 舞家书房内,舞宰相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关于舞家是前朝遗孤的流言传出去。 虽然皇上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样的变化,可舞宰相还是很担心啊,毕竟这个前朝遗孤的身份,任何朝代的皇帝都极为忌讳。 更过分的是,那些流言居然说他和倾城联合起来欺骗皇上,目的就是为了让倾城坐上皇后的位子,然后生个皇子出来,待皇子坐上皇位后,复辟前朝! 这样的流言都是个什么鬼啊!前朝都已经覆灭过百年了,就算他真的就是前朝遗孤,他又为什么要复辟前朝呢? 这普天下的百姓,又有多少人能够记得前朝?再说,他现在位极人臣,凌家也已经归隐山林了,舞家成了京城最尊贵的世家,他身上有着太多的荣誉和光芒,舞宰相又不傻,难道说他还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复辟一个覆灭了百年的朝代吗? 可不管他有多么的想不通,现在这样的流言已经传了出去,他就是想阻止,似乎也阻止不了了! 舞宰相郁闷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宫内的倾城会不会被这流言所影响到。 想到这里,舞宰相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初他就不太赞同倾城进宫,他虽爱权却也不愿意用自己女儿的幸福来交换! 倾城是他一手带大的,父女俩的感情自然也很深厚,舞宰相又怎么舍得让她进宫去和那么多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呢? 都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舞宰相以前还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夸张,可到了他的女儿进宫之后,他才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说的是多么的贴切。 他想女儿的时候,不能够像寻常人家那样,去看看她。 他只能够等,等倾城出宫回府才能够见上一面,更甚至,她每次回舞家也只能够呆短短的几个时辰,舞宰相虽然嘴里不说,可心里却充满了不舍。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的话,舞宰相朕的不会同意舞倾城进宫! “老爷,婉皇贵妃回府了。” 就在舞宰相想的入神的时候,门外有侍卫通报,他一听倾城回来了,立刻起身就往外走,谁知道,他刚走几步,就看到舞倾城一脸的不悦。 “倾城,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爹,我们去书房谈。” 舞倾城拉着舞宰相的胳膊,父女两个人进了书房,待两人都进去后,舞倾城随手关上了房门。 “倾城,爹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舞宰相在心里祈祷着倾城千万别是因为流言的事情不高兴。 可舞倾城一开口,舞宰相就明白了,宋止墨那是起了疑心,而且还是很大的疑心。 “爹,宋止墨好像是看上了凌沫颜,今天早上居然让人给我送了一碗避子汤!” 舞倾城的话一出口,舞宰相就皱紧了双眉,宋止墨这样做,明显是信了流言啊! 舞宰相望着气愤不已的舞倾城,轻轻地叹了口气。 “倾城啊,看来这都是爹连累了你,让皇上对你产生了戒心!” 舞倾城不解,她皱着双眉疑惑地看着舞宰相。 “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你连累了女儿?” 舞宰相望着舞倾城,脑中飞快地转动了下,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把流言的事情告诉她。 “倾城啊,最近京城都在流传一个流言,爹觉得你也应该知道。” “和我们舞家有关吗?” 舞倾城皱眉,心中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舞宰相点了点头,无奈地重叹。 “京城最近都在传,说我们舞家是前朝遗孤的后代,你进宫不过是为了坐上皇后的位子,然后生下嫡子,爹再扶持你所生的皇子登上皇位,伺机复辟前朝!” 舞倾城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舞宰相,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如果坐上皇后之位的话,她的儿子登上了皇位,那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太后了! 就算她是前朝遗孤的后代,复辟了前朝,那她依然是个太后,也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既然是这样的话,她又不傻,为什么要做这样冒风险的事情呢? 舞倾城想想都觉得可笑,她冷笑地看着舞宰相。 “爹,这样的流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舞宰相又是一阵叹气,“从我们乡下的舞家庄传出来的!”这流言如果是从别处传出来的,舞宰相还能够辩解几句,可舞家庄……他这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啊! 舞倾城同样的皱紧了双眉,父女两个都知道流言一旦从舞家庄传出来,舞家就算是再怎么解释,宋止墨也不会相信的! “爹,你有让人去调查过流言的来源吗?” 流言从舞家庄传出来,不代表说流言的那些人就是舞家庄的人! 舞倾城十分清楚,这件事如果想让宋止墨相信他们,就必须得找到流言的来源,要不然宋止墨绝对不会再信任他们的! 现在舞倾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宋止墨会给她送那碗避子汤了,换做是她做在皇位上,估计也会做出和宋子墨一样的决定! 这是不是就证明了一件事,宋止墨还是爱她的,只是会担心她是前朝遗孤的身份,所以才这样冷落她的,对,一定是这样! 有了这样的解释,舞倾城的心里顿时好受了很多。 “这件事,我也让人去查了,可怎么也查不到当初到底是谁传出这些东西的!” 舞宰相想到这些就觉得生气,无端端地自己居然和前朝遗孤扯上了关系,实在是一件很不开心的事情! 舞倾城听了他的话,也皱紧了双眉,“爹,你有让人去舞家庄查吗?那么多的村民,难道没有一个人知道流言的来源吗?” “还真没人知道,爹都问遍了所有的村民,都说这流言仿佛是一夜之间传遍了舞家庄。” “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提前预谋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宋止墨怀疑我们!” 舞倾城面色微冷,传播这个流言的人,用心可谓是险恶至极! “哎,都怪爹连累了你,让皇上对你也产生了疑心,爹对不住你啊!” 舞宰相无奈地叹气,他为官这么多年,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人,惹下了这个麻烦。 舞倾城笑了笑,抓着他的胳膊小声地说道。 “爹,你派人紧盯着舞家庄,但凡是有人策划的阴谋,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只要我们有耐心,一定能够等到他们自动露出狐狸尾巴!”   ☆、第一百零四章 手段、设计 妄想以这样的手段来打倒舞家,真是太可笑了! 舞倾城唇角挂着嘲讽的笑意,虽然她不知道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可不管那个人到底是谁,她都绝对不会轻易就被打倒! 舞宰相目光透着老辣,这么多天籁的担心和忧虑,在舞倾城回来说出这些话后,彻底都消失了。 他最怕的就是流言伤害到舞倾城,现在听了她这番话之后,舞宰相能够肯定一件事,他的女儿比他想象要坚强的许多! 只要舞倾城没事,那舞宰相就再也没有半点的后顾之忧了,也就能够放开手脚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好,只要你在宫内没事,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舞倾城低头,过了好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抬头看着舞宰相。 “爹,你老实跟我说,舞家……不会真的和前朝牵扯上什么关系吧?” 舞宰相听后,人顿时愣住了,这个问题他还从来都没有想过呢! “应该没有吧!爹从来都没听人提过舞家和前朝有联系的事情。” 舞宰相说的这是实话,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就没听家里人提过和前朝有关的任何事情。 现在被舞倾城这样一问,他心中也有那么一些忐忑。 所谓无风不起浪,舞宰相想到这点,也会觉得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的简单。 万一,舞家真的和前朝扯上关系,到时候宋止墨就很可能会对舞家出手,如果他们没有防备的话,局面就会变的很被动。 舞宰相绝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他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脑中全部都思索着舞家和前朝的这个可能性。 许久之后,他才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看着舞倾城。 “倾城啊,你在宫内也侧面地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够查到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够找到舞家和前朝的线索。” “好,等回宫之后,我就多打听一下这些。” 如果舞家和前朝真的有关系的话,宋止墨不可能不表现出来的,舞倾城觉得只要他有这样的表现,那么她在后宫内就一定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现在皇上对你已经起了疑心,在宫里你可要加倍地小心!”舞宰相拍了拍舞倾城的肩膀,轻叹,“你要知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爹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够平安无事。” “爹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舞倾城小声地劝慰着舞宰相,从宋止墨对她的态度来看,他未必就没有半点的情意。 只要宋止墨对她还有感情,舞倾城就一定能够利用这一份感情,好好地调查清楚舞家和前朝的关联! 娴雅院,李嫣然坐在床上,看着怀中的小皇子,唇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娘娘,你还是躺下来好好地休息吧,这月子中的人,不宜久坐。” 奶娘走过来,拉了椅子坐在了李嫣然的床边,伸手去接他怀中宋天宁。 “小皇子还是让奴婢抱吧,娘娘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把身子调养好。” “没事,就让本宫抱一会吧。” 李嫣然望着怀中熟睡的宋天宁,粉嫩粉嫩的小脸,看得她都忍不住想要去伸手捏一捏了。 以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生一个孩子会这么的幸福,她无比的庆幸,在深宫内保住了这个孩子。 李嫣然对这个孩子的喜爱,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虽然宋天宁有奶娘来哺乳,可她还是每天都要给他喂几次母乳。 “娘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有小皇子在身边,又得皇上的宠爱,这以后在后宫中,肯定会有更多的恩宠。” 李嫣然也知道,她生下宋天宁之后,宋止墨册封了她为德贵妃,虽然还没有正式行册封礼,但旨意却已经下达到了六宫。 李嫣然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比起一个贵妃的位份,她更在意的是孩子和宋止墨对她的感情! 如果宋止墨对她有感情的话,就是只让她在这深宫内做个宫女,李嫣然都是开心的。 换言之,如果没有感情的话,就是让她做皇后,她也不会感觉到一丝的高兴。 听了奶娘的话,李嫣然只是抬头朝她笑了笑,目光就又落在了宋天宁的小脸上。 “本宫只想在这深宫内守着宁儿好好地过日子就好。至于位份的事情,本宫倒没有想太多。” 奶娘听后,却是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今天朕的小宁儿乖不乖?” 宋止墨人还没到,声音就率先传了进来,李嫣然面色一喜,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 “皇上今日怎么来这么早?”李嫣然把怀中的宋天宁递到了宋止墨的怀中,一边的奶娘识趣地起身,朝宋止墨福了福身子。 “奴婢还要去给小皇子烫衣服,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去吧。” 宋止墨头也没抬,随意地挥了挥手,奶娘低头退了出去,在退到门边的时候,抬头正好对上了李嫣然幸福又甜蜜的微笑。 “皇上不用每天都过来的,免得累坏了身子。” 李嫣然刚要起身,却被宋止墨给制止住了。 “你还在月子中,就躺着跟朕说说话就好,别起来了。” 宋天宁因为是臀位的原因,李嫣然在生产的时候,虽然一切都顺利身子却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宋止墨看着熟睡中的宋天宁,轻轻地把他放进了一边的小床内。 “以后这带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奶娘去做,你好好地调养身子才是。” 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的关系,宋止墨对李嫣然也多了几分的关怀。 “臣妾可能就是操心的命,交给别人终归觉得不放心。” 李嫣然这说的确实是心里话,就因为她的不放心,现在她都让奶娘和她睡在一个房间内,半夜宋天宁哭闹起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半点觉得吵。 “这些奶娘都是宫里挑出来的有名有姓的人家,你就尽管放心吧。” 宋止墨拉住了李嫣然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但胜在葱白水嫩。 李嫣然的脸一红,看向宋止墨的眼神也带着羞涩。 “臣妾就是想着,等到小宁儿大了开蒙之后,就有专门的老师和陪读住一起了,现在臣妾能多陪他一些就多陪一些吧。” 宋止墨被她这样一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凝重。 皇室的孩子开蒙都早,他当年就是在两岁开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带着老师、陪读和奶娘单独地住在一个宫殿内。 每晚他都是在哭泣中睡着的,早上又是在哭泣中醒来。 慢慢地他就明白,哭泣是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他知道,不管他怎么闹,母后都不会把他带在身边! 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对孩子做的一切似乎就是当年母后和父皇对他所做的那些。 可李嫣然所做的一切,又是那样的陌生和理所应当。 她是一个母亲,渴望在自己的孩子幼小需要她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 宋止墨看向李嫣然的眼神带了几分暖意,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就依你吧,朕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会吃不消。” “还有奶娘帮忙呢,臣妾累不到,皇上就不用为臣妾担心。” 宋止墨含笑点了点头,李嫣然的小脸又是一片绯红。都进宫这么久了,她依然会有这样害羞的表情,宋止墨看得心中一动,眼中不觉也多了几分情意。 “德妃,谢谢你,谢谢你为朕生了小宁儿。”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皇上又何必说谢谢呢?” 李嫣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宋止墨也没再说话,房间内再没有声音,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对望着。 坤宁宫内,凌沫颜坐在书房内看书,茯苓好几次都到了书房门口,却又退回去了。 终于,凌沫颜放下了手中的书,轻轻地叹了口气。 “茯苓,你要是有事就进来,别再外面一会伸头一会伸头的,伸得我看书都没心情了!” “娘娘,你看书还需要心情的吗?” 茯苓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凌沫颜很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那当然了,心情好的时候,书也觉得特别的好看,心情不好了,再好的书也会变得难看。” “奴婢有个消息要跟娘娘说,不知道娘娘听了后会不会心情更加好一点呢?” “只要你不在我看书的时候,这样鬼鬼祟祟的,那我的心情就会一直都好!” 凌沫颜没好气地瞪了茯苓一眼,谁知道人家根本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继续笑着说道。 “奴婢刚才路过翊坤宫的时候,听到人议论说,婉皇贵妃是前朝遗孤的后代,就连皇上现在对舞家也开始冷落起来,娘娘,你说这消息你听了心情好不好呢?” “一般般吧。” 没想到巫跃竹的动作这么快,消息都传到了宫内,看来,他的实力隐藏的够深啊! “这消息还一般般啊,那娘娘说说,什么消息你心情会好呢?” 茯苓趴在桌子上,瞪着大眼好奇地看着凌沫颜,凌沫颜眼都没抬,伸手捂着她的脸往前推。 “如果你现在离开的话,我的心情会格外的好!” “娘娘,你太残忍了!”茯苓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今天奴婢出宫为娘娘拿信去了,怎么,现在心情好了吧?”   ☆、第一百零五章 苍山、担忧 凌沫颜看到书桌上的信,信封上是她最为熟悉的字体,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 “娘娘,奴婢为你把信拿回来了,你也不说感谢下奴婢。” 茯苓揉了揉被凌沫颜搓疼的小脸,很是委屈地看着她。 凌沫颜一边拆信一边朝茯苓挥了挥手。 “作为奖励,本宫今日放你一天假,回房休息去吧。” “娘娘,这也算奖励啊!” 茯苓嘴上虽然提着意见,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好久都没有看到娘娘笑了,现在能够看到她开心的笑,茯苓也就觉得很开心了! “那娘娘看信吧,奴婢先退下了。” 凌沫颜下意识地朝茯苓挥了挥手,算是回应她的话了,茯苓退出去之后,轻轻地把书房门关了起来。 信是柳彦沫写给凌沫颜的,她在信里说,凌家一行人已经平安抵达苍山了,让凌沫颜不用太挂念他们。最主要的是关照凌沫颜在深宫内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并且还稍微地提醒了她一下,要她尽快地想办法出宫,好去苍山跟他们团聚。 可能是担心书信的安全问题,柳彦沫这封信写的很简单,即便只是这样一封简单的信,凌沫颜还是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 前世她最初参军训练的时候,最羡慕的就是战友们收到家人的书信,每逢那个时候,凌沫颜就会默默地一个人去训练场继续训练。 在部队的六年,凌沫颜是整个队伍里唯一一个没有收过书信的人,就因为这样,她还被首长夸奖过,理由是凌沫颜在部队专心训练,没有受到外界的丝毫打扰。 但只有凌沫颜自己知道,她是多么地渴望收到一封书信,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好! 就是这样简单的心愿,凌沫颜前世都没有实现过! 后来出了部队之后,凌沫颜被选入特工组织,更是没有收过书信。 真没想到,她的第一封心会是在穿越后才收到的! 凌沫颜心中带着兴奋和激动,她把信放在心口,感受着那种从外到内的喜悦。 许久,凌沫颜把信拿到眼前,最后又看了一遍,这才依依不舍地把信烧掉。 为了防止泄露出凌家的安身之处,凌沫颜知道这样的书信绝对不能够留在身边。 自从凌家离开京城之后,凌沫颜就一直提心吊胆,就连晚上睡觉,也从来都没有睡踏实过。 宋止墨是答应了放了凌家,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在半路安排人去打凌家的主意。 他是一国之君,就算是出尔反尔了,凌沫颜也奈何不了他。 等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收到了柳彦沫报平安的书信,凌沫颜整个人的心情顿时变的不一样了。 凌沫颜透过窗户往外看,就连天上的云彩这个时候也变得格外好看。 她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有事没事就跑去皇宫的藏书阁,本来打算去查查苍山的信息,谁知道,她几乎翻遍了整个藏书阁内关于地理的书籍,愣是没有找到半点关于苍山的消息。 凌沫颜还是免不了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很快,她的失落也就消失了。 皇宫藏书阁内没有这方便的记载,就说明,宋止墨绝对不会找到苍山,他找不到的话,那么凌家就彻底地安全了! 心情大好的凌沫颜,起身离开了书房,顺手拿下了挂在回廊上的长剑,独自一个人在院中练起了剑。 苍山,柳家堡。 凌子武望着面前排列整齐有序的房屋,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的神情可谓是惊讶极了。 “夫人……这里就是苍山吗?” 柳彦沫低头笑了笑,朝凌子武点了点头。 “前面是柳家堡,我们成亲这么多年,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你还是第一次上我家的门呢!” 当初和凌子武成婚的时候,柳彦沫写信回苍山过,柳家二老虽对她嫁入京城有些不满,可终归是没有为难她。 这一点,柳彦沫是既感激又愧疚,现在过了快二十年,她终于带着相公和孩子们回家了! 凌子武有些愧疚地叹了口气。“这一点为夫愧对你啊!” 从京城出发,他们一行人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来到这个地方,对于苍山,凌子武以前只是听柳彦沫提及过,去没想到,他都站在苍山中,却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只是这一次,小颜没过来。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宫内到底怎么样了。” 柳彦沫叹了口气。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放心让凌沫颜一个人留在宫内,可不管她放不放心,凌沫颜还是无法跟他们一同回来。 凌子武听了她的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地说道。 “那么危险的战场,小颜都能够应对自如。夫人又何必担心她在宫内的生活呢?” 柳彦沫苦涩地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在宫内我才这么担心!” 看到凌子武疑惑地眼神,柳彦沫望着不远处的柳家堡,停下了脚步。 “这个世上,最危险的从来都不是明刀明枪的敌人,而是人心!而后宫内的人心更为险恶,小颜虽然能够上阵杀敌,可她在后宫……我真是一点都不放心!” 柳彦沫这样一说,凌子武也跟着担心起来了,两个人坐在了街边树荫下的凉亭内,担忧地望着对方。 凌子武想了想,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夫人,既然小颜那么有把握地留在宫内,那么我们就应该要相信她!” 相信她吗? 柳彦沫也很想相信她,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毕竟现在凌沫颜是一个人在京城单打独斗,这要是万一发生了点什么事情,她就是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都找不到啊! “大哥,爹和娘肯定又在担心姐姐!” 凌沐轩和凌月轩站在不远处,两个人脸上也都带着担心和焦急。 尤其是凌沐轩,他从小是在京城长大,现在突然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真的是完全不适应。 更何况,这里和京城根本就没法比较,虽然看起来简单干净,但只要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个地方很落后,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 凌沐轩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值贪玩,突然从一个繁华的地方来到落后又破旧的地方,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些不舒服的。 “他们好偏心,只知道担心姐姐,一点都不关心我们两个人!” 凌沐轩不满地撅着嘴,小脚一下一下地踢着地面,脸上的神情也是满满地失落。 凌月轩看着他的表情,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长发,蹲下身子拉起了他的手,双眼温柔地看着他。 “沐儿,你是不是对这里很不满意?” 凌沐轩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被凌月轩这样一问,表情立刻变成了小苦瓜。 “大哥,我的所有朋友都在京城,到了这里,我就没了朋友,而且……这个地方看起来是那样的破旧,根本就比不上京城!” 凌月轩没有说话,就微笑着安静地看着他,凌沐轩想了想,眼神疑惑地盯着凌月轩。 “大哥,我们在京城住的好好的,为什么爹和娘要来这个地方?” 凌沐轩一开始只是以为是凌子武调到其他的地方做守城官,可走着走着,他也就发现了什么不对。 凌子武带来了所有凌府的人,如果只是调任,根本就没必要带这么多人。 “沐儿,你以后在这里也会交到朋友,等住习惯了,你一定也会喜欢这里的。” “大哥,我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凌沐轩突然丢掉了凌月轩的手,快速地跑到了一边,他的大喊大叫,也引起了坐在凉亭里的凌子武夫妇。 “轩儿……沐儿他怎么了?” 柳彦沫匆忙地走了过来,担忧地看向凌沐轩奔跑的方向,而凌子武早就已经跑了过去。 “娘,没事。沐儿就是小孩子发发脾气,过一会可能就好了。” 凌月轩起身,给了柳彦沫一个安心的笑,柳彦沫轻叹一口气。 “沐儿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娘都知道?” “他是娘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娘又怎么会不了解他呢?” 凌月轩扶着柳彦沫又重新坐回了凉亭,柳彦沫看着不远处的柳家堡重叹。 “沐儿年纪虽然不大,却喜欢京城繁华的生活,娘知道这样替他做决定,对他来说很不公平。可要是不带他来的话,少了凌家的庇护,沐儿独自留在京城那样的地方,早晚会丢掉性命的。” “娘,你放心吧,沐儿一定会理解你和爹的苦心。” 凌沐轩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跑,可是跑着跑着他却停了下来。 这里明明是一片树林的啊,现在怎么变成了一片湖泊了呢? 浩瀚的湖泊,上面连条船也没有,凌沐轩很想离开这里,面前的湖泊完全地把他留在这个破旧的地方。 “沐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凌子武虽然也有惊讶,却并没有像凌沐轩这样表现出来,这一路上,他已经见了太多这样诡异的事情。 刚刚路过的树林,在他们走过之后,会变成高山或者沼泽亦或是湖泊,更有一片湖泊转眼变成沙漠。 他问过柳彦沫,结果柳彦沫只是笑着跟他说了两个字,秘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诡异的地理环境,才会让苍山隐蔽了这么多年吧! 柳彦沫没说,凌子武也就没打算再问,纵然是夫妻,两个人也还是会有属于彼此的小秘密,这一点凌子武是永远都不会追究的! “爹,我想回京城,我想回京城,这里一点都不好!沐儿不想呆在这里!”   ☆、第一百六章 任性、生病 凌沐轩神情激动,望着眼前的湖泊他脸上露出的表情几近绝望。 凌子武眼神严肃,双眉紧皱地看着他。 “沐儿,你为什么要回京城?这里有什么不好吗?” 他倒觉得这里没有什么不好的,一路走来,凌子武的心情极其的平静。 和柳彦沫夫妻这么多年了,凌子武相信她绝对不会带他到一个危险的地方。 更何况这里是柳彦沫出生长大的地方,他是她的夫君,却从来都没过来看一眼这个地方,凌子武每次想到这些,心中就充满了愧疚。 柳彦沫当年能够为了他,背井离乡二十多年,他又为什么不能够为了她,来到这样一个平静又与世隔绝的地方度过后半生呢? “爹,你看看这里,没有酒家也没有商铺,更没有游玩的地方,这样的大街,一眼就能够望到头!沐儿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喜欢!” 凌沐轩眼底充满了失望,他的神情更是带着浓浓的不加掩饰的嫌弃和厌恶。 “沐儿在这里没有朋友,这里也没有京城繁华,爹,你看看你看看这地,踢一脚都能够扬起阵阵的灰尘,我不喜欢啊!” 凌沐轩说到最后,几乎都是用吼的,凌子武听他说的这些,越听眉头皱得就越紧。看向凌沐轩的目光也越来的越陌生。 他从来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是这样一个贪慕虚荣,吃不了苦耐不住寂寞的人! 凌沐轩所有的表现,都完全出乎了凌子武的预料,他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断地在心中安慰自己,沐儿只是因为年纪小,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沐儿,爹已经辞官了,京城……我们是回不去了。这里是你娘的家乡,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爹,你为什么要辞官啊?沐儿……想回京城,不想住在这里。” 凌沐轩不可思议地看着凌子武,在他的心中,爹一直都是一个神一样的人,他根本就没想过,凌子武会有辞官的这一天。 “沐儿,爹说了,以后就住在这里,京城……这辈子你都别再提了!” 凌子武没好气地看着他,凌沐轩听了这句话,神情有片刻的呆滞,随即就大哭了起来。 “爹,我想回京城啊,我不想住在这里!” 凌子武望着不断哭泣的凌沐轩,突然气得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都多大了?居然为了这样的事情掉眼泪?爹真恨不得打死你算了!” “爹你还真不如打死我算了!要我住在这里,我宁愿死!” 凌沐轩年纪轻轻,脾气倒是很倔。他梗着脖子,赌气地看着凌子武。 “你……”凌子武举起手掌,却是怎么都没落下去,柳彦沫远远地看到他们父子两个人动手了,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你干嘛要打沐儿?他还只是个孩子!”柳彦沫伸手把凌沐轩搂在怀中,没好气地瞪着凌沐轩。“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对沐儿动手,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你们偏心,因为姐姐不喜欢皇宫,所以爹辞官,放着京城不住了,非要带我们来这里,沐儿不高兴,沐儿恨你们!” 凌沐轩甩开柳彦沫,又往一边的森林跑去,望着凌沐轩的背影,柳彦沫捂着嘴,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她的儿子居然说她偏心,居然说恨她! 这让柳彦沫很难接受,她咬着嘴唇,压抑地小声哭泣着。 “这臭小子,一会我非揍他不可!”凌子武揽着柳彦沫的肩,小声地安慰着她。“夫人,别哭了,反正我们来都来了,这小子还能飞走不成?” “我……我也是为了他好,他怎么能够说恨我呢?夫君,我们的儿子说恨我们!” 柳彦沫依偎在凌子武的胸前,小声地哭着,凌子武只能够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说真的,他也生气啊! 可现在不能够这样说,这样说只会是火上浇油,让柳彦沫更气啊! “爹,娘,你们先坐那边休息一会,我去找沐儿跟他谈谈。” 凌月轩虽然带着笑,可眼底却有着几分愠色。 年纪小,不是可以任性的借口!这一次,凌沐轩实在是太过分了! “轩儿,好好跟你弟弟讲,千万可别动起手来。” 柳彦沫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凌月轩点了点头。 等凌月轩找到凌沐轩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不断地捶打着一棵大树。 “沐儿,你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娘现在还在掉眼泪呢!” “难道我说错了吗?一切都是姐姐,她不喜欢皇宫,不喜欢京城,所以让爹和娘离开京城,来到这样一个破地方!我恨她,我恨她!” 凌月轩面色不悦,看着凌沐轩的眼神也变的冷了起来。 “沐儿,你说什么呢!爹和娘离开京城是为了我们好,你怎么能够这样说他们?还有小颜,她也是为了整个凌家好,你这样就太过分了!” “这都是她的借口!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回京城回京城!” 任性的孩子有的时候真的很招人讨厌!就算是凌沐轩是他弟弟,凌月轩现在也很想去揍他一顿! “凌沐轩!我们是不可能回京城了!” “那我一个人回去,你们就继续留在这个破地方吧!” 凌沐轩气鼓鼓地看着他,赌气般地瞪着凌月轩。 “你一个人回去?你想回去送死吗?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回到京城,瞪着你的不是繁花似锦的生活,很可能是直接去了阎王殿!” 凌月轩也生气了,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凌沐轩这样任性不停人劝呢? “我不管,我就是死也要回京城!” 凌沐轩的脾气也是倔,他不服气地盯着凌月轩,凌月轩看着他,扬起手想要打他,终究是没下得去手,重重地叹了口气。 “沐儿,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这样任性下去,早晚会害死爹娘,害死小颜,甚至是害死整个凌家?” “为什么?爹不是大将军吗?他不是很厉害吗?谁要害我们,让爹带兵去打他们不就好了?” “沐儿,你也不小了,在学堂里肯定也学了不少东西,应该知道什么叫功高盖主吧?知道什么叫君心不可测吧?” 凌沐轩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许久,他才用脚踢了下地面。 “大哥,我就是不喜欢这里!在这里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我害怕!” 凌沐轩终究只是一个孩子,他呢喃着说了这样一句,凌月轩只是笑了笑,伸手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傻瓜,我们都住在这里,要不了多久,你姐姐也过来,我们一家人还在这里,你还会害怕吗?” “大哥,我……娘是不是很伤心?” 凌沐轩低头,小声地说着,凌月轩稍微愣了下,随即笑了笑。 “没事,娘不会真的生你的气,一会你去给娘道个歉,好好跟她说说好不好?” “嗯!” 娴雅院,李嫣然抱着宋天宁,眼泪不断地往下落。 “娘娘,你别太着急了,小皇子不会有事的!” “本宫能不担心吗?宁儿还这么小,药又吃不下去,这要是拖下去,可怎么是好啊!” 奶娘叹了口气,小皇子一直都好好的,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呢? “娘娘,您把小皇子给奴婢好不好?让奴婢抱着,您还在月子中,要好好地休息,这样一直坐着,对身子不好啊!” 李嫣然不断地摇头,紧紧抱紧怀中的宋天宁,就像是生怕被别人抢走一样。 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命啊!现在他生病了,她怎么能够不理他,不抱他呢? “本宫没事,只要宁儿能好,本宫的身子无所谓!” 奶娘看她坚持要抱,无奈之下就拿了一个高枕放在李嫣然的身后,让她靠着身子能够舒服一点。 “娘娘,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宫女带着白秋然快步来到了寝殿内,白秋然刚要转身回避,李嫣然却率先开口了。 “白太医,这个时候就别顾忌这些了,赶快来给宁儿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白秋然点头,李嫣然抱着宋天宁就直接下床了,她坐在椅子上,白秋然仔细地为他做了检查。 “娘娘,小皇子这样有多久了?” “从昨夜到现在,宁儿一直哭,到了天亮还起了高烧。本宫为他用温水擦了身子,可还是没用。” 宋天宁此刻已经睡着了,白秋然小心翼翼地为他把脉,只是小皇子的脉象比较弱,他皱眉摒弃所有的杂念,更加认真地去感受宋天宁微弱的脉象。 可无论他怎么感受,都无法清楚地感受到宋天宁的脉象。 “白太医,宁儿是怎么了?” 李嫣然焦急地看着白秋然,过了好一会,白秋然才叹了口气。 “娘娘,臣把握不好,也没弄清楚小皇子到底是怎么了。” “那……那怎么办?” 李嫣然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白秋然看她这样,心中也是一阵愧疚,皱着双眉想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 “臣的师兄现在也在太医院,如果娘娘愿意的话,臣可以让他过来为小皇子看看。” 白秋然心中有个疑惑,不过这一切还得等莫邪看过之后才能够肯定,在没有得到肯定之前,白秋然是不会把那个疑惑说出口的。 “好好好,那就麻烦白太医赶快把你师兄请过来吧!”   ☆、第一百零七章 中毒、万一 李嫣然着急地看着白秋然,现在她只要能够救得了她的儿子,至于救的那个人是谁,李嫣然则根本就不关心。 “那请娘娘稍等一会,臣这就让人去请。” 白秋然起身,来到外面的回廊处,朝候在一边的药童招了招手。 “你去太医院把莫神医请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让他立刻赶过来!” 药童点了点头,转身撒腿就往外跑,白秋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莫邪过来确定了他心中的那个怀疑,也许,这后宫中又要掀起一番风浪了。 不过,这后宫中的风浪到底如何,和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充其量他不过是个太医,只要好好地看病就行了,至于其他……白秋然不会去考虑那么多,他只知道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娘娘,不如把小皇子的襁褓解开吧。” 白秋然来到寝殿,看到李嫣然一边抱着宋天宁,一边担忧地掉眼泪。 他连忙拿了帕子浸在温水内,李嫣然双眼通红地看着他。 “白太医,宁儿在发烧,现在解开襁褓的话,会不会烧得更厉害呢?” 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子,生怕一松手就会被人抢走一样。 “娘娘,你听臣的话,就是因为小皇子现在发烧,才更要解开襁褓散热,如果这样一直捂着的话,小皇子会更不舒服!” 白秋然耐心地为李嫣然解释着,母亲对孩子的这种担心,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李嫣然看着宋天宁红扑扑的小脸,又抬头看了看白秋然,后者则肯定地朝她点了点头。 终于,李嫣然慢慢地把襁褓放在了床上,白秋然立刻上前帮忙解开了带子,伸手一摸,小皇子的衣服果然都湿透了。 白秋然皱眉,拧出帕子,轻柔地为宋天宁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娘娘,小皇子身上全是汗,臣现在为他擦拭一下身子,但是这衣服必须必须得换了,要不然很容易着凉的。” “好好好,本宫这就去给宁儿拿衣服。” 李嫣然焦急地站起身,因为起的急,她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到了地上,幸亏一边的奶娘伸手扶住了她。 “娘娘,你坐这歇着吧,奴婢去给小皇子拿衣服。” 李嫣然点了点头,又坐在了宋天宁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小手,眼泪却又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李嫣然真的希望现在生病的这个人是她,只要她的宁儿能够好好地成长,就算是要她的命去换,李嫣然也绝对不会有半点的犹豫。 奶娘很快就拿来了衣服,白秋然为宋天宁擦好了身子,麻利地为他换了衣服和尿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的汗水擦干净又还了干爽的衣服,宋天宁躺在床上,下意识地伸了伸胳膊,小嘴还做了下裹奶头的动作。 这个简单的动作,李嫣然看到又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这一上午,宁儿一直都在昏睡,现在终于有点动作了,小小的动作,却让她这个做母妃的人看到了大大的希望! “娘娘,这孩子发热最忌讳的就是捂起来,发烧本身就已经很难受了,再捂起来的话,身上的热气散发不出去,人就容易被热昏过去。” 白秋然看着在床上闭着眼睛不断地动着小胳膊小腿的宋天宁,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小皇子现在的情况,似乎是不很严重,至少解开了襁褓换了衣服之后,小皇子已经开始有了精神。 “本宫也是心里着急,就怕冻着小皇子了。” 李嫣然自己额头上早就已经渗出了浓密的汗珠,白秋然看着她,又环顾了下四周,才发现李嫣然的房间窗户都还紧闭着,就连冰盆也都没有放。 “娘娘,虽然说你现在还在月子中,但这房间也要开窗透气,天气炎热的时候,也能够适当地用一些冰,要不然大人和孩子都会受不了。” “白太医,娘娘现在还在坐月子,能够开窗吹风吗?这万一以后落下了病可怎么办?” 奶娘不解地盯着白秋然,李嫣然却没管这么多,听到说关窗户对宋天宁不好,立刻指着伺候在一边的宫女。 “你们两个赶快把这房间的窗户都打开,再去内务府让他们送几个冰盆过来,要赶快。” “娘娘,窗户也不用全部都打开,把那边的两个对面窗户打开就行,然后在两个窗户下各放一个冰盆,这样通风,既吹不到娘娘,也能够让房间内的温度降下来。娘娘和小皇子都会舒服很多。” 白秋然说这些的时候,李嫣然一直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把他说的话,全部都记在了心里。 “师弟,你让药童喊我过来有什么急事?” 白秋然还想说什么,就看到药童带着莫邪匆匆地赶了过来。 “师兄,你先为小皇子看看吧。” “怎么回事?” 莫邪自己也有点奇怪,什么时候,他竟然也成了太医院的一名太医了? 不过,他的目光落在宋天宁的小脸上后,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了。 “小皇子从昨天半夜就开始发烧,而且是高烧一直不退,到现在一直都在昏睡。” 白秋然的话,莫邪根本就没听到耳里,而是把手指放在了宋天宁细细的手腕上,仔细地为他把脉了。 李嫣然坐在一边,因为担心,双手紧紧地握着椅子的扶手,眼睛更是眨都不敢眨。 一刻钟之后,莫邪的双眉皱得更厉害了,他从随身背着的药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包,打开之后,里面排列着长长短短的金针和银针。 “你……你要做什么?” 李嫣然看到那些大小长短不一的针,立刻紧张地扑到床边,用身子牢牢地护着宋天宁,眼神戒备地看着莫邪。 “你如果还想让你的儿子活命的话,就赶快让开!” “你……你……”李嫣然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还能够说什么,她只能够把目光看向一边的白秋然。谁知道白秋然严肃地朝她点了点头,这一下,李嫣然立马挪开了身子。“莫神医,求求你,赶快救救宁儿!” 莫邪没有抬头,而是从针包里,拿出了一根最小的银针。 他右手捏针,左手拉起了宋天宁的小手,停留了片刻,还是用银针刺在了他的食指指甲内。 一边的李嫣然心疼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双手紧紧地捂着嘴,眼泪无声地往下落。 让她亲眼看着宁儿受苦,这绝对要比她自己受苦更加的难受。 李嫣然现在恨不得以身替他受这份苦难,可她现在却只能够看着他受罪。 莫邪把银针在宋天宁的指甲下轻轻地捻了下,谁知道宋天宁依然没有半点反应,还是在昏睡中。 他心中似乎更加肯定了一件事,只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莫邪并没有轻易地说出口。 “师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白秋然并没有直接说他的疑惑,而是皱眉轻声地问了一句。 莫邪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又低下头继续捻了几下银针,宋天宁只是小腿乱蹬了几下,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莫邪双眉紧皱,轻轻地拔出了银针,只见那小小的银针半截针都已经是黑色的了。 “中毒,小皇子不是发烧生病,而是中毒了。” 莫邪一边手针包,一边肯定地说到。李嫣然听了他的话,眼神里带着惊讶。 “莫神医,你的意思是宁儿这发烧是因为中毒对吗?” “对,这种毒叫恋童,毒性只针对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孩子越小,毒性就越大!” “那……莫神医能够解宁儿身上的毒吗?” 李嫣然抓起了莫邪的胳膊,紧张地询问着,莫邪低头看了一眼抓着他胳膊的双手,伸手把李嫣然的双手拿到了一边。 “虽然难解一点,可还是能够解。” “那……我求求你救救宁儿吧!”李嫣然猛地跪在了地上,恳切地看着莫邪,她知道,莫邪并不是太医,她不能够用身份来命令他给宁儿解毒。 “娘娘,你赶快起来。”白秋然想要去扶李嫣然,伸出手又觉得不合礼节,只能站在一边小声地劝到。“娘娘放心吧,我师兄一定会帮小皇子解毒的。” 莫邪听了白秋然的话,抬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白秋然连忙把头转到一边去,全当是没有看到。 “你……先起来再说,我也没说不给小皇子解毒,你跪在这里干嘛?” 本是一句安慰人的话,谁知道从莫邪的嘴里说出来之后,却是干巴巴的没有半点温度。 “真的吗?”奶娘连忙把李嫣然搀起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莫邪看着她脸上焦急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解毒是能够解毒,只是小皇子可能会受点罪。” 受点罪,难道她的宁儿现在还不够受罪吗?那么长的银针扎在手指上,他都没有反应。 李嫣然的心都快要碎了,她盯着宋天宁看了好一会,突然咬紧嘴唇,坚决地看着莫邪。 “莫神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够解了宁儿身上的毒就行!” 只要能够活下来,就是受点罪又能够怎么样? 她的宁儿长大以后知道她现在的决定,也一定能够理解她的! 莫邪看了看李嫣然,皱眉在脑中过了一遍解毒所需要的步骤和药材。 过了好一会,他才看向李嫣然,缓缓地开口。 “你还是跟皇上商量一下吧,小皇子太小了,万一解毒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我也保证不了,因为小皇子实在是太小太小了,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发现恋童!”   ☆、第一百零八章 横祸、决定 李嫣然本来就已经很担心了,莫邪这样一说,她只觉得双脚发软,仿佛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 宁儿可能会出现危险!莫邪让她去和宋止墨商量,那意思是不是说,这个危险很可能会要了宁儿的性命? 不!她的宁儿还这么小,来到这个世上还不到一个月,还没有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李嫣然绝对不能够让他就这样离开了! 绝对不可以的!李嫣然本来发软的脚,这个时候变得异常的坚定,她扭头看着依然在昏迷中的宋天宁,他眼睛紧闭,小脸微红,双手和双脚却还在不断地动作着。 李嫣然跪在床边,握住了宋天宁不断挣扎的小手,他现在一定很痛苦,这双手一定在渴望能够抓到希望,这到一个救命的希望! “宁儿,有母妃在,母妃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母妃相信宁儿一定会很坚强很坚强的,答应母妃,跟母妃一起闯过你人生的第一个难关好不好?” 不知道宋天宁是不是听到了李嫣然的话,只见他刚才还在一刻不停地挣扎着的双腿和双手,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嘴里还发出一些细微的哼唧声。 李嫣然擦掉了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一个强作高兴的笑容。 “宁儿,母妃不哭,因为母妃相信宁儿一定会没事的!” 说完,李嫣然起身在宋天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再转过身的时候,脸上神情坚定。 “翠羽,去御书房请皇上!” 李嫣然已经决定了,不管宋止墨同不同意,她都一定要给宋天宁解毒! “莫神医,这个毒会有什么后果?” “让孩子在昏睡中死掉!” 李嫣然这次没有掉眼泪,而是静静地温柔地看着宋天宁。 解毒的话,虽然很危险,但还有一线活下来的希望! 如果就此放弃的话,那么她的宁儿就彻底没救了! 李嫣然愿意去拼一次,她收回目光,朝莫邪略带苦涩地浅笑了下。 “莫神医,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够解掉宁儿身上的毒!” 莫邪对上李嫣然的目光,虽然她的目光里带着担忧和着急,可他还是在她的目光里看到了信任,那是一种不带任何疑虑地信任! 他行医这么多年了,为很多很多人解过毒,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如李嫣然这样信任他的病人家属。 只是因为这样一份信任,莫邪的心中突然就充满了淡淡的暖意,他虽然没说话,却还是朝李嫣然微微地点了点头。 “娘娘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师兄对毒特别有研究,他说能解的毒,就一定能够解掉!” 白秋然小声地安慰着李嫣然,李嫣然听了,没说什么,只是朝他笑了笑,然后跟着点了点头。 “德贵妃,小宁儿怎么了?” 宋止墨从御书房匆匆地赶了过来,李嫣然在看到他的时候,突然就害怕了起来。 她一下子就扑进了宋止墨的怀中,眼泪瞬间决堤了。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没有照顾好宁儿,才会让他中毒了!” “中毒?小宁儿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 李嫣然的话,让宋止墨皱紧了双眉,他搂着怀中的美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莫神医,小宁儿是确定中毒了吗?” “对,中了一种专门针对小孩子的毒,叫恋童!” 莫邪淡淡地说道,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留在皇宫的,是为了舞倾城吗? 可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舞倾城了,也许,他只是想留在离她比较近的地方吧! “恋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毒?小宁儿现在怎么样了?” 宋止墨坐在床边,看着双眼紧闭,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宋天宁,不由地心疼了起来。 他一开始对李嫣然并没有感情,甚至可以说还带着一些反感。 可就是因为小宁儿的出现,他慢慢地发现了李嫣然的细心和温柔,更发现了她对孩子出自内心深处的关爱和照顾。 这些都让宋止墨在不知不觉中对李嫣然产生了一些好感。 他是皇帝,不可能去爱后宫中的每一个女人,但是对一个女人有好感还是可以的! “凡是中了恋童的孩子,如果不能够及时解毒的话,孩子就会在昏睡中死掉!而中毒者会出现发烧不退的情况,近而昏迷不醒,直到死去!” 宋止墨皱了皱眉,这似乎是和夏夜沉差不多,都能够让人在昏迷中死掉! “皇上是不是发现了,恋童和夏夜沉差不多,都是让中毒者在昏迷中死去!” 莫邪把宋止墨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宋止墨点了点头。 “莫神医有把握为小宁儿解毒吗?’ 宋止墨第一次做父亲,而且也很喜欢宋天宁这个长子。 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在昏迷中死去!宋止墨面上虽然很平静,但心中却忐忑不安。 小宁儿还这么小,就中毒了,宋止墨真的害怕在解毒过程中出现任何的差池,就算是解毒顺利,他也害怕恋童会带给小宁儿一些说不出来的影响。 毕竟他现在真的是太小太小了,一个才不到一个月的孩子,身子各个部分都没有发育完全,毒素……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小宁儿! “如果小皇子再大一些的话,解掉恋童,我绝对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小皇子实在是太小了,说真的,我以前从来没为这么小的孩子解过毒!” 宋止墨听了莫邪毫不隐瞒的话,双眉也是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他看着坐在一边椅子上的李嫣然,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 “德贵妃,我们让莫神医给小宁儿解毒吧。” 李嫣然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还落在宋天宁的小脸上。 她虽然已经决定了为宁儿解毒,可这不代表她心中就没有担忧和害怕。 如果在解毒过程中,出现任何差错的话,那她以后就再也没有宁儿了! 李嫣然只想在这个时候好好地看看他,不管解毒结果如何,她都要把宁儿牢牢地记在心中。 “不解毒的话,小宁儿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解毒的话,虽然会冒险,但小宁儿却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宋止墨说这些话的时候,异常的艰难,这么多年,他在处理朝政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为难过。 可就因为现在中毒的是他的儿子,宋止墨才更要坚定地去为他解毒! 只有解毒了,才会有希望!而有希望的话,就很有可能会实现! 如果没有了希望,那他的小宁儿,要不了多久,就会跟这个世界永别了,宋止墨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他想让小宁儿活下去,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莫神医,你能查出来宁儿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吗?” 李嫣然并没有急着去给宋天宁解毒,而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莫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宋止墨,这才起身,环顾了下整间寝殿。 “小皇子一直都住在这间放里吗?” “对,一直都是我和奶娘一起在这间房里照顾宁儿的!” “那么小皇子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吗?” “在的在的!因为娘娘想要亲手照顾小皇子,所以小皇子的所有东西在娘娘的寝殿内。” 奶娘连忙回答了莫邪的问题,得到了这个答案,莫邪看了下奶娘。 “那就麻烦带我去看看小皇子平时睡觉和放东西的地方!” 奶娘没有说话,却带着莫邪往另一边屏风后走去。 “小皇子平日里都是睡在小床上,东西都是放在这边的柜子里。” 奶娘所说的小床,就是宋天宁现在躺着的小床,莫邪并没有在那里发现任何的可疑东西。 打开了宋天宁的衣柜,莫邪在里面翻翻闻闻,没一会,就从衣柜里面掏出了一套天蓝色的衣服。 “这件衣服上,有着浓烈的恋童味道!” 李嫣然看了一眼那件衣服,脸上的神情带着惊讶和不信。 “怎么了?这件衣服是哪里来的?” 宋止墨注意到了李嫣然脸上的诧异,不觉皱了下眉头。 “这衣服……这衣服是前几日皇后娘娘让人送过来的,说是特意选了布料让坤宁宫的老嬷嬷亲手做出来的。” “皇上,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害宁儿啊!他还那么那么的小,她……她怎么下的去手啊!” 李嫣然说到这里,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宋止墨面色平静,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波澜,可他的眼底却带着浓浓的寒意和杀机。 凌沫颜……居然是凌沫颜! 朕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对朕的儿子下毒!小宁儿还不足满月,你是怎么能够下得了手的?难道你就不怕给小宁儿下毒之后,会睡不着觉吗? “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给小宁儿一个交代的!” 宋止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神情,他拍了拍李嫣然的后背,眼神又重新落在了莫邪的身上。 “莫神医,还是先为小宁儿解毒吧,这毒在他身上多留一刻,朕就一刻不放心!” “这个不用这么着急,等我把解毒所需要的东西和药材写出来,一切准备好了,才能够解毒!” 莫邪一边说一边坐下来,很快就写了两页纸。 “师弟,麻烦你按照这个方子给我准备东西。” 白秋然接过来,大略地扫了一眼,直接点了点头。 “师兄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准备好!”   ☆、第一百零九章 哭泣、质问 白秋然拿着莫邪交给他的纸,匆匆地离开了。 莫邪则坐在一边把药包里的工具拿出来,在一边按照所需要的步骤,一个一个摆好。 李嫣然伏在宋止墨的怀中,看着床上依然在昏睡的宋天宁,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 她怎么也想不到凌沫颜会对宁儿下毒,宁儿还这么小,他只是一个孩子,对凌沫颜根本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可她就能够对这样的一个孩子下毒手! 李嫣然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宋止墨低头,轻叹,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莫神医,什么时候能够为小宁儿解毒?” 宋止墨皱眉,凌沫颜,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能够这样狠毒呢?她的血难道是冷的吗?如果不是冷血的话,又怎么能够对一个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应该得过了晌午。” “莫神医,不能够早点为宁儿解毒吗?” 一听要到下午,李嫣然就着急了,她急急地想要站起来,谁知道,眼前又是一黑。 只好用手扶着额头,急切地看着莫邪。 “莫神医,宁儿的毒不能够早点解吗?看他这样昏迷不醒,肯定很痛苦。” 莫邪抬眼望了望她,又继续检查所有的工具。 “过了晌午解毒,才是最好的时间。而且中了恋童的人不会很痛苦,因为他们都全部进入了深度睡眠中,解毒的时候,才是痛苦的。” 莫邪的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李嫣然还是不放心,她跪在小床边,握住宋天宁的手。 “宁儿别怕,母妃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宁儿乖乖,一定要坚强一点,等过了晌午,身上的痛苦就能够解除了,母妃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现在距离宋天宁解毒的时间还早,宋止墨拍了拍李嫣然的肩膀。 “德贵妃,朕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下,等处理完就过来陪你一起守着小宁儿。” “皇上先去忙吧,臣妾守着宁儿就行了。” 李嫣然苦涩地笑了笑,宋止墨看了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可再难受,他现在也必须得离开,有些事情,宋止墨觉得他一定得弄清楚,要不然他就是呆在这里,也会心神不宁。 “宁儿,哀家的大孙子,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宋止墨刚说要走,沐晚晴在桂嬷嬷的搀扶下,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李嫣然连忙起身,还没来得及行礼,手就被沐晚晴给握住了。 “宁儿怎么样了?有危险吗?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哀家?” 沐晚晴焦急地走到床边,小小的宋天宁双眼紧闭,双手双脚无意识地乱踢乱动。她觉得心仿佛是被什么给捏住了一样,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谁能给哀家说说?” 李嫣然一听,马上就哭了起来。 “太后,你可要为宁儿做主啊!”这话一说出来,沐晚晴就知道事情肯定是不简单,她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难道这后宫内,还有人胆敢害哀家的孙子不成?” “是皇后娘娘,莫神医刚刚从宁儿的衣柜内找出了那件带有毒药的衣服,那衣服是前几日皇后娘娘送给宁儿的,太后,你可一定要为宁儿做主啊!” 沐晚晴看向送宋止墨,他只皱紧了双眉,并没有出言反对,她就知道了李嫣然说的是事实。 “放肆,她居然敢对皇嗣下手,哀家绝对不会饶了她!” 说着,沐晚晴转身就要出去,宋止墨连忙走了过来。 “母后,还是让朕去吧。” “皇上,在这件事上,你可不能够再偏袒她了啊!” 宋止墨一直都有意无意地偏袒凌沫颜,这些沐晚晴都知道。 以前无论他怎么袒护凌沫颜,沐晚晴都可以不在乎,不过是一个皇帝喜欢一个女人而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凌沫颜现在居然敢对皇嗣下毒手,这一点上,沐晚晴是绝对不能够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皇上,太后,臣妾不是有意去为难皇后娘娘,可实在是……臣妾担心宁儿啊!莫神医说,解毒的过程中,宁儿也许会发生什么三长两短,臣妾……臣妾……” 李嫣然说不下去了,直接扭头捂着脸哭了起来。 “德贵妃啊,哀家明白你的心情,相信皇上也会理解你的!” 同为女人,沐晚晴还是很能够理解李嫣然的心情,宋止墨想了想还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温柔地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放心吧,朕绝对不会姑息残害皇嗣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 “皇上,臣妾替宁儿谢谢你。” 李嫣然扑到了宋止墨的怀中,紧搂着他的腰,小声地啜泣着,宋止墨拍了拍她的后背,眼底带着一丝戾气。 “好了,朕要出去了。” 坤宁宫内,凌沫颜依然在百无聊赖地练字,她这两日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尤其是现在。 练了一会字后,凌沫颜把手中的毛笔放了下来。 “茯苓,给我泡杯热茶端过来。” 心神不宁,她也就练不下来字,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皱眉思索了起来。 最近她一直都在策划应该如何离开皇宫,办法也不是没有,可凌沫颜要的一劳永逸的法子。 “娘娘,茶和糕点。” 茯苓放了一杯茶一叠糕点在凌沫颜的身边,凌沫颜端起茶杯,掀开杯盖,轻轻地吹着不断往外冒的热气。 她没有喝茶,就单单闻了闻茶水冒出来的热气,许久,凌沫颜放下茶杯的时候,望着茯苓。 “以后叫我小姐!不要再喊什么娘娘了。” “好,如果小姐没事的话,奴婢就回去做糕点了。” 茯苓做糕点的手艺好,凌沫颜吃糕点的胃口好,这两个人简直就是绝配啊! “去吧,去吧。” 凌沫颜拿了块糕点丢在嘴里,漫不经心地朝茯苓摆了摆手。 茯苓离开之后,凌沫颜一手端着糕点盘子,一手拿着糕点,在书房内不断地走来走去。 没想到皇宫进不容易,想出,那就是更不容易了! 尤其是凌沫颜,她身为齐月国的皇后,那可是上了皇室玉牒的人。 也就是说,她这一辈子生老病死都得在这个皇宫内,除非有一天宋止墨能够废了她的后位,把她贬为庶民。这样凌沫颜才能够得到自由。 这样的事情,宋止墨估计是不会做的,凌沫颜也只能够自己想办法,早日摆脱现在的这个身份和金牢笼! “凌沫颜!” 就在凌沫颜想的出神的时候,宋止墨带着怒气的冰冷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他来这里做什么?听这说话的语气就很不好,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凌沫颜往嘴里丢一块糕点,皱眉望着门外,很快,宋止墨面色冰冷地走了进来,一看到凌沫颜眉头就皱了起来。 “凌沫颜,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闲心吃糕点!” 到什么时候了?这和吃糕点有什么关系? 凌沫颜咽下嘴里的糕点,不解地看着宋止墨。 “你一大早吃错药了啊?一进来就吼个不停!” 凌沫颜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谁知道宋止墨重重地哼了一声。 “凌沫颜,朕以前觉得你身为女子,能够带兵打仗,也算得上是个巾帼英雄,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那样卑鄙无耻的事情!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宋止墨的话,凌沫颜一句都听不懂,她做什么事情了?他确定这些话是要来跟她说的吗?确定没有走错地方说错话? “宋止墨,这里是坤宁宫,你确定这些话是要说给坤宁宫的我听的?” 凌沫颜放下糕点盘子,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次貌似是出事情了!而且还一定不会是一件小事! 宋止墨冷笑,突然往前迈了两步,伸手捏住了凌沫颜的下巴。 这个女人以前丑的时候,是那样简单的女子,那个时候的凌沫颜,永远都会先考虑他的问题,现在呢? 现在的凌沫颜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但她变美的同时,那颗心也在变了! 如果让宋止墨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凌沫颜,蛇蝎美人是他第一个想到的词! “凌沫颜,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你还需要在朕面前做这个戏吗?” 凌沫颜被宋止墨说的也来气了,她一把打掉了宋止墨的手,秀眉倒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如果你没别的事情,皇上请回吧!” 凌沫颜气急地指着门外,毫不客气地瞪着宋止墨。 没事,这个女人怎么能够装的这样自然无辜呢?他的小宁儿现在还昏迷呢,她怎么就能够这样冷静想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 宋止墨眼神一冷,脸上的杀气也越来越盛。 “凌沫颜,朕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对小宁儿下毒!你知不知道他还只是一个未满月的孩子,你对一个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一点都不怕遭报应吗?” 我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什么时候给宋天宁下毒了? 先不要说她对李嫣然生出小皇子来没有半点嫉妒,就算是有,她凌沫颜也绝对不会对一个未满月的孩子下毒手的好吧! “宋止墨,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给小皇子下毒了?你这样胡说八道有证据吗?” “证据?你送给小宁儿的衣服上带着毒药,这难道还算不上证据吗?”   ☆、第一百一十章 争执、滚蛋 宋止墨的话一出,凌沫颜神情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确实是送了宋天宁几套小衣服,可那些衣服在送往娴雅院之前,凌沫颜可都是找太医院的太医检查过一遍的,宋止墨怎么还能够说那些衣服上带有毒药呢? 凌沫颜眼睛里带着疑惑和不解,宋止墨只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就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难道还不算是证据吗?凌沫颜,朕真是没有想到,小宁儿那么小一点,你居然都能够这样狠心!” 凌沫颜双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宋止墨到底在讲什么,她根本就没有仔细去想,脑中却是一直在想着她送给宋天宁的衣服上到底怎么会沾染上毒药。 她前世是个孤儿,对于孩子本身就有一种喜爱在里面。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呢? 可宋止墨不了解凌沫颜,也绝对不会看透她现在的想法。 凌沫颜的表情,落在宋止墨的眼中,却又是领一个模样。 他盯着凌沫颜脸上的表情变换,嘴角的嘲讽慢慢地扬了起来。 这个女人,真的是枉费了这么久以来,他对她的袒护! 如果早知道凌沫颜会是这样的人,宋止墨绝对不会让她进宫,而且还让她做齐月国的皇后! “怎么,是不是看到小宁儿没有毒发身亡心里很失望啊?” 宋止墨说这句话的时候,凌沫颜正好收回了思绪,她皱眉,眼神似火一般落在了宋止墨的身上。 “我说过,我没有对小皇子下毒就是没有下毒!” 凌沫颜做过的事情,她不会推到别人的身上,可她没有做过的事情,任何人也别想诬陷在她的身上! 现在宋止墨一直口口声声地说毒是她下的,凌沫颜心中充满了十二分的不爽。 在这深宫大院中,凌沫颜从来都没想过得到宋止墨的袒护,只要宋止墨能够说句公平的话就行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凌沫颜觉得,别说是公平了,只要宋止墨自己不诬陷她就已经很不错了。 “凌沫颜,毒你敢下,现在居然不敢承认了?” 凌沫颜秀眉紧皱,神情也是越来越不好看,不管是前世今生,她最讨厌的永远都是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我凌沫颜做过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推到别人的身上,但我没做过的事情,别人也休想让我担黑锅!” 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凌沫颜说完,淡淡地瞥了一眼宋止墨,安静地坐在了一边。 “你既然说毒不是你下的,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没有说谎?” 宋止墨心中的怀疑,稍微有些减弱了,不过他的眼中看向凌沫颜的时候,还是带着怀疑。 “那你说毒是我下的,又有什么证据呢?一件染毒的衣服吗?哼,还真是一个可笑的证据!” 凌沫颜轻蔑的哼声,让宋止墨心里很是不舒服,他走到凌沫颜的面前,双手撑在衣服扶手上,把她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一件染毒的衣服,难道还不能称为证据吗?最主要的是,那件衣服是你送去娴雅院的!” “不错,我是在前几日送了衣服到娴雅院,可那又能够怎样?这样就能够证明毒是我下的了吗?” 凌沫颜丝毫不畏惧地对上了宋止墨的双眼,他的眼神带着冰冷的杀意,幽深的就像是最为深不可测的古井一般,凌沫颜看向那眼神的时候,有种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凌沫颜转过了头,把目光看向了一边。 “凌沫颜,你这样耍赖觉得很有意思吗?是不是觉得凌家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京城,你少了后顾之忧,就能够在宫里为所欲为,朕就奈何不了你了?” 宋止墨说这些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神是多么的厌恶和失望。 “朕真没想到,凌子武会生出你这样心狠手辣,心肠歹毒的女儿!你真是丢尽了凌家列祖列宗的脸!” “宋止墨,你够了!” 凌沫颜突然双手猛地推在了宋止墨的胸前,突如其来的力气把宋止墨推到了一边,凌沫颜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直直地盯在他的脸上。 “你说我可以,但不要带上凌家!我说过,那毒不是我下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是不能够侮辱凌家!” 她代替了以前的凌沫颜活了下来,就一并承担了凌沫颜应该承担的责任,而维护凌家则是她最重要的责任。 “皇室对凌家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我相信皇上比我更加的清楚吧?别说那毒我没下,就算是我下了,那也不过是在从皇室身上收取点利息,凌家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宋止墨,你又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来侮辱凌家?” 凌沫颜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宋止墨被她这样一看,没来由的心底升起了一抹愧疚的感觉。 皇室确实是亏待了凌家很多,凌沫颜说这样的话其实仔细想想一点都不过分。 宋止墨的眼神再也不好意思和凌沫颜对视了,有些飘忽地看向一边。 “即便是皇室亏待了凌家,这也不能够成为你给小宁儿下毒的理由吧?” 凌沫颜真是气结,她快速上前几步,双手紧紧地抓着宋止墨胸前的衣襟。 “宋止墨,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宋天宁中毒和我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你真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会为了你争风吃醋吗?那你也太自恋了吧!” 凌沫颜的话里带着鄙夷,宋止墨觉得自己的自尊就这样被她狠狠地踩在脚下,不但踩在了脚下,还狠狠地践踏了几下。 “也许别的女人会觉得你是皇帝,能够得到你的青睐是无比的幸运,但我凌沫颜永远都不会对伤害了自己家族的人有半点感情!” 说完,凌沫颜松开了宋止墨的衣襟,面色阴冷地看着他。 “毒不是我下的,我也不想和你因为这件事情争吵,因为你不值得我浪费唾沫和你说话。” “凌沫颜,你……” “所以如果你没事的话,趁早从坤宁宫滚蛋,我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宋止墨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他双眼冒火,看着咄咄逼人的凌沫颜,突然扬手就朝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只是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凌沫颜的巴掌已经在他的脸上响了起来。 此刻的凌沫颜,气场全开,全身上下甚至是头发稍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凌沫颜,你居然胆敢打朕?你是活腻了吗?” “你不分青红皂白可以打我,我为什么不能够还手?”宋止墨话中的杀气一点都没有吓到凌沫颜,她的唇边反而还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我当然没活够了,我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惜命!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地不分是非就能够诬陷我!” 凌沫颜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犀利到让人害怕,即便是宋止墨在对上这样的眼神,也有些心有余悸。 可他是皇帝,有着皇帝不为退让的尊严,即便是现在他的怀疑在面对凌沫颜这样强势的态度时,有些动摇,可脸上也没有半点表现出来的痕迹。 “你既然这样惜命,就不怕朕要了你的命吗?” “你就算是要了我的命,那毒也不是我下的!” 凌沫颜丝毫不退让,有些事情关乎原则,哪怕是一丝一毫,她都绝对不会退让! “好,很好!”宋止墨说出这句话,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阴郁,凌沫颜看了一眼,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就在宋止墨想要开口的时候,李公公从外面匆匆地跑了进来。 “皇上,皇上,小皇子……小皇子……” “小宁儿怎么了?” 宋止墨狠狠地瞪了凌沫颜一眼,注意力立刻就转移到了李公公的身上。 “小皇子突然抽搐了起来,莫神医说不能够等到晌午之后解毒了,让皇上赶快过去,商量一下解毒的事情。” “好,朕这就过去!” 宋止墨话音刚落,就迈步往外走,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盯着凌沫颜,那眼神中似乎像是淬了毒一样,狠辣阴郁到让人害怕。 “凌沫颜,如果小宁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随便!如果你想放过真正陷害小皇子的人,现在都可以杀了我!” 凌沫颜没有做的事情,她也没有半点心虚,宋止墨盛怒之下,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凌沫颜的话,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别以为你这样说,朕就不会怀疑你!” 凌沫颜耸了耸肩,一点都不在意宋止墨的话,不过她皱着的双眉,却泄露了她此刻在不断地思索着事情。 她送到娴雅院的衣服上沾染了毒药,宋天宁就在这个时候,那样恰巧地中毒了! 这看似是一件极其巧合的事情,可凌沫颜总觉得这样的巧合背后似乎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机。 进宫到现在,凌沫颜承认她对宋止墨有那么一些心动的感觉,却也绝对没有到要陷害别人的程度! 尤其是去陷害一个不足满月的小孩子,这样的事情,凌沫颜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她送到娴雅院的衣服,被太医检查过之后,还会染上毒药呢? 难道说,在娴雅院中,有人想要加害小皇子然后嫁祸在她的身上? 凌沫颜的眉头紧皱,眼中也闪着一抹寒意,看来她真的是太好说话了,现在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想要害她一害! “既然大家都这么无聊,那我就陪你们玩玩,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耍这么多的手段!”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担心、利害 就在凌沫颜思索着到底是谁给幕后操控这一切的时候,宋止墨已经快步地来到了娴雅院。 刚来到寝殿门口,就听到了李嫣然的哭泣声,以及沐晚晴低低询问的声音。 “皇上来了吗?你们到底有没有让人去找皇上?” 宋止墨的心顿时揪了起来,他离开娴雅院去坤宁宫的事情,沐晚晴是清楚知道的。 他能够感觉到沐晚晴对凌沫颜的不喜,现在有了这样好的机会来训斥凌沫颜,沐晚晴不会轻易让人去把他找回来的。 在听到宋天宁的情况不好时,宋止墨的心情是揪在一起的,再听到沐晚晴刻意压低得带着焦急的声音,宋止墨的心更是充满了担心。 “母后,宁儿现在怎么样了?” 宋止墨没有再犹豫,推门进去的时候,就急匆匆地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李嫣然看到他进来后,仿佛一直担忧的心有了依靠,一下子扑进了宋止墨的怀中。 “皇上,莫神医说宁儿……说宁儿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李嫣然的话说完,就依偎在他的胸前小声地哭泣了起来,宋止墨本就担忧的心,无端地觉得烦躁了起来。 烦躁归烦躁,宋止墨又不能够出言训斥,只能压抑着烦躁轻轻地拍着李嫣然的后背。 “别怕,朕在这里,宁儿一定会没事的!” 他话是这样说,心中的担心却是一点都不比李嫣然的少。 莫邪此刻不在这里,宋止墨只能够把目光落在了沐晚晴的身上。 “母后,宁儿的情况……” 沐晚晴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虽然也心疼宋天宁,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能够保持住冷静。 听到宋止墨的问话,沐晚晴的双眼又慢慢地红了起来,她拿过帕子擦了下眼角的泪水,重重地叹了口气。 “莫神医说宁儿身上的恋童,有提前发作的迹象,必须要尽快为宁儿解毒了。” “那莫神医呢?” 宋止墨的眼中带着微微地怒气,既然要提前解毒,这个时候不守在娴雅院等着他回来,怎么能够离开呢? “白太医说少了一味药还没找到,莫神医去太医院帮忙想办法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沐晚晴的话刚落下,莫邪和白秋然就匆匆地赶过来了。 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药童和宫女,莫邪朝宋止墨点了点头。 “皇上应该也清楚了小皇子的情况,小皇子太小了,解毒本来就有很多的风险,所以我才想到在晌午之后解毒,那样能够降低下风险,可没想到……” 莫邪的话,宋止墨能够了解,没想到宁儿的毒会提前发作,这样的情况下,所有的风险也就根本顾及不上了。 如果想要减轻风险的话,就要冒着失去宁儿的危险。 可现在开始解毒的话,宁儿同样要冒着生命危险。 只是等到晌午之后,宁儿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去等了,因为恋童一旦发作,宁儿就彻底丢掉了性命。 但是现在解毒的话,虽然冒了生命危险,但还是有希望能够从阎王手里抢回宁儿的性命! 就算是宋止墨,也会选择立刻解毒,在风险中求得生存,这是宁儿唯一剩下的希望了! 不管这个希望有多么的渺茫,宋止墨都不能够放弃,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宋止墨对宁儿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不可否认的是,他爱宁儿,比谁都要希望宁儿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皇上,臣妾担心……臣妾实在是担心宁儿啊!” 现在开始解毒的风险,莫邪在宋止墨到来之前,早就已经跟李嫣然和沐晚晴说过了。 在他说完之后,沐晚晴就立刻下了决定,马上给宋天宁解毒,可是李嫣然因为担心,非要等宋止墨过来。 现在宋止墨过来了,她又是一副哭哭啼啼的表情,沐晚晴扭头看了一眼,无端地就觉得心情烦躁。 “难道莫神医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只有现在解毒,宁儿才能够有活下来的希望!” “可臣妾就是担心啊,万一解毒失败的话,那臣妾可就再也看不到宁儿了啊!” 李嫣然紧紧地抓着宋止墨的衣襟,看向宋天宁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和不舍。 莫邪看了她一眼,眼神极其的平淡。 “如果你再不做决定的话,等到你想让我给小皇子解毒的时候,我也无能为力了!” 哭泣就是在浪费时间,而浪费时间则是在浪费掉宋天宁的希望! 她哭的时候越长,宋天宁解毒的风险就会越大! 莫邪并不着急,他把所有的利弊都讲清楚了,现在是李嫣然自己在犹豫,到时候如果宋天宁真的出现了意外,那可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莫邪的话一出口,李嫣然非但没有立刻做出决定,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皇上,这可怎么办啊!宁儿……宁儿该怎么办啊!” 李嫣然的慌乱,让宋止墨顿时觉得无比烦躁,他低头看着只顾着自己哭泣的李嫣然,突然把她从怀里推了出去。 “莫神医,现在开始给宁儿解毒吧!” 李嫣然先是惊愕,随即也就想明白了现在解毒的重要性,她看了一眼面色通红,依然在昏迷中的宋天宁,捂着嘴小声地哭泣着。 “德贵妃,你还是跟哀家一起到外面守着吧!” 沐晚晴朝桂嬷嬷使了个眼色,就迈步往寝殿外面走去,桂嬷嬷马上来到了李嫣然的身边,伸手搀住了她的胳膊。 “德贵妃,跟奴婢一起出去吧。” “本宫……本宫不走,本宫要守在宁儿的身边!” 李嫣然甩开桂嬷嬷的手,直接朝宋天宁的床边扑去,谁知道却被宋止墨给拦了下来。 “有朕在这守着,你还是跟桂嬷嬷一起出去等吧。” 李嫣然还想说什么,宋止墨朝身边的宫女看了一眼,那些宫女立刻上前搀住了李嫣然,几乎是把她直接给架了出去。 “皇上,臣妾要守着宁儿,臣妾要守着宁儿啊!” 可不管李嫣然的喊声有多着急,宋止墨都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静静地坐在了床边,伸手握住了宋天宁微热的小手。 看着他现在这样受苦的模样,宋止墨的鼻子突然就是一酸,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却没能够守护好他,让他在小小的年纪就承受这样的苦痛和无助。 宋止墨在内疚和自责中,对凌沫颜的恨意更是多了几分。 “宁儿,父皇在这守着你,你一定会没事的!”宋止墨俯身在宋天宁的额头上亲了亲,眼底露出坚定的神情,“朕是真命天子,一定会守护宁儿闯过这道难关,宁儿一定会没事的!” 宋止墨起身,神情坚定地看着莫邪和白秋然。 “莫神医,白太医,宁儿就交给你们了!” 莫邪眼神充满了严肃,可是在面对宋止墨的时候,他还是缓慢又郑重地开口说道。 “皇上,解毒本身就带着风险,尤其是小皇子这么小。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万一解毒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宋止墨微皱了下眉头,眼神犀利地看着莫邪,他知道莫邪在顾虑什么,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宋止墨绝对不能够允许任何人说这样的丧气话。 “宁儿不会有事的!朕是真龙天子,有朕在这里守着,宁儿一定会没事的!” 莫邪挑了挑眉,还想要说什么,白秋然却在一边拉了拉他的胳膊。 “对,有皇上在这守着,小皇子一定会吉人天相,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的!” 利害已经挑明,就算是真出了意外的话,宋止墨也不会拿他们怎么办的,只是现在是解毒时期,身为小皇子的父皇,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说出颓废的话。 哪怕说出来的话是实话,他也不愿意听到莫邪和白秋然说出来! 白秋然朝他递了个眼色,就把宋天宁抱到了一边铺着襁褓的大桌子上。 宋止墨坐在一边,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桌子上依然昏迷的宋天宁。 莫邪双手紧握,闭上双眼沉思了片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一片澄净,再也没有之前的担心和忐忑。 他上前一步,麻利地脱掉了宋天宁身上的衣服。 轻轻地抱起他让他趴在了桌子上,白秋然则小心地看着宋天宁的鼻息,以免趴着的时候堵住了鼻孔造成窒息。 “这里已经出现了花纹,如果花纹全部长出来的话,想解毒都解不了了。” 莫邪摸了摸宋天宁光滑的后背,指着背部中央的一个位置让白秋然看,果然在那里有一个大大的花纹。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白秋然对于解毒,并不是很在行。在齐月专门的毒医并不多,虽然莫邪对毒有很多的研究,但他对治疗其他的病症也是有一定医术的,而白秋然则专门治病疗伤。 “用金针之术,把小皇子身上所有的毒素都逼到花纹中央,然后再划开花纹,放毒!” “这……” “危险是危险,不过这也是现在唯一的解毒法子,再晚的话,就连这个危险的法子都救不了他了!” 莫邪这话看似是说给白秋然听的,实则是在说给宋止墨听,果然,宋止墨在听了这话之后,眉头微微地皱了下,很快就开口说道。 “就按照莫神医说的法子来给宁儿解毒!朕相信你们,动手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训斥、解毒 宋止墨的话已经说出来了,莫邪也就彻底放心了,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针包,又重新把宋天宁平躺在桌子上。 这才左手在他身上摸索着穴位,右手麻利地扎针,很快,宋天宁的前面整个身子就已经密密麻麻地扎满了金针。 纵然是白秋然这样行医经验丰富的太医,在看到宋天宁身上扎满了金针眉头还是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这简直就是太恐怖了,白秋然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一边的宋止墨看到这些,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扶手,心更是揪了起来,甚至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师兄,你这是……” 白秋然一眼就看到了宋止墨的担心,想了想他还是小声地问了起来,宋止墨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地听起来,生怕是漏掉什么听不到一样。 “我用金针渡穴之术,把小皇子体内的毒血,全部都逼到后背上,然后再从后背逼到花纹中,最后用刀划开花纹的纹路,把所有的毒血都放出来。” 莫邪也能够想到白秋然这话显然是问给宋止墨听的,虽然有些不情愿,他还是开口粗略地解释了下。 听到最后还要用刀划开花纹的纹路放毒血,宋止墨的心更是一点都不敢放松,他握紧扶手,眼神更是粘在了宋天宁的身上,连眨都不愿意眨一下。 寝殿外,李嫣然一边流泪,一边不断地走来走去。 “也不知道宁儿现在怎么样了!宁儿,宁儿……母妃苦命的孩子啊!” 李嫣然一边哭泣,一边小声地嘀咕着,沐晚晴本就心烦,她再这样一哭,就更觉得心烦意乱。 沐晚晴瞪着李嫣然,本来对她的印象还是比较好的,可现在看到李嫣然因为宋天宁的事情,大失分寸的样子,她心中对她的印象不觉多了几分不满。 因为不满,沐晚晴看她的眼神就有了几分的不耐烦和厌恶。 “德贵妃,你这个样子,哀家真的是不得不说你几句!” 李嫣然的哭泣生生地被沐晚晴给打断了,她双眼通红,无限委屈地看向冷静又冷漠的太后。 “莫神医都已经说了,冒险解毒,是宁儿唯一的希望了,可是你呢?在宁儿已经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你居然还在那里哭哭啼啼,优柔寡断!” “臣妾……臣妾那也是担心宁儿啊!” 李嫣然小声地解释着,宋天宁是她和宋止墨感情的连结,如果因为冒险解毒失去了宁儿,李嫣然真的不知道宋止墨会怎么样对她,毕竟宁儿是在她身边中毒的。 “担心宁儿?如果你真的担心宁儿,就应该在哀家让莫神医为宁儿解毒的时候,不要拦着!” 沐晚晴一想到宋天宁可能会因为耽误了解毒的时间,出现什么想不到意外,她看向李嫣然的眼神就更多了几分寒意。 “臣妾……臣妾……” “难道你没听明白吗?如果不解毒的话,宁儿只能够等死,可冒险解毒的话,宁儿还有活着的希望!你知道不知道,刚才就是因为你的哭哭啼啼,差点都葬送了宁儿活下去的希望!” 沐晚晴语气凌厉,话里有着浓浓的谴责,李嫣然红着双眼,有些不安地低下了头。 她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啊,要是宁儿因为她的优柔寡断出现意外的话,李嫣然觉得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样一想,李嫣然颓废地跪在了寝殿的大门口,双眼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寝殿的大门。 “宁儿,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这个时候知道紧张了?刚才那样哭哭啼啼又是为了什么?” 沐晚晴重哼一声,这样的情况下,她还不忘记嘲讽了李嫣然几句。 李嫣然被她一说,又立刻往下掉眼泪。 “臣妾错了,臣妾错了啊!宁儿,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强啊!” 李嫣然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不断地掉眼泪,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是那样的悲痛欲绝。 沐晚晴虽然对她很生气,可终究她也是一个母亲,对李嫣然的这些行为也能够理解,尤其是看到她现在这样的神情,不觉就回想起了当初宋止书中夏夜沉的情景。 当年那个时候,她在得知宋止书中了夏夜沉之后,整个人也是伤心的,尤其是后来止书因为夏夜沉身亡,沐晚晴简直是也想跟着他一起死了。 眼前的李嫣然,就像是当年的那个她一样,沐晚晴对于这种孩子受伤,母亲无能为力的感觉,等于是感同身受。 终于也不忍再过多地责怪李嫣然了,沐晚晴轻轻地叹了口气。 “哀家知道,你是担心宁儿,担心皇上,可是只有宁儿平安了,皇上才能够把心放在你和宁儿身上,若是宁儿有个什么意外的话,你觉得皇上还会踏入这娴雅院吗?” 沐晚晴虽然没有直接说答案,可是李嫣然还是能够想明白。 如果宁儿真的出现了意外,这娴雅院就会成为宋止墨心中的一个伤,他永远都不会再来揭开这伤痕,更不会来见李嫣然了。 李嫣然虽然还在小声地哭泣,可和刚才相比已经是淡定了很多很多了。 “哀家也不是怪你,只是有些事情,你得分得清轻重缓急,分得清皇上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只有这样,你才能够在这后宫中站稳脚跟! 这句话,沐晚晴没有说,她相信李嫣然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李嫣然不是她为宋止墨选进宫的人,但沐晚晴还是希望李嫣然能够好一些,至少那样的话,她的宁儿以后也能够受宠一些! 这是她的第一个孙子,沐晚晴对他总是想要多偏爱一些。 李嫣然跪在地上,双眼紧盯着地面,脑中却在不断地思索着沐晚晴话里的意思。 “桂嬷嬷,把德贵妃搀起来吧。” 沐晚晴叹了口气,毕竟是没出月子的女人,这样一直跪在地上,她也终究是看不下去的。 “是。”桂嬷嬷应了一声,过去把李嫣然搀起来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坤宁宫内,凌沫颜坐在书房内,眼神有些空洞,可脑中却在想着关于宋天宁中毒的事情。 “小姐,你……没事吧?” 茯苓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凌沫颜被她的话打断了思绪,抬眼望了下茯苓,这才淡淡地笑了笑。 “我能有什么事情?没事。” 虽然明知道凌沫颜说这话是假的,茯苓却还是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对,小姐没事,没事。” 凌沫颜知晓茯苓关心她,只是有些事情,她真的不能够跟茯苓说太多,不是不信任茯苓,而是她这个人吧,实在是有些大大咧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说漏了嘴。 “茯苓啊,你去娴雅院看看,小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宋天宁中的毒是谁下的,可终究是跟她扯上了关系。 如果幕后的那个人要不是为了嫁祸她的话,也许宋天宁就不会中毒了! 凌沫颜知道,这样的理由很牵强,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宋天宁的情况,那样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孩子,因为她的缘故,现在身中剧毒,生死未卜。 在面对宋止墨的时候,凌沫颜能够不动声色,可是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她内心中对孩子的喜欢还是占了上风。 “小姐,我们去打听小皇子的事情做什么?”茯苓很是不满地撅起了嘴,宋止墨到坤宁宫所为何事,她还是清楚的,现在听到凌沫颜让她去打听宋天宁的事情,自然是十分不满。“奴婢去打听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说不定还以为事情真是我们做的呢!” 凌沫颜抬眼看了看茯苓,目光透过窗户落在了院中飞舞的树叶上。许久,她才轻飘飘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小皇子总是无辜的!更何况,宋止墨还在我们送到娴雅院的衣服上,发现了小皇子所中的毒,他会有那样的表现,也是情有可原!” 不是凌沫颜在为宋止墨着借口,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她的身上,凌沫颜说不定做出来的事情,会比宋止墨还要冲动呢! 父母面对孩子的问题,总是会多了一些冲动,少了一些理智。凌沫颜这一点上,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小姐,你就是太心软了!” 茯苓嘟着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却还是转身出了坤宁宫。 凌沫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希望宋天宁能够安全地解毒吧,不是她心软,而是对那样一个小小的孩子,凌沫颜真的做不到狠心。 娴雅院,寝殿内。 莫邪拿着小匕首,看着宋天宁背上通红发亮的花纹。 被毒血充满的花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一样,莫邪长舒一口气,能否解毒就看现在了。 “师弟,准备好止血散,等看到毒血放净的时候,马上撒上止血散。” “好!” 白秋然拿着装有止血散的瓷瓶,一动不动地盯着宋天宁,莫邪稳定了下心神,匕首在他的手中不断地转动着,突然,匕首一停,莫邪握着匕首,麻利地划开了宋天宁身上花纹的所有纹路。 乌黑的毒血立刻流了出来,那血的味道有些发臭,白秋然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毒血。莫邪则拿着纱布,时刻准备为宋天宁包裹伤口。 “哇哇哇……”宋天宁突然大哭了起来,莫邪眼中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宁儿……宁儿醒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惊险、平安 宋止墨听到宋天宁的哭声,立刻就站了起来,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起的太急了,他在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了。 可这些宋止墨都顾不上了,马上奔了过来,只见宋天宁躺在桌子上,原本发红的小脸也在慢慢地朝正常肤色蜕变,就连他的哭声也越来越有力了。 站在一边的白秋然看到这个情况,眼底也有着激动和惊喜,莫邪更是激动地拿着纱布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么多年来,他给很多人解过毒,可为这么小的孩子解毒,还真是第一次。 他们谁都无法明白,莫邪在为宋天宁解毒的时候背负的压力。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宋天宁是皇帝的儿子,还因为莫邪不想一个无辜的生命在他的手中陨落。 现在,宋天宁的哭声一声一声在提醒着莫邪,他为这么小的孩子成功解毒了!他没有辜负李嫣然对他的信任,也没有辜负这一条小生命。 宋止墨激动的想要伸手去碰一下宋天宁,又不怕打扰到莫邪的解毒,他有些迟疑地看向莫邪。 “皇上放心吧,小皇子一定会没事的,” 莫邪点了点头,宋止墨终于颤抖着手摸了摸宋天宁的小脸,脸上的温度已经慢慢地趋向正常,宋止墨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他的宁儿终于没事了,他的宁儿身上的毒终于解掉了! 宋止墨的喜悦,丝毫不比听到齐月打了胜仗要少,在他看来,这是他陪着宁儿一起打了一场胜仗! 宁儿,这样危险的情况你都能够坚持下来,父皇为你感到骄傲,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父皇相信,你也一定能够闯过去的! 白秋然虽然也高兴,但是他丝毫不敢让自己的注意力松懈下来,眼睛还是盯在宋天宁背后不断往外流的黑血上。 他在等着,等到黑血流尽,流出红血的时候,他就能够为宋天宁撒上止血散,莫邪在一边马上给他用纱布包起来,这些过程全部完成之后,宋天宁身上的恋童才算是真正的解掉! “师弟,准备好止血散!” 莫邪的话,让白秋然的注意力又提高了几分,他打开了瓷瓶的塞子,右手紧紧地握着瓶子。 宋天宁背后的花纹极大,用刀划开的口子也多,如果止血不及时的话,这么小的孩子,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 这些白秋然和莫邪两个人都了解,所以他们谁也没有松懈半分,就连一边的宋止墨也被他们两个人的紧张给带动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是万分的紧张。 “撒止血散!” 莫邪紧张地喊了一句,白秋然立刻把止血散往宋天宁的后背上撒,血红色的粉末落在血液里,迅速就把不断伤口中不断往外出的血给止住了。 白秋然看到这样,不觉轻舒了一口气,能够止住血,接下来的情况也就不那么难处理了。 莫邪眼底露出了笑意,刚要拿着纱布去为宋天宁包裹伤口的时候,原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一次地往外冒着血。 白秋然面色一白,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往外冒血,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师兄,这怎么办?” “快,继续撒止血散!” 莫邪说话的时候,自己也拿过了一瓶止血散,有些手忙脚乱地撒在了宋天宁的背上。 可是,止血散撒上去没过一会,伤口又开始不断地往外冒血,白秋然马上继续撒止血散,莫邪盯着伤口中不断往外冒的鲜血,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当初最害怕的就是在解毒的时候,宋天宁的伤口出现血流不止的情况,真是没想到,越是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现在这样的情况,对莫邪来说非常的棘手。 就算是一个成年人,在解毒的过程中出现伤口血流不止的话,都很难办。更何况,宋天宁还只是一个不足满月的孩子呢? 莫邪一边皱眉,一边从医药包里不断地往外拿止血散。 白秋然紧张地为宋天宁止血的同时,也在时刻地观察着宋天宁的面色,刚才宋天宁已经恢复了正常肤色的小脸,现在变得有些苍白。 莫邪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比谁都要清楚,如果再这样让宋天宁不断流血的话,这个孩子很可能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丢掉性命! 这……他绝对不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孩子是他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的,现在怎么能够在离成功只差那么一小步的时候放弃呢? 功亏一篑的事情,莫邪绝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秋然再一次撒了止血散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在他眼睛触及到伤口内再一次往外冒的鲜血后,脸上立刻紧张了起来。 “师兄,这血要是再止不住的话,小皇子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白秋然的话,让宋止墨马上就紧张了起来,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触及到莫邪皱紧的双眉和脸上紧张的神情之后,终究是什么也都没有说。 冒险为宁儿解毒的事,也是他自己亲口同意的。如果因为莫邪没有救回来宁儿,他就把责任全部都推到莫邪的身上,宋止墨自己都觉得那样未免有些太可耻了! 莫邪咬着嘴唇,盯着宋天宁苍白的小脸看了好大一会,终于伸手从药包里掏出指甲那么大的一点药块。 白秋然看到他拿出的药块,神情也变的紧张了起来。 “师兄,你……” “什么都别说了,赶快救人要命!” 莫邪低下头,把药块放在了宋天宁背后的伤口上,在不断流出的血液融化了药块之后,神情的事情发生了。 宋天宁原本流血不止的伤口慢慢地止住了,并且在以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愈合着,宋止墨看着这一切,惊的嘴都张得大大的。 这也太神奇了吧! 如果说只是快速止血的药块,宋止墨还能够接受,毕竟每一个医学门派,都有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秘药,可是在快速止血的同时,还能够疯狂地愈合伤口,这样的药……宋止墨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可想分支,他的内心是多么震撼。 白秋然看向莫邪严肃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最终却是轻轻地闭上了嘴,拧过边上水盆里的帕子,帮着莫邪一起为宋天宁擦拭身子。 很快,在莫邪的处理下,宋天宁身上的伤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皇子的毒已经全部都解掉了,只要再好好休息几天,就能够恢复以往的精神了。” 人紧张过后的松弛,是最折磨人的。就像莫邪,他此刻面色苍白,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只不过是解个毒,他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打斗一样。 “真的吗?小宁儿真的没事了吗?” 宋止墨惊喜地抱着宋天宁,双手紧紧地搂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害怕一松手,孩子就消失了一样。 “嗯,小皇子太小了,也不用吃什么药,只要让他休息好,吃好就行了。” 莫邪实在是太过疲倦了,就连宋止墨问他的问题,也是强撑着回答了几句,白秋然过来扶住了他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宋止墨。 “皇上,臣的师兄身子不太好,刚才为小皇子解毒因为精神太过紧张,能不能让臣带他回太医院好好休息休息?” “好好好,莫神医受累了。赶快带莫神医去好好休息休息。等莫神医恢复好了,朕再去亲自道谢!” 莫邪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白秋然就扶着他往外走了。 “莫神医,宁儿的毒解了吗?” 刚出寝殿的门,沐晚晴就焦急地询问着,莫邪没有说话,白秋然连忙说道。 “小皇子身上的毒已经解掉了,就是现在还有些昏迷,等休息休息自己就会醒了。” “谢谢,谢谢莫神医,谢谢白太医!” 沐晚晴在给莫邪和白秋然道谢的时候,李嫣然早就已经冲进了寝殿,进去就看到宋止墨抱着安详入睡的宋天宁在房内走来走去,她的眼泪立刻就决堤而出。 宁儿,她的宁儿现在终于没事了!李嫣然只觉得这一天像是一生一世这么长,她甚至是不知道,如果宋天宁身上的恋童解不掉的话,她要怎么活下去! 也许根本就不会再想活下去了吧,不过好在,宁儿的毒解掉了!她的宁儿还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还有机会好好地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皇上,宁儿……宁儿他……” 因为激动,李嫣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面带惊喜地看着宋止墨。 “宁儿没事了,莫神医说,只要让宁儿好好地休息,要不了几天,他就能够恢复以往的精神了!” 李嫣然一直悬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走到宋止墨的身边,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宋天宁安详地睡着,脸上居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李嫣然看后,眼睛又红红地想要落眼泪。 “皇上,对不起,臣妾刚才不应该那样优柔寡断,差一点因此害了我们的宁儿!” “现在宁儿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宋止墨扭头,对上李嫣然含着眼泪的双眼,伸手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嘛?你也别太自责了,没事没事了!” 李嫣然含泪,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是啊,还好宁儿没事,如果宁儿出了什么事,臣妾也是绝活不下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暗查、蛛丝马迹 “这宁儿刚好,你就在这要死要活的,真是晦气!” 本就对李嫣然有些不满的沐晚晴,一进来就听到她说什么不活了,面色马上就沉了下来。 在皇宫内,最忌讳这样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人,尤其是在宋天宁刚刚脱离危险的情况下。 李嫣然说出来的话,让沐晚晴觉得很是晦气,刚刚在寝殿外对她生出来的一点同情,又全部都消失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之前就在宁儿身上的毒提前发作的时候,一直阻挠莫邪为宁儿解毒,现在又在宁儿的毒解了之后,说什么活不下去要死的话,沐晚晴觉得她简直就是想要害死她的乖孙子! 李嫣然听到沐晚晴说话,马上从宋止墨的身边走了过去,低头地站在了一边。 她也知道沐晚晴为什么生气,可刚才她那些话真的只是下意思就说出来的,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李嫣然是宋天宁的亲生母亲,她又怎么会不想他好呢? “臣妾……臣妾刚才说快了,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别再那解释了,这宁儿一会让奶娘抱去慈安宫,在他的身子没完全好之前,就暂且住在慈安宫养着吧!” 沐晚晴淡淡地瞟了一眼李嫣然,就轻飘飘地说了这一句,谁知道,李嫣然在听了她的话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太后这话是要把宁儿养在慈安宫了吗?那她这个生母以后还怎么见他? 李嫣然很不舍得让宋天宁送去慈安宫养,她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沐晚晴看她没有说话,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一会让奶娘抱着宁儿跟哀家一起回慈安宫,你正好能够好好地养养身子!” 李嫣然依然是低着头,她紧紧地咬着嘴唇,沐晚晴看着她,眉头动了动。 “怎么,哀家把宁儿送到哀家那边去养,你不放心?” 李嫣然这才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臣妾的身子好好的,能够照顾好宁儿,就不打扰太后了。” 这很明显是拒绝了沐晚晴的提议,李嫣然的话让她面色极其的难看,她伸手指着低着头的李嫣然,不满地看着宋止墨。 “皇上,你听听,你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哀家因为担心宁儿才提出让奶娘带他去慈安宫养身子,你看看她你看看她都说了些什么!好像哀家在抢她的孩子一样!” 宋止墨皱眉,他自然知道沐晚晴说这话的意思,说是抱去慈安宫养养身子,只怕是抱去容易,想要再抱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嫣然显然也能够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会那样直接拒绝了沐晚晴的要求吧! 可毕竟沐晚晴是他的母后,她想要把宁儿养在慈安宫也真没什么恶意,如果把宁儿放在慈安宫吧,李嫣然肯定会不同意,可如果不送过去吧,沐晚晴又会不高兴。 说真的,宋止墨觉得这件事,还真是不那么好解决。 可沐晚晴的眼神一直都落在他身上,宋止墨纵然是想要逃避,也逃避不开。 无奈之下,宋止墨只能够是苦涩地笑了笑,把手中的孩子交给了一边的奶娘。 “母后,宁儿身上的毒刚刚解掉,你就让他去慈安宫,会不会不太好?你也知道,有些孩子会认地方,万一他到了慈安宫开始闹,这身子还不得折腾坏啊!” 一开始李嫣然还以为宋止墨会帮着太后来让她把孩子送到慈安宫,现在一听宋止墨说的话,立刻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就低下了头。 “怎么,连皇上也觉得哀家在抢你们的孩子是吗?” 沐晚晴面色很不好看,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他,宋止墨笑着扶她坐在了椅子上。 “说什么抢不抢的,宁儿是母后的孙子,母后就是把宁儿接到慈安宫养着,朕和德贵妃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李嫣然惊讶地看着宋止墨,她咬紧嘴唇想要说话,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沐晚晴听了宋止墨的话,重重地哼了一声,宋止墨没有生气反而是在她的身边也坐了下来。 “这要是宁儿好好的,朕绝对不会拦着母后。可现在宁儿的情况母后你也了解,别的不说,宁儿现在可还是没有满月呢!这未满月的孩子,轻易是不能够挪地方的!” 宋止墨看到沐晚晴的面色稍微缓和了点,又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边。 “还有就是宁儿身上的毒刚解,朕是觉得留在德贵妃这,万一宁儿闹起来,德贵妃能够哄哄他,母后可能是不知道,这宁儿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德贵妃亲手照顾的,朕主要就是担心宁儿,母后你觉得呢?” 宋止墨的话,让沐晚晴微微地蹙起了双眉,在齐月,未满月的孩子确实是不能够轻易出屋,她虽然担心宋天宁,可也不会轻易地和风俗作对。 还有一点就是,宋止墨说宋天宁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李嫣然亲自照顾的,这一点,沐晚晴还真没想到。 她看了看双眼通红,面色有些紧张的李嫣然,最终只是叹了叹气。 “哀家也是担心宁儿,并没有想要霸占着宁儿在慈安宫养着的意思。” 虽然说,沐晚晴如果执意要把宋天宁留在慈安宫养,宋止墨和李嫣然也没有办法,但是听到她这样一说,李嫣然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还能够陪着她的宁儿,李嫣然眼底闪着晶亮的光彩。 宋止墨笑了笑,“如果母后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你的亲信过来帮忙一起照看宁儿,朕觉得德贵妃也不会有意见吧?” “没……没有!太后这样关心宁儿,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意见呢?” “行了,既然你们能够照顾好宁儿,哀家也不多那个事了!”沐晚晴摆了摆手,她面色严肃地看着李嫣然。“德贵妃,哀家可是把话留在这儿,宁儿是我们皇室的长子,以后你若是再照顾不好宁儿,让他再出现这样类似的事情,可就别怪哀家把他带回慈安宫了!” “臣妾记住了,臣妾一定好好地照顾宁儿,绝对不会再让他发生这样的事情!” 沐晚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宋天宁,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好了,让宁儿好好睡觉吧,哀家也累了,先走了。” “臣妾恭送太后。” 李嫣然福了福身子,沐晚晴没说话,带着宫人就离开了。 宋止墨起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宋天宁,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 “皇上,谢谢你。” 李嫣然来到他的身边,小声地说道,宋止墨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神情憔悴,发髻凌乱,双眼却是红肿红肿的。不觉就有些心疼。 “好了,你也赶快上床休息吧,这还没出月子就折腾成这样,小心以后留下病根!” “只要宁儿没事,臣妾怎么样都愿意!” 太医院内,莫邪面色苍白地躺在躺椅上,白秋然则在一边抓药。 “师兄,你把最后那一点鱼胶给小皇子用上了,万一以后……” “你让人喊我去为他解毒,不就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吗?” 莫邪眼神轻松地看着白秋然,谁知道白秋然却是皱起了双眉,他停下了抓药的动作,认真地看着莫邪。 “师兄,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有这样的打算!鱼胶是师父留给你的,你现在给了小皇子用,我……我就是担心以后你要是身上哪里再受伤的话,可就没了……” “以后我小心点就是了!再说了,也不是非用鱼胶不可,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莫邪淡淡地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谁知道,白秋然的面色却是极其的紧张,他走到莫邪的身边,认真地开口。 “我也知道,你不是非要用鱼胶不可,但是你的体质特殊,如果不用鱼胶的话,会失血太多,就连伤口也不是那么容易愈合!” 鱼胶,是神医谷特有的一种药膏,是从一种用百千种药材饲养十年以上的蛟鱼身上提取出来的油脂。 这种油脂有着很好的止血愈合伤口的作用,但,这蛟鱼很难饲养,基本上百条能养成五条就不错了。 神医谷数百年来,也不过提取出了这种蛟鱼油脂不足三斤。 而莫邪的身子极其特殊,如果受伤的话,伤口会一直持续不断地流血,最长的一次,居然持续了半个月。 师父发现之后,就把鱼胶交给了莫邪,这些年来,莫邪到处历练,鱼胶也用在很多需要的人身上,可现在……最后一点鱼胶都用完了,这以后他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才好? “不过是多流点血而已,我死不了!”莫邪淡淡地看着白秋然,“可是如果我不把鱼胶拿出来,小皇子就会死!他还那么小,我……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如果受伤了,不过是多吃点苦头就是了,再说了,以前没有鱼胶的时候,我不也是一样活得好好的吗?” “可是师兄,你……”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不过是一块药而已,再好的药,如果不能够用在合适的地方,和土块石头有什么区别?” 莫邪很想得开,他确实是没办法看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死在他的手上。 “好了,我不提了。那师兄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熬一副药补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悦、暗查 莫邪望着白秋然忙碌的背影,一向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他从来都没有亲人,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也就是师父和师弟了。 白秋然虽然是他的师弟,可一向都是他照顾莫邪居多,这让莫邪的心带着暖意。 “师弟,你用不着这么忙,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行了,你好好地睡一觉吧,我去煎药。等你睡醒了正好能够喝。” 白秋然拿着抓好的药,在临出门的时候,扭头朝莫邪笑了笑。 他和莫邪都一样,都是从小没有家人的孤儿,他们虽然是师兄弟,但感情却胜似亲兄弟。 这么多年来,白秋然早已把师父和莫邪当成了他最亲的人,所以才会在看到莫邪把最后那一小块鱼胶用在了宋天宁的身上,才会那样的着急和担心。 坤宁宫内,凌沫颜坐在前厅,不时心神不宁地起身在厅中走来走去。 茯苓出去那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宋天宁怎么样了。 这么小的孩子,就身中剧毒,凌沫颜心中也充满了担忧。 宋止墨到坤宁宫的时候,神情那么难看,凌沫颜猜也猜得出来,宋天宁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如果只是因为宋止墨,凌沫颜才不会让茯苓去打听宋天宁的消息,可是那个粉粉嫩嫩的孩子,凌沫颜根本就做不到视若无睹。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不管宋止墨和她之间有多少的矛盾,也不管凌沫颜有多么地想要离开这个皇宫,可那个孩子……他没有必要来承受这么多的困难。 凌沫颜始终都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宋天宁根本就不会中毒,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虽然她也清楚,宋天宁的出生引起了多少宫妃的嫉妒和怨恨,可凌沫颜就是不能够当做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凌沫颜起身在厅中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茯苓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她连忙上前几步迎了过去。 “小皇子怎么样了?身上的毒解了吗?” 凌沫颜一把抓住了茯苓的胳膊,用的力气之大估计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茯苓只好皱紧双眉,略带痛苦地回答。 “奴婢悄悄地问了下李公公身边的小凳子,他说小皇子身上的毒已经解掉了,只是现在还很虚弱,莫夜深和白太医让小皇子好好地休息休息,说要不了多久,小皇子就能够恢复以前的精神。” 茯苓的话说完后,凌沫颜才放开紧握着她胳膊的双手,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直紧张和担忧的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真好,宋天宁没事! 这个消息,让凌沫颜自责愧疚的心情立刻好了一些,不管怎么样,宋天宁身上的毒解掉就好,身子虚弱是能够调理好的,只要宋天宁没事,凌沫颜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真好,小皇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凌沫颜自言自语地坐在了一边,茯苓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地说道。 “小姐,小皇子没事你这么高兴干嘛?这毒又不是我们下的,他有没有事本来就和我们没有关系!” 凌沫颜眉头一皱,抬头的时候一个冰冷的眼神落在了茯苓的身上。 被她这样一看,茯苓顿时低下了头,心中却是带着一些委屈。 其实,茯苓的话并没有错,这点凌沫颜自己也明白。 更甚至,茯苓的观点代表了宫中大多数人的观点,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一事永远都不如少一事,少一事又永远不如没有事! 可是凌沫颜就是做不到对一个生命的视若无睹,宋天宁还只是一个未满月的孩子,她怎么能够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再说了,别人是别人,而她凌沫颜是凌沫颜!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凌沫颜! “以后这样的话,尽量不要再说了!” 茯苓的话,看似是没有任何的错误之处,可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反到了,不但是茯苓会受苦,就连身为皇后的她也免不了被训斥责罚。 凌沫颜不是怕事的人,却也不愿意去惹祸上身,她想了想,抬眼就看到了茯苓脸上的委屈和不满,凌沫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笑地看着她。 “茯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很窝囊?” 茯苓虽然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确实,凌沫颜可是上过战场打过胜仗的皇后啊,自从老爷和夫人离开京城之后,这小姐在宫里的日子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大大小小的委屈也是受了不少,茯苓每次想要开口说说的时候,总会被凌沫颜制止住,这样久而久之,茯苓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满。 凌沫颜看茯苓没有说话,唇角的笑有些苦涩,现在连她身边的人也不想听她的话了吗? “茯苓,有的时候,受些委屈也不是什么坏事。” 茯苓的性子就是太急躁了,如果不是有凌沫颜一直看着她,不知道在这后宫中会闯多少祸出来呢! “可小姐,奴婢还还真是第一次听人说受委屈是好事!” 茯苓不满地嘀咕着,抬头对上凌沫颜微笑的小脸,又不满地低了头。 “如果老爷和夫人知道小姐现在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会担心的!” “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凌沫颜淡淡地说着,现在凌子武和柳彦沫已经在苍山平静地生活了,凌沫颜一点都不希望因为她的事情而破坏了他们的生活。 “可是奴婢真觉得小姐太委屈了!当初让小姐进宫为后的人是皇上,可现在皇上对小姐的态度真是……” 茯苓没有说下去,凌沫颜自然也是懂她话里的意思,不过这些凌沫颜也已经不在乎了。 说真的,不管是打仗还是为宋止墨训练秘密队伍,凌沫颜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从他身上,来得到任何的好处! 凌沫颜就是凌沫颜,能够有那个力气去打仗的时候,她绝对不会退缩! 至于在这后宫中所有的隐忍,凌沫颜也不过是为了不久后出宫做个铺垫。 “茯苓,你做好你的本分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相信我,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不是凌沫颜不信任茯苓,她对茯苓的性格,实在是太担心了! 就像是她现在的神情一样,明明知道凌沫颜不会骗她,可是她还是紧张地盯着凌沫颜。 “奴婢的本分就是照顾好小姐,现在小姐被皇上冤枉给小皇子下毒,奴婢自然不能够坐视不管啊!” 茯苓一想到,好久没来坤宁宫的宋止墨,一到书房就是质问凌沫颜到底为什么要谋害小皇子。 在听到这个时候,茯苓整个人就愣住了。 凌沫颜,给小皇子下毒? 茯苓只要动动脚趾头都能够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圈套而已,而圈套要捕捉的人就是凌沫颜! “好了好了,你让我静静!”凌沫颜真是不明白,茯苓小小的年纪怎么就会这么啰嗦呢? “小姐,这件事我们必须要跟皇上说清楚啊!要不然宫里所有的人都会怀疑小皇子中毒是娘娘所为!” 跟宋止墨说清楚? 凌沫颜轻轻地哼了一声,如果能够说得清楚的话,她刚才就不会生气地让宋止墨从坤宁宫滚蛋了! “茯苓,乖,回去休息休息吧。”茯苓的打抱不平,让凌沫颜的心稍微暖了下,她看着也不过才十六岁的茯苓,眼底的神情也越来越温柔了。 “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在后宫内受委屈。” 如果不是想要从这个金牢笼里离开,凌沫颜又怎么可能来忍受宋止墨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呢? 要知道,凌沫颜不是没有办法离开皇宫,她不过是想找个万全之策,凌沫颜可不想离开了皇宫,还要被宋止墨通缉。 凌沫颜要的离开,是正大光明地离开,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出宫。 这一点,她现在还不能够跟茯苓讲。 “小姐……” “茯苓啊,过来。”凌沫颜打断她的话,朝她招了招手,茯苓虽然不情愿可还是走了过来。“茯苓,要不……你帮我个忙吧。” “小姐想让茯苓做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 茯苓对凌沫颜绝对的忠心,只是有的时候稍微啰嗦了一点,这些凌沫颜也都是知道的。 凌沫颜看了看,微微地笑了笑了,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不如,你帮我去查查,后宫里到底是谁那样心狠手辣对小皇子下毒。” “小姐,你查这个做什么?反正这件事和我们又没关系。” 一听是做这个事情,茯苓不悦地挑了挑眉,凌沫颜没有计较她的态度,反而是笑了笑。 “当然是想看看,是什么人居然把下毒的事情嫁祸到我的身上。” 凌沫颜这样一说,茯苓的神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确实,这件事如果查出来的话,对小姐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够知道后宫中到底是什么人想要陷害她,以后也能够防一下。 也就不用像现在,主仆二人在后宫内完全是两眼摸黑,好像是谁都能够欺负陷害一下一样。 好,为了小姐,她一定要去好好地查一下这件事情吧! “好吧,为了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地在宫里查查,奴婢可不是为了小皇子啊!” 凌沫颜点了点头,“好,茯苓对我最好了,等以后我一定为茯苓找个好婆家,你说好不好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探望、发现 凌沫颜打趣地看着茯苓,谁知道茯苓一点羞涩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是朝她做了个鬼脸。 “奴婢才不要找婆家呢!奴婢要一辈子都跟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 “啊一辈子都跟在我身边啊?”凌沫颜故作痛苦地皱了下眉头,“那我可就惨了,身边留一个你这样啰嗦的人,会被烦死的!” “哼,小姐,你越来越坏了,奴婢不跟你说话了!” 茯苓哼了一声,转身就跑出了前厅,凌沫颜坐在椅子上,望着茯苓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消失了。 凌沫颜让茯苓去调查下毒的事情,不过是想给她找个事情打发下时间。 其实内心里对茯苓,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不知不觉,宋天宁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有两天了,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精神,但也算是醒过来了。 李嫣然看着他安详的睡容,伸手抚摸着他光滑的小脸。 “奶娘,你说宁儿得多久能够完全恢复?” 李嫣然抬头看着奶娘,眸子里盛满了心疼,奶娘看向睡着了的宋天宁,顺手为他盖了一块小被单。 “娘娘睡着的时候,白太医过来为小皇子把了脉,说小皇子体内的毒已经清除干净了,最多再过两天,小皇子就能够彻底恢复了。” “哎,本宫看到宁儿受苦,这心里像是被刀割一般,真是恨不得能够代替宁儿受这份罪!” “这天底下做母亲的人都一样,当年奴婢也是……” 奶娘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伸手摸了下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地看着李嫣然。 “奴婢这嘴啊,就是没个把门的,说这些不是给娘娘平添心堵吗?” 李嫣然没有说什么,轻轻地松开了宁儿的小手。 “对了,你自己的孩子呢?当初又为什么要做奶娘?” 奶娘的神情有些恍惚,眼神也变得很是悠远。李嫣然安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奶娘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有哪个做娘的愿意丢下自己的孩子,去带别人的孩子呢?” 奶娘说的这话,李嫣然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反而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如此,本宫现在是一个时辰也不愿意和宁儿分开。” 奶娘羡慕地看向李嫣然,过了好一会,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奴婢的孩子和家人……在一场火灾中死掉了。奴婢的娘家人又容不下奴婢,无奈之下,正好遇到宫里请奶娘,也就进来了。” 李嫣然同情地看着她,许久,突然伸手握住了奶娘的双手。 “本宫不知道你的孩子不在了,本宫不是有意提起的……” “没事,娘娘不用担心,奴婢现在能够陪着小皇子,已经是上天对奴婢最大的恩惠了。” 李嫣然扭头看着睡熟的宋天宁,再转过头的时候,认真又严肃地看着奶娘。 “你放心,等以后宁儿长大了,本宫一定会让娘儿为你养老的!” “娘娘言重了,这可使不得!奴婢一个小小的奶娘,怎么能够让小皇子以后为奴婢养老呢?” 奶娘一下子吓得跪在了地上,李嫣然愣了下,可还是伸手扶起了她。 “本宫说的都是实话,小皇子再怎么说,也是吃了你的奶水长大的,你尽管放心,本宫和小皇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奴婢谢娘娘厚爱!” 入夜,坤宁宫内。 凌沫颜坐在床上,无聊地看着手中的书,凌家从京城离开之后,她也就只能够整日整日地呆在皇宫了。 因为宋天宁中毒的缘故,凌沫颜这几天也算是成心想要避讳什么吧,硬是连坤宁宫的大门都没有出。 倒是茯苓吃了些苦头,因为宋止墨怀疑是凌沫颜为小皇子下的毒,这茯苓一出去,总是被一些宫女和太监说些难听的话,虽然不至于动手,但是茯苓那个冲动的性子,还是有好几次实在是气不过朝几个小太监挠了几下。 结果,立刻激起了群愤,一群宫女和太监对她推推搡搡,身上也是留下了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有人在推搡中,借机扭了她。 凌沫颜不是不心疼,也跟茯苓说过,不用再去查宋天宁中毒的事情了,就陪她在坤宁宫呆着就行了。 谁知道,就是因为那群宫女和太监的指桑骂槐,让茯苓想要查出真相的心更加的坚定了。 “小姐,你放心吧,你奴婢一定会查出小皇子中毒的真相,让那些冤枉我们,挖苦我们的人都紧紧地把嘴闭起来!” 茯苓的这个坚持的态度,凌沫颜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果因为一些小小的挖苦,能够让茯苓改掉急躁的脾气,凌沫颜觉得还是值得的。 “小颜,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想本王呢?” 巫跃竹自从上次离开皇宫,身子就一直好好坏坏的。 直到最近这几天,才算是彻底地恢复好了,不过大夫说了,还是不能够太过冲动。 巫跃竹在身子好了之后,忍了几天不想不见凌沫颜,可终究还是没忍住,又一次出现在了凌沫颜的寝殿内。 因为凌家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京城,对于巫跃竹上次离宫之后就病到现在的事情,凌沫颜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现在听到巫跃竹的声音,凌沫颜的目光从书上移到了他的身上。 巫跃竹穿了一件黑色的夜行衣,紧身的衣服勾勒出了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只是凌沫颜还是敏锐的发现一件事。 巫跃竹瘦了,不但瘦了,就是脸色也有些不好。 “你怎么来了?” 凌沫颜把疑惑放在了心中,拿过高枕靠在腰后,就这样一个坐在床上,一个靠在窗户边,寝殿内倒也和谐。 “本王就是想来看看你,怎么,小颜不欢迎本王的到来是吗?” 巫跃竹略微有些苍白,凌沫颜本想说是,在看了他的面色之后,也只是淡淡地说道。 “想必南王这个时候进宫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吧?” 这一次,凌沫颜没有自称本宫,只是一个小小的自称,巫跃竹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看着凌沫颜,这么久没有见到她,凌沫颜看起来神情憔悴,就连一向倾城的容貌似乎也变得干涸没有光彩了。 巫跃竹心中又是一阵难受,宋止墨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她呢? 如果凌沫颜是他的南王妃,巫跃竹一定会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她的面前。 给她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信任,最好的感情,以及……让她去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哪像是宋止墨这样,把她囚禁在这个皇宫内,不但给不了她感情,就连最起码的信任都给不了呢? 巫跃竹还要想到凌沫颜在宫中的处境,心就会忍不住地疼起来。 巫跃竹对上凌沫颜询问的眼神,故作轻佻地挑了挑眉。 “小颜真是越来越了解本王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吗?” 凌沫颜没有说话,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拿起了书,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小颜,你这个表情太让本王伤心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本王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那南王是为了什么事啊?”凌沫颜淡淡地问了一句,这一次连头都没抬。 巫跃竹心中充满了挫败感,不过一想到他这个消息对凌沫颜现在的处境有帮助的时候,又立刻满血复活了。 巫跃竹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凌沫颜朝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大半夜的,小点声。” 巫跃竹点了点头,把椅子搬到了凌沫颜的床边,压低声音说道。 “本来呢,我们关于舞家前朝遗孤的计划实施的很不错,结果却遇到了宋天宁中毒,硬生生地打断了我们的计划。” 凌沫颜想想,确实是这样,因为宋天宁中毒,宋止墨一直都守在娴雅院,对那个关于舞家流言的事情,也就暂时地顾不上了。 “虽然这个计划一时半会没有打击到舞家,不过本王还是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巫跃竹故意说的很夸张,想要引起凌沫颜的好奇心,结果凌沫颜什么都没问,依然安静地看书。 巫跃竹在心中轻叹,真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够让凌沫颜神情变色呢? “本王发现,夏夜沉和恋童这两种毒,都是来自西域一个小城内,这也不奇怪,中原有很多的毒都是来自西域。” 凌沫颜虽然没说话,却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她的点头像是给了巫跃竹莫大的鼓舞一般,又立刻继续说道。 “最为巧的一件事是,宋止墨的贤妃,有一个来自西域小城的师父!” 这话一出,凌沫颜马上惊讶地看着巫跃竹,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 “本王也是无意间发现这件事情的。也许是本王想太多了,可是小颜,也就是因为贤妃进宫之后,宫内才出现夏夜沉和恋童,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贤妃,李巧儿! 那个太后沐晚晴钦点入宫的贤妃! 凌沫颜皱眉,难道说这一切都是贤妃策划的? 可她策划这些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害死了宋止墨,她说不定还要陪葬,凌沫颜并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对贤妃有好处。 可是,凌沫颜也相信巫跃竹的情报,她想了一会,终于看向巫跃竹。 “你有查一些贤妃的背景吗?还有就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巫跃竹耸了耸肩。“这些都是本王无意间发现的,如果小颜需要的话,本王回去之后,可以让人顺着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怀疑、贤妃 凌沫颜表情严肃,李巧儿……她努力在脑中搜索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可无论凌沫颜怎么去想,李巧儿在这后宫中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 即便是太后沐晚晴钦点进后宫的人,凌沫颜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表情淡淡的模样,好像是在后宫根本不存在的一个人一样。 就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和后宫两起投毒案有关,说真的,凌沫颜真有些接受不了。 “你……确定这个消息没错?” 凌沫颜皱眉,眼底有着浓浓的怀疑,巫跃竹耸耸肩,朝凌沫颜摊了摊手。 确切地说,在巫跃竹一开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是不相信的。 因为皇帝选妃的时候,每个进宫的女子身份都会有详细的调查,更何况,李巧儿是朝中大臣的女儿,巫跃竹一点都不相信,宋止墨会选一个身份有问题的人进宫。 为此,巫跃竹可是核实了好几次这个消息,直到确定无误之后,才对凌沫颜说的。 对于凌沫颜的疑问,巫跃竹也能够理解,可有的时候,事情绝对不是你不希望发生就不会发生的了。 很多的事情,往往是你越觉得不可能,它发生的几率就越大。 这一点,巫跃竹不说,凌沫颜也能够想到。 只是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怀疑,李巧儿真的是那个给宋止墨和宋天宁下毒的人吗? 如果是的话,凌沫颜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这样做到底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李巧儿是宫里的妃子,到现在也无所出,如果当初宋止墨因为夏夜沉死了的话,李巧儿说不定都要为他殉葬。 这个世上,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去陷害另一个人的性命呢? 反正凌沫颜是不会这样去做,巫跃竹的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冲击力绝对不是一点点。 “小颜,很多事情,你永远也不要去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如果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巫跃竹也不会冒险进宫对凌沫颜说出这些。 凌沫颜深深地看了巫跃竹一眼,她完全没有想到巫跃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伪装出来的假象。 凌沫颜皱眉,尽量在去消化巫跃竹带来的消息,过了很长时间,她才缓缓地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这件事……尽量查清楚吧。” 宋止墨身边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一定会很危险,凌沫颜不知道为何,想到他有危险的时候,心中就会一阵紧张,甚至是有那么一丝的担心。 很快,这样的担心就被凌沫颜给否决了。 她怎么会去担心宋止墨呢?之所以让巫跃竹查清楚这件事,不过是想洗掉她的嫌疑。 凌沫颜可不想无缘无故背上一个毒害小皇子的罪名,一个能够对小孩子出手的人,就算是巫跃竹不给她提供这个线索,凌沫颜也会尽力去查清楚这件事。 “既然是小颜希望本王去查的事情,本王一定会仔细地查清楚这件事。” “那就有劳南王了!” “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巫跃竹朝凌沫颜挑了挑眉,暧昧十足地说道。 凌沫颜对他的轻佻,早已经见惯不惯了,全当是没有看到。 把放在床上的书拿起来,翻开之后,面色平静地看着,巫跃竹瞥了瞥嘴。 “小颜,难道书比本王还要好看?” “至少书不会这么烦!” 凌沫颜的话一点都不给巫跃竹留情面,可听到这话的巫跃竹并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只是轻笑了下。 “看来书确实要比本王有吸引力啊!” 看到凌沫颜没有说话,巫跃竹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扭头看向窗外,巫跃竹咳嗽了几声。 “时候不早了,本王就不打扰小颜休息了。” “不送。” 简单淡漠的两个字,巫跃竹的心突然就跳了下,不过他还是朝凌沫颜微微地笑了笑。 “等本王查清楚关于贤妃的事情,再进宫来看你,这段时间,小颜可千万别太想本王噢!” 凌沫颜,如果本王把这件事查清楚了,你是否就会对本王另眼相看呢? 巫跃竹深情地看着凌沫颜,她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到他在靠近她的时候,都有种亵渎的感觉。 可即便是亵渎了这一份美好,巫跃竹也不想离她太远! 要知道,她是凌沫颜,是他的世界中,这几十年来唯一的阳光。 这一份阳光,温暖了巫跃竹冰冷的心,更是照亮了他黑暗无光的世界。 这样的凌沫颜,巫跃竹又怎么舍得放弃她呢? 就算是最后没有结果,可那又如何呢? 他只要守护着她,能够离她近一点,这样就足够了! 凌沫颜的侧颜很美,看书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小的扇子一样,不时地眨呀眨,巫跃竹不知不觉中,唇角就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小颜,不管现实的世界有多么的肮脏和纷乱,本王都希望你的世界永远都是这样的美好安详! “怎么?你还要事情要说吗?” 感觉到了巫跃竹的视线,凌沫颜抬头看着他,清亮的双眸中透着一种平淡的美好。 “没……没事了,小颜,希望你永远都能够这样美好下去。” 巫跃竹没头没脑地丢下这句话,打开门之后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凌沫颜望着紧闭的房门,突然耸了耸肩,又继续看书了。 没过几天,宋天宁果然又恢复了以往的精神,李嫣然看着精神十足的孩子,眼睛一红,泪水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娘娘,小皇子现在没事了。你可千万别再哭了,要知道这月子中哭多了,对眼睛很不好的。” 奶娘看着双手抱在一起,举在胸前嘴里不停地咿咿呀呀的宋天宁,脸上也露出了慈爱的神情。 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的话,现在也有三个月了吧。 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如果! 奶娘叹了口气,眼圈也红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就揉了揉眼睛,收起了心中的那抹哀伤。 偷偷地看了一眼李嫣然,发现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后,奶娘才把一颗心给放了下来。 这要是让娘娘看到她对着小皇子哭,应该会很不高兴吧! 她能够在这宫中谋到一席容身之地,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里没有人会嘲笑她,也没有人会看不起她。 更甚至有些宫女和太监,知道她是小皇子的奶娘之后,对她还有那么三分的敬重。 毕竟小皇子以后就算是登不了皇位,凭着现在皇上和太后的宠爱,那也能够封个亲王的爵位。 到那个时候,她这个喂了小皇子奶水的人,也会跟着沾光。 这可比在宫中苦苦熬着被放出去的宫女们要幸运多了。 “本宫这是高兴的!” 李嫣然满眼宠溺,看向宋天宁的时候,那眼神都能够滴出水来了。 “小皇子吉人自有天相,现在大难过去了,以后娘娘就等着享福吧!” “本宫不求以后能够享福,只希望以后宁儿能够健康地长大成人,这样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女人永远都不知道做了母亲之后会牺牲到什么程度! 李嫣然以前也想不到,可现在她只要看到宋天宁粉嫩的脸,就觉得哪怕是在这皇宫中孤独一生,她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娘娘放心好了,小皇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孝顺孩子,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孝顺娘娘的。” 谁都不会拒绝听好话,尤其是奶娘还在夸宋天宁有福气又孝顺的话,李嫣然听的更是眉眼带笑。 她伸手拉住了奶娘的手,柔柔地说道。“本宫有享福的那一天,你也一定会有!” “那奴婢可是沾了娘娘的光。” 坤宁宫内,凌沫颜又在院中练剑了,茯苓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们都下去吧,娘娘这里有我伺候着就行了。” 她一进来,就把凌沫颜身边伺候的人给打发下去了。 凌沫颜收起剑,站稳之后,才疑惑地看着茯苓。 “小姐,你让奴婢查的事情,奴婢终于打听到一些头绪了。” 茯苓四下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谨慎地开口。 凌沫颜神情微微地愣了下,她还真没想到,茯苓还能够查出点线索呢!看来这丫头,这几天下了不少的功夫啊! “噢?你都查出什么?赶快说给我听听。” 凌沫颜坐在亭子里,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微笑地看着茯苓。 “小姐,你都想不到奴婢查出来的线索是关于谁的。” 茯苓把一杯温的酸梅汤放在了凌沫颜的面前,面色激动地看着她。 “你不说的话,我又怎么知道呢?”凌沫颜依然是面带笑容地看着茯苓。“好了,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赶快说吧。” “小姐,奴婢这几天在宫内四处乱转,也找人悄悄地打听了一下,真没想到,在贤妃娘娘那边找到了一点线索。” 贤妃,李巧儿! 又是她!凌沫颜皱眉,如果只是巫跃竹一个人说给她听的话,她或许还能够说是他查错了。 现在就连茯苓都能够打听到一些线索了,可见这件事最起码有五成的概率,李巧儿是脱不了干系的! “贤妃?你都查到了什么线索?” 凌沫颜故作什么都不知道,语气惊讶地说道。 “这一点奴婢也不能够保证,只是听贤妃娘娘那边的宫女说,最近这段时间,贤妃娘娘从娘家带过来的下人说,娘娘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尤其是在听到小皇子无事的时候,无端端地砸碎了好几个名贵的花瓶。” 茯苓说到这里,又四下看了看,往凌沫颜跟前走了几步。 “奴婢还听说,贤妃娘娘以前的性子很活泼,只是在从西域回来的路上,失踪了好几天,等到了京城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冷淡的性子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身份、端倪 一个人能够改变容貌,也能够改变身形,可是性格秉性,却是很难改变。 凌沫颜在脑中推敲着茯苓说的话,李巧儿在从西域回京城的时候,曾经失踪过好几天,再出现的时候,整个人的脾气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她也是穿越过来的? 不过,凌沫颜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穿越? 如果不是穿越的话,难道说现在的李巧儿和曾经的李巧儿不是一个人? 这个想法一出,凌沫颜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现在的李巧儿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李巧儿的话,难道李家会没人发现?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李巧儿的性情大变呢? 凌沫颜皱眉,茯苓看到她这个表情,又继续说道。 “奴婢还打听到,贤妃娘娘从娘家带进宫的贴身丫鬟说,如果不是有着两张一样的脸,她们都会怀疑现在这个到底是不是她们曾经的小姐!” 凌沫颜深深地看了茯苓一眼,果然,这样怀疑的人不是只有她一个! 她心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变得清晰,可就在要清楚的时候,又一下子消失了。 “茯苓,这件事你谁也不要说知道吗?” 凌沫颜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吩咐了茯苓一句,茯苓则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姐放心吧,奴婢知道轻重。” 凌沫颜点了点头,不过茯苓的话她显然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又对她说。 “你可一定得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咽在肚子里。如果别人知道了的话,就是我都保不住你了,知道吗?” 现在凌家已经没有任何的权势了,就连凌沫颜在后宫内,也都格外小心翼翼。 在这个时候,如果茯苓因为这件事而被人抓住把柄的话,凌沫颜那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和宋止墨之间,也闹得这么僵。再则来说,凌沫颜也不愿意再和宋止墨扯上什么关系。 她只希望茯苓能够明白她的处境和苦心,平安无事地在这深宫中呆到她们离宫的那一天。 茯苓注意到了凌沫颜眼底的担忧,她的心中有些自责。 以前的她,总是仗着自己是夫人给小姐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小姐都会看在夫人的面上护着她。 茯苓其实也明白,那个时候凌家还是大将军府,手中还握着齐月过半的兵权。 就算是她犯了什么错,别人也会看在凌家的面子上,不去追究。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凌家再也不是以前的凌家了。 更甚至是,京城中从此都没有凌家的存在了,别说是她在这后宫犯错了,就是小姐有个什么差池的话,能不能自保都成问题。 这样的情况下,茯苓又怎么能够让自己再像是以前那样由着性子胡来呢? 她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小姐着想啊! 在这个深宫内,她只有小姐这一个亲人了,而同样的,小姐身边能够信任的人,也只剩下她一个了! 茯苓想到这些,仿佛是瞬间长大了一样,她朝凌沫颜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姐,你放心吧,这些事情,奴婢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半个字!” 凌沫颜惊讶于茯苓的决心,不过她也只是稍微地愣了下,随即就拍了拍茯苓的肩膀。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茯苓坚定地点了点头,凌沫颜朝她笑了笑,端起手边的酸梅汤直接喝了半碗。 “你还在这里干嘛?快去给我做点糕点啊!” “好的,奴婢这就去!” 茯苓笑着转身,还没等她往外走,就又被凌沫颜喊住了。 “茯苓,我让你查的事情,不用再查了!” 有些事情,不是茯苓这个小丫头能够查清楚的。 更何况,这件事也非同小可,凌沫颜绝对不能够让茯苓去冒险。 “奴婢听小姐的,小姐不让奴婢查奴婢就不打听了。” 茯苓笑着点了点头,看到凌沫颜朝她点头,才转身继续往外走。 凌沫颜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贤妃,李巧儿! 如果宋止墨身上的夏夜沉和宋天宁身上的恋童,真的是她下的话。 那么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让宋止墨死,还是想让宋天宁死? 可,给宋天宁下毒明显地要嫁祸在她的身上,关于这一点,凌沫颜是怎么都想不通。 在原主的记忆中,根本就和李巧儿没有任何的交集,而凌家也和李家没有任何仇怨。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巧儿为什么要陷害她呢? 凌沫颜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别的就不说了,单是她毒害宋止墨的事情,凌沫颜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李巧儿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目的是让宋止墨死的话,那对李家对她有什么好处? 想到最后,凌沫颜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管李巧儿是给宋止墨下毒,还是给宋天宁下毒,最后牵连到的那个人都是她! 难道说…… 难道说李巧儿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要她死吗? 凌沫颜被她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原来,所有的一切,李巧儿都是为了要她死! “李巧儿!” 凌沫颜小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脑中却是一点关于她的记忆都没有。 更甚至,她连第一次见到李巧儿都是在宫里,这样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会有什么样的矛盾呢? 想来想去,凌沫颜的脑中都是一片空白,最后她索性不去想了。 而此时,宫外的赏花楼内,巫跃竹随意地躺在牡丹房间的大床上。 牡丹则坐在地上的垫子上抚琴,她不时地把目光瞟到巫跃竹的身上。 躺在大床上的巫跃竹,双眼紧闭,一手撑着脸,一手随着牡丹抚琴的节奏,轻轻地在腿上打着拍子。 即便什么都不做,牡丹还是觉得这样的巫跃竹同样是光彩照人。 如果,主子能够喜欢她的话,就是让她立刻马上去死,她都不会犹豫半分。 牡丹的眼前突然就浮现了凌沫颜的模样,虽然她只见过凌沫颜的画像,可就是一副画像,也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女子! 主子喜欢的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她这样一个流连在风尘中,整日和男人打情骂俏的女人呢? 牡丹的心中有着苦涩,唇角也露出了自嘲的笑意。 “牡丹,你的心乱了!这样可不好。”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巫跃竹突然坐了起来,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主子恕罪,属下下次不会了!” 牡丹单膝跪在地上,说话的语气坚定。 长长的发从一侧的肩头垂下,遮挡住了她容颜,可即便这样,牡丹的身上还是散发着普通女子没有气质。 巫跃竹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牡丹对他的情意,他不是不知道。 可是,他却不能够接受她的感情,这一点,巫跃竹清楚,和凌沫颜无关。 “你起来吧。” 巫跃竹的语气极淡,牡丹依旧单膝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牡丹,你和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后宅只会淹没你的才华和聪明,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牡丹抬头,惊讶地看着巫跃竹。不过没等到她反应过来,巫跃竹又继续说道。 “你对本王的心思,本王不是不清楚。可是牡丹,你是愿意以一个侍妾或是侧妃的身份呆在本王的后院,还是想要以一个谋臣的身份站在本王的身边?” 牡丹知道,以她的身份,能够做巫跃竹的侍妾或者是侧妃已经是很大的恩宠了。 “主子,属下……” “如果你想呆在本王的后院,日复一日地等着本王的恩宠,本王可以成全你!但你要想清楚,后院……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巫跃竹没有再多说,而是面色平静地看着牡丹。 他知道,牡丹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人,她想要的也从来都不知道后院女人之间的争斗。 她有更大的野心,果然,牡丹只是垂眼想了一会,就立刻双膝跪在地上,朝巫跃竹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属下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主子的身边,还望主子成全!” 如果她只想要后院的生活,那当年她也不会毛遂自荐地来到齐月做细作了。 而主子给了她信任,也给了她一种全新的生活,只有这样的生活,才能够激发牡丹的激情。 她怎么能够用那样一份小女儿的心思去回报主子呢? “牡丹,本王说过了,你是一个聪明人!” 巫跃竹亲自过来把她扶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不是本王的侍妾也不是侧妃,而是幕僚是谋臣,终有一日,本王会许你一个锦绣的未来!那个时候,你会成为所有女子艳羡的对象,所有男子竞相追求的对象,而不是一个后院里的怨妇,牡丹,你明白吗?” 牡丹的眼中带着激动,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属下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期望!” 巫跃竹点了点头,又重新躺在床上。 “关于李巧儿,你查到了什么?” 提到李巧儿,牡丹的神情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 “属下查到,李巧儿在从西域回京城的时候,曾经在沙漠中失踪了六日,李家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就在李家要放弃的时候,她又出现了。” “噢?这还真是奇怪啊!在沙漠中失踪了六日,还能够平安地回来,不得不得说,这李巧儿还真是命大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调查、心痛 沙漠有多危险,巫跃竹和牡丹都很了解。在沙漠中失踪更是危险中的危险,而且李巧儿还是失踪了六天,这已经不是能够用危险来形容的了。 一望无垠的沙漠中,一个单身的姑娘,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一下子就失踪了六天! 巫跃竹只是想想,就觉得其中的事情很蹊跷。 那难道李家的人就不了解吗?巫跃竹皱眉,手指在床面上轻轻地敲着。 也许李家不是不了解,也许他们知道了什么,但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他们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可不管是什么情况,巫跃竹都觉得李巧儿这个人一定有很大的疑点。 牡丹坐在一边的垫子上,神情也很严肃地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琴。 巫跃竹没有再说话,牡丹也在静静地思索,房内一片安静。 只有一边桌子上的香炉在不断地冒着袅袅青烟。 许久,牡丹突然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巫跃竹。 “主子,如果皇宫内的两起中毒事件都和李巧儿有关的话,她的最终目的可都是皇后……” “是啊,她的最终目的是小颜!” 如果不是因为牵扯到凌沫颜,宋止墨的皇宫内就算是死绝了,那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啊! 可关系到凌沫颜那就不一样了,巫跃竹可以看着任何人在他面前受伤甚至是死掉,唯独凌沫颜不可以! 巫跃竹的眼神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牡丹注意到之后,双眼微微地垂了下来。 虽然在心中不断地跟自己说,她要做主子身边最有用的那个人,而不是一个在后宅中勾心斗角的怨妇。 可真正面对着主子对另一个女人的在乎时,牡丹的心里还是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这个世上很多事情,说的很容易,可做起来又会觉得难! 牡丹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她可以一下子就理解了巫跃竹所说的一切,但是理解归理解,让她一下子就做到的话……牡丹觉得还是有那么一点困难的,但困难又能够怎么样? 她可以很爱很爱眼前的这个男人,但却不会爱到没了自尊,爱到没了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份骄傲! 牡丹的想法很简单,她爱巫跃竹,如果他不需要自己像个情人一样来爱他,那么她就像个谋臣一样站在他的身边! 牡丹定了定心神,手指轻轻地在琴弦上拨弄了下,这才淡笑地说道。 “主子觉得,李巧儿为什么要针对凌姑娘呢?” “对啊,为什么要针对小颜呢?”巫跃竹神情淡淡地看着牡丹,眼中甚至还带着点点的笑意,可只是转瞬间巫跃竹的眼神又变得凌厉了起来。 “如果本王知道的话,还躺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的话吗?” 牡丹神情一怔,很快又低下了头,双手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 巫跃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牡丹想了一会,这才抬头望向他。 “属下会让人全力去调查关于李巧儿的所有资料,尤其是她在西域这些年的经历。” “再去查查凌家有没有什么仇家,尤其是小颜。” 如果不是跟凌沫颜有深仇大恨的话,谁会这样想要她的命呢? 可是凌沫颜会有什么仇家呢?战场上的还是私人上的? 可是京城距离西域这么远,她怎么会跟西域的人扯上关系呢? 巫跃竹闭目,脑中却不断地思索着关于凌沫颜的事情。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会对凌沫颜有那样心动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巫跃竹想到这里,唇角露出了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 牡丹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心中还是有些苦涩。 主子,你的心里真的是盛满了凌沫颜,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很羡慕她,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也做你心中的那个人,而不是……贤德宫,李巧儿坐在房内,望着镜中精致又美丽的小脸,眉头突然皱了皱。 “娘娘,时辰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宫女低头,轻声地劝着。 李巧儿收回思绪,脸上的神情又是一贯的冷淡,伸手开始卸头上戴的发钗。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换了衣服就休息了。” “是,娘娘有什么事情,就喊奴婢。” 李巧儿没有说话,宫女低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一头青丝披在身后,眉目如画的脸上戾气越来越盛。 终于,李巧儿伸手把面前的铜镜扣在了桌子上。 她趴在桌子上,看不见她的脸,谁也不知道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许久许久之后,李巧儿抬头脸上的神情依然很淡,她起身慢慢地走到床边躺下休息了。 这一夜,同样是一个多事的夜晚。 舞家,舞宰相在书房内来回走动,脸上的神情也是越来越难看。 查了这么久,关于舞家是前朝遗孤流言的事情,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段时间,宋止墨对他的态度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舞宰相想不多想都不行了,他经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 现在他所有的一切,即将要被一个流言彻底给毁掉了! 这是舞宰相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现在却是,不管他愿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都在发生着,而且还将要持续地发生下去。 舞宰相真的是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如果送孩子莫真的因为这个流言对他做出处罚,就算是他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因为舞宰相无法找出证据,来证明他是无辜的,证明那些传出来的流言是有人在刻意地陷害他! “哎,到底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舞宰相坐在椅子上,望着门外漆黑的夜,重重地叹气。 “舞家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才会有人出这样狠毒的主意来对付我们?” 舞宰相不断地自言自语着,可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这些年来,他一向秉着和气升官的态度,虽然贵为宰相,得罪的人却不多。 现在让他去找出一个跟舞家有过节的人,还别说,一时半会真找不出来! 越是这样的情况,舞宰相就越觉得不安心。 想来想去,还是什么都想不通,舞宰相只能够是重重地叹口气,整个人颓废地缩在椅子里。 这段时间,就连倾城也没有从宫里出来,舞宰相想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够随便就进了后宫呢? 想让倾城出来吧,又想到了宋止墨对她的怀疑,舞宰相终究是忍了下来。 只能不断地在心中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倾城在宫里越是安静,那就说明她现在的情况就越是安稳。 只要倾城没事,那他就还有力气继续去查流言的事情。 翊坤宫内,舞倾城在寝殿中走来走去,脸上的神情同样是焦急。 锦红把端进来的热茶放在了桌子上,这才看向舞倾城。 “娘娘,夜深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她也想早点休息啊,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宋止墨最近对她的态度,整个人就怎么都睡不着。 自从流言的事情发生,宋止墨来翊坤宫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即便是来的话,也不过是和她随意地说几句话,更没有在这里过夜过。 舞倾城想要出宫去找舞宰相商量一下,可禀告了宋止墨却得到了一句。 “近期宫外据说在流传瘟疫,皇贵妃还是等等再出宫回舞家吧。” 一次这样,两次这样,舞倾城还能够相信是真的。 可三次、四次之后,她就是再笨也能够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宋止墨这是在故意不让她出宫,是啊,一个那样的流言在四处流传,宋止墨又怎么会让她这个流言中心的人出宫呢? “锦红,你说皇上……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在翊坤宫过夜了?” 舞倾城无数次地想要不理宋止墨,可是她爱他啊! 无论怎么想,都改变不了,舞倾城想要见宋止墨的心。 “娘娘,你不要想太多,皇上……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吧,等皇上忙完了,奴婢相信,他一定会来看娘娘的!” 锦红这样安慰着舞倾城,其实不只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出宫,想要出宫的话,就要舞倾城能够坐上皇后的位子。 如果舞倾城现在失宠的话,那她距离那个位子就会遥遥无期。 她做不上皇后,那锦红也就别想出宫了! “忙?他哪里是忙啊!”舞倾城坐在椅子上,面带苦涩地看向门外。“你知道吗?最近他不是去德贵妃那,就是去贤妃那里,还有啊,他前几日又新纳了几个妃子!他可一直都在忙这些啊!” 舞倾城的话略带着苦涩,锦红听在耳中,一时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回答她了。 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舞倾城的身后,轻柔地为她捏起了肩。 “娘娘,你和皇上毕竟相爱了三年多,奴婢相信,皇上心中还是爱娘娘的,要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来看娘娘!” 是啊,他们曾经有过三年多相爱的感情,可那又怎么样呢? 宋止墨要是真在乎他们曾经的感情,又怎么会不相信她,反而去相信外面那样不靠谱的流言呢? 舞倾城朝锦红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了床边,上床后把床幔放了下来,整个人都躲进了床上。 “你也下去吧,本宫想睡觉了!”   ☆、第一百二十章 怪人、相信 巫跃竹在宫外调查李巧儿的时候,凌沫颜在宫内也没有闲着。 因为宋止墨无法拿出确凿的证据,关于凌沫颜对宋天宁下毒的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了。 凌沫颜分析茯苓打听出来的消息中,也觉得李巧儿有着极大的嫌疑。 可没有确凿的证据,这样下毒谋害皇子的罪名也不是随便就能够扣在别人头上的! 更何况,李巧儿身居贤妃之位,还有个做尚书的爹,单凭这些,凌沫颜就不能够随随便便把这个罪名安在她的头上。 别说现在只凭一些查到的线索,就是真的证据确凿了,凌沫颜知道,也绝对不能够随便就说李巧儿是幕后黑手的。 可这不代表着,凌沫颜就能够任由别人在暗中这样害她! 她虽然没有想要去害人的心思,却不代表着,她就能够容忍别人来肆无忌惮的对付她! “茯苓,不如今日我们出宫一趟吧!” 凌沫颜收起手中的书,浅笑地看着茯苓,她的提议让茯苓立刻笑着拍手。 “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去带点银子在身上,我们出宫!” 凌沫颜放下书,起身去寝殿内换了一身寻常的浅蓝色长裙,就连发髻也被她梳了一个简单的丸子头,用一根银簪子固定住。 凌沫颜的脸很精致,本身又有着清丽脱俗的气质,她不似寻常那些闺中女子充满了柔弱的感觉,凌沫颜的气质中透着英气,就是这种英气,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与众不同。 这样的凌沫颜,完全不适合浓妆艳抹,反而是越简单的妆扮却能够突出她的气质。 就像是现在,一身浅蓝色的长裙,搭配一件纯白色的披肩,干净利落的丸子头,只要往那一站,就透着光芒,任谁也忽略不了她的存在。 “小姐,你真美!” 茯苓搓了搓手,小姐这个简单的发型真好看! 她以前怎么就想到为小姐梳这样的发型呢? 这看起来只是挽个发髻在头顶上,再戴一枝发钗就美得不像话了。 茯苓越看越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吃力不讨好啊!那么繁琐的发髻,每天早上只是梳头都要半个时辰,现在……哎,小姐真是太坏了,明明知道简单的梳头法,却是一点都不告诉她! 坏,太坏了!实在是太坏了! 被茯苓夸的某个人,一点都不知道有人在心中暗戳戳地说她坏话呢! 反而是伸手摸了摸被她梳的整齐利落的长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前世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对于扎头发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心得。 之所以像现在这样扎,其实完全就是因为…… 她不会别的啊,这样随便扎个小揪揪在头顶多简单方便啊! “好了,带好银子我们赶快走吧!” 凌沫颜的脸微微有些红,她一直都知道原来的凌沫颜很美,但是茯苓这样赤裸裸地夸奖,凌沫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小姐,我们就这样出去了,皇上……会同意吗?” 茯苓屁颠屁颠地跟在凌沫颜身后往宫门方向走,凌沫颜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下脚步,步子反而更大了。 “不会的,你尽管跟着我就是了!” 凌沫颜摸了摸袖中的令牌,那是宋止墨以前给她的出宫令牌,只要她拿了这块令牌,就能够随意出宫了。 当然这个随意出宫,并不是说,凌沫颜能够随随便便就出宫,而是相对于其他的宫妃来说,有了这个令牌,她出宫的时候就不用征得宋止墨的同意了。 “嗯,奴婢相信小姐。” 茯苓重重地点头,话里对凌沫颜也是充满了崇拜。 两个人出宫之后,凌沫颜往前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茯苓,我们应该朝那个方向走才对!” 茯苓站在凌沫颜的身边,抬头看了一眼凌沫颜眼中的失落,轻叹一口气。 凌家已经不在京城了,她现在就是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了。 凌沫颜的心里有着失落,她第一次觉得偌大的一个京城,居然没有一个她可以去的地方,更没有一个她可以信任的人了! 这种感觉和她前世在孤儿院的感觉一样,凌沫颜从心里就讨厌这样的感觉。 尤其是在这里经历过有父母哥哥弟弟疼爱的亲情之后,凌沫颜对这样孤独又无助的感觉,更加的讨厌,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极度的厌恶才对! “我们去这个方向。” 凌沫颜朝以前凌家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就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茯苓望着她落寞的背影,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姐也是够可怜的了,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京城,就只留她一个人在皇宫里。 如果皇上对小姐好的话还好说,可关键是,皇上对小姐根本就是一点都不好! 也不知道小姐的心里会是多难受啊!茯苓这样一想,立刻跑上去跟在了凌沫颜的身后。 “小姐,以后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的!” “呃?”凌沫颜扭头就对上了茯苓关切又坚定的眼神,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丫头受了什么刺激。“你现在伺候的就很好。” 凌沫颜淡淡地说了一句,就继续往前走了。 在来到一个十字街道的时候,凌沫颜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姐,我们现在往哪里去?” 茯苓差一点就撞到了凌沫颜的身上,她四个方向都看了一遍,在心里无比的确定,不管往哪个方向去,都没有凌家任何的亲戚! “往这边去吧。” 凌沫颜想了想还是朝前面的方向走,茯苓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还是顺从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很快,凌沫颜和茯苓就来到了一座看似寻常的府邸。 李府,苍劲有力的两个字落在匾额上,茯苓不解地看着凌沫颜。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嘘!”凌沫颜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只望了一眼李府紧闭的大门,就拉着茯苓躲在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这里是贤妃家。” 茯苓虽然还是不明白,但也认真地点了点头,真就是一句话都没再问。 主仆二人躲在巷子里,眼神却一直都盯在李府的大门上。 凌沫颜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来这里做什么,可是让她一直无所事事地呆在宫内,她又呆不下去。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够按捺住事情的人,现在李巧儿可是想要她的命,这样的情况下,凌沫颜如何能够坐着什么都不管? “小姐,我们躲在这里看什么?” 茯苓还是没忍住,小声地问了出来,凌沫颜看都没看她。 “我也不知道。” 这个答案,简直让茯苓有种想要去死一下的冲动了。 不知道就在这躲着?难道说看李家的大门能够看出什么线索吗? “那我们在这里看什么呢?” 凌沫颜沉默,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在这里看什么,终归做点什么,她心里多少会有点底。 看到凌沫颜没有说话,茯苓也没有再继续问,只是挑了眉头,又继续盯着李府大门看了起来。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人,直接扑到了李府大门上,用手大力地拍着房门。 凌沫颜皱眉,这样的女人出现的未免也有点太奇怪了吧! 过了一会,大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他看到女人之后,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十分厌恶。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又来了呢?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家小姐现在已经是宫里的贤妃娘娘了,你就是冒充……也打听打听,就你这样……” 中年男人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番,之后不屑地哼了一声。 “走吧走吧,以后别再来冒充我家小姐了,这人啊得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一副招人烦的鬼样子,还出来吓人!” 说完,中年男人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女人身上,转身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女人费力地爬起来,又重新拍了几下大门,突然她停下来,坐在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凌沫颜看了茯苓一眼,茯苓眼中也有着亮光。 “小姐,也许这个女人身上有线索。” 凌沫颜点了点头,两个人快速地跑到了女人的身边。 “小姐,你还是起来吧。” 茯苓伸手去扶女人,谁知道在女人抬头的时候,她吓得大叫一声就躲在了凌沫颜的身后。 凌沫颜皱眉,不悦地瞪了茯苓一眼。“你这样大惊小怪的干嘛?” 可她扭头看向女人的时候,自己也是吓得捂起了嘴。 面前的女人,脸上横七竖八地有很多的刀伤,每一道伤口都像是一条蜈蚣一样,狰狞地趴在她的脸上。 眼睛好像是被缝了起来,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鼻子被削掉了,只剩下突兀的两个鼻孔。 就连嘴巴,上嘴唇也被人削了下去,整张脸,简直是惨不忍睹。 “姑娘,你……不如我带你找个地方看看吧。” 凌沫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前的女人脸上的惨状,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从刚才开门的中年男人话中,凌沫颜能够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曾经自称过是李巧儿。 如果她是李巧儿的话,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宫里的那个又会是谁呢? 想要弄清楚这些,最主要的线索就是眼前这个让人不敢看的女人。 谁知道,女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凌沫颜,就立刻低下了头,推开了凌沫颜伸过来的手,费力地起身摇摇头往一边走。 凌沫颜赶紧追上去,她拉住了女人的胳膊,善意地朝她笑了笑。 “姑娘,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一定能够让你实现你心中所想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怀疑、搭救 毁容女人抬头,盯着凌沫颜看了许久许久,又把目光落在李府紧闭的大门上。就又低着头,呆呆地坐在地上。 期间,凌沫颜安静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茯苓刚要说话,就被凌沫颜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约摸过了一刻钟,毁容女人抬头朝凌沫颜忐忑地点了点头。 “真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来我们起来吧。” 毁容女人指着自己的耳朵,又朝她摇了摇头,双手朝她不断地比划着。 茯苓不解,嘟着嘴看看毁容女人又看看凌沫颜。 “小姐,她在干嘛?” “她说她耳朵听不见,只能靠别人说话的嘴型来辨别意思,让我们说话讲慢一点。” 凌沫颜一边说,一边用手朝毁容女人比划着一番。 “姑娘,你放心吧。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 毁容女人点了点头,茯苓连忙过去搀着她的另一只胳膊,三人匆匆地离开了李府门前。 李府内,李尚书正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门房来到之后,朝他点了点头。 “老爷,按照您的吩咐,今天那个怪女人来了之后,奴才已经把她赶走了!” “嗯,做的好!”李尚书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眼中的神情却带着疑惑和不解。 门房听了他的夸奖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嗯,你下去吧。” 李尚书朝门房摆了摆手,自己则坐在了书桌前拿笔练字了。门房点了点头,转身刚走两步的时候,李尚书突然又开口说道。 “今天……那女人都说了些什么?” “回老爷,还是和以前一样,说她是我们李家的大小姐,宫里的娘娘是冒充的。” 李尚书拿着笔的手一顿,门房望着他凝重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是走还是留了。 就在门房忐忑的时候,李尚书朝他摆了摆手,门房转身一溜烟就消失了。 李尚书拿着毛笔,迟迟都没有落笔练字,脸上的神情也是一阵严肃过一阵。 这个怪女人从五天前出现在李府门前后,就一直比划着说她是李家的小姐,宫里的巧儿是冒充的。 这怎么可能! 他的巧儿从西域回来后,一直都好好的。虽然性格没以前活泼了,但女孩子嘛,终究还是文静点的好! 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毁容古怪的女人来说是巧儿,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李尚书不屑地哼了一声,肯定是有些人嫉妒巧儿在后宫的身份,想到用这样的法子来冒认! 这些人真是太幼稚了,以为用这样简单的法子,他就会受骗上当吗? 李尚书冷哼,他是谁啊,可是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了,这样的法子就想让他上当,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样一想,李尚书又开始专心地练字了,可才练了一小会,李夫人就匆匆地赶了过来。 “老爷,你现在不忙吧?” “夫人,你怎么来了?天热,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出来走动的好!” 李尚书连忙把李夫人扶进来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夫人要是有什么事情找为夫,让下人过来通报一声就是了。” 李夫人面色有些苍白,她柔弱地笑了笑。 “老爷,妾身听说,前几天来李府的那个毁容的姑娘,今日又来敲门了。” “这样的小事,夫人就不要操心了,再说了我们的巧儿现在不是好好地在宫里嘛!” 李夫人听他这样一说,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说道。 “老爷,你有没有想到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呢?” 李夫人的话一说完,李尚书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他看着神情严肃的李夫人。 “夫人,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巧儿不是好好地从西域回来的吗?再说了,你也见到她好好的不是吗?” 李夫人点了点头,只是她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没有血色。 “老爷,这些事情我也有想过,可是你要知道,我毕竟是巧儿的娘,有些事情,我比你看得要清楚。” 李尚书没有说话,但眼里却多了一点疑惑,李夫人看到他这样,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轻柔地说道。 “老爷,你难道不觉得,巧儿从西域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吗?” “有什么变化吗?还不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我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啊?” 李尚书皱眉想了想,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 李夫人轻笑,眼里有着一丝无法言说的落寞。 女儿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有没有什么变化,她这个做娘的,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虽然是长的一模一样,但老爷,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妾身说的是性格和脾气,老爷难道没感觉到巧儿回来后,整个人的脾气都变了吗?虽然容貌是一样,可妾身就是觉得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李夫人的话让李尚书皱眉沉思,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抬头看着李夫人笑了笑。 “夫人你真是想得太多了!巧儿离开我们在西域学医一下就学了五年,性格脾气改变一些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李夫人轻叹,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过呢? 但她毕竟是一个做娘的人,女儿有没有变过,她比任何人的感觉都要清楚。 “老爷……” “夫人,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你以前不是老觉得巧儿脾气太活泼了,像个男孩子一样,现在变文静了,怎么,你不习惯了啊?” 李夫人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李尚书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拍了下。 “夫人,相信为夫,巧儿绝对没有变过。” “希望是妾身想多了。” 李夫人略微苍白地笑了下,李尚书这才招手,进来了两个小丫鬟。 “你们扶夫人回去好好地休息,最近天热,注意别让夫人中暑了。” “是。” 送走了李夫人之后,李尚书捏着眉心,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也许那个毁容的怪女人说的是真的呢? 可如果他承认了那个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那李府就会背上欺君之罪。 李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这样的罪名他们背不起啊! 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宫里的巧儿是假的,他也不能够承认,如果真的是错认了,那他们李府也只能是将错就错了! 凌沫颜和茯苓带着毁容女人,想了想现在她们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她现在不能够随时出宫,这个怪女人说的事情,她也不能够深入地调查下去。 如果想要调查的话,凌沫颜只能够把她交给巫跃竹。 三人没走一会,就来到了质子府的后门。 “茯苓,你去敲门。” 凌沫颜和茯苓出宫的时候,都经过了一番乔装打扮,一般人是很难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再加上,以前的凌沫颜在京城活动的时候,都是以她容貌改变之前那副丑陋的模样和彪悍的身材。 现在的凌沫颜估计是没几个人能够把她和以前的凌沫颜联系到一起。 茯苓敲了下门,没一会后门就打开了。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找谁?” “去告诉你们王爷,就说有故人求见。” 凌沫颜没有说自己的身份,只是说了句故人求见。 开门的小厮很快就关门去通报了,没一会后门又一次打开了。 “我家王爷请三位进去说话。” 凌沫颜点了点头,带着茯苓和毁容女人一起进去了,在小厮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厢房。 “三位稍等一下,我们王爷很快就来。” 小厮说完就下去了,果然没一会,巫跃竹面带笑容地出现在厢房内了。 “本王就知道,一定是小颜来看本王了!” 巫跃竹挑了挑眉,看着一身简单妆扮的凌沫颜,虽然经过了乔装打扮,但她的容貌看起来还是一样的美丽动人。 “这才几日不见,小颜就想本王想到要来主动看本王了?” 对于巫跃竹的油嘴滑舌,凌沫颜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她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反而是淡淡地开口。 “这位姑娘说是李府的李巧儿,正好我就带过来让你照顾一下。” 毁容女人一直都低着头,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巫跃竹听了凌沫颜的话,脸上却带着兴奋和激动。 “真的吗?这样说来,我们马上就能够证明李巧儿是假冒的了?” 相对于巫跃竹的兴奋,凌沫颜则摇了摇头。 “这位姑娘,被人毁容了,更为严重的是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就算她是,我们又如何证明呢?” 被凌沫颜这样一说,巫跃竹才蹲下身子仔细去观察毁容女人,这一看,他也是心惊胆战。 “这……这手段也太狠了点吧。” 巫跃竹从来都不否认他是一个坏人,可是看到毁容女人的脸,心里还是感慨,自己还是太心软了! “这样吧,茯苓你带着她去洗漱一下,等换了衣服再带过来。” “好。” 茯苓应了下来,凌沫颜碰了碰毁容女人的胳膊,她抬头看向凌沫颜。 凌沫颜用手势告诉她,要带她去洗漱换衣服,毁容女人点了点头,就跟茯苓一起往外走了。 “茯苓,给她洗澡的时候,注意观察下她身上看看有没有胎记。” “小姐你放心吧,奴婢知道怎么做!” “小颜,你带她回来想本王做什么?” “自然顺着她的话去调查李巧儿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信任、帮助 凌沫颜望着毁容女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巫跃竹望着她深思的神情,耸了耸肩,就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端起来轻轻地用杯盖拨弄着水中的茶叶。 他并没有去喝那种苦涩的茶水,只是深深地闻了一下茶水散发出来的香味。 “小颜,你相信她的话吗?” 相信吗?相信那个毁容女人就是李巧儿吗? 凌沫颜转过身,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不断地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信不信,可是有些事情,终归不是她说相信就相信的。 如果可以的话,凌沫颜真的希望这个毁容的姑娘就是李巧儿。 不为别的,只是看着她那张如此惨不忍睹的脸,凌沫颜希望她能够有个好的归宿。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就是李巧儿。” 凌沫颜的声音有些伤感,没有任何人愿意那张脸变成那个样。 那个毁容的女人,不但容貌尽毁,耳吼都被人毁掉了。 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她永远都不能够说出自己的真是身份呢? 凌沫颜沉默,她以前一直觉得现代战场是最残忍的地方,可是来到了古代之后,她才发现不是。 这里的战场和人更加的残忍无情! 现代战争使用的是一些现代化重型武器,人被打中会瞬间死掉。 而这里则不一样,这是一个属于冷兵器的时代,一般情况下,人很少会直接死掉! 就像是这个自称是李巧儿的女人,如果在现代,想要冒充一个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掉原来的那个。 可是凌沫颜现在看到的绝对不是,这是一个残忍的办法,毁掉了原来那个人的所有一切,却偏偏不让她死! 这个世上,人始终都是最为残忍的动作,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 “本王也希望她是!” 巫跃竹笑得妖孽,用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看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只是抬眼瞥了他一眼,就淡淡地开口说道。 “我和南王的想法不一样,我只是单纯地希望她就是李巧儿,没有任何目的的希望!” 凌沫颜的话,让巫跃竹很意外,在他的心里,他一直都认为凌沫颜和他是同一类的人。 是那种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可现在凌沫颜的话,明显是让他感到意外。 “噢?是小颜说错了,还是本王听错了呢?” “我没说错,你也没有听错!” 凌沫颜淡淡地看着巫跃竹,其实凭心而论,这个男人对她确实不错。 可是她的心里带着前世感情的遗憾,在这个世界里,凌沫颜不打算再去开始一段感情。 对她来说,他就是一个永恒,一个永远也无法触摸无法拥有的永恒! “噢?什么时候,小颜变的这么善良了?” 凌沫颜没有说话,巫跃竹是个男人,他永远也无法了解,一个女人在容貌变成那副模样,还出来见人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不是李巧儿的话,她只能够感慨策划这件事的人能够找到这样的女人是多么的幸运! 巫跃竹望着凌沫颜,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口气。 女人心海底针,身为一个男人,他觉得永远不要去猜测女人的内心想法会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房内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过了很久,巫跃竹显然是不想忍受这样的安静,轻轻地开口说道。 “小颜,你最近在宫里还好吗?” 凌沫颜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在巫跃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她在宫里还好吗?她在宫里怎么可能会好呢? 凌家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京城,而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离开皇宫。 这样的地方她是一天都不想再呆下去了,宫内的勾心斗角远远比她想的要复杂的很多。 凌沫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不是她害怕,而是觉得厌倦了。 看到她没回答,巫跃竹眼底划过浓浓的心疼。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带这个女人离开啊! 永远地离开这里!凌家已经辞官归隐了,留她一个女人在这里面对所有的一切,巫跃竹突然觉得,原来所谓的世家也不过如此。 牺牲掉一个女子,来保全整个家族的所有,这……这样的家族还真的能够让人留恋和忠心吗? 凌沫颜不知道巫跃竹此刻在想什么,而巫跃竹同样也不清楚眼前这个女子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巫跃竹在猜测凌沫颜的想法,而凌沫颜对他的想法却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沉默,房内依然是沉默,巫跃竹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去询问了。 就在巫跃竹以为凌沫颜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却开口说道。 “巫跃竹,我想离开皇宫。” “什么?” 凌沫颜的话,让巫跃竹莫名觉得兴奋,他很害怕自己是不是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凌沫颜收回目光,认真又坚定地看着巫跃竹。 “巫跃竹,我想离开皇宫,永远的离开!” “为什么?” 巫跃竹问完就想打自己一巴掌,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 管她为什么要离开,只要她说要离开不就好了吗? 只要凌沫颜离开了皇宫,那么他的感情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巫跃竹心中暗暗地兴奋着,高兴着,凌沫颜没有去细想巫跃竹所问的话,只是眼底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巫跃竹,我能够相信你吗?” 凌家离开之后,凌沫颜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找个人来说,这样一个人的日子,她觉得很累,很想找一个人来诉说,来分担一下。 即便是那个人不能够替她分担,至少能够听她诉说一下也是很好的。 巫跃竹神情严肃,眼里有着凌沫颜从来都没看过的认真。 “小颜,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就绝对不会出卖你!” 或许真的是太累太累了,凌沫颜在心里跟自己说,就相信他一次吧,也许……他会是那个值得自己信任的人呢? 这样一想,凌沫颜顿时松懈了心中一直以来的防备,看着巫跃竹有些疲惫地笑了笑。 “凌家对齐月忠心耿耿,可是最后呢?却落得一个被怀疑关进天牢的下场,我……觉得很不值!” 不值得肯定是不值得!但是巫跃竹却知道,如果他有一天坐上了那个位置,对于手下这样一个功高可盖住的大将军,也不会全权的信任! 但,现在他却不能够这样说,他能够做的就是给予凌沫颜全权的信任和支持! “小颜,你也别太难过了!如果你想离开皇宫的话,我……一定会全力帮你的!” 巫跃竹不能够说宋止墨的不好,因为他知道,那是一个君主必须要做的决定! 但也不能够说他做的就有多好,那样的话,对凌沫颜来说,绝对会是一个打击。 巫跃竹能够做的就是支持凌沫颜的决定,帮助她离开她不喜欢又讨厌的皇宫。 “离开?谈何容易?” 那是皇宫,不是普通的一个宅院,她能够说离开就离开。 “只要小颜想的话,我就一定帮小颜实现这个愿望!” 巫跃竹拍着胸脯打包票地说道,凌沫颜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突然勾唇一笑。 不管巫跃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至少现在他给了她信任和支持,也许这样就足够了吧! “巫跃竹,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很感激你!” 巫跃竹也笑了起来,他本就生的俊美无双,现在真心一笑,绝对有颠倒众生的资本。 就连凌沫颜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茯苓带着毁容女人进来之后,看到这样的情景,微微地愣了下,随即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小姐,她洗漱好了。” 茯苓带着毁容进来了,凌沫颜看向茯苓的背后,经过一番洗漱之后,毁容女人凌乱的长发束在脑后,身上褴褛的衣服也换成了干净整齐的长裙。 就连那张毁掉的脸,现在看上去也隐约有几分李巧儿的模样。 毁容女人看向凌沫颜,凌沫颜想了想朝她善意的笑了笑。 毁容女人扯了扯嘴角,最终露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她伸出手,朝凌沫颜打着手势,凌沫颜看后,眼底闪着温暖的善意,也伸出手回了她一个手势。 “你们在做什么?” 凌沫颜看着巫跃竹,上前拉着毁容女人坐在了椅子上,这才开口朝巫跃竹解释。 “她说谢谢我们。” 毁容女人朝巫跃竹点了点头,她的眼睛被人恶意地缝了一半,只留下一条缝看得也不是十分的清晰。 “没事,本王也是觉得宫里的那个人是假冒的!” 毁容女人愣了一下,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她因为喉咙已经彻底地毁掉了,就连哭都发不了任何的声音。 巫跃竹有些无措地看着凌沫颜,过了许久,才十分不自然地说道。 “其实……她这样的情况,要不要看一下大夫呢?” 毁容女人过了好一会,才苦涩地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和耳朵,朝巫跃竹和凌沫颜摆了摆手。 “她说没用的,她的喉咙和耳朵都被毁掉了,听不到也说不出来了!” 巫跃竹皱眉,其实这样的手段看起来也真的是太残忍了! 他想了想,又指了指毁容女人的眼睛。 “眼睛,让大夫把你眼睛上的线拆下来,那样你看的也能够清楚一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昏迷、神秘人 巫跃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谁知道毁容女人依然是摇了摇头。 她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朝他们打了下手势,凌沫颜看着看着,眉头就不觉地皱了起来。 巫跃竹看不明白,他看了看毁容女人,又把目光移到了凌沫颜的身上。 “小颜,她说什么?” “她说,她的眼睛上的线是不能够拆的,因为带有剧毒,如果拆的话,毒会随着血液渗到全身各处。” 血液渗到全身各处的结果,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巫跃竹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能够说什么。 最终,他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低声地骂了一句混蛋。 巫跃竹没有想到,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最终也只能够是骂一句混蛋,除此之外,他好像是什么都做不到。 凌沫颜抿紧了双唇,双手也紧握在一起,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李巧儿的话,到底是什么人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呢? 她看着毁容女人,不知道是因为自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毁容女人缓缓地把头低了下去。 如果不是有脸上那些疤痕的话,如果她的鼻子没有被削掉的话,单看她脸型的轮廓,人还是很漂亮的。 即便是这张脸被人为地毁成现在这样,凌沫颜还是能够依稀地看出来有着李巧儿的影子。 现在,她就是想要弄清楚,眼前这个毁容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李巧儿。 这样一想,凌沫颜伸手握住了毁容女人的双手,眼底带着善意地微笑对上了她疑惑又担心的眼神。 “我叫凌沫颜,我爹叫凌子武。你呢?” 凌沫颜打着手势,并且用嘴很慢很慢地说出了这句话。 从见到李巧儿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李巧儿虽然嘴不能言,但却用手打怵了手语。 好在凌沫颜前世为了执行任务的时候,学习了手语。 她以为来到这里根本就用不上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毁容女人看着凌沫颜,她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可是她却没有动。 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凌沫颜和巫跃竹也都没有说话,就连一向性子急的茯苓也都跟着沉默了起来。 凌沫颜没开口是因为,她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李巧儿! 而现在让她开口说出变成眼前这样的事情,明显是在揭她的伤疤。 但伤疤不揭掉的话,又怎么能够彻底地恢复好呢? 只有把这伤疤揭掉了,才能够看出来事情的真相,才能够让眼前这样惨烈的女子得到真正的公平对待。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就在凌沫颜以为毁容女人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时,她却慢慢地抬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慢慢打着手势。 “我叫李巧儿,尚书府的李巧儿。” 虽然猜到了她会是这个身份,可真正从她的手势中得到这个结果,凌沫颜的眼里还是充满了震惊。 就连巫跃竹的神情也带着不可思议,茯苓更是惊得嘴巴张得大到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凌沫颜很震撼,但是心里也带着一种说不出来难受。 宫里的那个李巧儿,不管是谁假扮的,都太狠心了。 为了假冒一个人进宫,居然对原主做出这样的伤害! 亏得她以前还觉得李巧儿性格清淡,整日里呆在贤德宫内不出来,对什么也都是不争不抢的态度,这样的人平淡让凌沫颜都羡慕。 却没想到,这样平淡的一个人会有这样一副狠毒的心肠。 震撼归震撼,在震撼之后,凌沫颜还是轻轻地问到。 “既然你是李巧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宫里的那个李巧儿到底是谁?” 毁容的李巧儿听了她的话,眼底有着浓烈的恨意。 甚至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张了好几次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最终无奈地捏着喉咙,无声地大哭了起来,凌沫颜看到这些,心底难受的像是被人拿刀一下一下割着一样。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现在看到李巧儿这样大哭着,凌沫颜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更何况,换做是任何人,在面对这样问题的时候,谁又能够保持镇静呢? 身份、亲人全都被人夺走了,就连容貌和身体都要被毁掉。 凌沫颜简直是无法想象,李巧儿在得知她的容貌变成这样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她走到李巧儿的身边,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李巧儿听不到人说话,凌沫颜只能够用这样最直接的接触来告诉她,她相信她,也愿意帮助她! 李巧儿抬头,那张残破的脸看得凌沫颜心中又是一阵难受,最终,伸手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撑了这么久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全部都倒塌了。 李巧儿扑在了凌沫颜的怀中,无声地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上天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李巧儿现在只要一想到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脸时的情景,那时得她,真的是恨不得一死了之。 这个世上,没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再加上李巧儿以前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个美女,突然间,变成这样一张残破的脸,她无法接受这一点也是很正常的现象。 就在她一次次寻死的时候,救她的那个人跟她说。 “如果你死的话,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人替代掉,就连你的父母,也都会被别人抢走,你甘心死吗?” 是啊,她怎么能甘心去死呢? 李巧儿想到她最初到西域学医就是为了救治娘的身体,现在她学成了,又怎么能够死呢? “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我能够帮你,但前提是,你得好好地活下来!” 经过了最初的痛苦和难过,李巧儿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一样,在那个神秘人的帮助下,身体慢慢地恢复了健康。 还学会了读唇语和打手语,学会了这些,神秘人又把她带到了京城的城门外。 李巧儿也曾经问过,是什么人要这样害她,费尽心机地取代她的身份和一切。 可以神秘人只是一笑了之,问得次数多了,只是回了她一句。 “真相自然是要等你自己亲自去查!” 李巧儿没有问出来答案,也没有就此气馁下去,而是更加努力地学习读唇语和打手语。 在神秘人送她回京城的时候,李巧儿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就在他快要消失的时候,才大声地喊道。 “喂,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谁知道神秘人只是朝她摆了摆手,很快就消失了。 本以为回答京城,只要到李府解释清楚就好的事情,却是那样的难。 李巧儿最初到京城的时候,每天都守在李府的大门口,那些下人看到她这幅模样跑都来不及,又怎么原因琢磨她到底在打什么手语呢? 不但下人不愿意相信她,就连她自己的亲爹也都说了,她绝对不会是李家的小姐,肯定是向来骗钱了。 最后还扔了五十两金子给她,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再去李府门口闹事。 却没想到,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时候,李巧儿遇到了凌沫颜。 她说她愿意相信自己所讲的一切,这对李巧儿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 哭了很久很久的李巧儿,像是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干了一样,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地朝凌沫颜咧了咧嘴。 “让淩姑娘见笑了。” 凌沫颜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下李巧儿的肩膀,拉过椅子坐在了李巧儿的对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凌沫颜说的很慢,害怕李巧儿看不全唇语的她,还伸手打着手势。 她的问题问过之后,李巧儿就伸手朝她打着手势,目光看向厢房外的院子内,仿佛是穿越了所有,又重新回到了她离开西域之后的第三天。 那一天,李巧儿带着一行人走带沙漠中,金克莎沙漠是齐月最大的沙漠,李巧儿他们已经行走了三天,这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那天的傍晚,为李巧儿带路的木铎老人说要尽快找个地方安营扎寨,要不然可能会躲不过晚上的风暴。 李巧儿一听这话,就让队伍不断地往前走,终于在不远处的地方找到了一座荒废的石庙。 当夜,一行人休息在这里,半夜,李巧儿出去方便。 就在那个时候,她被人打晕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事情,只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凌沫颜皱眉,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取代李巧儿的身份,而幕后策划这件事的人不是针对宋止墨反而是为了对付她! “那你有什么怀疑的人吗?又是什么人救了你呢?” “一路上的人都很正常,救我的人带着一块黑色的面具,我也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又为什么要救我。” 李巧儿并没有隐瞒她知道的事情,她说完,就低头看着脚尖。 凌沫颜心中难受,沉默了好一会,又拉住了李巧儿的手,伸手摸着她看起来白皙又瘦弱的手背。 “李姑娘,你身上有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胎记吗?会不会写字呢?” 李巧儿摇了摇头,抬起手看着白皙的双手,眼泪依然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手被人下药了,动不了笔,只能够勉强打下手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试探、母性 这些人真是禽兽,不断毁掉了一个姑娘家的容貌,喉咙和耳朵,甚至是手也不能够免幸。 一向冷静的凌沫颜现在也是完全地冷静不下来了。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让那个人进宫来要她的命呢? 这一点,凌沫颜很奇怪,也写了信去苍山,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收到回信了吧。 “你信她的话吗?” 巫跃竹沉默了很久,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凌沫颜抬眼看着他,对于巫跃竹能够如此平静地对待这件事,她还是有些不悦。 他难道没有同情心吗?不觉得眼前的李巧儿很悲惨吗? 凌沫颜不悦地瞪了巫跃竹一眼,谁知道巫跃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小颜,你是不是在心中骂我没同情心?” 凌沫颜没有否认巫跃竹的话,巫跃竹也没生气,只是起身在房内来回走了几步。 走到凌沫颜面前的时候,巫跃竹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她。 “小颜,我承认我的心确实没你的这样容易心软,可你要知道,我是生活在皇宫内的人,如果我像你这样同情心泛滥的话,不知道都死多少次了!” 这是实话,可是实话往往就是让听的人很不舒服。 凌沫颜没有开口,却重重地哼了一声,巫跃竹看到她这样的反应,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 “小颜,也许我从来都没跟你讲过吧。”巫跃竹拉过椅子,坐在了凌沫颜的面前,伸手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凌沫颜给躲过去了,巫跃竹看着半空中有些尴尬地手,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了起来。 “我母亲……是一个随军妓,你知道什么是随军妓吗?就是大军打仗的时候,在后方解决将士需要的卑贱女人!” 凌沫颜神情惊讶,她从来都没想过巫跃竹的出身会是这样。 在皇室,出身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皇子的生活。 巫跃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出身,那么他在伯羌皇宫,一定是受尽了屈辱吧! 凌沫颜还没从这个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巫跃竹又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在皇宫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小时候,我被其他的皇子公主欺负,就连一些得势的宫女太监都能够随意地欺负我。就连我喊父王的那个人也特别的厌恶我,因为他看到我就会想到,他曾经宠幸过一个随军妓的事情,偏偏他对那个随军妓还念念不忘很多年。” 巫跃竹说到这里,双眼紧闭,凌沫颜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巫跃竹又睁开双眼紧紧地看着凌沫颜。 “小颜,你说这样的我,如果再心软的话,还能够活下来吗?” “巫跃竹……抱歉,我不知道这些。” 凌沫颜的一句抱歉,瞬间就让巫跃竹心中所有的不悦都消失了,他无所谓地朝她耸了耸肩,就又重新露出了一向轻浮的笑容。 “好在本王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凌沫颜很佩服巫跃竹的乐观心态,她想了想,轻轻开口说道。 “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够代表他的整个人生。巫跃竹,我相信你一定会实现心中的抱负,只要你相信自己,就一定能够做到!” 巫跃竹对上凌沫颜清澈明亮的眼神,突然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 “小颜,以后你跟本王去伯羌好不好?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怀疑你,也不会把你囚禁在王府内,你如果喜欢战场的话,本王就带你去打仗,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本王就给你什么样的生活,你说好不好?” 巫跃竹的眼神急切,直盯的凌沫颜心跳加快,一边的茯苓更是惊讶地看着这两个人。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和伯羌的皇子感情这么好了? 可如果小姐和伯羌皇子关系这么好的话,那么皇上怎么办? 难道说一直以来都是小姐不在乎皇上吗?这……这这也太劲爆了吧! 凌沫颜脸颊有些发热,巫跃竹突然说这些是疯了吗?他是在嫌弃她现在心烦的事情还不够多,也跟着一起凑热闹的吗? 她是跟他说想要离开皇宫,可不代表离开皇宫就得去伯羌啊! 凌沫颜对上巫跃竹热情似火的眼神,脸颊上的热度就更加强烈了。 她费力地从巫跃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双手,用力地咳嗽了一下来掩饰心中的尴尬。 “巫跃竹,你是在说胡话吗?” 你是在说胡话吗? 凌沫颜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泼灭了巫跃竹所有的热情。 真是讽刺,原来他的一片真心,在她看来,不过是几句胡话而已! 巫跃竹只觉得心很疼很疼,可在凌沫颜的面前,他还得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本王在跟你开玩笑呢,真没想到小颜你居然没上当!”巫跃竹靠在椅背上,眼中的轻佻很好的掩盖住了他的心伤。“哎,看来本王的魅力大减啊!”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开玩笑的事情了。我出宫呆不了多长时间,李巧儿只能够放在你这里了。” “只要小颜信得过本王,就尽管把她安置在这里就是。” 巫跃竹收起了眼中的轻佻,正色地看着她,凌沫颜淡淡一笑。 “我如果不相信你的话,就不会带她来你的质子府了!” 凌沫颜真的没有想到,巫跃竹会成为她在京城中唯一能够相信的人! “只是,本王不懂她的那些手势啊!再说了,现在现学也有点来不及了啊!” 巫跃竹看似玩笑的话,让凌沫颜陷入了思索。 是啊,手语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学会的,就算是她现在教巫跃竹,别说是学了,只是单记那些动作代表的意思,巫跃竹也记不完啊! “你……手下有会手语的人吗?” “这个……本王还真没打听过,不过你放心,本王一定能够解决这个困难!” 说这句话的时候,巫跃竹还真有些忐忑,也不知道牡丹能不能够帮他找到会手语的人! 可凌沫颜完全就理解不了巫跃竹的逞强啊,她认为他说能找到,就一定能够找到。 凌沫颜点了点头,这才握着李巧儿的双手,朝她微微地笑了笑。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出宫不能够长久地呆在外面,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这里,南王会照顾好你的!” 李巧儿看了看凌沫颜,又望了望巫跃竹,对方给了她一个有些不自然但胜在友好的微笑。 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微微地落了下来,至少眼前的这两个人没有拿她当怪物来看,这似乎就够了。 李巧儿虽然不能够开口说话,但她还是一边打着手语一边朝凌沫颜点了点头。 “凌姑娘,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 “嗯,巧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身份,回到父母身边的!” 凌沫颜保证地说道,双手打完手语后,紧紧地握住了李巧儿的手。 这是凌沫颜的承诺,她一旦下了承诺,就一定会信守诺言,那怕这个诺言会让她付出很大的代价,她也一定要实现它! “我相信你。” 李巧儿做了信任的动作,凌沫颜感激地点了点头。 “茯苓,你先带李姑娘去那边休息一下,我和南王谈点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凌沫颜看错了,她总觉得她说出和巫跃竹谈点事情的话,茯苓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她是真的要和巫跃竹商量事情好不好,为什么茯苓的那小眼神,像是在看奸夫淫妇呢? 凌沫颜决定了,下次出宫的时候,绝对不带她出来了。 被那样的眼神盯着,实在是不舒服,身为她的贴身丫鬟,居然一点都不信任她,真是让她太失望了! “好,奴婢这就带她去休息。” “你带她去隔壁房间休息吧,那里以后就是李姑娘的房间了。” 巫跃竹叮嘱了一句,茯苓很不高兴地应了一声,她临走的时候看了看凌沫颜又看了看巫跃竹,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皇上要是真的不喜欢小姐的话,那这个所谓的南王,其实也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长相方面,和皇上不相上下啊! 如果凌沫颜知道茯苓现在的想法,绝对有想要踹她滚蛋的冲动。 “小颜,你打算怎么办?” 巫跃竹收起了轻浮,严肃地看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天我和茯苓躲在李府门口,发现了一件事,李家的那些人一点都不相信李巧儿的话。” “如果本王是李尚书,也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巫跃竹说的是不愿意,而不是不相信,这一点凌沫颜也听出来了,她抬头看着巫跃竹。 “如果相信了她的话,就是承认了宫里的那个李巧儿是假冒的!到时候宋止墨给他们定个欺君之罪的话,那可不是李家能够承受得了的!” 李家连自己的女儿都分不清,万一宋止墨真的生气的话……凌沫颜一想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轻叹一声。 “这李巧儿也是命苦啊!无端地被人折磨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果李家的人再不肯承认她身份的话,那真是……太悲惨了!” “这个世上悲惨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刚刚表白被拒绝的本王,小颜不觉得应该安慰安慰本王吗?” 凌沫颜没好气地瞪了巫跃竹一眼,直接起身往外走。 “小颜……小颜……” “等到我们哪天上战场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安慰安慰南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方法、巧遇 巫跃竹看着摩拳擦掌的凌沫颜,有些无奈地扶额。 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啊!她可是上过了战场杀过人,比一般男人还要男人的女人啊! 巫跃竹突然觉得,他想要没从凌沫颜那里得到安慰,基本就是……自找苦吃! 他放下手,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又一本正经地看着凌沫颜。 “其实……那个……我们之间关系这么好,安慰什么的纯粹就是开开玩笑而已!” 凌沫颜面带笑容地看着巫跃竹,许久之后,才淡淡地开口问道。 “巫跃竹,你当真是在说开玩笑吗?” “那当然了!开玩笑开玩笑!” 巫跃竹心中暗戳戳地叹到,他曾经可是凌沫颜的手下败将,现在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是开玩笑又能够是什么呢? 凌沫颜似乎很满意巫跃竹的回答,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 “对了,李巧儿安排住在你这里,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谈到正事的巫跃竹,收起了脸上的轻浮,换上了少有的正经神色,他用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凌沫颜看他严肃的表情,也就沉默地坐在那边不开口了。 过了许久,巫跃竹才慢悠悠地说道。 “当然是带她去和李家的人相见了!” “李家不会愿意承认她的!哪怕她真的就是李巧儿,估计李尚书也不会承认她的身份。” “不但不愿意承认,还很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巫跃竹点头附和着凌沫颜的话,他这样一说,凌沫颜立刻就着急了。 “既然你也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带她去见李家的人呢?” 凌沫颜很是不明白巫跃竹的想法,她只要一想到李巧儿现在已经是这样的悲惨了,如果再被李尚书给灭口了,她的心里就特别难受! 谁知道巫跃竹只是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起身靠在窗边,神情自信地看着凌沫颜。 “本王自然是不会直接把她带到李家,跟他们说,这个才是真正的李巧儿,宫里的那个是有人故意假冒的!本王又不傻,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难道要这样让李尚书给本王灭口?” 巫跃竹这样一说,凌沫颜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她早就应该想到,以巫跃竹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会把李巧儿直接带去李府呢? “那你打算怎么让她和李家的人见面?” 巫跃竹轻笑,看着面带关心的凌沫颜。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凌沫颜的脸上看到这样关心的神情,没想到他一直认为冷血的女人居然会为另一个女人担心。 这一点还真是出乎巫跃竹的意料,不过,他还是温柔地看着凌沫颜。 “本王这段时间,一直让人去查李家,根据情报所得,李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城外的寒山寺去上香。” “所以,你打算让李巧儿和李夫人巧遇吗?” 巫跃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尚书或许能够狠心地不去承认李巧儿的身份,但是李夫人却不会! 女人和男人的感情永远都不会一样,李尚书考虑的更多是李家整个家族的荣辱,而李夫人看得就会是她的女儿到底是不是被人替换掉了! 女人,尤其是一个已经做了母亲的女人,她所有的在乎都是孩子,巫跃竹就是抓住了李夫人的这一点,才敢带李巧儿去见她。 凌沫颜到这个时候,显然也明白了巫跃竹的打算。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边,别的不说了,就看柳彦沫对她的态度,就能够知道孩子对母亲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巫跃竹的这个方法虽然很不错,可是凌沫颜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利用一个母亲疼爱孩子的感情,来证明他们的猜测到底是对还是错,凌沫颜总觉得有些过分了点。 “巫跃竹,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她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问了出来,丝毫没有想过要隐藏自己心思的打算。 巫跃竹显然没想到凌沫颜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看了凌沫颜好一会,才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过分?凌沫颜,如果他们明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替换掉了,还不愿意去承认的话,这才是最大的过分!” 确实,如果明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伤害成这样,却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不愿意去相认的话,这对李巧儿来说才是最大最大的过分。 凌沫颜的心,显然被巫跃竹这个回答给说服了,她不能够想象,如果李巧儿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选择牺牲掉她后,会是一种怎样的心痛。 她简直是不能够去想象这样的事情,凌沫颜前世是个孤儿,如果说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怨恨的话,那根本就是在说谎。 每一次她只要想到,她从未谋面的父母,为了某种利益而选择放弃了她,凌沫颜的心就会很疼很疼。 也许是因为曾经感同身受过吧,也许是她现在真变得心软了吧。 总之就是,凌沫颜不想要看着李巧儿心痛受伤。 “那你得保证李巧儿的安全,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 “小颜,其实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宫里的那个假李巧儿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那样一次次的陷害你。” 凌沫颜听后,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耸了耸肩。 “我不是她,自然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再说了,别人如果想要陷害我的话,我又能够怎么办?” 巫跃竹看着一副无所谓态度的凌沫颜,突然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有的时候,看起来是那样的心狠手辣;有的时候,看起来又是那样的善良心软。还有的时候,更像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孩子。 巫跃竹叹过气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凌沫颜略带宠溺地笑了笑。 如果她愿意继续保持这样童真的一面,那所有的坏事错事甚至是杀人的事,巫跃竹都愿意为了她去做! 只希望她能够永远这样单纯快乐地生活下去。 凌沫颜看了看窗外,想了想出宫的时候也不早了,去掉回宫的路程,她和茯苓这个时候也应该可以出发了。 “时候不早了,我和茯苓就先回宫了,李巧儿的事情,就要多麻烦你操心了。” 李巧儿在凌沫颜的心里,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查出假李巧儿的存在了,凌沫颜有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也许,这就是一种强者对弱者生出的一种保护欲吧,这样的保护欲有的时候,真的是无关男女。 “你我这么好的关系,还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巫跃竹又恢复了他一惯的轻浮,凌沫颜这次唇角倒露出了浅淡的微笑,可也不过是稍微看了他一眼。 “巫跃竹,我和你关系不熟。” “那有什么?只要本王和小颜的关系熟不就可以了吗?” 巫跃竹倒是一点羞赧的表情都没有,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凌沫颜轻哼。 “少在这油嘴滑舌。反正事情也就这点事情,你有点分寸自己看着办吧,我回去了。” “要不……你吃了午饭再回去吧。” “不用了,我和茯苓路上买点吃的就行了。你也知道,回去晚了的话,不是那么方便。” 凌沫颜的顾虑,巫跃竹也能够想得到,只是他有那么一点不舍得让她离开而已。 可他又不愿意看到凌沫颜为难,想了想,也就继续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让人给你收拾点吃的,你和茯苓带着路上吃好不好?”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真的是有点不方便。” 巫跃竹心中有着浓浓的失落,可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半分,朝凌沫颜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和茯苓就抓紧时间回去吧,免得被宋止墨抓到把柄为难你。” 凌沫颜点了点头,尽管放心不下李巧儿,她还是带着茯苓回宫了。 凌沫颜回到宫里没多久,牡丹就为巫跃竹找到了一个会手语和唇语的人。 通过一番的沟通和商量,李巧儿也答应了巫跃竹的提议,在下个月的初一去城外的寒山寺和李夫人来一场人为的巧遇。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初一,巫跃竹和李巧儿还有会手语的阿海坐在马车内。 “李姑娘,你知道一会该怎么做吗?” 李巧儿看得懂巫跃竹在说什么,所以很快地朝他点了点头,并且用手语告诉他。 “不用担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得到了李巧儿的承诺,巫跃竹也就放心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寒山寺,因为巫跃竹提前打点好了一切,今日的寒山寺前来上香的人并不很多。 李夫人和往常一样,单独进去了大殿内,刚跪下来,李巧儿就一个不小心摔了进来。 “你是谁?摔疼了吗?” 李夫人忙起身,伸手去扶她,谁知道在李巧儿抬头的时候,她惊讶地大喊了一声。 面前的这个人太可怕了,那张脸就是她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想象的出来,那还能够称之为人脸。 可即便是这样的一张脸,李夫人却能够依稀地从她的脸上看到巧儿的影子。 “姑娘,你摔疼了吗?要不要找人进来看看?” 李巧儿虽然听不到,但是通过读唇,她还是能够明白李夫人在说什么,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她双眼含泪地朝她挥了挥手,又指指自己的喉咙和耳朵李夫人皱眉,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到。 “你喉咙和耳朵坏了是吗?” 李巧儿点了点头,可不知道为什么,李夫人心中有些难受,她看着李巧儿,猛地想到一件事,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了起来。 “这段时间,是你……去李府拍门的吗?是你对不对?”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试探、母性 李夫人不知道为何,从心里肯定眼前这个姑娘,就是这几天一直去李府拍门的人。 她这样的反应,也是李巧儿惊讶到了,能够再见到她一直想念的母亲,李巧儿的心里已经很激动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母亲还能够一眼就认出她来。 李巧儿突然觉得,能够得到母亲的承认,她就算是受再打的苦,也都是值得的! 可是想到来寒山寺之前,巫跃竹跟她说过的话,李巧儿又硬生生地压下了心中的激动。 李夫人只看到眼前容貌全部被毁的姑娘,一边不断地摆着手,一边努力地往后退,满是伤痕的脸上也不满了泪水。 就像是晚走一步,就会被人杀害了一样。 李夫人心中着急,她急切地想要知道,宫里的那个巧儿到底是不是她的亲身女儿! 她可以不去管李家的家族利益,也不想去过问李尚书到底在想什么。 可她只想要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在哪里! 难道身为一个母亲,连这样简单的要求都很过分呢? 只是每次她想要跟李尚书说这些的时候,李尚书总是不从正面来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就算是李尚书不明说,李夫人也能够明白一件事。 如果宫里的巧儿真的是假的,那么眼前这个就算是真的巧儿,她也不能够进李家! 因为李家背负不起欺君的罪名,更加接受不了一个容貌尽毁,已经一无是处的女儿! “你怎么了?别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李夫人朝李巧儿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李巧儿很像扑进她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她现在又不能够这样做,只是无比可怜地蜷缩着身子躲在大殿的角落里。 李夫人看到她瑟瑟发抖的破落身子,心中猛地就是一疼。 她带着心疼一步一步来到了她的身边,慢慢地握住了李巧儿的手。 在握住她手的那个瞬间,李夫人心中突然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是她的女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李夫人就是知道,眼前的这个可怜姑娘才是她的巧儿啊! “你是巧儿对不对?你是巧儿对不对?” 李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本来身子就不好,再加上现在心情比较激情,整个人突然气喘吁吁了起来。 可能真的是因为血缘的关系,李巧儿在看到李夫人不断地喘着气,脸色都有点憋的发红之后,立刻跪在地上,用她的手不断地在李夫人背后为她顺气,就连已经眯成一条缝的眼里,也满是担心。 许久之后,李夫人终于舒服一点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立马抓住了李巧儿的手。 “你是娘的巧儿对不对?对不对?” 李巧儿看着李夫人,眼泪早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流了。 在那样黑暗没有阳光的日子里,李巧儿就是靠对父母的想念才撑下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想再见父母一面,就现在这个模样的李巧儿,还如何有勇气活下去呢? 以前的李巧儿是多么的明艳美丽,可是现在的她呢? 别的不说,李巧儿现在就连照镜子的勇气都已经没有了! 可就是神秘人的那句话,如果她想死的话,那很简单,那样的话,她的父母,她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人替代! 但是活下来虽然会很难,可至少她还有父母,还有属于她的亲情和一切! 李巧儿就是因为这个才活下来的,现在面对着李夫人,她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长久以来的委屈和痛苦,全部都化作了泪水涌了出来。 “巧儿,你告诉娘,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虽然面前的姑娘没有亲口承认她就是李巧儿,可是李夫人还是认定了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李夫人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脸上那些丑陋狰狞的疤痕,在手指接触到那些疤痕的时候,李夫人的手好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那种疼痛,是她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这是她的女儿啊!她一直以来捧在掌心里疼着宠着的女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呢? 李巧儿只是哭,最终,她颤抖着犹豫着伸出了手,握住了李夫人摸着她脸上疤痕的手,轻轻地朝她摇了摇头。 她多么想要告诉李夫人,娘,只要还能够再见你一面,这些痛苦都算不了什么! 可是她说不出来,不但是无法说,就连李夫人的声音她也听不到。 “巧儿,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写出来告诉娘好不好?好不好?” 李巧儿听到李夫人的话之后,眼泪流得更加的厉害了。 她颤抖地把双手伸到了李夫人的面前,指着看起来完好无缺地手腕给李夫人看,然后做了一个手掌拍在手腕上的动作,之后就朝李夫人摇了摇头。 她很想跟李夫人说,娘,我的双手被人彻底地毁掉了,这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双手,其实内部的骨头都已经破碎了,只是靠着神秘人给她吃的一种药维持着,但是提笔的话,已经是不可能了! 李夫人颤抖着双手,抚摸着李巧儿的手腕,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的双手也坏了吗?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啊!把我的巧儿折磨成这样?” 李巧儿也很想知道,可是她查不到啊!就在母女两个人痛苦的时候,李夫人抬头,突然看到了佛像前摆放的一碗净水,她马上起身把那碗净水端了下来。 “巧儿,你用手指蘸水,在地上写给娘看,娘想要知道巧儿到丢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李巧儿无法拒绝李夫人的要求,她流着泪点了点头。 在李巧儿的手沾了水要写字的时候,李夫人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地问道。 “你真的是巧儿吗?” 她的感觉是一回事,李夫人还是想要听面前的姑娘亲口告诉她,她就是李巧儿! 李巧儿流着泪,看着李夫人右手食指蘸水在地上轻轻的比划了一个是。 “是,我是巧儿,李巧儿!” 这几个字刚写完,李夫人就抱着她痛哭了起来。 “巧儿啊,娘苦命的女儿,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啊!” 李巧儿说不出听不见,却也能够感觉到李夫人现在是在哭,她依偎在李夫人的怀中,无声地痛哭起来。 这段日子以来,李巧儿一直都在问自己,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上天要这样残忍地对她? 就在李巧儿母女两个人痛哭相认的时候,凌沫颜在坤宁宫里,正和宋止墨两个人无言地对坐着呢。 茯苓放下两杯茶之后,感觉到前厅内的压抑气氛,立刻缩了下脖子,很不够义气地丢下了主子溜出去了。 凌沫颜望着茯苓的背影,在心中狠狠地鄙视了她一番。 宋止墨看着她平静的容貌,心中有些感概。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凌沫颜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可有些事情,想象和现实总是有很大的差距,就像是他和凌沫颜一样。 凌沫颜一直都对他很崇拜,甚至到了一种花痴的程度。 那个时候,凌沫颜对他的一切感情,宋止墨都觉得是一种被羞辱的负担。 他一点都不认为,被一个那样丑陋又彪悍的女人喜欢,会是一种幸福。 可当有一天,一向对他崇拜有加的凌沫颜突然变了态度,这就让宋止墨有点接受不了。 宋止墨不知道自己所有的针对,都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不想失去她的注意,总之所有一切的一切,宋止墨都没有想过真正地去伤害凌沫颜。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本该亲密无间的夫妻两人,却是越走越远,到了现在,凌沫颜明明就坐在他的面前,宋止墨却有一种她马上就要消失的感觉。 宋止墨坐了很长时间,凌沫颜都没有要开口的打算,终于,他也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压抑,重重地咳嗽了下。 “皇后这是不打算和朕说话了吗?” 他们曾经也有过秉烛夜谈的时候,现在想来,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又好像是隔了百年一样。 凌沫颜抬头,淡淡地看了宋止墨一眼,脸上并没有半点的尴尬。 “皇上不是也没有跟我说话吗?” 她对这个皇宫已经绝望了,对宋止墨也已经心灰意冷了。 宋止墨来不来她这里,凌沫颜根本一点都不关心,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宋止墨能够永远都不要来坤宁宫! “如果朕不来你坤宁宫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都不和朕说话了?” 还真是有这个打算!凌沫颜在心里暗暗地想着,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抬眼看了下宋止墨。 “皇上来坤宁宫有什么事情吗?” 凌沫颜没有回答宋止墨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宋止墨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是不是没有事情,就不能够来坤宁宫了?” “皇上日理万机,时间宝贵,就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坤宁宫上了。” 这话已经说的很直接了,如果没事的话,就不要来坤宁宫了! 凌沫颜的态度,让宋止墨很不舒服。 后宫里这么多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这样拒绝他前来的人。 宋止墨起身,来到了凌沫颜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凌沫颜同样不甘示弱,也用眼神回看着他。 许久,宋止墨平静地开口。 “凌沫颜,希望你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控、混蛋 宋止墨面色阴沉,双眼紧紧地盯在凌沫颜的身上。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会这样直接地决绝他! 宋止墨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沸腾再沸腾。 整个人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样,有种炙热的透不过气的感觉。 凌沫颜坐在椅子上,只是抬眼淡淡地看了下宋止墨,之后轻轻地哼了一声。 就是她这样的轻哼,瞬间就点燃了宋止墨心中的火药。 原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他,身形一闪来到了凌沫颜的面前,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把凌沫颜圈在了他的怀中。 如果说心里一点都不害怕的话,那还真是假话。 凌沫颜抬头,对上宋止墨带着几分邪气的双眸,噔的一下,心就沉了下去。 事情似乎在朝一个不好的方向发展!凌沫颜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正色地看着宋止墨。 “宋止墨,你想做什么?” “你是朕的皇后,你说朕想做什么?” 宋止墨说话的时候,伸出手暧昧地摸了下凌沫颜的脸,细腻光滑的触感,让他的心里闪过一丝颤栗。 有多久,没有对女人有这样的感觉了? 宋止墨不知道,他以前一直都认为舞倾城那种女人才是他应该喜欢的,也只有那样的女人,才能够做他的皇后。 可谁也没有想到,舞家居然是前朝遗孤,如果单单只是前朝遗孤的身份,宋止墨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 关键是,舞家父女两个人把他当做一个傻子,想要谋他宋家的江山,这一点,宋止墨绝对忍不了! 舞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宋止墨自然不会再对舞倾城和以前一样了。 就是偶尔去了翊坤宫,宠幸了舞倾城,之后也会让人送去一碗避子汤。 虽然舞倾城没有提出任何的怨言,但宋止墨清楚,她一定是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舞倾城毕竟是宋止墨最初喜欢的人,那一份悸动,除了舞倾城,宋止墨就没有再其他的女人身上感觉到。 可刚刚,就在刚刚,他只是那样轻轻地触了下凌沫颜的脸颊,那种心动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宋止墨眯着双眼,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凌沫颜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宋止墨身上的气息,她面色渐渐地冷了下去。就连看宋止墨的眼神也带着冰冷。 “皇上该回去了!后宫环肥燕瘦各色美女等着你宠幸,不缺坤宁宫一个!” 凌沫颜承认,她对宋止墨曾有过好感,可那也是曾经! 她一直都抱着,如果两个人相爱的话,必须要对对方有绝对的信任,更要是对方的唯一! 这两点,宋止墨都不符合!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凌沫颜! 从一开始册封她为皇后就带着算计,凌沫颜又怎么会喜欢一个算计她的人呢? 更何况,宋止墨后宫佳丽无数,他爱舞倾城,也对李嫣然有情,就连那个身份不明的李巧儿,宋止墨也不曾冷落过。 如果凌沫颜只是一个古代的女子,也许她不会觉得宋止墨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可她是一个有着现代思想的女人,让她和那么多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对不起,她宁可不要,也接受不了。 凌沫颜觉得,她能够和宋止墨维持这样的夫妻名分,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至于其他……凌沫颜觉得,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 “可朕的皇后永远都只有一个!你说,又怎么能够少得了坤宁宫呢?” 宋止墨贴在凌沫颜的耳边,说话的时候轻轻吐着热气,他的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欲望,那是一种发自本能的欲望。 他现在心中有着强烈的冲动,迫切地想要让凌沫颜真真正正地成为他的皇后,而不是现在这样有名无实。 冲动一起,就再难以克制下去了。宋止墨对上凌沫颜璨如星子的双眸,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就俯身吻住了她的红唇。 “宋止墨……唔……” 凌沫颜只喊了一声,就被宋止墨霸道地用舌占据了她的口腔。 前世的凌沫颜对于这些,可以说是毫无经验,现在被宋止墨这样吻住,凌沫颜只觉得心慌意乱,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止墨霸道地占据了凌沫颜的整个口腔,贪婪地品尝着属于她的味道。 上一次,他也曾这样强吻过她,只是那时却是慌乱的,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仔细品尝属于凌沫颜的味道。 这次他品尝到了,瞬间就有种上瘾的感觉,原来……她不但人长的美,就连味道也是这样的吸引人。 宋止墨有些欲罢不能,原本撑在椅子上的手慢慢地来到了凌沫颜的背上,隔着衣服磨蹭着她有些消瘦的后背。 凌沫颜双眼突然闪过一抹狠辣,就在宋止墨的手又开始动作的时候,她眉头一挑,右腿猛地抬起狠狠地撞在了宋止墨的胯下。 突如其来的吃痛,让宋止墨立刻放开了凌沫颜,他想捂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能是不断地在厅中走来走去。 凌沫颜无比厌恶地拿过帕子擦了擦嘴,随后又把帕子扔到地上。 “宋止墨,你真无耻!” 宋止墨停下来回踱的步子,目光阴冷地看着凌沫颜。 “你是朕的皇后,本就应该侍寝!” “当初如果不是你用手段的话,现在的我不会出现在皇宫半步!”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谈到侍寝的话题,凌沫颜眼里明显带着气愤,同样的,宋止墨眼中也有不满。 她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凌家的大小姐,背后有凌家为她撑腰吗? 她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女将军,能够倚仗军功为所欲为? 宋止墨轻笑,神情中满是不屑。 “凌沫颜,难道你就不怕朕要了你的命?” “我怕,我当然怕了!”凌沫颜淡淡地回了宋止墨一句,眼神却不再去看他。 “如果皇上愿意背负一个无故诛杀皇后的罪名,那尽管杀了我就是!” 凌沫颜说完,才抬头看着宋止墨,眼里没有一丝惧意。 她的眼神虽然带着凌厉和寒意,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和明亮。 对上这样的眼神,宋止墨不知为何,心中的怒气突然就消了一半。 凌沫颜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确实不能够无缘无故地杀了明媒正娶的皇后! 他双手紧握,狠狠地瞪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全当看不到,只是在最初的时候,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了。 这样的打击,让宋止墨很懊恼,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走,直到宋止墨的身影消失之后,凌沫颜才抬头,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发起了呆。 门外的茯苓,探了好几次头,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进来了。 刚才宋止墨对凌沫颜做的事情,她也都看到了,但她无法阻止啊! 毕竟那个人是皇帝,而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奴婢。 贸然进来开口的话,万一宋止墨不高兴了,那她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啊! 茯苓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凌沫颜的跟前,愧疚地蹲在她的面前,带着歉意地开口说道。 “小姐,对不起……奴婢……奴婢不是故意不来救小姐的……” “傻瓜,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凌沫颜拉起茯苓的手,轻轻地拍着,可她越是这样,茯苓心中就越难受。 她抬头,看着凌沫颜微微有些红肿的嘴唇,心里更是一阵酸楚。 如果老爷和夫人还在京城的话,皇上会这样为难小姐吗? 今天小姐所受到的侮辱,不就是因为皇上看到小姐孤苦无依,受了欺负也无人出头吗? 茯苓越想心里就越难受,再看着凌沫颜温柔平静的眼神,她悲从心来,突然伏在了凌沫颜的膝盖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茯苓这一哭,凌沫颜还有些手足无措了,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小姐,皇上就是看我们凌家无人在京城了,才会这样来羞辱小姐,奴婢……奴婢看着心里替小姐不值啊!” 不值,是啊,终究是不值的吧! 凌沫颜听茯苓这样一说,心里也有些微微的难受。 但很快,她就把这些难受给抛弃了,轻轻地在茯苓的肩膀上拍了拍。 “茯苓,你别哭了好不好?”凌沫颜本来就不怎么会安慰人,现在看到茯苓哭得伤心,只能轻叹一声。 “我本来没事的,你这样一哭,倒让我心里难受了起来。” “那……那奴婢不哭就是了!小姐也就不用难受了!” 茯苓连忙抬头,满脸泪痕地看着凌沫颜。 凌沫颜伸手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无奈又温暖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吧,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凌沫颜看向门外,心中暗暗地下了决心。 她一定要尽快地离开皇宫了,宋止墨今天的表现,显然是已经对她有了冲动,皇宫对凌沫颜来说,已经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 “可他是皇上,如果要来坤宁宫的话,谁也拦不住啊!” 茯苓皱眉,脸上全是担忧。凌沫颜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揉了下她的长发。 “小小年纪你想这么多干嘛?一切都有我在呢,我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 “可是小姐……” “好了,我累了,想要去睡午觉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争执、情断 凌沫颜在宫里烦恼着,宫外的李府内,李尚书最近一段时间,也被李夫人各种烦恼,各种催促。 实在是被催急了,李尚书直接睡在了客房内。 这一日,他正在客房内看书,李夫人又红着双眼走了进来。 谁知道还没等李尚书开口,李夫人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啊!赶快起来,赶快起来。” 李尚书丢下手中的书,就跑过去扶李夫人,谁知道李夫人朝他摇了摇头,一低头,眼泪就不断地往下落。 这段时间,她求了李尚书无数次,也商量了无数次,想让他答应把巧儿接回来,就算是不恢复她的身份,就以一个养女的名义养在府里,可是无论她怎么说,李尚书就是不同意。 李夫人一想到她的巧儿还在外面吃苦受罪,心里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个当娘的,怎么能够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罪呢? 可每一次,李尚书都不答应,李夫人的心渐渐地冷了。 “老爷,妾身求你了,你就答应妾身把巧儿接回府吧。” 李尚书双眉紧皱,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不悦,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依然朝李夫人伸出手,柔声地说道。 “夫人,不管什么事情,你先起来再说好不好?” 李夫人依然是摇头,她看着面无表情的李尚书,夫妻这么多年,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可那是她的女儿啊,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她怎么忍心对她不管不问呢?就算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抛弃了巧儿,她这个做母亲的人也绝对不会抛弃她的,绝对不会! “老爷,妾身和老爷夫妻二十载,从未求过老爷任何的事情,这一次,就这一次,妾身求老爷答应妾身吧!” 夫妻二十载,李尚书夫妻俩人可以说,相敬如宾,恩恩爱爱这么久。 现在却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夫妻分房而睡,两个人之间更是生分到了这个程度,李尚书的心中总是有着不高兴。 他看着跪在地上,不断垂泪的李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夫人啊,不是为夫不答应你,实在是……这件事透着诡异,你又如何肯定她就是巧儿?” 李尚书在李夫人的带领下,远远地看了一眼她嘴里的巧儿。 他实在是看不出来,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聋哑姑娘,到底哪一点和他的巧儿相像了! 更何况,巧儿是他亲自派人去西域接回来的,路上是有过失踪,但最后找到了啊! 李尚书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的巧儿会被人从半路上替换掉! 李夫人双眼通红,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她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李尚书。 “老爷,她真的是巧儿,是我们的巧儿啊!你难道就忍心让我们的女儿流落在外吗?她那个模样已经……已经够可怜的了,老爷……” “夫人,我们的巧儿现在还在宫里,她已经是齐月国的贤妃娘娘了,你可万万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这话要是传到了宫里,皇上不在意还好,要是上心了,李家那可是半点干系都脱不了啊! 李尚书的面色不好看,可李夫人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心中透着一丝说不出来的绝望。 他们夫妻这么多年,李夫人还是第一次发现,一个男人的心可以这样冷血! 那可是他们的女儿啊!是他们放在手心里宠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啊! 他怎么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呢?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流落在外吃苦受罪呢? 这一点是李夫人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李尚书知道她的想法,可他不能够按照她说的去做啊! 她的眼中只有一个女儿,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不能啊! 他还得为李家那么多的人考虑,如果因为一个可能是他们女儿的人,葬送了整个李家的前途,李尚书是绝对不能够做这样的事情! 李夫人的眼里透着失望,她看着李尚书没有再开口说话,那样失望的目光,直看的李尚书心里各种不舒服,他轻声地咳嗽了一声,又一次伸出手想要去搀她。 “夫人,你身子不好,地上又凉,还是赶快起来吧!” 李夫人轻笑,可那笑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老爷,你是不是真的不会接巧儿回府?” 李尚书也知道他的做法让李夫人伤心了,可一时的伤心过段时间就好了,总比因为那样一个女子,丢掉了性命的好吧? 李尚书望着李夫人,无奈地说道。 “夫人,你怎么就不明白为夫说的话呢?” “那你怎么就不能够把巧儿接回来呢?” 李尚书这一次真的生气了,一次两次,口口声声说那个容貌尽毁的女子是巧儿,她难道就不怕连累整个李府吗? 他阴沉着脸,在客房内来回地走动着,李夫人低着头,依然跪在地上,不时拿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 李尚书看她这副模样,心中立刻就是一阵气愤。 “夫人,你难道就不明白吗?我们的女儿只有宫里的贤妃娘娘,也只能够是宫里的贤妃娘娘,你知道吗?” “可她是假的啊!前几天我带你看的那个才是巧儿啊!” “那个不是!夫人,你怎么就相信那个容貌尽毁的女子会是巧儿呢?” 李夫人听了他的话,整个人突然愣住了,随即就露出一抹苦涩地笑意。 “老爷,我是巧儿的娘,这世上没有人比孩子的娘更能够确定到底哪个才是自己孩子的人了!” 李尚书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吃惊,面上的表情依然是严肃又平静的,他静静地看着李夫人,许久,才极其平淡地说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的女儿永远都只会是宫里的贤妃娘娘。就算她是错的,那也只能够将错就错!”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错就错?难道你就打算让我们的巧儿一直流落在外吗?” 李夫人神情激动,她突然站起身和李尚书对视着。 她无法看着别人取代她的女儿,更无法看到她的丈夫对自己的孩子这样冷血无情。 “那你以为呢?你以为她这样一副模样回来,皇上会让她进宫做贤妃娘娘吗?弄不好,我们李家还会被治个欺君之罪,到时候,那可就不是你我能够背负得起的了!” 是啊,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已经容貌尽毁的女儿,放弃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呢? 李夫人失望地看着李尚书,成婚这么多年,她到今天才算是真正看清楚这个男人。 “为了李家,为夫只能够这么做了!” “难道说让她以养女的身份进府也不可以吗?” 李夫人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可等待她的却是又一次的失望。 “只要你觉得她是巧儿,只要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她都不能够进府!”李尚书眼神冷酷地看着李夫人。“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夫人实在不忍心的话,这件事就交给为夫来处理吧。” “你来处理?你想怎么处理?派人去杀人灭口吗?” 李夫人冷笑,这些年来,她从来都不去过问李尚书的任何事情,那是因为她相信他,可是在对待巧儿的这件事上,李夫人算是彻底看清楚了。 “夫人,如果她真的是巧儿,你认为一个容貌尽毁的聋哑姑娘,活下来会得到幸福吗?她这样活着,只会更痛苦!” 李尚书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慢慢地软了下来,他往李夫人跟前走了几步,又柔声地说道。 “我这样做,也都是为了我们李家,她现在这副模样,在我看来真的是生不如死!难道夫人不觉得,如果我处理好了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吗?更何况,能够为了李家的荣耀牺牲,这是作为李家子孙的荣耀……” 啪……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内响了起来,李尚书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夫人。 “我真是瞎了眼,当年才会嫁给你!” “夫人,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李尚书继续说道。“一个姑娘家,变成那副样子,你难道就能说,你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不会吓一跳?” “虎毒尚且不食子,真没想到,你的心比那老虎还要歹毒!” 李夫人根本就不去理会李尚书的话,她只知道她的丈夫要杀掉他们的女儿,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这一点,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不管巧儿变成了什么样,那都是她的女儿,是她独一无二的宝贝女儿! “夫人!” “别再叫我夫人!”李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可一旦下了决定,却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她望着李尚书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讥讽地笑道。 “你确定了要除掉巧儿是吗?” “我只为她好!” “你是怕威胁到你现在的荣华富贵吧?别为你自己的自私找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李夫人冷冷地看着李尚书,她望着他,二十载的夫妻,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她根本什么都不了解他,一点点都不了解!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巧儿,那从今天开始,我会离开李家。” “夫人,你这是何苦呢!” “巧儿是我的孩子,我无法丢掉她!从今往后,我会带着她一起生活!” “夫人,你别这么冲动啊,你要相信我,我都是为了她好!” “只希望你看在夫妻一场,父女一场的份上,放我们母女一条生路,那样的话,我就感激不尽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帮助、目的 次日,李夫人就以身体不适,无法打理李府家事为由,带着贴身丫鬟搬到了城外一直由李夫人娘家供奉的静宁庵中居住了。 李尚书亲去请了几次,李夫人都闭门不见。 无奈,李尚书只好独自一人回到李府,思虑再三,还是把家事交给了一个老实稳妥的姨娘来打理。 自此,一对恩爱了二十载的夫妻,算是形同陌路了。 李夫人安静地坐在庵堂的后院内,看着不远处正在看书的李巧儿,唇边挂着担忧的神情。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巧儿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她能够护巧儿多久呢? 这是李夫人最为担心的事情,如果自己日后不在了,巧儿该怎么办呢? 她在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够护住她的周全,万一哪天不在了,李尚书说不准真的会让人来杀了巧儿灭口呢! 李夫人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有着万分的担心和无奈。 李巧儿抬头,朝李夫人笑了笑,李夫人看着她,也不禁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笑容内的担心,李巧儿丢下手中的手,直接跑到了李夫人的跟前。 “你不高兴是不是?” 李巧儿跪在她的面前,用手指在李夫人的掌心中慢慢地写出了这句话,李夫人爱怜地伸出手,为李巧儿把凌乱的长发梳理整齐。 李夫人还记得,当初送李巧儿去西域学医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城外的马车内,她笑容灿烂地看着她。 “娘,你放心吧,师父说我的天赋很好,等到学成回来的时候,女儿一定会治好娘的疾病,让娘不会再受病痛的折磨。” 那一日,春暖花开。 巧儿灿若阳光的笑容,一直都在李夫人的眼前出现。 五年,她有五年没见到巧儿,等到巧儿回京之后,李夫人总会觉得有种隔阂在母女之间。 每次,李尚书都会安慰她,女儿长大了,又和父母分开多年,有些隔阂也没什么大碍。 李夫人信了这样的理由,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巧儿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她能够原谅有人半路替换掉了她的巧儿,但无法原谅那些人把巧儿伤害成现在这副模样! 李夫人心中一阵难受,看向巧儿的眼神未免带了些伤感,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柔。 “巧儿,娘没有不开心。能够和巧儿这样在一起,娘心里很开心。” 摒除掉所有的因素,李夫人说的确实是实话。 能够和分开了五年之久的女儿整日地呆在一起,这的确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可这样的开心,又能够持续多久呢?李夫人不敢去想这样的事情,因为一想,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 李巧儿本就是个聪明的人,在李夫人带着她搬到这里居住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一切。 李尚书不愿意接受她,李夫人宁愿和李尚书决裂,也要跟她在一起。 李巧儿心中很是感动,虽然爹爹不愿意认她,但是有娘这样的倾心呵护,李巧儿已经心满意足了。 “娘,别难过,巧儿会陪着你。” 李巧儿努力让她的笑容好看一点,但她的脸已经被人毁的惨不忍睹,就是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呢? 可即便是这样,李夫人依然觉得她巧儿的笑容是最美丽的。 伸手把她搂在了怀中,李夫人努力让眼中的泪水不要掉下来。 足够了,这一生还能够找回巧儿,还能够和她这样相守在一起,李夫人觉得她已经再没任何遗憾了。 “李夫人,你觉得你们住在这里就安全了吗?” “什么人?” 李夫人起身,把巧儿护在了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 只见巫跃竹面带笑容,从一边的围墙上跳了下来。 在看到李夫人警惕的眼神后,只是下意思地耸了耸肩,也不管李夫人欢不欢迎他,直接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不用这么看着本王,本王不会害你,相反本王是来帮你的。” 巫跃竹静静地看着李夫人,感觉到异常的李巧儿从她的身后探出头,在看到巫跃竹的时候,立刻拉住了李夫人的手。 李巧儿指了指巫跃竹,又朝李夫人摆了摆手,看到李夫人没明白她的意思,又拉起了她的手,在她掌心中慢慢地写到。 “娘,他是好人。就是他收留的女儿,女儿才有机会再见到娘。” 李巧儿这样一说,李夫人面上顿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她往前走了几步,朝巫跃竹轻轻地福了福身子。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能够让我和巧儿相见。” “李夫人多礼了,赶快请坐。” 李夫人也没有再多相让,拉着李巧儿的手坐在了巫跃竹的对面,巫跃竹看向李巧儿,她的精神状态很不错。 果然跟在自己的亲生母亲身边,人就是特别的开心。 巫跃竹不禁想起了他的母妃,那个苦命的女人。 纵然是得到了君王的宠幸,纵然是生下了小皇子,在后宫中依然是最卑贱的那个。 有着妃子的头衔,却还要被宫女太监嬷嬷们欺负,每一次被欺负的时候,还要笑脸面对他们,就是希望他能够在宫里好过一点。 就是这样郁郁寡欢的生活,到了巫跃竹四岁的时候,可怜的女人就过世了。 小小年纪的巫跃竹,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出身可以决定一些人的命运! 他没有好的出身,就需要加倍的努力拼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十岁的他就去了军营,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这个战神将军的地位。 可又能够怎么样呢?就算他有着战神将军的头衔,在皇室,他依然是那个低贱的随军妓生的孩子,到了现在,也还有很多的传言,说他血统不明,是不是国君的孩子还说不定呢! 巫跃竹不知怎么,脸上突然露出了嘲讽的笑意,不管他如何拼搏,依然改变不了他的出身,他永远都是皇室最不受欢迎的人。 要不然,这质子又怎么会轮到他来做? “请问公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巧儿?” 李夫人对巫跃竹还是很戒备的,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另一个人。 再加上巧儿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李夫人心中的戒备就更加强烈了。 巫跃竹望了下站在一边的李巧儿,轻笑,朝她招了招手,李巧儿立刻来到了他的跟前。 “巧儿,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好不好?” 李巧儿看了看巫跃竹,又回头看着李夫人担忧的神情,她无声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朝巫跃竹点了点头。 “娘,别担心。他不会害我们的!” 李巧儿安慰地在李夫人手心写了这句话,没有半点犹豫地回房了。 巫跃竹看着李夫人疑惑的眼神,善意地朝她笑了笑。 “李夫人,救了你女儿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而我,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 他这样一说,李夫人更加疑惑了,她双眉紧皱,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那……是什么人救了巧儿呢?” “凌皇后。” 巫跃竹没有隐瞒,如果想要保证小颜在宫里的安全,只有把这些说清楚了,李夫人才能够答应来帮他们一起查出宫里那个假的李巧儿。 “凌皇后?她为什么要救巧儿?你们……你们有什么目的?” 李夫人紧张地盯着巫跃竹,谁知道巫跃竹只是朝她摆了摆手。 “李夫人,你多虑了。凌皇后帮巧儿,只是凑巧。她出宫,看到巧儿被李府的人赶了出来,就把她带到了我那里。” 这样一说,李夫人稍微打消了一点疑虑,不过还是警惕地看着他。 “李夫人,我知道你的身体不好,而且李尚书肯定也是不愿意承认巧儿身份的。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夫人这样能够护住巧儿多久?有没有想过,如果夫人不在了,巧儿要如何生活?” 巫跃竹说的正是李夫人所担心的事情,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是现在……我也不一定能够护住她。” 如果哪一天,李尚书派人来这个庵堂暗杀她们的话,李夫人也无可奈何。 她倒是无所谓,可是巧儿怎么办?她虽然毁容了,可是她还年轻啊,不应该就这样丢了性命。 看着李夫人担心的神情,巫跃竹心里也有些不忍,但想到小颜在宫里的处境,他又压下了心底生出的那点同情心。 “如果李夫人相信我的话,我一定会护住巧儿,直到我生命消逝的那一天!” “你……”李夫人沉默,如果有人能够护住巧儿一生的话,自然是好事。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李夫人也能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帮她们,她面色严肃地看着巫跃竹。 “你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巫跃竹立刻笑了笑,他就喜欢和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 “宫里的李巧儿,从进宫开始,就一直针对凌皇后,如果这件事查到切实的证据,李家也是脱不了干系。所以,我只希望夫人和巧儿能够和我们一起指正宫里的那位是假的!” “你也说了,如果确实了宫中的是假的,李府也脱不了干系,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帮你?” “夫人想想看,如果宫中的那位知道了巧儿的存在,你觉得你和巧儿还能安全吗?”巫跃竹说到这里,看了下李夫人的脸色,又继续说道。“李尚书现在都不愿意承认巧儿的身份,夫人觉得,他会不会和宫里的那位联手呢?如果真的联手了,你和巧儿又该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章 策划、失势 李夫人是个理智的人,她清楚地知道巫跃竹所说的这些发生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是又害怕和巫跃竹他们合作之后,她和巧儿母女两个人的安危保证不了,也担心如果到时候她和巧儿一起指正了宫中的那位,同样会连累到整个李家。 虽然李尚书的做法让她心寒,但整个李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却是无辜的! 正如李尚书不肯为了巧儿让李家那么多的人无辜受牵连,她也不愿意为了所谓的凌皇后带着整个李家去冒险。 人总会有很多的顾虑,她现在的顾虑,并不比李尚书的要少几分。 似乎是看穿了李夫人的顾虑,巫跃竹轻轻一笑,起身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李夫人这个庵堂看起来还不错,如果宫里的那位想对你们下手的话,这庵堂里的数十名姑子又该怎么办?要为你们陪葬吗?” 巫跃竹的话说的很直接,没有给李夫人半点婉转的余地。 李夫人听后,面色顿时变的煞白,她颓废地靠在椅背上。 是啊,宫里那位能够在半路替换掉巧儿,可见她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如果她得到了巧儿回京的消息,真的对她们出手的话,她又有什么能力保住庵堂保住巧儿呢? 李家那些人是无辜的,那这庵堂里的姑子又岂非无辜? 李夫人本就是心地善良之人,现在听到巫跃竹这样的话,心里更是心生不忍。 她皱眉,脑中想了很多很多,过了许久,才面色苍白地看着巫跃竹。 “如果我和巧儿愿意跟你们合作,那你能保住这庵堂里所有的人吗?” “这个自然,只要夫人和巧儿愿意跟我们合作,这个庵堂里的所有人,我会即刻安排她们离开。” “离开?” “对!宫中的那位早晚会对这个庵堂动手,我们必须要在她动手之前,对这些人做好妥善的安排。” 李夫人不是蠢人,对于巫跃竹的提议,心里也是很赞同的。 她皱眉看了看在房中安静看书的李巧儿,或许是母女间的心灵感应,在她看向巧儿的时候,李巧儿也抬头看向她,对上她的目光,李巧儿温和地朝她笑了笑,又低头继续看书了。 李夫人久久地看着李巧儿,突然,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转头看着巫跃竹。 “好,我答应跟你们合作,但是你要保证巧儿和这庵堂里所有人的安全!” 她没有想过自己到底能不能安全,只求她的巧儿能够安然无恙。 如果李家因为她的决定受到了牵连,李夫人知道她也不会独活。 不管李尚书做过什么事情,他们毕竟都是结发二十载的夫妻,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巫跃竹听了她的话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夫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和巧儿还有这庵堂里的所有人!” 巫跃竹说完,直接走进了巧儿所在的房里,他从巧儿的手中把书抽了出来,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巧儿,一会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李巧儿疑惑,越过巫跃竹看向跟进来的李夫人,李夫人望着她纯净的眼神,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这才收回目光,朝巫跃竹点点头,巫跃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本王会保你和你母亲安然无恙!” 李巧儿笑了,她朝李夫人伸出手,母女两个人双手紧握,巫跃竹看着她们的笑容,突然就觉得有些刺眼。 如果他的母妃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也会如此地守护他的安全呢? 巫跃竹知道,一定也是这样的!因为他的母妃是一个那么善良那么温柔的女子,为了他一样可以放弃掉所有的一切,包括尊严和骄傲! “夫人先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我回去之后,就会派人过来接你们离开!” 巫跃竹说着,从手腕上摘下了一条手链。 “夫人收好这条手链,下午来的人如果交不出相同的手链,夫人就不用跟他们一起走!” 李夫人收好手链后,朝巫跃竹点了点头,巫跃竹看向李巧儿笑了笑,这才离开。 目送巫跃竹离开之后,李夫人拉着李巧儿坐在了椅子上。 “巧儿,他是什么人啊?可靠吗?” 李巧儿看着李夫人,许久,才拉过她的手,在掌心中慢慢地写到。 “他不是坏人,是和凌姐姐一样帮助我的人。” 李夫人看到李巧儿这样说,她也就沉默了。 李巧儿没有再说话,母女两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翊坤宫内,舞倾城注视着面前的沙漏,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她就这样呆呆地坐在窗前坐了一个时辰! 因为流言的事情,宋止墨很久很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舞倾城很想去跟他说,那些流言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别人传了来诬陷他们舞家的,可是她没有确实的证据,也就没有办法去说服宋止墨。 “娘娘,你在这里坐了很久,要不,到院子里走走吧。” 锦红端了一碗燕窝粥过来,小心地劝着舞倾城。 谁知道舞倾城一下子把燕窝粥打翻在地上,口气不悦地说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本宫还有心思去外面走走吗?” 如果让她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散播的流言,舞倾城发誓,绝对不会轻饶了那个人! 想要对付他们,就明着来,这样暗地里耍手段算什么? “娘娘,你这样着急也没用啊?”锦红也不生气,把地上的碎碗清理掉,又招手喊过了一名宫女一起收拾好了一切,这才走到舞倾城的身边,轻轻地为她揉着肩。 “娘娘你想啊,散播流言的那个人,肯定最想看到娘娘和皇上闹掰,如果娘娘这样下去,不正好如了那个人的愿吗?” 锦红的话,让舞倾城的神情不觉地严肃了起来。 是啊,如果自己就此颓废下去,不就正好如了那个散播流言人的意了吗? 她不能够就这样颓废下去了,就算是有哪些不利于她和舞家的流言,她也要容光焕发地活着。 舞倾城的心态变了之后,整个人也顿时都精神了起来,她头一抬,眼睛里充满了斗志。 “对,锦红我们现在就出去走走!” 舞倾城说走就走,锦红在后面连忙小跑了跟过去。 舞倾城刚来到翊坤宫的院子内,就看到李公公快步地走了进来。 看到舞倾城之后,先是怔了一下,马上又露出了满脸的笑容。 “奴才给婉皇贵妃娘娘请安。” 李公公说着就做了个请安的动作,舞倾城昂了昂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起来吧,李公公现在来本宫这里,有什么事吗?” 李公公起身,笑了笑,心中却在思量着要如何去回答舞倾城的话。 说吧,肯定会让眼前这位不高兴,不说吧,他又完成不了皇上的吩咐,这回去之后,可是要受罚的啊! 想来想去,李公公还是决定按照皇上的吩咐来办事的好。 “回娘娘的话,皇上让奴才过来传个口谕。” “嗯,说吧,本宫听着就是。” 现在让李公公过来传口谕,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舞倾城心里也很清楚,但是她没有说破,而是回身坐在了廊下的椅子上,李公公看着她的表情,也治好往前走了几步。 咳嗽一声之后,才不急不慢地说了出来。 “奉皇上口谕,从即日起,婉皇贵妃娘娘交出六宫事宜,安心在翊坤宫修心养性。没有皇上的旨意,不得随意出宫。” 舞倾城双手紧紧地握在椅子扶手上,面色也是格外的苍白难看。 她想要起身,却被身后的锦红给压住了肩膀,不断地轻拍着她的后背,示意她要冷静。 李公公看着舞倾城的表情,几次都以为她要发火,谁知道,舞倾城在长舒了几口气之后,面色平静地看着李公公。 “回去跟皇上说,就说本宫谢皇上的体恤,改日一定去亲自感谢皇上。”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把娘娘的意思传达给皇上。” 李公公躬身,面上的笑容没有减少分毫,舞倾城看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谁知道李公公却好言好语地开口说道。 “皇上知道,娘娘最近心烦意乱,夜不能寐,身体也有些抱恙,所以才会让娘娘暂时交出六宫事宜,皇上这也是为了娘娘好!” “是吗?那本宫真的要好好感谢皇上了!” 舞倾城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李公公是什么人啊,他可是这宫里的人精,对于舞倾城的态度,自然是感觉到的一清二楚,他不过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娘娘真会开玩笑,皇上这不也是疼爱娘娘嘛!” 李公公笑了笑,看着舞倾城没有起身的意思,不得不开口提醒。 “娘娘,金印是不是……” “金印本宫自会亲自交给皇上,你回去告诉皇上,本宫会把金印连同金册一起安然无恙地一起交给他!” “既然这样,那奴才就告退了!” 李公公说完就退了出去,舞倾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转身甩手就给了锦红一个响亮的耳光。 “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拦着本宫!” “娘娘!”锦红说着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她没有去捂被打疼的脸颊,而是低着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娘娘,皇上是铁了心要拿了娘娘管理六宫的权利,这个时候和李公公争论还有意义吗?” 舞倾城一下子就没了气势,整个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中。 “锦红,你说从今天起,本宫在这后宫内,是不是就失势了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冷落、决绝 “奴才给皇上请安。” 李公公一来到乾元宫,就连忙给宋止墨请安,他有些担心地退到一边站着。 虽然他是把皇上的口谕传到了翊坤宫,但没有拿到金印和金册,他也不算是完成了皇上了吩咐。 李公公还是很担心,宋止墨一会生气拿他撒气,只能沉默地站在一边不吭声。 过了许久,也没听到宋止墨开口,李公公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他,不觉伸出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前的冷汗。 宋止墨放下手中的奏折,轻飘飘地看了李公公一眼。 “怎么,话传到了?” “回皇上,奴才已经把口谕传给了婉皇贵妃娘娘,只是……” “只是什么?” 宋止墨直接打断了李公公的犹豫,李公公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只是皇贵妃娘娘说,口谕她已经知道了,至于金册和金印,娘娘改日亲自到乾元宫给皇上送来。” 宋止墨皱眉,他已经好久都没去过翊坤宫了,因为流言的事情,他对舞宰相和舞倾城都有些防备了。 可是他有做不到假意地对她好,唯一的办法就是少去那里,少和她有接触。 现在听到李公公的回话,不用问宋止墨都能够知道,舞倾城是不高兴了! 所以才会提出要亲自送金册金印过来,说实话,宋止墨不太想见舞倾城,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又何必让李公公传一道这样的口谕呢? 毕竟两个人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感情,宋止墨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绝情,但一想到那些流言,他就立刻让自己心狠起来。 不管舞倾城在这件事中是真有事,还是被冤枉的,宋止墨都不能够再继续宠爱她了。 这样的事情关乎到国之根本,就算宋止墨能够做到不在乎,但那些朝中的大臣,也不会愿意后宫中有个这样的妃子。 毕竟混淆皇室血统,是一件绝对不能够容忍的事情。 宋止墨都能够想明白的事情,他觉得舞倾城也一定了解。 他本以为让李公公去传了那样一道口谕,舞倾城会主动地把金册金印都交出来,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一个意外。 不过他也没打算多说什么,既然舞倾城想要亲自交出来,那就让她亲自过来吧。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两个人面对面地解决一下的好。 “嗯,朕知道了。” 李公公原本以为会被训斥一顿,结果只听到了宋止墨这样平淡地说了一句话,他猛地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止墨。 “怎么?还想让朕训斥你一顿不成?” “奴才……多谢皇上不训之恩。” 李公公可是人精,这个时候立刻谢恩,宋止墨只是轻哼一声,重新坐下来批阅奏折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李公公自觉地去泡了一杯茶放在宋止墨的手边,然后退到一边候着。 “朕好久没去娴雅院了,也不知道小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宋止墨看着看着奏折,唇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李公公一听他提到这个,脸上也露出笑容。 “小皇子肯定比前段时间要可爱多了。这孩子可是一天一个样,皇上就应该多去看看才是。” “是吗?这倒说的你跟带过不少孩子一样。” 被宋止墨这一打趣,李公公的脸上也带着不好意思,他讪讪地笑道。 “奴才虽然没带过孩子,但在这后宫的年数多了,看得孩子就多了啊!” “嗯,这倒也是,好吧,去娴雅院传旨,朕今晚去那用晚膳。”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传旨。” 看来这德贵妃出头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啊!眼下婉皇贵妃算是失势了,皇后本就不太出坤宁宫的宫门,这后宫中最有可能上位的也就是德贵妃了。 不管怎么说,她可都是后宫这些主子里第一个生出小皇子的人,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能上位,李公公觉得,这以后的日子也就那样了吧! 没过两日,舞倾城让锦红带着金册金印,亲自来到了乾元宫。 “臣妾给皇上请安。” “嗯,免礼,坐吧。” 宋止墨头都没抬,淡淡地说了一句,舞倾城让锦红把金册和金印放在桌子上,就示意她退下了。 今天的舞倾城特意穿了一件紫色的宫装,挽的发髻也格外的简单清爽。 以前没有进宫的时候,宋止墨最钟爱的就是她穿上紫色的衣裙,挽上这么一个清爽简单的发髻。 虽然宋止墨下了口谕让她交出金册和金印,但是舞倾城还是想要做最后的努力,试图来挽留他们之间曾经的感情。 舞倾城坐在椅子上,痴痴地看着批阅奏折的宋止墨。 他有多久没有去翊坤宫了?十天还是二十天?不,应该有一个月了吧! 就因为那些捕捉不到的流言,把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都斩断了吗? 这样的宋止墨还是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跟她保证,永远都不会辜负的她的那个人吗? 舞倾城的心,有些微的疼痛。原来,帝王无真情,这是真的! 以前在书里看到这样的话,舞倾城总是一笑置之。 那个时候,她倚仗着宋止墨对她的宠爱,守着那些情浓时说过的承诺,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 可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舞倾城这样一想,唇边不觉露出了嘲讽般的笑意。 “皇上,就这样厌恶臣妾,连句话都不愿意跟臣妾说了吗?” 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话里带了几分深宫怨妇的口吻。 宋止墨停下朱砂笔,抬头正好对上舞倾城有些哀怨的眼神。他也是不觉怔了一下。 曾经,她是那样的明媚照人,就连他这样后宫佳丽无数的人,也在看到她的时候,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深宫怨妇的模样了呢? 这样的舞倾城,让宋止墨不觉地拿她和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凌沫颜做了深刻的对比。 同样是在后宫不受宠,可是凌沫颜就是有本事把不受宠的生活,过得同样是多姿多彩。 而舞倾城呢?虽然妆容精致到无懈可击,却还是掩盖不了她眼底那些浓浓的埋怨。 在宋止墨看到,现在的舞倾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怨妇的气息,而这样的舞倾城,他真的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宋止墨只是这样看了舞倾城一眼,就继续埋头批阅奏折了。 “皇贵妃有什么事要跟朕说吗?如果无事的话,就回翊坤宫吧,朕这里政务繁忙,没空陪你说话。” 宋止墨这话说的冰冷无情,舞倾城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努力在心中跟自己说要克制,一定要克制。 可一抬头,就看到宋止墨一脸的无所谓,舞倾城所有的理智立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宋止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舞倾城陡然的尖声质问,不但让宋止墨大吃一惊,也让候在一边的李公公吓了一条跳。 他以为宋止墨会大发雷霆,谁知道,宋止墨只是淡淡地看了舞倾城一眼。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 李公公离开带着一众宫人麻溜地下去了,这个时候走得慢很可能就会被训斥一顿,谁都不傻,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等到殿里所有的人都退下去之后,宋止墨才面带不悦地绕过桌子来到舞倾城的面前。 舞倾城丝毫不顾宋止墨现在的神情,她双目几乎要喷出怒火了,直视着宋止墨。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止墨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舞倾城,注意你自己的身份!这样口无遮拦地跟朕说话,是谁给你的胆子?” 如果舞倾城之前还能够心存侥幸的话,现在她对宋止墨的感情被这一巴掌打成了粉末。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止墨。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朕打的就是你!”宋止墨冷冷地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他看着舞倾城不解又带着恨意的眼神,突然就是笑了笑。 “舞倾城,你不会以为在那样的流言传出来,朕还会继续宠爱着你吧。” “你也说了,那都是流言,难道你要因为那些流言,就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 “所谓无风不起浪,如果你们舞家没有嫌疑的话,那流言为什么单单传你们舞家呢?” 舞倾城气结,原来只是因为一个嫌弃,她就被从此打入冷宫,这样的理由,她无法接受! “当初你跟我说的那些承诺全部都是骗我的是吗?” “如果舞家没有这样的事情,朕会信守对你的承诺!可现在,朕绝对不会冒着混淆皇室血统的危险,再对你如从前一样!” 宋止墨看向舞倾城的眼神里,再也没有昔日的情感,这样的他,让舞倾城陌生,她捂着脸,看了好久好久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帝王都是无情的!亏的我以前还以为你是多么的不一样,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差别!” 宋止墨没说话,而是走到了桌子前,从一堆奏折中翻出了一个小册子,狠狠地砸到了舞倾城的身上。 “自己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舞倾城捡起册子,疑惑地翻看,她的嘴里不断地嘀咕着。 “不可能,不可能!这据对不可能!皇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应该相信我对你的情意啊!” “朕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舞倾城,做人要识时务,别逼朕把以前的那些美好消耗殆尽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情、错杀 舞倾城不觉往后一坐,面色颓废地看着宋止墨。她手中的册子也滑落在地上了。 “皇上,倾城对你是真心的啊!这么多年来,难道皇上待倾城竟无半点真心吗?” 宋止墨转身看着舞倾城精致脸上晶莹的泪珠。 那张脸,曾经确实是他多么梦寐以求的挚爱。 那个人,曾经又真切地是他做梦都想要娶的皇后。 可是,宋止墨绝对没有想到,就是这个人,竟然能够和舞宰相一起来算计他。 如果只是单纯的算计也就算了,宋止墨最没有想到的,他们父女两个人算计的不单单是他这个人,还在谋划齐月的江山。 这一点,让宋止墨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齐月的江山,是宋家祖先抛头流血打下来的,又怎么能够拱手相让给别人呢? 尤其是舞倾城,他曾经是那么那么的信任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这对宋止墨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宋止墨对舞倾城,不但有着不信任,更多的是流言事件之后带来的失望。 舞倾城脸上的泪水,也没有让宋止墨心软,他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恐怕当初你和朕的一见钟情,也是你们父女俩策划好的一切吧?目的就是让你生下流着前朝遗孤血液的皇子对不对?” “不!不是是这样的!皇上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真的不是这样!” 舞倾城突然跪在了宋止墨的脚下,紧紧地抱着他的双腿,眼泪迷蒙地诉着衷肠。 可惜宋止墨现在不但对她,就是对舞家也彻底地死心了。 他想要从舞倾城的怀中挣扎出来,谁知,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舞倾城居然这么大的力气,任凭宋止墨如何挣扎双腿依然牢牢地被她搂在怀中。 突然,宋止墨心中就生出一股不耐烦,他看着形象俱无的舞倾城,重重地哼了一声。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进宫的那点小心思,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皇上,我没有……没有……” “你敢说你宫中的心思是单纯的?” 宋止墨彻底地不耐烦了,猛地用力,一脚把舞倾城踢到了一边。 他不知道,这一踢舞倾城的心真的伤了,她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宋止墨的脸。 许久,才苦涩地笑了笑,没一会她的笑声越来越大。 舞倾城坐在地上,仰头哈哈大笑,只是眼角的泪水却不断地往下落。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宋止墨一个皇帝,又怎么会有真情呢?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她太幼稚太过于相信宋止墨了! 现在…… 宋止墨,你口口声声说我入宫的心思不单纯,你又敢发誓你让我进宫的心思就单纯吗? 既然你自己都不单纯,又有什么资格来挑我是不是单纯呢? 不过,这些话舞倾城没有再对宋止墨说,她的眼神透着一股的肃杀之气,宋止墨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 舞倾城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决绝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只是没走几步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淡漠地说道。 “金册和金印都放在了桌子上,臣妾……多谢皇上能够念及旧情,没有对臣妾赶尽杀绝!” 说完,舞倾城再无留恋地走了出去,宋止墨望着她的背影,发了好大一会的呆,这才轻叹一口气。 就算是一个寻常人,都无法接受和仇敌成婚生子,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呢? 在宋止墨的心中,他不但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整个齐月的百姓负责。 他没有权利把齐月的百姓再一次拖入战火之中,所以他只能够对自己残忍! 宋止墨承认,最初他对舞倾城是有过强烈的感情,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也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了美女,自然会有心动的感觉,宋止墨对这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为了整个齐月,他必须要舍弃掉舞倾城了,宋止墨闭眼,掩饰住眼底那抹无奈。 他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再说,舞倾城这次触犯到了他身为帝王的底线,他又如何能够再容忍她?依然还保留着她皇贵妃的封号,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容忍了! “皇上,皇贵妃娘娘她……” “随她去吧,让人监视着翊坤宫,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是,奴才这就让人彻夜守着翊坤宫。皇贵妃娘娘有任何的动作,立刻让他们报告给皇上。” “嗯,去吧,朕累了,想歇一会。” 李公公没再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口气,宋止墨和舞倾城之间的感情,他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就算是假戏作到现在估计也有真情了。 看宋止墨这模样,多多少少还有些难受吧。 “娘娘……” “回去!” 出了大殿,舞倾城直接打断了锦红的询问,坐上了软轿直奔翊坤宫。 “混蛋,混蛋!宋止墨,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舞倾城把前厅内所有的东西砸了,锦红刚要上前安慰几句,就看到她颓废地坐在了地上,脸上泪水不断地往下滑。 看到她这个样子,锦红就是想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哎,娘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舞倾城听了这话,哭得更伤心了,她把头埋在胳膊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她承认,一开始进宫确实打了利用宋止墨的心思,可是现在她是真的爱他! 唯有真爱了,才会这样伤心和难过,为什么宋止墨就是不愿意相信她呢? 难道那些流言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只是简简单单的流言,真的能够影响到整个齐月吗? 舞倾城一边哭一边在心底不断地骂宋止墨负心,可她又很快就想到了宋止墨给她看的那个小册子里。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舞宰相利用这段时间做出来的违法事情。 她其实也有点知道舞宰相为什么要这样做。 流言传出来之后,宋止墨对舞家已经没了以前的信任,既然已经丧失了君心,何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地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一下。 而要想以后过的好,就要搜刮更多的金银珠宝,舞宰相恰恰利用这段时间,搜刮了一大批的金银珠宝。 就像是宋止墨说的,如果他真的不念旧情的话,现在舞家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可她终究是不甘心,真的是非常的不甘心! 就在舞倾城为只是一个流言,哪有那么严重纠结的时候,沐晚晴早早地让人把宋止墨请到了慈安宫。 “太后让朕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宋止墨和沐晚晴的关系,始终都有些淡漠和疏离,不过这些,两个人都自动地忽略掉了。 能够有现在这样的局面,对他们来说已经实属不易了。 “把小皇子抱去透透气。”沐晚晴把宋天宁递到桂嬷嬷的手里,直到桂嬷嬷走远了,她才把目光移到宋止墨的身上。 “怎么,哀家要是不喊你过来,皇上就不打算进哀家的慈安宫了是吗?” 沐晚晴要强的了一辈子,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在宋止墨的面前摆摆架子。 不过这些,宋止墨全当是没看到,他轻声地咳嗽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嗯,这茶不错。甚合朕的口味!” “喜欢的话,一会让人给你送几盒过去!”沐晚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过,她十分不喜宋止墨这无所谓的态度。 “那朕多谢太后的割爱了。” “好了,哀家今天让皇上来,就是想问问舞家是前朝遗孤的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 沐晚晴根本就没打算和宋止墨兜圈子,宋止墨听到她问得是这个事,眉头微微地皱了下。 “太后不用操心,这件事朕会妥善处理!” “皇上是不是为了舞倾城,所以心软了?难道你忘记了齐月开国时,发生的几起前朝遗孤谋反的案子了吗?” 沐晚晴根本就不相信宋止墨的妥善处理,她双眼闪着精光,咄咄逼人地看着他。 就算她退出了权势的中心,可她毕竟浸淫了这么多年的政治,对于这些前朝遗孤什么的,比谁都要敏感。 “太后,朕说过,朕会妥善处理!” 宋止墨很不喜被沐晚晴这样逼问着,他这次说话的语气不免有些重了。 谁知道沐晚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向宋止墨的眼神就带了几丝失望。 “哀家真没想到,皇上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就能够对混淆皇室血统的事情放任不管!” “朕怎么放任不管了?舞倾城绝对不会生下皇子,这还不够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沐晚晴绝对不能够留一丝混淆皇室血统的事情发生,宋止墨面带为难。 “毕竟倾城曾经冒死为朕以身试药,朕又怎么能够对她无情到底呢?” 如果不顾舞倾城这一份试药之情的话,宋止墨几乎都能够想象得出,那些酸腐的学子会如何骂他。 “她身为后宫的宫妃,能够为皇上试药,是她的荣幸,怎么着,她还想以此来要挟皇上不成?” 沐晚晴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全是寒意,果然是有目的的,难怪那个时候,那么积极的要求试药! “可是……” “没有可是!对于这种混淆皇室血统的人,皇上就应该做到,宁可错杀绝对错放!”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争吵、结怨 宋止墨目不转睛地盯着沐晚晴,许久之后,他才淡淡地开口说道。 “母后既然已经不再过问朝政,那就不让朕自己来处理吧。” 说完,他就起身要往外走。谁知道,沐晚晴的手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凤目圆瞪,语气不悦地喝道。 “皇上,哀家这是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齐月好!” 宋止墨转身,安静地看着沐晚晴。正好,沐晚晴也用一种恨铁不成钢地眼神看着他。 这么多年,她总是用这句话来要挟他,要挟他遵从她的意愿。 他从登基到现在,表面上是荣耀无双的一国之君,可背地里呢? 谁又能够理解他的痛楚呢?他从心底不愿意事事都被人要挟着! 就像是现在,明明沐晚晴已经说过,从此不再过问朝政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地过干涉他的想法! 这让宋止墨很不高兴,真的是很不高兴! 他不是那种专横霸道的人,如果沐晚晴真的能够做到不这样以一种霸道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的话。 如果朝堂上出了什么困惑难以解决的事情,宋止墨也愿意过来和她说说,顺便听听她的意见。 但那那样的征求意见,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场面! 宋止墨背对着沐晚晴,眉头紧紧地皱了皱,过了许久,才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母后,朕是齐月的皇帝,朕知道要如何去处理这件事,就不劳母后操心了!” “宋止墨!你是铁了心不听哀家的意见是不是?” 沐晚晴愤怒,站起来和宋止墨对视着,她这也是为了齐月好,怎么他就不是不能够理解她的心呢? 不管这个流言到底是真还是假,对皇室来说都极其的不利。 毕竟开国时期,发生的几起谋反案子,沐晚晴只是从书上看到,也会觉得心惊胆战,这样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要做的都是斩草除根! 就算是错杀了,也比错放了的好!他怎么就是不懂这些呢? 宋止墨淡淡地看着沐晚晴,突然,他轻笑。 “母后,你可记得,你说过了不再干涉朝政?如果你只是给了朕意见,朕听了也记在了心里。可你这是给意见的态度吗?” “你这是跟母后说话的态度吗?” 沐晚晴也是生气,她从来都没想过,宋止墨会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话,可事实就是,他就是用这样的态度了! 宋止墨没有再回答沐晚晴的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大步往外走。 “宋止墨!你给哀家站住,给哀家站住!” 沐晚晴大声吼着,可她越吼,宋止墨的步子就越快,终于在她的吼叫中,宋止墨的身影消失在了慈宁宫。 她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看着满屋的宫女太监,突然就是一阵烦躁。 “滚,滚!都给哀家滚出去!” 为了一个女人,她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完全地置她的话于不顾! 这让沐晚晴很不甘心,舞倾城,真没想到宋止墨对舞倾城居然有这么深的感情! 出了慈安宫的宋止墨,回首又看了一眼。 “皇上,您何必跟太后娘娘动怒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的脾气!” 李公公跟在宋止墨的身边,小声地规劝着。 他是沐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跟宋止墨相比,李公公还是有些偏向沐晚晴。 宋止墨没有停步,依然不断地往前走,李公公的话,让他的唇角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朕这样做自有朕的主意,怎么,你在为太后打抱不平?” “皇上真会开玩笑!奴才是皇上的奴才,怎么会为太后打抱不平呢?” 李公公笑着说道,可后背还是出了一背的冷汗,谁知道宋止墨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哈哈地笑了几声。 “行了,你也不必着急辩解。朕又没说要怪罪你!”宋止墨低头看了看李公公,又继续说道。“你是太后一手提拔的人,为太后说话也是应该的,只是……” “皇上放心,奴才拎得清!知道谁才是奴才的主子,这一点皇上尽管放心好了!” “嗯!” 宋止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之后的一路上,李公公再也无话。 九月秋高气爽,凌沫颜已经收到很多柳彦沫写回来的书信了。 从一开始的安慰,让她不要着急慢慢地脱身,最主要的是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到最近的几封信中,已经越来越着急的口吻了,隐隐开始催促她尽快离开皇宫去苍山团聚。 凌沫颜现在是每收到过一次书信,心里就焦急几分。 “娘娘,这天气真好。你看那边的花比我们西域的好看多了。” 李巧儿,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贤妃更加合适,因为她到底是不是李巧儿,也只是时日的问题了。 贤妃带着贴身的宫女二月在御花园散步,二月看着御花园内盛开的各色花朵,开心地在贤妃耳边叽叽喳喳。 谁知道贤妃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眉头却依旧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她进宫的时日也不短了,却也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这让贤妃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根本对赏花提不起半点的性质。 “娘娘,娘娘,你看那边的几朵,开得真鲜艳,奴婢以前都没看过。” 二月越说越来劲,指着不远处开得更盛的墨菊,兴奋地直跳。 “二月,你能不能安静一会?你在我耳边吵的我头都疼了!” 贤妃无可奈何地看着跳来跳去的二月,二月这才勉强地安静下来。 “娘娘,奴婢不是没见过这些花吗?一时忘形了,娘娘不要生气啊!” 二月拉着贤妃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道。 贤妃看着她,有些不耐烦地挥开了她的手,又往前走了几步,这御花园里的花开得确实很灿烂,也比以前在西域看到的要漂亮。 可就算是再漂亮,贤妃的心里都高兴不起来。 “小姐,你看这些菊花怎么样?奴婢看着开的也不错。” 茯苓蹲在一处开得正盛的白菊跟前,高兴地看着凌沫颜。 “嗯,确实不错。不过茯苓,你看看这些花有没有虫子或者被虫子咬,没有的话,就采下来。” 凌沫颜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都是她采的一些菊花和其他花朵。 她现在是闲到发霉了,想着御花园的花开着也是开着,倒不如采点花瓣下来做点花茶好了。 这可是她前世一直想做的事情,却一直都没时间。 那时整天就是出任务出任务,哪有闲情逸致做这些事情啊! “小姐,你说我们采这么多花做什么?” 茯苓一边采花一边发问,凌沫颜顺手采了一朵黄菊花,笑了笑什么也都没说。 “小姐,你越来越狡猾了,对奴婢还保密呢!” 茯苓有些不满地嘟着嘴,凌沫颜却还是笑了笑,不过这次却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 “哎哟,这什么人啊,怎么蹲这里!” 二月拉着险些被茯苓绊倒的贤妃,很不悦地看着蹲在地上的茯苓。 茯苓抬头,看到是贤妃,这才立刻起身,连忙给贤妃请安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蹲在这采花,一时没注意到贤妃娘娘过来,差点绊倒了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给娘娘请安认错。” 茯苓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了这些话,贤妃没有说话,倒是二月,立刻像是变脸一样,很凶地看着茯苓。 “这御花园是让人赏花,不是让你来采花的!你说你偷偷摸摸地蹲在这里,谁能看得到你呢?” 茯苓跪在地上,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安静地跪在那里,凌沫颜抬看着站在一边明显打算看戏的贤妃,轻哼一声,也没打算开口。 她倒要看看这个假冒的李巧儿能够玩出什么花样出来! “你说你是在这里采花,可你偷偷摸摸地蹲在这里,谁知道你在做什么坏事?说不定是跟人在这里私会也说不准!” “你……你别血口喷人!这篮子还摆在这里呢,我不是采花是做什么?” “哼,谁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有个篮子就说自己在采花啊?你说我们就要信啊!” 二月强词夺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茯苓,倒是凌沫颜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这如果不是有贤妃的授意,一个小小的宫女敢在宫里肆无忌惮地说这样的话吗? 一开口就说茯苓在御花园和人私会,这得是多大的罪名啊! 茯苓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她怎么能够担待得起这样的罪名呢? 这个贤妃……心思真歹毒! “看你这样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你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二月的话刚说完,凌沫颜突然用力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胆敢当着本宫的面来这样诋毁本宫?” 二月被凌沫颜一巴掌给打蒙了,她呆呆地看着凌沫颜一会,那眼神,凌沫颜前世今生加一起,都没见过这样狠毒的眼神。 就在凌沫颜以为二月会对她破口大骂的时候,她猛地转身扑到贤妃的怀里,嗷嗷地哭了起来。 “娘娘,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奴婢也是因为看到娘娘差点被绊倒一时心急,有点口不择言……” 贤妃伸手在二月的后背拍了拍,这才看向凌沫颜,她冷冷地哼了一声。 “皇后娘娘,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这样打本宫的宫女,就是打给本宫看的吧。” “贤妃这话说的好,那你纵容你的宫女这样出口侮辱本宫的宫女,又做何解释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甘、夜会 “二月说的是事实!谁知道你们鬼鬼祟祟地躲在这御花园里在做什么勾当?” 贤妃说这话的时候,真可谓是面不改色。 凌沫颜还是第一次见人说谎话能够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她也算是开眼了!凌沫颜伸手把茯苓拉到了她的背后,朝着贤妃哼了一声。 “是吗?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 “你……” 贤妃指着凌沫颜,谁知道却被凌沫颜把她的手挡到了一边。 “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伸手指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凌沫颜说话的语气温温柔柔,可眼中却闪着不容人闪躲的锐利,贤妃对上她的眼睛,突然就有种气馁的感觉。 她一直都觉得,在面对凌沫颜的身后,她不会有这种心虚又胆怯的感觉。 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是那样强烈,强烈到贤妃现在就想带着二月立刻转身就走。 可她又不能够走,有些事情终归是要有个解决,转身逃避是永远都无法解决的。 贤妃镇定了下心思,看着凌沫颜凌厉的眼神后,她皱眉冷冷地哼了一声。 “皇后娘娘这是在仗势凌人吗?你们鬼鬼祟祟地蹲在这里,差点绊倒本宫,本宫的宫女说上两句难道也不可以吗?” 这主仆两个人,来来回回就是抓住了她和茯苓一直蹲在这里,这有什么错吗? 凌沫颜盯着贤妃的脸,看了好久好久,才轻轻一笑,缓缓地开口。 “这里竖牌子说不能够蹲下来采花吗?还是说,以后凡是贤妃娘娘到御花园,所有的人都得避讳着?” 在贤妃还没想好要如何回答她的时候,凌沫颜又轻哼道。 “如果你的宫女只是随意地说上那么两句,本宫绝对不会出言干涉,可你的宫女说了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在御花园内私会,你知道私会对一个姑娘家的名誉有多大损害吗?而且这些话还是在茯苓跟你道歉之后说的,贤妃娘娘,你不觉得太欺人太甚了吗?” 凌沫颜的话一句比一句凌厉,最后直问的贤妃无话可说。 “贤妃娘娘的宫女好生厉害,不但是这样污蔑茯苓,更是出言不损地诋毁本宫,你进宫时日已久,不会不知道,出言不逊诋毁皇后的罪名是什么吧?” 贤妃猛地抬头,一下子就对上了凌沫颜幽深凌厉的眼神,她突然就慌乱了起来。 凌沫颜一直都不是个软弱的人,只是这样一番话下来,就明显是个狠角色。 她的沉默,她的淡漠甚至是她的不闻不问,都是一种伪装。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凌沫颜,护短又犀利,几句话说下来,就可以让人无法反驳。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期间还伴随着二月小声的啜泣。 过了很久,贤妃突然把二月推了出来,厉声地说道。 “还不赶快给皇后娘娘赔礼道歉?如果皇后娘娘不饶你,本宫也绝对不会饶你!” 说完话,贤妃立刻放下身段,朝凌沫颜深深地福了福下去。 “臣妾管教不严,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二月一看到贤妃都这样主动赔礼道歉了,尽管带着一脸的不情愿,还是跪了下来。 “奴婢心急口快,出言顶撞了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能够看在奴婢护主心切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次。” 凌沫颜心中冷笑,这个贤妃果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淡漠。 知道在她发作前,主仆两个人提前给她道歉,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再重罚的话,那就是她这个皇后没有容人之量了。 凌沫颜的手在袖下握了握,片刻后,淡淡地笑了笑。 “贤妃赶快免礼吧,本宫不是那么小器的人。” 贤妃也没道谢,直接站了起来,她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二月,而凌沫颜丝毫没有开口让她起身的打算。 想了想,贤妃咬着牙,主动开口说。 “皇后娘娘,二月她……” “出言不逊,诋毁本宫,按照宫规,该被乱棍打死!” “你……” 凌沫颜的话一说出来,贤妃显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凌沫颜心中很是舒畅。 “看在贤妃和二月主动认错的份上,死罪就免了,就在这跪到两个时辰吧!” 凌沫颜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着贤妃和二月,果然,在贤妃的脸上看到恨恨的表情。 “本宫会让人来这边看着,二个时辰,一刻都不能少!” 这话一出,贤妃脸上的神情更加的愤恨,可是凌沫颜完全当做是没看到,转身带着茯苓愉快地往坤宁宫的方向走了。 “小姐,你说贤妃娘娘之后会找我们的麻烦吗?” 茯苓屁颠屁颠地跟在凌沫颜的身边,很是狗腿地问了一句。 “找又如何?不找又如何?反正她也不会友好地对我们!” 凌沫颜根本就不怕贤妃出什么花招,她以前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才会容忍她在自己面前蹦跶。 现在她有了准备,贤妃还有什么机会蹦跶? “小姐,可是我们……可是……” “没有可是!以后跟在本小姐身边,最好精神点!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可不希望以后再发生了!” “好,奴婢以后绝对不会再蹲在御花园中采花了!” 凌沫颜扶额,这个丫头,也是笨得可以了!不过,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凌沫颜也不怕自己会寂寞了。想着想着,她的唇角不觉露出了轻笑。 “我是说,像今天这样被人欺负的事情,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你可要记住了,以后只要你不是在这宫中杀人放火,触犯宫规的话,尽管可以在宫里横着走,出了什么事,都有本小姐我为你担着!” “这样啊?横着走?”茯苓挑了下眉,“小姐,你看是不是这样走的啊!可这样走的话,奴婢走不稳啊!” 凌沫颜一扭头,就看到茯苓正在笨手笨脚地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路,她一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茯苓,你……你……” “横着走,横着走,哈哈!” 看到凌沫颜笑了,茯苓也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你这丫头啊,那个横着走不是这个横着走!真是个笨丫头!” 茯苓还是面带开心地笑容看着凌沫按,她自然知道此横着走非彼横着走。 但能够逗得凌沫颜开心一笑,她就是装下笨又能怎么样呢? 贤德宫内,贤妃一把扫落了桌子上的茶杯和茶壶,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你说你,损别人没损到,还害了自己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简直是成了这宫里的笑话!” 二月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不时抬眼看着盛怒中的贤妃。 “娘娘,奴婢……都是那个凌沫颜,仗着自己是皇后,就仗势欺人!” “你要是不那么张狂,能被人抓住小辫子吗?” 贤妃把手中的杯子砸到了二月的身上,她怎么能够在凌沫颜面前丢脸呢?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 “娘娘,你别生气了,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你要打要骂,奴婢都不会有怨言,娘娘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二月说着就跪在了地上,可她那已经在御花园里跪了两个时辰的膝盖,这个时候一触地,就疼的只咧牙。 “行了行了,你赶快下去涂药去吧。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的心烦!” 贤妃挥了挥手,二月不敢再说话了,起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看到二月离开之后,贤妃面色变得狰狞了起来。 凌沫颜,今天的耻辱,我一定会报仇的! 是夜,坤宁宫内,一片灰暗。 凌沫颜换了衣服刚吹了灯躺在床上,就听到房内传来了脚步声。 “谁!” “哎呀,小颜,为什么每次本王来,你一开口都是说这个字呢?” 巫跃竹玩世不恭的声音在凌沫颜的寝殿内响了起来,凌沫颜皱了下眉,刚从床上坐起来,要下床去点灯的时候。巫跃竹握着的手一张,手中的夜明珠在房内闪着柔和澄亮的光芒。 “哟,南王今天还随身携带光源啊!” 既然巫跃竹带了夜明珠来,凌沫颜自然就不会再下床去点灯了,伸手拿了个靠枕放在腰后,浅笑地看着他。 柔和的夜明珠光芒下,自己心爱的女人,长发披散,美丽又妖娆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直直地看着他。 巫跃竹觉得他的心都要融化了,凌沫颜看着他这样一副痴痴的模样,肯定是在心里又胡思乱想了。 她不动声色地从一边的枕头下摸出了一颗小珍珠,暗暗地用内力直接打在了巫跃竹的胳膊上。 “哎哟……小颜,你要谋杀亲……” “嗯?” “亲友……谋杀亲友啊!” 巫跃竹哀嚎了一声,凌沫颜轻哼了一下。 “行了,别哀嚎了。我又没用几分力。还是赶快说说你这次进宫是为了什么吧。”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假李巧儿的事情吗?” “你查出来线索了?” 凌沫颜的神色有些激动,眼里也带着几分焦急,巫跃竹就爱看她这一副小着急的模样。 “着急想知道啊?” “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说吧。” 凌沫颜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谁知道巫跃竹却嘿嘿一笑,几步走到了凌沫颜的床边。 “想知道啊?想知道的话,求本王,求本王的话,本王就告诉你!” 谁知道凌沫颜看着巫跃竹那腹黑阴险的脸,突然伸手一下子打在了他的头上。 “爱说不说,不说滚蛋!我还得睡觉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亲吻、真相 凌沫颜倔强的小眼神,看在巫跃竹的眼中,是那样的诱惑。 凌沫颜坐在床上,巫跃竹坐在床边,两个人姿势暧昧地对视着。 突然,有种异样的情愫在空气中流转,巫跃竹唇角带笑,看着凌沫颜幽深的眼眸,越看越觉得喜爱。 他慢慢地靠近凌沫颜,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就在凌沫颜能够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时,巫跃竹突然快速地在她红唇上吻了下。 “巫跃竹,你……” 在凌沫颜反应过来的时候,巫跃竹早已经跳到了几步远。 凌沫颜一边用手捂着嘴,一边恶狠狠地盯着他。 巫跃竹奸计得逞一般地站在远远的床边,吻她的时候,他只觉得心跳得好厉害,那种感觉……是他从来都未有过的! 虽然只是瞬间的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下,但是巫跃竹的心到现在依然跳个不停。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一看到凌沫颜,整个人都失控了。 巫跃竹一直都知道,他是喜欢凌沫颜的,可没想到会喜欢到这个程度,只是轻轻地吻了一下而已,就已经激动到这样了。 此刻的巫跃竹,脸上只剩下笑了,那笑看在凌沫颜的眼中完全就像是一个傻子一般。 “巫跃竹,你太过分了!” 凌沫颜松开捂着的嘴,不悦地盯着他。看来以后这坤宁宫不能够让他随意地进出了。 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快速安全地离开皇宫,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她在夜里私会巫跃竹的话,搞不好还能够给她定一个什么通奸的罪名,这她可就吃不消了啊! “小颜,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巫跃竹张口就说出了这句,这在以前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说过。 那个时候,他是喜欢,可都是放在心底的喜欢,现在一下子说了出来。 凌沫颜脸上的表情也明显地愣住了,她知道巫跃竹是喜欢她的,可他一直都没有这样直白地说过。 一直,她都是只要他不说出来,她就当做不知道! 现在他居然说出来了,居然……说出来了!凌沫颜只想在心中高亢地骂一句shit! 可在这里,即便骂了也没人能够听得懂,凌沫颜等着巫跃竹好久好久,才猛地张嘴大骂。 “巫跃竹,你特么混蛋!” “行行行,姑奶奶只要你不生气,别说混蛋了,就是乌龟王八蛋,本王也不介意,行吗?” 巫跃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凌沫颜简直是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许久她才平复心中的怒火,狠狠地瞪着巫跃竹。 “你还说不说?不说就赶快滚蛋!” “说说说,怎么能不说呢?” 巫跃竹嘿嘿一笑,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二傻子,凌沫颜在心中暗暗地说了一句。 “去,坐窗户边上说去。你离我太近,我看着心烦!” 凌沫颜毫不犹豫地把巫跃竹给推了下去,巫跃竹也不生气,又是嘿嘿一笑,搬了把椅子放在了窗户下。 “小颜,你还生不生气?” “你要是不说赶快滚蛋,再这样啰啰嗦嗦,我直接把你踹出去!” 凌沫颜面色有些微红,虽然没正面回答巫跃竹的问题,但她的话却在表明一个态度,她不是很生气。 巫跃竹也不笨,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他收起面上的笑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凌沫颜靠在高枕上,一声不吭地双眼微闭,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巫跃竹看了她一眼,低头轻笑,这才开口说道。 “本王让牡丹去查了,宫外那个毁容的姑娘确实是李巧儿,而宫中的这个名叫羽灵,是伯羌人。” “伯羌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要一而再地朝我下死手?” 凌沫颜一听,双眼猛地睁开,疑惑地看着巫跃竹。 “你急什么?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巫跃竹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只是朝他耸了耸肩,又靠在了高枕上,闭眼不再说话。 “上次的战争,羽灵的父兄……都死在你的手里,她……还有一层关系,是李巧儿的师姐。” 这世界果然是兜兜转转都是熟人,不但在现代是这样,古代原来也是这样啊! 凌沫颜到现在似乎是明白了一件事,羽灵的父兄在战场上死在她的手中,羽灵和李巧儿是师姐妹,从她的嘴里得到了关于自己的消息,所以才会在李家去接李巧儿回京的时候,对李巧儿下手。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我分属敌对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能你不了解羽家。羽灵自幼丧母,和父兄感情极好。所以……” “这也不能够成为她来害我的理由!”凌沫颜眼神凌厉地扫在了巫跃竹的身上,被她这样一看,巫跃竹心中又生出了阵阵的雀喜。 “上了战场,生死各安天命。如果上次不是她父兄死在我的手中,换成我死在了羽家父子的手里,难道凌家的人也要跑去伯羌为我报仇吗?” 巫跃竹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羽灵毕竟是伯羌人,他在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护短。 凌沫颜似乎是看出了巫跃竹的心思,冷冷地哼了一声。 “南王是觉得她这样做无可厚非对吗?” “小颜,你现在不也没事吗?不如让我出面,劝她收手好不好?如果她喜欢宋止墨的话,就让她用李巧儿的身份继续留在宫里,如果不喜欢的话,我想办法带她出宫……” “巫跃竹!你这算盘打的还真响啊!”凌沫颜的话里带着嘲讽,巫跃竹低着头,他现在都不敢抬头去看凌沫颜的眼睛,就怕看到让他心碎的眼神。 “留一个伯羌女子在宫里,你安的什么心思?巫跃竹,别当所有人都是傻子!这件事说不准还是你一手策划出来的呢!” “小颜,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难道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堪如此下作?” 巫跃竹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沫颜,他从十岁开始混迹军营,对士兵战死沙场的事,早早就已经习惯了。 羽灵的做法,他也觉得很不好,这个时候维护羽灵,纯粹是因为她是伯羌人,再无其他的心思。 凌沫颜说出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时候,巫跃竹真的是很意外。 他没有想到,这么时间,自己在她的心中,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凌沫颜自知话说的有点过了,但她并没有打算辩解,只是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去看巫跃竹的眼神。 室内,久久地陷入了沉默。 突然,巫跃竹自嘲地笑了笑,他起身,看着依然没有打算看她的凌沫颜,心里竟然泛起了阵阵的疼痛。 “小颜,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羽灵会冒充李巧儿的身份进宫。这件事,不管你怎么处理,我都不会过问,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愿意帮你指认羽灵的真实身份!” 说完,巫跃竹就如他进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凌沫颜这才转过头,看着安静的室内,少了夜明珠的光芒,寝殿内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 如果不是因为房内留有巫跃竹的气息,凌沫颜甚至都会有种感觉,刚才他真的出现过吗? 不觉中,凌沫颜伸手摸了下刚刚被巫跃竹吻过的唇,黑暗中,她的脸有种发热的感觉。 她这是怎么了?以前宋止墨也强吻过她,那时她除了愤怒,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今夜……凌沫颜有点不之所错的感觉了。 “不想了,睡觉!” 凌沫颜把腰后的高枕抽出去扔到了一边,被子一拉,把整个人都裹在其中,什么也不想地睡着了。 她就这点好,前世的习惯也带了这里,不管什么情况,只要说睡就能够立刻睡着。 “小颜,本王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暗夜中,窗外的巫跃竹隔着窗户,小声地说着。 说完,脚尖一点,人就消失在坤宁宫了。 可凌沫颜这次因为有心事,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 她披了一件衣服,坐在床边想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 “去查查李府的李巧儿在从西域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主要查一下她的师姐羽灵。我要这两个人所有的资料!” “是,主子。” “还有,调查一下,羽灵入宫假冒李巧儿的事情,看看这件事中,巫……伯羌南王到底参与多少!” 暗夜中,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有人轻声回了一句。 只见黑夜的天空,像是有一只飞鸟掠过一样,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凌家也有属于自己的夜卫,在凌子武离京的时候,这一支势力就转移到了凌沫颜的手中。 这么长时间,凌沫颜一直都没有动用这个势力。 今夜如果不是巫跃竹的那些话,凌沫颜可能一直都不会动用夜卫的力量。 毕竟,京城中凭空多出一股力量,这一定不会逃过宋止墨的双眼。 凌沫颜不想惹麻烦,但她又很想知道巫跃竹在羽灵这件事里,到底参与了几分。 夜卫离开很久,凌沫颜还坐在床边没动。 凌沫颜啊凌沫颜,你让夜卫去调查巫跃竹有没有参与这件事,那你自己到底是希望他参与还是不参与呢? 凌沫颜在心中小声地问着自己,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最后,实在是纠结得不耐烦了,凌沫颜裹了裹身上披着的衣服,轻笑。 “我不过是想看看巫跃竹到底是不是对齐月心怀不轨,对,就是这样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惊艳、流氓 凌沫颜躺在床上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总算是睡着了。 谁知道,这一觉却是睡到了将近中午,茯苓好几次来到门口,都没舍得喊醒她。 “茯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午时一刻了。” “这么晚了啊!” 凌沫颜一边说,一边下床穿衣,她有点嫌弃宫装拖拖拉拉穿着不舒服,自己画图设计了几套中性十足的夏装。 好在茯苓手巧,只是看图就能够做出来。 此刻凌沫颜上身穿了一件浅蓝色圆领七分袖的薄衣,下身是同色的九分阔腿裤,脚上是一双同色的洞洞绣花鞋。 好在她个子高挑,这样穿则更显的她窈窕高挑。 头上梳了一个丸子头,只用了一根银簪子固定住,耳朵手上都没有任何的首饰。 这样的凌沫颜,一出房门,顿时就让茯苓给惊艳到了。 “小……小姐,这就是你前几天让我做的衣服吗?” 茯苓简直不敢相信,她就那样简单地缝了下,这些布料上甚至只有几处简单的绣花,小姐穿上居然是这样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对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吗?” 阔腿裤是高腰的设计,上衣落下来的时候,正好盖住了腰部,整体看来,凌沫颜身形苗条。 茯苓望着在她面前,伸开两只手转圈的凌沫颜,她真的没想到,女人不穿裙子也可以这么美丽。 “小姐……不,没问题。是……是你太好看了!” “是吗?我只是觉得这样穿着很舒服!” 凌沫颜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果然,少了那么左一层右一层的裙子,她现在觉得整个人都自在舒服的太多太多了。 “小姐,你都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衣服啊,传出去真好看。” 茯苓简直是看呆了,凌沫颜看着她的模样,神秘地一笑。 “保密!” 不过凌沫颜在转身的时候,注意到了茯苓眼中的艳羡。 “自己也去做一套一样的,保证你穿了之后,就不舍得换别的衣服了!” “真的吗?奴婢也能穿和小姐一眼的吗?” “当然了!”凌沫颜肯定地说着,不过她想了想又看着茯苓。“款式一样,但颜色不能和我的一样!” 就算她前世再是一个特工,这时候也特别讨厌一件事,撞衫! 果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撞衫都是女人最不能够容忍的事情! “好,奴婢……奴婢做套绿色的,嘿嘿,这衣服真好看!” 凌沫颜再看茯苓那呆呆的模样,笑了笑。 “没出息的样子,一套衣服就把你乐成这样!” “好看嘛,奴婢可从来都没看过这样的衣服。” 凌沫颜也没说话,自己去洗漱了。然后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茯苓,开饭吧,我饿了!” “睡到现在才起来,当然会饿了。”茯苓跟在凌沫颜的身后,屁颠屁颠地跑着。“小姐,奴婢看你睡了这么久,特意让小厨房的人熬了清热去火的老鸭汤,等会要不要尝尝?” “好,熬了干嘛不喝?赶快让他们上菜,我饿了!” 凌沫颜一下子坐在了饭厅的桌子边,茯苓和宫女一说,立马就有宫女太监往这边上菜和饭了。 凌沫颜一看,果然很丰富啊!她也顾及不了形象了,拿起筷子,连忙吃了起来。 “小姐,你慢点慢点。” “小姐,你小心点,别噎着了!” “小姐,慢点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茯苓一边唠叨,一边在凌沫颜身后为她拍着背,凌沫颜咳嗽了一下,扭头看着茯苓,十分无奈地开口。 “茯苓,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做自己的衣服去,让我安静地吃顿饭好吗?” “可是奴婢得伺候小姐吃饭啊!” 茯苓说着,又给凌沫颜盛了一碗老鸭汤,谁知道凌沫颜却是一下子把她推了出去。 “行了行了,我自己会吃饭,不用你来伺候。” 凌沫颜一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 她今天起来的晚,本来就饿,再听着茯苓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都不小心呛到好几次了! 茯苓离开之后,凌沫颜顿时觉得清净了不少,一个人坐在饭桌边,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这样一个人吃饭,多安逸啊!看来以后都要一个人吃。 凌沫颜这顿饭吃的肚子饱饱的,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散散步消食。 “小姐,这会太阳还挺大,要不,你去后院花园散步吧,那边树荫比较好。” 茯苓看到凌沫颜在太阳底下散步,立刻跑了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啰嗦!” 凌沫颜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面的花园走去。 “奴婢只是话多了点,哪里啰嗦了啊!” 茯苓说着就要跟在凌沫颜的身后,却被凌沫颜一个转身给挡住了。 “茯苓,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散会步,你去做衣服好不好?” “可是,奴婢不跟着小姐,总觉得不放心。” “茯苓,我好歹还会点功夫,你呢?你什么都不会!再说了,这里是皇宫,你说我能出什么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茯苓一想,还真是这样,她有些气馁起低着头。 “要不小姐,我也跟你学点功夫吧。” “算了吧,你还是缝衣服吧!”凌沫颜完全无视茯苓一脸受伤的表情,转身悠悠然然地往花园走。“对了,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知道了。” 茯苓很失败地嘟着嘴,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去缝衣服。 谁知道,凌沫颜刚来到花园,就看到某个妖孽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背对着她坐在亭子内。 凌沫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还真当着皇宫是他家的后花园了啊! 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凌沫颜第一次对皇宫的守卫产生了怀疑。 “你又来做什么?昨晚不才来过吗?” “本王自然是……” 巫跃竹一转身,看到凌沫颜正亭亭玉立地站在一片花海中,微风吹过,有花瓣从树上落下来,正好落在了她的头上。 落花人独立! 这是巫跃竹脑中第一个涌上来的词,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清丽脱俗,而且还正好美得让人无话可说呢? 巫跃竹一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凌沫颜,连手中的扇子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凌沫颜一看巫跃竹这模样,脸突然就红了,她往前走几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非礼勿视!” “哎哟,谁踢我!”巫跃竹一惊,立马抱着脚直叫,抬头才看到凌沫颜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小颜,你真漂亮!” “我知道,用不着你来说!” 凌沫颜十分傲娇地坐在了石凳上,完全无视巫跃竹的赞美,只是巫跃竹是谁啊,他才不会管凌沫颜是什么态度呢,一下子就坐在了她的对面,趴在石桌上,呆呆地看着她。 “你这衣服也特别,我从来没见过,但看起来很好看。” “真的吗?” 一说到这衣服,凌沫颜立刻激动了起来。她还以为穿出来会被人当妖怪一样看呢! 没想到巫跃竹一看到就说好看,这让凌沫颜对改变衣服的信心顿时又增加了不少。 “那当然了,小颜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如果不穿的话,本王想,一定更好看!” “巫跃竹,你个流氓!”凌沫颜第一次遇到人这样赤裸裸地调戏,伸手一下子打在了巫跃竹的头上。 因为毫无防备,巫跃竹的头重重地砸在了石桌上,等再抬头的时候,鼻子开始往下流血了。 “小颜,你不能轻点嘛?” 巫跃竹似乎是不在意鼻子流血这回事,倒是凌沫颜紧张了起来。 她连忙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条帕子,手忙脚乱地为巫跃竹擦鼻血。 “我……我不是有意这么大力的,都怪你,说这些话来调戏我!” 她本来性格对这些就没什么顾虑,说调戏也像是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这让巫跃竹的心里也舒服了一点,他抬头看着凌沫颜紧张的神情,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小颜,你也是紧张我的对不对?” “瞎……瞎讲什么!”凌沫颜一把从巫跃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把手中的帕子直接扔到了石桌上。“我……我只是担心有人发现你又来坤宁宫,免得我的声誉跟着受影响!” 凌沫颜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小脸变得通红,巫跃竹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也涌起了丝丝的甜蜜。 但脸上又挂上了不羁的笑容,用一种戏弄的语气说道。 “小颜,一定是本王长的太迷人了,你才会这样慌乱的是不是?对,一定是这样!” 巫跃竹的自说自话,让凌沫颜是又好气又好笑,她转身,凤目圆瞪。 “你长的这么难看,还好意思说迷人?真不知羞耻!” “哎哟,只要能够让小颜看本王几眼,羞耻要了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你……无赖!” “无赖说谁的呢?” “无赖说你的!” 凌沫颜说完,才发觉上当了,她伸手就去打巫跃竹,谁知道却被巫跃竹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 “小颜,你是喜欢本王的对不对?” 凌沫颜对上他的双眼,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看到她没说话,巫跃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低头靠近她的唇,谁知道在他就要吻上的时候,凌沫颜突然一抬腿,踢在了他的胯下。 “自恋狂、流氓、无赖!赶快走,要不然我可喊人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揭发、出宫 凌沫颜清丽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晕,看在巫跃竹的眼中,更是娇美无限。 “你舍得喊人吗?那就喊吧!” 耍起无赖来,凌沫颜绝对不是巫跃竹的对手,此刻看着巫跃竹那张欠扁的脸,凌沫颜真恨不得上去狂揍上几拳。 有一点,巫跃竹说的很对,她嘴上说的喊人,实际上还真不打算喊,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如果这样喊人的话,最后丢脸的肯定是她自己! 说不定还说传出一个淫乱后宫的名声,这在她前世看的仅有的几本穿越小说中,可是必定会出现的情节啊! 凌沫颜才不会笨到让这样的名声落在自己的头上呢! 她朝巫跃竹皱了皱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以表示她此刻的心情很不爽。 谁知道巫跃竹全当做没看到,嬉皮笑脸地来到了凌沫颜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袖子。 “小颜,你坐下嘛,坐下的话,我有话跟你说。” “难道我站着,你就说不出来了吗?” 凌沫颜没好气地瞪了巫跃竹一眼,谁知道巫跃竹只是嘿嘿一笑。 “说当然是能说出来了,我这不是怕累到小颜嘛!” 巫跃竹的手依然拉在凌沫颜的衣袖上,一脸的无赖像看着她,无奈之下,凌沫颜只好坐了下来。 “我现在坐着了,你有什么话赶快说吧。这样拉拉扯扯的,要是让人看到了不好!” “我们哪里有拉拉扯扯了!就是让人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巫跃竹大惊小怪地说着,凌沫颜扶额,她遇到巫跃竹,真是没辙了! 她被打入天牢,他能不知死活地跟进去,她在这后宫,他能三番五次地跑进来,完全把这宋止墨的后宫,当成了无人之地啊! 凌沫颜都无法想象,如果宋止墨知道了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别管这些了,你还是赶快说说这次来又为了什么事吧。” 一说到正事,巫跃竹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坐在了凌沫颜的对面,警惕般地四下看了看。 “小颜,首先我为昨天对你态度道歉。昨天是我太冲动了。” “说正事吧,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废话了。” 凌沫颜也能够明白巫跃竹对羽灵的维护,毕竟他们是同一个国家的人。 如果把羽灵留在宋止墨的后宫内,对巫跃竹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从巫跃竹的角度来说,他没有丝毫需要道歉的地方。 只是他们两个本就是对立的关系,凌沫颜会有昨天那样过激的反应,也是正常。 “好吧,看来你是不生我的气了。”巫跃竹本来一本正经的表情,在听了凌沫颜的话之后,立刻露出了笑容。 凌沫颜看了一眼,无奈地扬了扬唇角,有些人,总是能够让人感觉到快乐。 巫跃竹没有再说别的事情,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回去我想了很久,羽灵做的这件事呢,确实不对!” 凌沫颜看到巫跃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我回去之后又想了想,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把她揭发出来的。” “你舍得吗?揭发了她,你可就少了一个在齐月的探子噢!” 巫跃竹还真没想到凌沫颜会这样说,他的神情稍微地愣了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如果她在这宫里让你不开心的话,我一定会帮你一起把她揭发出去的!” 凌沫颜望了望巫跃竹,只是淡淡地笑了,并没有说什么。 “虽然说要把她揭发出来,但这件事也要讲究一个时机。并不是贸贸然就能够行动的。” “嗯,这一点我明白。” 凌沫颜点了点头,她看向巫跃竹,突然又开口说道。 “其实……我想着揭发她出来,并不是单单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危。” “我知道。” 没等凌沫颜说完,巫跃竹就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 “你想为李巧儿讨个说法对吗?” 凌沫颜起身,抱肩看着远方,她的眼神里带着冷静和坚定。 “如果她只是单纯地替代了李巧儿进宫来找我报仇,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可是她对李巧儿做出来的事情,那简直……简直称得上是丧心病狂了!” 巫跃竹没有说话,只是皱了下眉头,凌沫颜重叹一口气,又接着说道。 “你想想,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才会对一个人下这样的狠手?而且她们曾经还是亲密的师姐妹。看到现在这样的李巧儿,我有的时候都在想,为什么羽灵没有把她杀了呢?我不明白,真的是不明白!” “其实很简单,因为李巧儿是齐月人,让她这样悲惨的活着,就是为了让她受罪!” “是吗?让她容颜尽毁,耳聋口哑。亲人见面不相识?尝尽人们的各异眼光,受尽苦难?”凌沫颜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巫跃竹。“她太狠了,真的是太狠了!” 战场上的生死,本就是天意,既然参军了,就要做好随时丧命的准备,怎么能够因为在战争中失去了性命,就这样来报复呢? 凌沫颜摇头,她接受不了羽灵的想法,更让她无法接受的话,李巧儿因为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的脸上带着自责的神情,眼神里也闪着痛苦。 巫跃竹看了她好一会,轻叹,小声地说道。 “小颜,这件事和你无关,你用不着这样自责!” “怎么能够说和我无关呢?如果不是因为羽灵要找我报仇,她又怎么会打李巧儿的主意呢?” 凌沫颜闭上双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睁眼看向巫跃竹的时候,她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愤怒。 “她们两个人既然是师姐妹,以前的关系肯定也不会太差,你说,她的心到底得是多狠,才能够对李巧儿下得去手?” “每个人的想法和对人生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我们没有办法去左右别人的人生。” 巫跃竹认真地看着凌沫颜,她的善良,让他的心又是多了几分喜欢。 “那你呢?你接近我是不是也为了报复我?” “不,小颜,我喜欢你!” “呵呵……喜欢?” “对!羽灵会为她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选择付出大大小小不一样的代价!而我,我的选择是我喜欢你,想看着你开心过每一天。” “所以呢,你的代价是什么?” “为你任何代价我都付得起!” 巫跃竹的眼神依然在凌沫颜的身上,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为你,任何代价我都付得起! 这是多么霸道的一句话啊!凌沫颜看着他,脑中不断地回响着巫跃竹刚刚说的这句话。 想来,前世今生这应该算是凌沫颜听到的最为霸道的情话了吧! 可她没有想到会是从巫跃竹的嘴里说出来,那个曾经是她敌人的人! 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啊!凌沫颜自嘲地笑了笑。 “你有什么把握能够让李巧儿出来指正羽灵?要知道,她现在耳不能听,嘴不能言,手不能写!” “这个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就一定能够帮你把羽灵揭发出来!” 巫跃竹自信满满地看着凌沫颜,而凌沫颜则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许久,她才淡淡地开口问道。 “目的,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让你高兴,这就是我的目的!” 凌沫颜不屑地哼了一声,但却没有再继续说话。 巫跃竹看向凌沫颜,想上前去握一下她的手,却又没那个胆量。 “对了,李夫人从李府搬出来了。” “搬出来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李巧儿?” “对,李尚书依然不肯认李巧儿,就连李夫人想要以养女的身份带她回府,李尚书都不同意!” “这也难怪,只要李巧儿迈进了李府,这件事早晚会被有心人查出来,到时候,李家就会背上欺君之罪。李尚书肯定是为了这个原因,而选择了牺牲掉自己的女儿!” 凌沫颜一想就能够想到李尚书的顾虑,因为凌家这百年来,牺牲掉的女儿更多! 就算是她,哪怕是打了个胜仗回来,也避免不了被牺牲的结果,更何况是现在的李巧儿呢? “应该是这样吧,她们母女俩一开始是住在李夫人娘家的一处庵堂里,后来我想了想,住在哪里,说不定什么时候李尚书就会带人去灭口,所以我就把她们母女和整个庵堂的人都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确实,李尚书还真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对于有些人来说,家族的利益可比那一个两个的女儿要重要得多了!更何况,现在的李巧儿变成那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样的她,对李家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为了保住秘密,李尚书就算是做出了杀人灭口的事情来,也一点都不奇怪!” 凌沫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冰冷,巫跃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去提这件事,而是淡淡地笑了笑。 “你放心吧,我选的地方,就算是李尚书翻遍了整个京城,也不会找到她们的!” “你说要揭发羽灵,她们母女同意吗?” “同意。”巫跃竹说到这个,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炽热地看着凌沫颜。 “小颜,你要不要借助这个机会,彻底地离开皇宫呢?” “离开皇宫?”凌沫颜的神情一怔,皱眉想了想,还真是一个好机会啊!“你容我想想。” “想什么啊!小颜,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帮你策划好,到时候,你只要安全地出宫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意、试探 巫跃竹恨不得现在就带凌沫颜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离开了这里,他就有机会了! 可凌沫颜犹豫的表情,让巫跃竹心中的雀跃又瞬间熄灭了。 她难道对宋止墨还有留恋?或者是进宫这么久了,她对宋止墨真的有感情了? 只要想到了这里,巫跃竹的心就忍不住地疼了起来。 可是面对凌沫颜,他又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他看着凌沫颜紧皱的双眉,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并没有打算出言打断她的思索。 一阵热风吹来,吹起了巫跃竹宽松的长衫,凌沫颜的思绪也被热风给吹醒了。 她扭头,正好看到巫跃竹在看着不远处的一片小竹林发呆。 凌沫颜看着他俊美无双的侧脸,突然心中一动。 巫跃竹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能够愿意为了他不顾性命的陌生男子。 可是这样的感情是真的吗? 凌沫颜不知道,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对于她来说,前世的那一段辜负的情感,一直都是横亘在她心中的一个魔障。 凌沫颜不能够保证,她在面对新感情的时候,能够做到全心全意! 更何况,她和巫跃竹还有一个不可逾越的身份,那就是敌对! 巫跃竹是齐月的敌人,凌沫颜虽然对政治没有多大的行却,但还是能够看出来,巫跃竹这个人的野心很大,他不仅仅是想得到伯羌国主的位子,他甚至还有更大的野心! 这样的人……对她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单纯的喜欢吗? 凌家哪怕是退出了官场,但凌家世代相传的作战兵法,几代人积累的实战经验,也是让无数好战的将才趋之若鹜的东西。 凌沫颜不敢去想这些,而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得到一份感情! 她只想好好地活着,哪怕是以后的日子都无法见到他,凌沫颜也愿意带着对他的怀念,好好地活下去! 只要她活着,那么他就会一直在她的心中,永远地活下去! 凌沫颜想到这里,收回了看向巫跃竹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也去看那一片小竹林。 巫跃竹扭头,看着凌沫颜清丽的侧颜,这张脸,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中。 在梦里,他能够实现拥有凌沫颜的心愿,可是现实中却是,她一直离他远远的,从来都没有对他敞开过心扉。 在和凌沫颜相处这么久的时间里,巫跃竹总觉得她有心事,而且还埋得很深很深。 无论他如何地真心待她,他们之间总有一种跨不过去的距离。 那种距离让巫跃竹感到无能为力,因为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总在靠近她的时候,又被她推得远远的! 就算是凌沫颜这样做了,巫跃竹居然也是一点都不生气。 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进宫来看看她,哪怕是见面之后被她打击嘲笑一顿,他的心情也会特别的好。 就像牡丹说的那样,那么多的美女让他随意挑选,可是他偏偏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对他冷冷淡淡的美人。 巫跃竹想来想去,也许这就是爱吧,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想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任何事情,哪怕她不领情也无所谓。 只要看到凌沫颜开心,巫跃竹也就会从心底感到高兴。 巫跃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低头甜蜜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凌沫颜突然扭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巫跃竹的笑容,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的心思还来不及收回来,就这样撞在了凌沫颜的眼中。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你这身衣服独特又好看。” 巫跃竹找了个借口,敷衍了一下,凌沫颜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以前他没说,她也就装作不知道,现在他说了出来,凌沫颜想装不知道都不行了。 不过,他这样说了,她也没有多问,低头看了下穿在身上的阔腿裤,微微地笑了笑。 “是吗?我也觉得很好看。”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凌沫颜看向巫跃竹。 “如果出宫的话,我必须得带着茯苓一起离开。” “好,只要你想离开的话,我一定会全力帮你。” “谢谢。” 凌沫颜真诚地道谢,巫跃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回去想办法,这段时间,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好吗?” “好。” 凌沫颜淡淡地回答,巫跃竹没有再说话,脚尖一点,人就已经到了远处的围墙上,刚要跳下去的时候,凌沫颜突然又开口了。 “巫跃竹!” “嗯?” “小心点。” 巫跃竹没说话,但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转身轻快地跳了下去。 凌沫颜久久地看着围墙,不知不觉中,唇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而此刻,贤德宫里。 贤妃抓着手中的信,紧紧地咬着嘴唇,过了许久,才把那整张纸全部都攥在手心。 “李巧儿!”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名字,没想到让她变成了那个鬼模样,居然还能够摸到京城! 真是贱人命大,怎么就没在半路上被人当做怪物给打死呢! 贤妃恨虽恨,但还是把那张纸扔到了一边的小茶炉里,看着变成灰烬的纸张,贤妃想了想,突然开口。 “二月,跟我一起出宫一趟。” 她必须要出宫去李家一趟,如果李巧儿真的回来的话,一定会去李家。 现在,贤妃觉得自己首先要确定一下李家的态度,然后才能部署她下一步的动作。 “好,奴婢这就去请旨。” 贤妃没说话,二月则拔腿就往外跑,等她拿到了宋止墨的旨意回来,贤妃依然在发呆。 “娘娘,皇上恩准出宫了。” “好,现在就走!” 贤妃点头,俩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立刻就朝宫门走。 很快贤妃就出了皇宫,她立刻让马车带着她往李府飞奔。 “娘娘,老爷在书房……”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贤妃就已经朝着书房快步奔去了。 来到书房的时候,贤妃正好看到李尚书在皱眉看书。 “爹。” “啊……娘娘回来了啊!” 李尚书说话间就要行礼,却被贤妃给制止了。 “爹,赶快坐吧。” “好好好。” 李尚书抬眼看着贤妃,这就是他女儿巧儿的脸,怎么会是假冒的呢? 即便是不愿意去相信,但是他心中还是有着疑惑。 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之后,贤妃不自在地朝他笑了笑。 “爹,你怎么这样看着女儿?” “没……没什么!就是你太久没回来,爹有些想你了!” 不管她是真还是假,她现在就是巧儿,他的女儿! 真正的李巧儿已经变成了那副模样,就算是找回来了,也是进不了宫了。 说不定还会因此被皇上下个欺君的罪名,这是李尚书不敢去想的事情,但又不得不想。 他背负着李家这么多人的性命,一步都不能够走错! 万一走错的话,那可是葬送了整个李家啊!李尚书不敢去冒险,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错就错! “对了,娘呢?怎么没见娘?” 贤妃自是知道李夫人的去处,但是她要看看李尚书会怎么回答。 李尚书神情一怔,看着贤妃好一会,才轻轻地笑了笑。 “你娘这段时间身子不太好,嫌府里太吵,就去庵堂静养了!” “这样啊,等女儿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去庵堂看看娘。” 贤妃没想到,把李巧儿弄成那鬼模样,李夫人居然还能够认出来。 看来,当初就应该把她给杀了!也能够免除现在的担忧! 可世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会杀了李巧儿!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够看看李尚书的态度了。 “对了,你这次回来有事吗?” “难道没事就不能回来看看爹了吗?还是爹不希望女儿回来?” 贤妃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李尚书,可李尚书只是爽朗地笑了笑。 “看你说的什么话,爹自然是希望你能够多回来看看,可不也是担心你不方便吗?” 贤妃淡淡地扯了下唇角,李尚书的眉头皱了皱,以前的巧儿性格活泼,在家的时候,家里时刻都充满了笑容,可是这个……神情总是淡淡的,就算是笑,也只是扯下唇角,根本就看不出来笑容。 可他又能够怎么样呢?他不敢去认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儿,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那样对巧儿! 李尚书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牢牢地隐瞒住她的身份,现在李家和贤妃已经栓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请旨的时候有些麻烦而已,不过也没事,皇上一般都会恩准出宫。” 贤妃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着,她轻抚手上的护甲,慢悠悠地说着。 李尚书没有接话,贤妃想了想,抬头看着他。 “爹,最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传言?比如说关于我的身份……” “你胡说什么呢!你就是爹的女儿,爹除了你谁都不会认!”李尚书大手往桌子上一拍,坚定地说着。 “那些谣言,不过是爹以前得罪过的人放出来的胡言乱语,怎么,你也相信吗?” “女儿怎么会信呢?怕只怕爹和娘会相信!” “瞎说,爹还能连自己的女儿都认错?”李尚书算是明白贤妃回来的目的了,他很想问问,你到底是不是巧儿,但现在看她的态度,也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那也说不准,有的时候,三人成虎,说多了自然会有人信!” “那你的意思呢?” “斩草除根的道理,女儿想爹一定会比女儿要明白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意、扑空 贤妃眼神犀利地看着李尚书,她以前没有杀了李巧儿,现在后悔了。 一时的心软,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大的祸害,贤妃想想就觉得烦躁。 李尚书的态度,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现在的她和李府,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死了她也跑不了李府,这个时候,不利用李尚书白不利用! 贤妃的话一出,李尚书就愣住了。 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会不懂呢,关键是现在他要出手的那个人可能是他的女儿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李尚书就算是不愿意认她,也从来都没想过要杀了她啊! 李尚书犹豫了,心中也进一步的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是他的巧儿。 巧儿生性活泼,虽然平时有些聒噪,但她心底却是很善良的。 别说是杀人了,就是平日里看到府里杀鸡杀鱼都会难受好久。 眼前这个张嘴就说出斩草除根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呢? 李尚书在心中暗暗地叹息,他想了想,再抬头的时候,犀利地回望着贤妃。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要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贤妃眼神有那么瞬间的恍惚,似乎是没想到李尚书会直接问出这句话,不过她也没有回避,反而是轻轻地笑了笑。 “我自然是李巧儿了,李尚书问的这话就没意思了。” 她现在的身份,就是李府的千金,宋止墨的贤妃,李巧儿。 就算是李尚书发现了她的身份,她也要一口咬定她就是李巧儿。 谁知道这里是不是隔墙有耳呢?万一坦白了,隔天李尚书又把她出卖了怎么办? 她不会那么傻到这个地步,贤妃看着李尚书疑惑的眼神,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李尚书也在看着她,眼中有着疑惑也有着不解,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一贯的理智。 “你不是巧儿,那你冒充巧儿到底是什么目的?” 贤妃没说话,站起来在书房里慢悠悠地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李尚书,好久才冷冷地开口。 “我是不是已经没有意义了,最重要的是,我现在的身份就是李巧儿,当今皇上的贤妃。而你则是李巧儿的爹,你说是不是呢?” “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贤妃看着李尚书,突然不屑地哼了一声。“能够一直存在的就是真相,那些你不愿意承认的,都是假相!” 李尚书没说话,因为他否认不了贤妃的话,就算她是假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都必须得承认她就是如假包换的巧儿! 可是让他亲自派人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李尚书怎么样都下不了手。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贤妃,而贤妃也不说话,两个人都是安静地坐在书房内。 过了好久,李尚书才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让她离开京城不就行了吗?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谁知道贤妃听后,轻轻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尚书。 “怎么,父女情深,舍不得动手是吗?” 贤妃的这话,等于直接承认了她不是李巧儿。 李尚书久久地瞪着她,心里知道和她亲口说出来,这是两种感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巧儿真的会变成门房说的那个模样,容颜尽毁,不能听不能说不能写,整个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尚书闭上双眼,他的心其实也很痛,那毕竟是他的女儿,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受苦呢? 贤妃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可要想清楚,现在我们算是做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我被揭穿了,你也落不了好!” 李尚书听完,没有说话,贤妃低头思索了片刻,又继续说道。 “就算是你把她真的找回来了,你觉得她现在这副模样,皇上会让她进宫吗?还会有别的男人愿意娶她吗?” “你到底为了什么要对她下那样的毒手?你已经替代了她的身份,何苦要让她受这么多的折磨呢?当初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如果巧儿一开始就死的话,李尚书现在也就不会心痛了! 因为那样的话,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个是假的,他也永远都不会看到巧儿曾经受到的苦难! 谁知道贤妃只是挑了挑眉头,“如果早知道留着她会带来今天这样的麻烦,当初在沙漠的时候,我就该直接杀了她!”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巧儿?为什么要替代她的身份?” “没有为什么,谁让她倒霉呢?” 贤妃冷漠地表情,让李尚书心中很不满,可他又无法说出来这样的不满。 如果巧儿一开始回来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宋止墨,或许,宋止墨还能够相信李家和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现在……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就算他去揭发贤妃,宋止墨也不会相信他了,说不定还会怀疑他们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闹矛盾,他才会举报她的呢! 李尚书的沉默,让贤妃一时间也莫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过了许久,李尚书无奈地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件事情,李家又有什么好处?” “我要什么是我的事情,至于李家的好处……”贤妃抬眼,朝李尚书眨了眨眼睛。“能够安然无恙地保全李家,这难道还算不上是好处吗?” 李尚书沉默,这确实是最大的好处了,他最开始阻止李夫人和巧儿相认的时候,就是因为李家。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能够一眼看中他的软肋,这让李尚书无话可说。 他低头,皱眉思索了很久很久,虽然跟李夫人说过,巧儿如今的模样,活着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而非幸福。 但真正要到了让他去杀了巧儿的时候,李尚书的心还是会疼,他终究是舍得那个被他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女儿。 不杀了她,又能够怎么办呢?就如贤妃所说,只要是留着巧儿,总有一天她的身份是会被揭发出来,只要她的身份暴露,那李府就不可避免的被连累! 这件事,从一开始李尚书就选错了,如今也只能够将错就错,一错到底! “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暂时还没有!” 她在宫里,虽然不是宋止墨最宠爱的妃子,但待遇也不差。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李巧儿的事情,她也不会出宫。 现在事情得到了解决,贤妃自然是不想再继续呆下去了。 “我先回宫了,对了,让娘在庵堂好好地住着,就说……女儿很是想念她!” 贤妃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李尚书想发火,却又不知道该跟谁发火,只能够静静地坐在那里,沉默沉默。 久久地沉默之后,他突然低下头,双手捂着脸,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小声地哭泣着。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初就不会送巧儿去西域学医了! 五年了,整整分开了五年,再见面的时候,他最疼爱的女儿已经变成了那样一副鬼模样。 李尚书无法接受,最初是因为逃避,现在则是无法正视。 认了巧儿,李家就保不住,要抱住李家,就得杀了巧儿! 李尚书觉得自己面临了一个最为艰难的选择,不过他又觉得自己没得选。 李尚书抬头,双眼通红,他咬牙起身,站在窗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突然就是一阵难受。 “林河。” “属下在。” 李尚书沉默,林河也没问,又过了许久,他才沙哑着声音说道。 “带人去庵堂,把……把那个……那个……” 那个了好久,李尚书还是没有说出来具体要做什么,林河就安静地站在窗户边等着。 李尚书想到李家,又想想贤妃那种威胁的眼神。 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不出手,贤妃也一样会出手杀了巧儿。 到了那个时候,贤妃的手段不知道又会让巧儿受多大的罪。 李尚书突然眼神一沉,脸上闪着杀气,斩铁截钉地说道。 “带人去庵堂,把跟夫人一起的那个毁容的女子除掉,记住了,一定要除掉那个女子!” “那如果夫人阻拦呢?” “夫人不会武功,她拦不住你们!” “那属下这就带人去!” 林河领了命令,转身就离开了。李尚书看着林河的背影,长久的沉默之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巧儿,你放心,爹这样做也是为了减轻你的痛苦! 不过你放心,总有一天爹一定会杀了那个害你的人为你报仇,你相信爹,相信爹! 林河带了一队人飞快地来到庵堂。谁知道,整个庵堂一个人都没有。 “老大,没人!” “对啊,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林河也很疑惑,既然是李尚书交代的任务,这庵堂内不可能是空无一人的地方啊! “四下搜搜!” 林河手一挥,人就在庵堂到处搜了起来,结果自然也是搜不到任何人。 “老大,没人!就连庵堂以前的姑子也没有一个了!” “看前院后院的房间,这庵堂里的人,应该是搬走没多久,房内的桌子上面也没什么灰尘!” 这还真奇怪了!李尚书让他来杀人,可来到这地方,怎么扑了个空呢? 林河不明白,但这些不明白在这里也得不到答案,他也不需要知道答案。只要回去复命就行了! “老大,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搜?” “这地方有地窖吗?” “搜过了,没有!” 林河皱眉,四下看了一会,这才冷漠地说道。 “走,都跟我一起回去!”   ☆、第一百四十章 执迷、计划 林河带着一队人,回到了李府复命。 听闻庵堂空无一人的时候,李尚书沉默了。 李夫人身子不好,李巧儿现在是那样一副模样,这母女两个人能够去哪里呢? 显然是没有回李夫人的娘家,如果回去的话,现在早就该找过来了。 他们……这是到哪里去了呢?李尚书皱眉,他也是想不通这件事。 “老爷,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林河低头询问,过了好久,李尚书才转头,看着林河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下去吧,这件事让我再想想吧。” 其实不得不说,他的内心是担忧又窃喜的! 担忧的是贤妃会早他一步对巧儿下手,那样的话,李夫人也不能够幸免。 喜的又是也许李夫人已经带着巧儿离开了,这样的话,尽管巧儿面容已毁,也能够得以保住性命。 李尚书负手站在书房内,面色沉重,双眼微眯。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林河只是抬头看了看他,就低头退了出去。 他只是一个下人,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过问。 直到林海离开,李尚书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人有些颓废地坐进了椅子里。 夫人,巧儿,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平安无事!我这样做……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再说贤妃出了李府,马车朝皇宫的方向一路飞奔。 她坐在马车内,想着李尚书的态度,虽然贤妃能够肯定李尚书不会出卖她,但是仔细一想,还是能够发觉,李尚书的态度有点模棱两可。 他对出手解决掉李巧儿的事情,还是有着犹豫,这让贤妃的心中很是没底。 只要李巧儿还活着,她的身份就有被揭穿的危险,这点,贤妃很明白,也绝对忍受不了。 “娘娘,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二月小心地问着,她因为得罪了凌沫颜从而惹得贤妃不高兴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哪里说错话做错事,再惹贤妃不高兴。 贤妃扭头看了二月一眼,并没有跟她说心中的担忧。 虽然二月是她从西域那边带过来的,贤妃还是没有跟她说太多交心的话,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二月就会出卖她。 这一点,贤妃现在警惕性特别高,在没有杀了凌沫颜之前,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任何的事情。 二月看到贤妃久久都没回答她的话,只能讪讪地不再开口。 虽然贤妃带着她一起来到了中原,但是,她知道其实贤妃并不是很信任她。 什么事都没跟她说过,带她回来,不过是找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丫环而已!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街道上行驶着,在距离皇宫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前面拦住了去路。 “怎么停下来了?赶快走啊!” 二月在贤妃的示意下,打开车窗大声地喊了一句,可她的话刚喊完,就被人打在颈后,半个身子探在窗外昏迷了。 贤妃这才感觉到奇怪,她刚要开门下车,却从外面上来了一个人。 “你……” “不要停,继续赶路吧。” 巫跃竹朝贤妃淡淡地瞥了一眼,就示意被控制住的车夫继续驾车。 贤妃低着头,没有抬头去看巫跃竹的表情,但从她闪烁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她此刻很不安,因为巫跃竹的关系,她整个人都有种不安的感觉。 “怎么,看到本王还会害怕吗?” “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贤妃没有抬头,声音淡淡地回了巫跃竹一句,巫跃竹并没有意外她的答案,轻笑。 如果她能够这么轻易地就承认自己身份的话,也就不会在齐月的皇宫呆这么久了下去了。 “是吗?你真的不认识本王吗?” 巫跃竹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贤妃抬眼看了看他直接地摇摇头,谁知道巫跃竹眼神突然一冷。 “那可真是太奇怪了,本王记得,在端午的时候,皇宫设宴,你可是见过本王的,怎么能够说不认识呢?” 巫跃竹也调查过,羽灵自从进宫之后,整个人就格外地低调,几乎是足不出屋,不争不抢的尽量在宫里做个隐形人。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个隐形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设计陷害小颜! 谁知道,贤妃只是朝巫跃竹眨了眨眼睛,又继续说道。 “那日宴会人多事杂,本宫自然是不记得太多的人。再说,本宫在宫内一向深居浅出,偶尔一次出宫,也不过是回娘家坐坐,又怎么会认识王爷呢?” 巫跃竹眉头微微一挑,羽灵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她绝对不会轻易地就改变了害凌沫颜的计划! 这一点上,他估计是强迫不了她,这里是齐月的京城,当今皇上的贤妃在大街上被他这个伯羌的质子抢走,这个罪名……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大! 贤妃的这个态度,巫跃竹也没有生气,其实他也知道,身为伯羌的皇子,他应该支持羽灵的计划,但是……那个被害的人是小颜啊,是他最爱的小颜啊! 这一点,巫跃竹绝对不能够容忍!别说今天是羽灵的这个计划了,就算是伯羌国主的计划,他也绝对要阻止到底! “既然本王能够找到你,就说明本王对你了解的一清二楚,你说对不对呢?” 贤妃一惊,她抬头看了巫跃竹好一会,知道她身份的人一直都不多,而她绝对不相信眼前的南王会知道! “王爷在说什么,本宫实在是听不懂!” “羽灵,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你这样跟我遮三挡四的有意思吗?” 从巫跃竹冒出羽灵,确实很让她意外,一直以来,羽家都没有到处宣扬过关于她的消息。 而她从十岁开始就去西域学医了,在伯羌的帝都,更是没有太多关于他的消息。 现在听巫跃竹这样猛地一说,羽灵整个人都呆住了。 可是她怎么能够承认这个身份呢?承认了这个身份,她要如何为父兄报仇呢? 羽灵把目光从巫跃竹的身上转移到了一边,透过窗户,久久地望着窗外。 巫跃竹也没有逼着他说话,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失去亲人的痛苦!” 这一点上,巫跃竹还真是不很懂,因为他的母妃过世的时候,他才只有三岁,三岁的孩子,远远不知道一个死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等到他明白了什么是死的时候,母妃已经过世好几年了,他也就习惯了没有母妃的生活,痛……已经不是那么敏感了。 所以羽灵说这句话的时候,巫跃竹并没有去接话。 “六年了,整整六年,我在西域学了六年的医,还没来得及回家看望父亲和兄长,他们……居然全部都死在了凌沫颜的弓下!” 巫跃竹轻叹,损失了羽家父子,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呢? 他看着羽灵被仇恨蒙蔽的双眼,以及有些狰狞的面孔,重重地叹了口气。 “羽灵,那是战场,两国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又怎么能够把这些事情都怪在凌沫颜的身上呢?” “王爷,你身为伯羌的将军,为什么想着的不是为自己的手下报仇,而是处处袒护那个贱人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又有多少齐月的子民是死在你的父兄手里?如果那些人都要来找你报仇的话,你这条命就是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够!” “他们要来报仇尽管来啊!我不怕他们,如果我死在了他们的手里,那是活该!” 羽灵激动地朝巫跃竹喊着,她的双眼通红,晶莹的泪水在眼眶内来回转动。 “羽灵,你这样的想法是错的!” “我不管对错,我只要报仇,只要杀了凌沫颜,我就能够为父亲和兄长报仇了!” 巫跃竹皱眉,他觉得羽灵的心理已经扭曲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根本就无法沟通。 “羽灵,如果你父兄在天有灵的话,也会为你所做的一切感到羞耻!” “不会的!我是在为他们报仇!只有杀了凌沫颜,才能够为他们报仇!” 羽灵双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力气说出这些话。 “只有在战场上打败齐月,才是真正地为你的父兄报仇!” 巫跃竹轻声地喝道,可是羽灵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嘲讽地笑了笑。 “王爷这样不遗余力地为那个贱人开脱,不会是看上了那个小贱人吧?” 羽灵说完这些并没有等巫跃竹回答,又继续说道。 “那个小贱人确实是长了一副勾人的狐媚样!就算是王爷看上了她也没什么奇怪的!” 巫跃竹觉得和羽灵简直是无法沟通,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战场有战场的规矩,若都像你这个样子,这个世道会乱的!” 巫跃竹说完,直接起身,在推马车门的时候,他的动作停了一下。 “你有你想要保护的人,而本王也有本王想要守护的人!既然你这样不听劝告,日后……别怪本王心狠!” “呵呵……王爷这是承认了看上那小贱人了是吗?我真为那些曾经跟王爷出生入死的兄弟感到悲哀!他们为了国家丢掉了自己的性命,而王爷却喜欢上了那个要他们命的女人!” “悲不悲哀不是你说了算!本王对那些兄弟无愧于心,他们在天有灵的话,也绝对会支持本王的做法!倒是你,实在是丢了羽家的脸!” “不,我不会给羽家丢脸,我一定会杀了凌沫颜!” “羽家铁血铮铮,几代将才,对于战场上的生死早有准备,而你现在的做法……只能说明羽家是一个输不起的家族!简直丢尽了羽家的颜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态度、扭曲 “没有,你胡说,你全部都是胡说的!”羽灵激动地大喊着。“我只要给他们报仇了,他们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对,就是这样的,一定会高兴的,一定会高兴的!” 羽灵双手交缠在一起,不断地在嘴里重复着这句话,巫跃竹扭头看着她。 模样虽然算得上是娇俏美丽,但是,她的心太过狠毒了! 别的不说,单单从李巧儿身上来看,就能够看出来,羽灵因为父兄的丧命,已经变的有些病态了。 “是吗?你觉得如果你的父兄看到你现在变成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他们还会高兴吗?” “不会的,我只不过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他们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羽灵双眼通红,狠狠地瞪着巫跃竹,她不能够允许别人来这样说她。 她是在为父兄报仇,并没有任何的错! 难道都要像巫跃竹那样,爱上敌国的人,才是对的吗? “那李巧儿呢?她可是你的师妹,和你在一起学了五年的医,你怎么能够那样对她?” 纵然是巫跃竹,在第一眼看到李巧儿的时候,也大大地吓到了。 在查清楚这些事情都是羽灵所为之后,巫跃竹更是有种说不出来惊讶。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能够这样狠毒,就算是上得了战场的凌沫颜,她的心还是慈悲的。 可羽灵呢?她现在已经不能够用狠毒来形容她了,她这不是狠毒,已经达到了变态的地步了! “李巧儿?你怎么知道李巧儿的?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对不对?” 羽灵不可思议地看着巫跃竹,她自己说完话之后,整个人突然变得有些抓狂了,她望向巫跃竹,大声地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她?你知不知道,她是齐月人,你身为伯羌人,怎么能够去救一个齐月人呢!” 羽灵显然很气急败坏,她不断地质问着巫跃竹,可惜巫跃竹对这些完全不放在眼里,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你呢?你又比谁好吗?李巧儿可是你的同门师妹,你们两个人情同姐妹这么多年,你又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她是齐月人啊!齐月人怎么能够和我情同姐妹呢?她是和凌沫颜那个贱人一个国家的,是齐月人就该死,通通都该死!” 羽灵吼完这句,整个人瘫坐在了马车里,眼睛无神地看向对面的车厢,嘴里喃喃地自语说道。 “她是齐月人,齐月人通通都该死,够该死!” 巫跃竹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面色变得青冷,漠然地看着羽灵。 “端午宴会上,那些刺客也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我不过是借了王爷的手而已,再说了,那些不也是王爷安排好的吗?” 巫跃竹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问,没想到还真是羽灵所为,他就说,明明计划好的事情,怎么突然说变就变呢? 更甚至是那些人,差一点就要了小颜的性命! 直到现在,巫跃竹总算是弄清楚这件事了,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有羽灵的影子! “宋止墨中毒,也是你的手臂吧?” “如果我把宋止墨害死了,再嫁祸到凌沫颜那个贱人的身上,她就是死也难洗清白!毁就毁在白秋然的手上,他居然能够找到人解掉了夏夜沉!” 羽灵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原本的打算是,只要宋止墨一死,所有的证据也都没有了。 这件事就是死无对证的事情,就算是凌沫颜有通天的本事,也绝对逃不了一死! 可谁知道半路居然杀出来一个白秋然和莫邪,更让羽灵没有想到的是,莫邪还真把夏夜沉给解掉了! 每次想到这个,羽灵就恨的牙痒痒,如果不是莫邪出手的话,凌沫颜现在早就化成一具白骨了!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的所为!” “可是无论我怎么做,都弄不死凌沫颜那个贱人!” 羽灵的话,让巫跃竹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宋天宁的恋童,也是你下的?” “没想到王爷对皇宫的事情这么清楚啊!可惜啊,还是没有害死凌沫颜这个贱人!” 巫跃竹眉头紧皱,转身走到羽灵的面前,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 “羽灵,如果你再不停手的话,本王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巫跃竹从小吃尽苦头长大,他最能体会一个孩子,无依无靠的痛苦感觉。 羽灵对不足满月的宋天宁出手,这已经触及到了巫跃竹的底线。 他就算是再心狠手辣,也绝对不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可现在的羽灵已经疯了,她在心被仇恨蒙蔽住了,放眼看到的全部都是恨意,看到的每一个齐月人都该死! “哈哈哈……王爷,难道你在齐月过了几个月,就忘记了自己还是伯羌人吗?居然会为了一个齐月的小皇子心疼!” “不管是齐月人还是伯羌人,大家并没什么不一样!羽灵,你还是赶快回头吧!” “回头?我拿什么回头?为了报仇,我害了自己曾经最亲密的姐妹,为了报仇,我违背了师父曾经教导我的医者之道,为了报仇,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现在你让我回头?哈哈哈……王爷,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巫跃竹看着几近疯狂的羽灵,无奈地摇了摇头。 该说的,能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可羽灵全然听不进去,巫跃竹也无可奈何了。 他现在既然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羽灵所为,那巫跃竹就绝对做不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放任羽灵再去肆无忌惮地伤害小颜! 巫跃竹这辈子,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为了小颜,他能够做任何的事情,包括除掉已经疯狂的羽灵! 可,绝对不会是在现在!羽灵现在已经顶替了李巧儿的身份,成了齐月的贤妃。 而他是伯羌送到齐月的质子,现在的他,还承担不起掳走他国妃子的罪名! 巫跃竹深深地看了一眼羽灵,最后叹了口气,这毕竟是他兄弟的妹妹! “羽灵,你好自为之吧!” “不牢王爷牵挂!” 巫跃竹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羽灵都听不进去,既然这样,那他又何必再多费唇舌呢? 下了马车之后,巫跃竹朝坐在马上前面的属下摆了摆手。 “我们走吧。” 属下点了点头,直接跳下了马车,车夫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直到车厢里响起羽灵冷漠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我保证,你一家绝对活不过今夜!” “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一路上驾车带娘娘回宫,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车夫很是小心地说了一句,羽灵靠在车厢上,闭眼长舒了一口气。 “走吧。” 马车又恢复了不急不慢地速度,没一会,二月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摸了摸发疼的后颈,担心地四下寻找,在看到羽灵的时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娘,奴婢刚才是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太热,你昏倒在车厢里了。” “可是奴婢的后颈发疼,总觉得是被人打在了后颈上晕倒的!” “没有这回事,就是热昏的!” “可奴婢……” “本宫说了你是热晕的,那就是热晕的!没有什么可是!” 二月吐了吐舌头,低头不再说话了,可她总觉得自己就是被人打晕的,为什么娘娘非要说她是热晕的呢? 这一点,二月在心中很疑惑,一点都不清楚,为什么羽灵要隐瞒这件事! 二月想不明白,可是她又不敢去问,生怕问多了,会惹得羽灵生气。 主仆二人,坐在马车内沉默无语,一直到了贤德宫,羽灵都没再说一句话。 “娘娘……” “本宫累了,要休息了,你下去吧。” “是,那奴婢等晚膳的时候再来喊娘娘。” 羽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二月低头慢慢地往后退,在快退到门边的时候,悄悄地抬头,正好看到了羽灵脸上清晰的指印。 她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但还是缄默,主子不愿意说的事情,她这个奴婢也没什么可问的! 巫跃竹回到质子府的时候,气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 “主子怎么出去一趟,带着这么大的气回来了?” 牡丹一身白色的男装,却也难掩她绝色的容颜,可这在巫跃竹的眼中,什么都不是! “本王见到羽灵了!” “噢?发什么了什么事情?让主子这么生气?” 巫跃竹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大口地喝了几口,这才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羽灵她现在简直就是个疯子!她居然跟本王说,凡是齐月人都该死!她疯了,真的疯了!” “主子不像是为了这件事生气啊!” 牡丹笑笑,巫跃竹顿时就语结,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本王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所有陷害小颜的事情都是她做出来的!” “这一点都不奇怪,她唯一的亲人都死在凌姑娘的手中,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那你知道她现在都疯成什么样了吗?居然能对一个不足满月的孩子下毒!” “一点都不奇怪,女人疯起来绝对是恐怖的!” “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终有一天会出事的,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本王,也保不住她了!” “王爷别想着保不保得住她了,还是想想到时候能不能够自保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自责、疯狂 牡丹的话一说出来,巫跃竹就直直地看着她,谁知道牡丹只是低头抿嘴一笑。 “主子不会以为,羽灵的身份哪天被揭穿之后,齐月皇帝真的会认为这件事,主子没有参与其中吧?” 经过牡丹这样一提醒,巫跃竹还真觉得事情必须会是这样,他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哎,刚才只顾着生气了,竟然没有想这么深远!” 其实,刚刚巫跃竹不止是生气,更多的是失望! 他完全没有想到,羽家教导出来的姑娘,居然会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他和羽家父子的关系都特别好,尤其是羽灵的哥哥,他们两个人从十二岁就在军营中相识,一直到现在,十年的感情,不是说因为死了,就会消失掉。 在看到羽灵变成这个样的时候,巫跃竹心中是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 不管用什么身份,他都对羽灵变成现在这样,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如果当初在羽家父子过世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找羽灵的话,现在她也许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是一切……都似乎已经晚了,巫跃竹也只是一个凡人,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所以对于现在发生过的事情,他除了心痛着急生气,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说起来,这件事本王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羽家父子过世之后,本王就派人去西域接她回来的话,羽灵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牡丹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羽灵现在这样,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心魔在作祟。 如果不是她一直在钻牛角尖,现在的她根本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主子,这件事和任务人都没有关系,羽灵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她的心魔作祟,就算当初你把她接回来了,她也未必会感激你。也许,现在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点吧。” 巫跃竹没有说话,而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表情。 他不知道牡丹所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可不管如何,巫跃竹都觉得自己很难过心中那一关,他总觉得羽灵变成现在这样,他有无可推卸的责任,他对不起羽家父子俩人! 牡丹看到巫跃竹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在心中自责了,她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主子如果累的话,就在这休息一会吧,属下把安神香点上。” 巫跃竹无声地点了点头,牡丹久久地望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最终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为了凌沫颜,可谓是尽心尽力,就是不知道,最后这敌对的两个人,会不会有好结果了。 不管怎么样,牡丹都希望巫跃竹能够得到幸福,哪怕最后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 能够以一个谋臣的身份跟在巫跃竹的身边,得到他最真诚的尊重,仅是这一点,牡丹对巫跃竹就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尽管,她不能像一个女人那样去爱他,去守护他,但是他却给予了她另外一种全新的生活,像一个男人一样去奋斗去和他并肩战斗。 这样的生活,未尝不是牡丹所期待的,她觉得,不管怎么样,能够守在巫跃竹的身边,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了! 牡丹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上好的安神香,点燃之后放在香龛中,袅袅的香味从香龛中散发出来,巫跃竹紧皱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了,牡丹看着他,无声地笑了。 她悄悄地退了出去,放下了纱帘之后,搬了把椅子在回廊里坐了下来,谁知道她刚落坐,巫跃竹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本王无事,天热,你也回去休息吧,用不着守在外面了。” “是,属下这就回去!” 牡丹依然在赏花楼挂牌接客,只是她现在隔几日会来一次质子府。 巫跃竹也曾经说过,让她离开赏花楼,但是牡丹拒绝了,因为在赏花楼,能够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牡丹坚持,巫跃竹也就没勉强,她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只有带着一点距离,她才能够在巫跃竹心中,一直保持着属于她的骄傲和美丽。 牡丹尽管有些不舍,还是强制自己离开了质子府。 房内的巫跃竹,不由自主地睁开了双眼,盯着屋顶发呆。 其实他的心中,还是有着愧疚,对于羽灵的变化,他总是无法跟自己说,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可他又不能不去在乎凌沫颜,在他的心中,任何人都比不上凌沫颜,就算是这锦绣江山,也无法和凌沫颜相比! 一开始,他也不过是和凌沫颜开个玩笑,想要去调戏调戏她。 因为在战场上,果敢决绝的凌沫颜,十分吸引巫跃竹的眼睛。 在他心中,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够配得上他。 哪怕那个时候的凌沫颜,身材魁梧,相貌丑陋,这些巫跃竹全部都不在乎,他真正看中的是凌沫颜的才华和她的胆识。 可现在羽灵的出现,让巫跃竹的心中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果他想要凌沫颜在宋止墨的后宫里,逍遥自在地过下去,要么,他现在立刻马上带着凌沫颜离开,要么他就去揭发了羽灵。 可这两件事,都不是那么容易去做的,巫跃竹有些头疼,他舍不得凌沫颜受委屈,丝毫的委屈都舍不得! 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巫跃竹觉得他一定会选择揭发羽灵! 只是……他这样做对得起曾经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吗? 巫跃竹不知道,他不愿意去想这些,也不敢去想。 这些事情,不是说他不想,就不会存在,巫跃竹只要一停下来思考,脑中就会出现这件事。 虽然房中点了安神香,但巫跃竹的心还是静不下来,他强迫自己闭上双眼,等晚上吧,到了晚上他还是得去一趟皇宫,有些事情,他必须得跟凌沫颜说清楚,要不然以后出事的时候,她岂不是得怪罪他? 只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巫跃竹就感觉像是在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到了子时,他是再也坐不住了,换了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装,出了院子之后,脚尖一点底,人就跃到了屋顶,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坤宁宫内,凌沫颜沐浴之后,穿了一身她画图让茯苓做的宽松睡衣睡裤,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看书打发时间。 好在她前世就不爱热闹,要不然来到这里,真会被闷死! 正看书看得起劲的时候,窗户外突然跃进了一个人,凌沫颜眉头皱了皱,还是把手中的书卷合了起来。 “这么夜了,你来干嘛?” 凌沫颜长发有些湿的披散在身后,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妆饰,在看到巫跃竹的时候,朝他眨了眨双眼。 巫跃竹觉得,每一次看到凌沫颜的时候,她都很不一样。 每次见到都能带来很大的冲击,这让巫跃竹很是心动。 他正看的有些痴,凌沫颜一说话,立刻打断了他的心思,他朝凌沫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昏暗的灯光下,凌沫颜有种错觉,巫跃竹好像是脸红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坐在床上,双眼注视着他。 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吧,巫跃竹皱眉思索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凌沫颜实话。 “小颜,我今天从宫里离开之后,见到羽灵了。” 羽灵?凌沫颜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巫跃竹嘴里的羽灵就是贤妃,那个假的李巧儿。 她微微地皱了下眉头,轻柔地说道。 “怎么,见到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巫跃竹随手拉过不远处的椅子,坐在上面无奈地叹气。 “最近宫里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端午宴会上的刺杀,宋止墨中毒,宋天宁中毒,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羽灵的手笔。” “就为了嫁祸我,置我于死地?” 凌沫颜这句话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巫跃竹没有否认,但也没开口说话,凌沫颜看到他的表情,重重地哼了一声。 “如果当初死在战场的那个人是我,难道我的父兄也要去伯羌为我报仇吗?战场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她这样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凌沫颜很不齿羽灵的行为,对于她父兄死在自己的收下,凌沫颜也觉得很抱歉,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当时她不出手的话,死的那个人就会是她了! 更何况,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可能?就算是在几千年后的现代战场,那些核武器、现代化武器,杀伤力更多,如果那些死去的人,都有家人想着要报仇的话,这个世道将会彻底地乱掉! “我也这样跟她说过,可是据我看,羽灵现在就像是个疯子一样,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找你报仇上面,估计任何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是吗?如果她想找我报仇的话,那就让她尽管来好了,只要她有那个本事!” “小颜,你知道的,我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今天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嗯?” “如果到了那一天,我只请你能够饶羽灵一命,毕竟当初我和她的哥哥,有着十年的兄弟情,我……总觉得如果自己在她父兄过世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她的话,也许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疯狂的样子!” 凌沫颜沉默,她没有想到巫跃竹会跟她说这个,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我能说的就是,在这个后宫里,如果我离开之前,她不主动招惹我的话,我不会去招惹她,这样总行了吧?” “小颜,谢谢你!” 巫跃竹真诚地说道,凌沫颜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太监悠长的喊声。 “皇上驾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抓奸、挑拨 宋止墨来了?他现在怎么会想起来到这里来? 不但巫跃竹觉得奇怪,就连凌沫颜自己也有点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小姐,皇上来了,要奴婢进来伺候你更衣吗?” 茯苓知道凌沫颜不喜别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到寝殿来,所以隔着房门小心地询问着。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巫跃竹凭内力已经听出来,宋止墨的脚步越来越近,他现在也是没办法翻窗而走了,只能四下观望,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凌沫颜显然注意到了巫跃竹的反应,她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意见不是很厚的风衣披在身上。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害怕?本王怕什么怕,有什么好害怕的!”巫跃竹压低声音,有些无奈地看着不怀好意的凌沫颜。“本王这不是担心你名声受损嘛!这皇后寝殿里半夜出现敌国皇子,你这条命还想不想要了!” 凌沫颜稍微一愣,她还真没想到巫跃竹说出来的答案是这样的。 他……这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吗?凌沫颜不禁在心中小声地嘀咕着,不过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喏,站床后面的床幔之后,夜深了,宋止墨不会来我的寝殿!” 巫跃竹没说话,匆匆地走到了床幔之后躲了起来,凌沫颜望着他的背影,低头抿嘴轻轻地笑了笑。 “小姐,你好了吗?皇上已经在前厅等你了。” “好了,这就过去。” 凌沫颜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一根丝带把长发都束在了脑后,在开门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朝巫跃竹躲着的地方望了一眼。 “走吧。” 开门就看到茯苓一脸的焦急,凌沫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主仆二人就往前厅走。 “小姐,你说皇上这么晚了还来我们坤宁宫干嘛?” “我也不知道。” 凌沫颜这说的是实话,茯苓皱了下眉头,没有再说话。 只是眼神老不自觉地往凌沫颜的寝殿看,凌沫颜注意到,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到了前厅之后,果然看到宋止墨安稳地坐在那里,凌沫颜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奴婢给皇上请安。” 凌沫颜可以不行礼,但茯苓不敢啊,她虽然心里不愿意,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宋止墨行了礼。 “你下去吧。” 宋止墨摆了摆手,茯苓担忧地看着凌沫颜,谁知道凌沫颜反而朝她点了点头,无奈,茯苓只能够带着担心地退了出去。 “说吧,你这么晚了又来坤宁宫干嘛?” 凌沫颜的语气很不爽,每次都半夜三更的来,简直就是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皇后觉得朕这么晚了过来,能为了什么事呢?” “不知道!”凌沫颜不耐烦地回了宋止墨一句。“有事直接说,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休息了!” 宋止墨看着凌沫颜,重重地哼了一声,就连嘴角的笑,都莫名地带着几分嘲讽。 “难道皇后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吗?” “如果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话,那皇上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凌沫颜毫无情绪地反驳了一句,宋止墨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觉地紧了紧。 望着宋止墨不甘又带着几分愤怒的神情,凌沫颜没有再说其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一阵风吹过,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算起来已经进入初秋了,转眼,她进宫已经半年多了,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像是做梦一般。 而且还是一个噩梦,就是不知道,在宋止墨的心中,这半年又算得上是什么。 估计应该也是个噩梦吧,想到这里,凌沫颜勾唇,自嘲般地笑了笑。 她当初怎么会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是他的前世呢? 这个世上容貌一样的人太多太多了,他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大爆炸中,包括以前的凌芷也死在了那里! 最初,凌沫颜见到宋止墨的时候,还会恍惚得觉得是看到了他。 现在,她能够完全平静地看着宋止墨,也清楚地知道,他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眼前的这个,只是有着相同容貌的男人而已! 他是他,宋止墨是宋止墨!而且宋止墨永远都无法取代他! 凌沫颜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来,她能够守住自己的一颗心,不去迷失在宋止墨这张脸中! 宋止墨抬头,无意间看到了凌沫颜嘴角边嘲讽的笑意,心中突然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这是在嘲讽他吗?嘲讽他只能够借着这样那样的借口来坤宁宫找她? 宋止墨看着凌沫颜,突然冷冷地说道。 “朕前来自有朕的理由,还是皇后觉得朕不应该来你的坤宁宫?” 凌沫颜点了点头,神情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皇宫内所有的地方都是属于皇上的,皇上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又怎么敢说不能呢?” “噢?那皇后呢?你是朕的皇后,难道不属于朕吗?” 宋止墨的眼神带着几分炽热,对于凌沫颜,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 他知道凌沫颜现在很讨厌他,可就是忍不住想要过来看看她,哪怕就是这样和她拌几句嘴,宋止墨也会觉得心情大好! “我谁都不属于,只属于我自己!” 凌沫颜淡淡地说,她抬头平静地望着宋止墨。 “当初进宫就已经说好,不过是权宜之计,皇上不会是忘记了这一点吧?” 一听到凌沫颜提到这个,宋止墨就无端来气。 她就这么着急和他撇清吗?难道说他们之间除了这个权宜之计,就不能够再有任何的联系了吗? 宋止墨起身,往前走几步,却在刚来到凌沫颜面前的时候,凌沫颜也起身,巧妙地站到了一边。 “夜深了,皇上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怎么,这么害怕朕留在这里,坤宁宫不会是藏着其他男人吧!” 凌沫颜心中一怔,脸上却没半点反应,她能够确信宋止墨根本就不知道巫跃竹在坤宁宫的事情。 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场面了。 “皇上请尊重自己的同时也尊重一下我!” 凌沫颜淡淡地往后退了两步,抱肩冷漠地看着宋止墨。 “朕怎么不尊重皇后了呢?” “难道皇上就那么喜欢往自己的头上戴绿帽子吗?” “凌沫颜!” “不对吗?你大半夜地来坤宁宫,不就是为了想看我这里有没有藏其他男人吗?既然这样,那么请吧!自己进去看看吧!” 凌沫颜依旧是波澜不惊地模样,只是这模样看在宋止墨的眼中,格外的刺眼。 他双手攥得咯吱响,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他现在按照凌沫颜说的那样,真的进去搜了,就坐实了她说的,自己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 能够搜出一个男人还好,万一要是什么都搜不出来,这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宋止墨像是不认识一样,直直地盯着凌沫颜。 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冷漠了呢? 明明在他遇刺的时候,她能够舍命扑身过来为他挡住那枚夺命的剑,可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冷漠甚至是像个仇人一样地对他呢? 如果宋止墨问凌沫颜的话,凌沫颜一定会回答他。 “皇上,你太自恋了,我根本不会把你当仇人,因为把你当仇人的话,就意味着我要每时每刻地都要想着你,恨着你!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陌生人,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好在,宋止墨没有去问,如果问出了一个这样的结果,估计宋止墨会被这个答案气死的! 凌沫颜看着宋止墨,皱眉想了想。 “夜深了,如果皇上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说完没有等宋止墨开口,就直接转身往外走,谁知道刚迈出一步,就被宋止墨紧紧地抓住了手腕。 “小颜,你……就这么讨厌看到朕吗?” “皇上明知道答案,为何还要问我呢?” 宋止墨握着她手腕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凌沫颜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什么都没说地就往外走,谁知道在她刚迈出前厅的时候,就看到羽灵像个幽灵一样站在回廊里。 “你……来坤宁宫做什么?” 凌沫颜对羽灵没有任何的好印象,所以说话的口气不免有些冲。 羽灵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带着凌厉。 “怎么,皇后娘娘是心虚了吗?” “让开,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凌沫颜基本能够确定,羽灵肯定是来者不善,所以她不想和她有任何的纠缠。 “臣妾可是听说,伯羌的南王,一直对皇后娘娘念念不忘啊!” 果然,今晚宋止墨会来坤宁宫,都是受了羽灵的挑唆。 可凌沫颜不明白一件事,羽灵这样把巫跃竹给拉扯进来,到底她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或者说,为了把她陷入死局中,羽灵可以不顾一切?就算是跟她同一个国家的巫跃竹也避免不了? 凌沫颜现在终于体会到巫跃竹所说的话了,羽灵真的是疯了! 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居然都能够做出来! “我和南王不熟,贤妃还是不要信口雌黄的好!” “是吗?那皇后娘娘敢不敢让臣妾去你的寝殿看看呢?” 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凌沫颜有些疑惑,羽灵的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这让她心中的忐忑又多了几分。 “如果贤妃在我的寝殿里什么都看不到呢?” “那臣妾就跪地为皇后娘娘斟茶认错!” “好,既然贤妃这样说了,那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扑空、害己 凌沫颜说完,目光平淡地看着羽灵,不知道为什么,在接触到凌沫颜目光的时候,羽灵突然犹豫了起来。 难道巫跃竹没有来坤宁宫吗?可是她得到的消息是巫跃竹在子时的时候,就已经匆匆地来到坤宁宫了。 她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凌沫颜戴上一个淫乱后宫的罪名,羽灵看过宫规,如果皇后被人发现淫乱后宫,那可是要被凌迟的! 这样正好能够达到她杀了凌沫颜为父兄报仇的目的,虽然会牵扯到巫跃竹,但是他毕竟是一国皇子,到时候只要一口咬定,是凌沫颜主动勾引他的,那么巫跃竹就不可能会有大事,顶多会让伯羌赔款了事。 但是羽灵却没有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她策划的这么好,巫跃竹会帮她呢? 羽灵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上去想巫跃竹到底会不会帮她,她现在唯一能够想的就是,到底要不要去凌沫颜的寝殿看看。 显然凌沫颜对于羽灵的犹豫很不满意,她看着羽灵,不耐烦地催促道。 “贤妃到底还去不去?如果不去的话,就请贤妃陪着皇上一起会你的贤德宫,我还得去休息呢!” 凌沫颜说完,果然直接往前走,羽灵眼看凌沫颜就要走了,立刻跟了过去。 “去,当然得去了!” 她现在已经顾不得巫跃竹到底在不在凌沫颜寝殿内了,如果不在的话,她一定会想办法直接杀了凌沫颜! 宋止墨站在回廊,双手负在身后,今晚他确实是听了羽灵的话,才来坤宁宫的。 在他听到凌沫颜和巫跃竹勾搭在一起的时候,宋止墨整个人都要气炸了,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分辨,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皇上,请你一起同去,为臣妾做个见证如何?” 羽灵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宋止墨,既然巫跃竹那样看重凌沫颜,在经历了下午的事情之后,他一定会来坤宁宫提醒她的! 所以从李府回来之后,羽灵就让人一直在暗处盯着坤宁宫,没想到还真看到巫跃竹半夜进了凌沫颜的寝殿。 这个消息让羽灵很兴奋,所以她当即就跟在贤德宫过夜的宋止墨说起了这件事。 果然,宋止墨在她的挑唆下,匆匆地来到了坤宁宫。 只是,她有些轻视了凌沫颜在宋止墨心中的分量,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巫跃竹会因为凌沫颜的几句话,而不去搜寝殿! 既然宋止墨不去搜,那她去!今晚,不找到巫跃竹,羽灵绝对不甘心! “既然贤妃这样说了,那朕就跟你们一道去看看吧。” 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干嘛?不就是自己也想去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私藏男人吗? 凌沫颜在心中无比地鄙视宋止墨的虚伪,她走在最前面,嘴角无声地扯了扯。 别看她表面上看着很平静,可心里却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这巫跃竹可就是藏在她寝殿的床幔之后,虽然现在是晚上,可只要稍微仔细的人,都能够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刚才说的那样理直气壮,不过是为了打消羽灵的气焰,没想到她不但没有上当,还邀请了宋止墨一起去。 尽管心中忐忑,但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要得益于她前世的训练,在那些魔鬼一般的训练中,凌沫颜逐渐养成了波澜不惊的性子。 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估计她也只是眨一下眼睛。 很快,凌沫颜来到了寝殿的门口,她的双手放在门上,扭头看着紧跟着过来的羽灵和宋止墨。 “皇上,贤妃,如果你们在我的寝殿里什么都看不到要怎么样?” “看不到就看不到,还能怎样?” 宋止墨很无所谓地说道,凌沫颜只是蹙了下眉,就把目光转到了羽灵的身上。 “那贤妃呢?不会也说看不到就看不到,又能怎样吧?” 羽灵本想附和着宋止墨的话说下去的,谁知道被凌沫颜这样一说,她倒是不好意思说出这句话了,只好轻哼一声。 “臣妾说过了,如果臣妾错怪了皇后娘娘,自然会跪地为娘娘斟茶认错!” “好,既然贤妃这样说了,我要是再不开门,倒显得我小气了!” 凌沫颜说完,大手猛地把寝殿的门推开,羽灵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推过了凌沫颜闯了进去。 宋止墨看了看凌沫颜,凌沫颜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皇上不是一直想进去看吧,还不赶紧进去找找!” 这话说的虽然平静,但宋止墨还是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嘲讽味。 他忍着没有发作,一步跨过了房门,也进去了。 凌沫颜刚才在门外的几句话,其实是说给房中巫跃竹听的,她知道这个时候让巫跃竹跳窗离开有些不现实,凌沫颜只求他在房中藏好一点就行。 凌沫颜轻叹一声,也跟着走了进去。 只见羽灵在寝殿中,左看右看,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衣柜前,一下子拉开了衣柜,结果里面只有凌沫颜不多的衣服。 宋止墨自然是看得很清楚,只是他还是有些奇怪,这衣柜里的衣服,和他前段时间看到的相比,并没有多多少! “贤妃可一定要找清楚啊,别到时候要跪地斟茶的时候,又说我为难你!” 凌沫颜索性也不去想万一巫跃竹被找到了要怎么样,她干脆地坐在了床边,淡淡地说了一句。 “哼,臣妾说话算话!” 羽灵不知道是赌气还是什么,很不屑地瞪了凌沫颜一眼。 她又找了好几个地方,依然是什么都没找到,就连床底下都被她看了一遍。 最后,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床幔,她的人一直盯着坤宁宫,能够确信地是巫跃竹还没有从这里离开。 所以,羽灵对于巫跃竹就在凌沫颜寝宫这件事,格外的自信! 凌沫颜看到羽灵盯着床幔,心跳开始加快,就连手心也不自觉地往外冒汗,她盯着羽灵,只见她开始大步往床幔那边走。 凌沫颜因为担心,不敢往那边看,只好把头扭到一边,可双手却是紧紧地握在一起。 “怎么,皇后在担心什么吗?” 宋止墨显然注意到了凌沫颜的反应,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冰冷了。 “夜深,有些冷了。心口处的旧伤有些疼。” 凌沫颜的心口在战场受过一次伤,又因为为宋止墨挡箭受过一次伤。 虽然伤好了,但是她还是有些怕冷,就是这个天气,凌沫颜还是觉得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舒服。 被宋止墨这样一问,凌沫颜只好拿这个做借口,事实上,她的旧伤还是会隐隐作痛。 听到凌沫颜说心口的旧伤发疼,宋止墨的面色突然就沉了下去,她的心口伤,也是因为救他才落下的啊! 不管怎么样,宋止墨的心中还是有着微微的愧疚。 羽灵却在听了凌沫颜的话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几步来到床幔边上,伸手大力地把床幔拉到一边。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羽灵看着床幔之后空荡荡的地方,喃喃地自语到。 凌沫颜听了羽灵的话,也猛地扭头,直到看到空荡荡没有巫跃竹之后,她才暗自长舒一口气。 “皇上,现在你看到了吧,我的寝殿里除了我自己,谁也没有!” 凌沫颜的话带着不悦,她说完根本就没打算听宋止墨解释,而是看向了面色苍白的羽灵。 “贤妃,这件事你要如何跟我解释?你半夜三更,无缘无故地跑到我的寝殿,说我房内藏了男人,你身为妃子,这样污蔑皇后,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做这些!” 凌沫颜很少发火,可一旦发起火来,自然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羽灵看着这样的凌沫颜,心中有种不愉快,巫跃竹明明来了坤宁宫,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这件事,她总觉得有古怪,可到底古怪在什么地方,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臣妾也是得到消息说……说南王半夜来了坤宁宫!” “得到消息?这么说,贤妃还派人监视我了?” “臣妾……没有!” 就算是被凌沫颜猜到了,羽灵也坚决不会承认! 她身为一个妃子,这样闯到皇后的宫殿,本来就是一件逾越的事情,如果再承认了,她让人监视皇后的话,这真的是……大不敬了啊! “再说了,南王为什么要半夜进我的坤宁宫?贤妃,你这样污蔑我真的好吗?” 羽灵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绪,朝凌沫颜福了福身子。 “臣妾不该偏信谣言,错过了皇后,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嗯?就这样?” 凌沫颜看着满脸不满的羽灵,故意轻哼了一声,就看向了宋止墨。 “皇上可还记得,在进我寝殿之前,贤妃说了什么话?” “贤妃说,如果错怪了皇后,就给皇后跪地斟茶认错!” 凌沫颜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不悦地羽灵。 “贤妃,听到了吗?” 羽灵沉默,没有去接凌沫颜的话,可凌沫颜又怎么会放过一而再害她的羽灵呢? 她轻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看来,贤妃刚才说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一点都不像是说话算话的人啊!” “贤妃,给皇后斟茶认错!” 羽灵咬着牙,对上了宋止墨有些不悦的眼神,恨恨地看着凌沫颜。 谁知道凌沫颜却朝她勾唇一笑,那笑里满是讽刺。 羽灵咬紧嘴唇,重重地往地上一跪。 “臣妾错怪了皇后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冷、拥抱 羽灵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地上,对给凌沫颜道歉这件事,她真的是懊恼到要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可懊恼又有什么用?她又无法去不按照宋止墨的话来做。 给自己的仇人道歉,这件事,让羽灵的心很受打击。 即便是她现在跪在了凌沫颜的面前,说出来的话也全无诚意,说好听的是道歉,不好听那就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说出来的话。 凌沫颜睨着眼看着羽灵,她就是要杀杀羽灵的气焰,别以为在这后宫内,她就能够为所欲为地对她! “还从来没见一个人道歉道得这么理直气壮,咬牙切齿啊!” “凌沫颜,你别太过分!” 羽灵简直是无法再忍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凌沫颜低吼着。 “过分?敢问贤妃到底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 凌沫颜的声音虽然不大,就连语气都还稍显的柔弱,可听在人的耳中,她的话就是带着一种让人不能反驳的魔力。 “你大半夜地来到我这里,用一个私藏男人的借口闯到我的寝殿,我都没说你过分呢,你反过来说起我过分来了!贤妃,我倒想奇怪了,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更过分一点呢?” 凌沫颜的话,让羽灵无话可说,就连站在一边的宋止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凌沫颜也可以这么强势。 羽灵被凌沫颜的话说的面色苍白,她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看着宋止墨。 可宋止墨觉得这件事确实是羽灵的过错,他也无法来袒护她,只能是扭头不去看羽灵的表情。 恰恰就是宋止墨的态度,让羽灵觉得心寒,她怎么能够奢望在这个时候,宋止墨会为她说上那么一句两句话呢? 羽灵的心慢慢地冷了下来,她得到的消息确实是巫跃竹来到凌沫颜的寝殿,也就和宋止墨提起了这件事。 半夜来坤宁宫是宋止墨的主意,她不过是跟着一起来看个热闹。 显然,现在宋止墨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宠爱啊! 羽灵的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宋止墨,又看看面带浅笑的凌沫颜,她猛地转身,快步地跑了出去。 羽灵这样的反应,还真有点出乎凌沫颜的意料。 她本以为羽灵会在坤宁宫大闹一场才会离开,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跑走了。 这算什么?落荒而逃吗? 凌沫颜淡淡地笑了笑,宋止墨不明白她在笑什么,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他还没开口,凌沫颜就率先张嘴了。 “夜深了,皇上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累了,也想早点休息!” 宋止墨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漠然地往外走。 凌沫颜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她起身有些无奈地关起了寝殿的房门,大半夜闹这么一场,凌沫颜还真是觉得又累又困。 她坐在床上,刚把披风从身上拿下来,就看到巫跃竹从柜顶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凌沫颜在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她虽然知道巫跃竹还在房内,却没想到他居然就躲在柜子顶上,这要是宋止墨再细心一点的话,肯定就发现了他。 “你就躲在柜子顶上?不怕被宋止墨发现啊!” “当然怕了啊!我可是用了龟息功,从宋止墨到坤宁宫时,就已经摒住了呼吸。” 巫跃竹自然害怕被宋止墨发现了啊,要是被发现的话,凌沫颜就会背上一个淫乱后宫的罪名,这罪名在齐月可是一项大罪啊! 他怎么能够让凌沫颜背负一个这样的罪名呢? 这对巫跃竹来说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怕你还躲这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凌沫颜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还真是不明白巫跃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已经没事了,这件事她也不想再继续讨论了。 “那是因为我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被宋止墨发现!” 巫跃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桌子边,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地喝了起来。 凌沫颜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巫跃竹,夜深了,我得休息了!” 凌沫颜站在他的面前,淡淡地说道,巫跃竹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她。 他记得刚才凌沫颜说过,她的心口旧伤会隐隐发疼。 难道上次的箭伤到现在都没有痊愈吗?宋止墨不是给她找来了护心草吗? 巫跃竹有很多很多的疑惑想要问问凌沫颜,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问,生怕一问了,凌沫颜会不高兴。 凌沫颜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她想了想,往巫跃竹面前走了一步。 “你在想什么呢?这可不是你发呆的地方!那个羽灵说不定会随时发疯再冲过来啊!” “羽灵这个疯子!看来我对她心软就是个错误!” 巫跃竹有些后悔,在碰到羽灵的时候心软了。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如果因为羽灵的疯狂而伤害到了凌沫颜的话,巫跃竹真的觉得自己会生生地懊恼死! 他怎么就能够对羽灵那个疯子心软呢?要知道今晚,凌沫颜可差点就因为那个疯子而名声尽毁了啊! 虽然这和他的到来也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天知道,他和凌沫颜一直到现在可都是清清白白的,没有半点逾越的行为啊! “她的心态确实不怎么好!” 凌沫颜想了想,并没有太多地去评价羽灵的行为,只是用了这句话,淡淡地回应了一下。 “小颜,你……” 巫跃竹话说了一半,突然就停了下来,凌沫颜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想说点什么。 “什么事?夜真的深了,你还是回去吧。” 凌沫颜不喜欢看到巫跃竹望着她的眼神,淡淡地催促了一句。 “小颜,你心口伤的旧伤……是不是还会疼?” 凌沫颜还真没想到巫跃竹会问她这个问题,她淡淡地勾唇笑了下。 “没有的事,我刚才是骗宋止墨的!” 可巫跃竹根本就不相信凌沫颜的话,如果当初不是他策划了那一场刺杀事件的话,现在她也不会留下一个旧伤! 这让巫跃竹的心,很是难受!凌沫颜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已经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淡淡地笑了笑。 “我真没事,你还是赶快走吧!” 巫跃竹没开口,突然上前一下子把凌沫颜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凌沫颜则是被惊呆了,她真没想到巫跃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被他搂在怀中的凌沫颜,眼中有着疑惑,可不能地却没有动。 这并不是巫跃竹第一次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了! 要知道,上一次,他可是强吻了她,而这一次,没想到又来一次强行拥抱! “巫跃竹,你干嘛,赶快放开我!” “小颜,就让我这样抱抱好不好?就一会。” 巫跃竹没有放开,还是紧紧地抱着凌沫颜,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句话的缘故,还是其他。 凌沫颜果然没有再继续说话,也没有挣扎,就这样任凭巫跃竹抱着。 巫跃竹抱着怀中的心爱人,心里除了满满的怜惜和疼爱,并没有其他的杂念。 她的家人全部都离开了,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在这皇宫中面对所有的阴暗和斗争。 本来这就已经是很难的生活了,可是她还因为自己的心软面对这样大的危险。 羽灵如果一日在这后宫,就会对凌沫颜不利! 巫跃竹绝对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他又能够怎么做呢? 羽灵躲在宋止墨的背后,他就算是想要为凌沫颜解决掉这个麻烦,也有点无可奈何啊! 怀中的人儿,是这样的瘦弱,可就是这个瘦弱的姑娘,却为了家族的利益,把自己置身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 巫跃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着凌沫颜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哪怕是离开之后,她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巫跃竹也不会强求,他只想要她平安快乐,而不是压抑地生活在这个后宫内。 “小颜,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永远地离开!” 凌沫颜一惊,她是想离开皇宫,但是跟着巫跃竹离开,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提议。 巫跃竹是伯羌送到齐月的质子,在没有得到两国同意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无法离开齐月。 凌沫颜知道如果巫跃竹真的想带她离开的话,也不是不能,可是她又怎么能够让巫跃竹为她来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呢? “这件事还是等等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羽灵的事情。” 凌沫颜说话的时候,推开了巫跃竹的怀抱,自己则坐在了床边,巫跃竹的怀抱突然空落落的,他有些失落。 羽灵!对,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羽灵! 巫跃竹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他皱眉想了下才开口。 “这件事等我回去跟李夫人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人带李巧儿进宫指证羽灵!” “你不怕指证了她之后,宋止墨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吗?” “如果宋止墨真的这样做了,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和别人无关!” 巫跃竹的这话,不可谓不冷酷,但是他现在除了这样还能够怎么做呢? 任凭羽灵这样疯狂下去?如果这样的话,凌沫颜只会更加的危险! “这件事……你看着办吧!不是我心狠,而是她现在的心态真的很不对劲!”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惩罚、看戏 “这个我知道,羽灵现在这个样子,再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从心底深处讲,巫跃竹其实也不希望看到羽灵真的命丧皇宫。 凌沫颜点了点头,按照宋止墨的性格,如果羽灵的身份被揭穿的话,下场肯定逃不过死。 尽管羽灵害了她那么多次,凌沫颜也还是不希望看到她死,不是她圣母白莲花,而是羽灵现在的情况,不过是钻了牛角尖,心理出现了问题。 如果羽灵是个正常人的话,凌沫颜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就把她从这里带出去吧!” “那你呢?” 巫跃竹的眼神炽热,赤裸裸地看着凌沫颜,她一时无法躲闪,想了想,倒是浅浅地笑了笑。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羽灵从皇宫离开了,我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凌沫颜对这一点还是很自信的,舞倾城现在正在头疼舞家流言的事情,根本就没工夫来想坤宁宫的事情。 巫跃竹知道凌沫颜说的是实话,他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那好,这段时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这就回去跟李夫人母女商量一下,想一个万全的法子来指证羽灵!” “那你自己小心点!” 凌沫颜淡淡地说了一句,谁知道,只是这一句话,就让巫跃竹立刻笑逐颜开。 他上前,想要拥抱凌沫颜的时候,却被凌沫颜一个冷眼扫了过来,巫跃竹有些讪讪地摸了下头。 “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话音刚落,巫跃竹推窗直接跳了出去,等凌沫颜关窗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了。 望着漆黑的夜色,凌沫颜久久之后,才发出轻微地叹息声。 她重新关上房门之后,坐在床上越想越有些不对劲,如果巫跃竹是在宋止墨来到寝殿门口的时候,才躲起来的话。 那凭着宋止墨的武功,一定会发现房内的响动,可如果他是提前躲起来的话,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宋止墨要来搜寝殿呢? 凌沫颜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靠在窗边,思索了好一会,才轻轻地开口喊道。 “茯苓,你过来一下!” “小姐,怎么了?” 茯苓应声推门而进,看着凌沫颜靠在窗台边,她立刻拿过披风走了过去。 “小姐,你身子不好,这窗台凉,还是披件衣服再靠吧!” 凌沫颜接过披风,没有往身上披,而是认真地看着茯苓,直看得茯苓完全没有头绪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开口说道。 “小姐,你怎么盯着奴婢看啊,难道奴婢脸上有花?” “茯苓,你是不是知道了?”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知道什么?” 茯苓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无辜,凌沫颜看着她这个样子,索性直接说出口。 “你是不是知道了巫跃竹在我寝殿的事情?” “啊?小姐你说的是这个啊!”茯苓想了想,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看向凌沫颜。 “奴婢也是有天夜里起来,无意发现南王在小姐的寝殿里。不过小姐你放心,奴婢谁都没告诉过!” 茯苓说着就要举手发誓,却被凌沫颜出言制止了。 “我相信你的话,我问的是,今天是不是你来这里告诉巫跃竹,宋止墨过来了?” “嗯,奴婢一直在回廊候着,在听到贤妃说要来寝殿搜人的时候,就趁人不注意,瞧瞧地来到寝殿通知南王了!” 茯苓拍了拍心口,长舒一口气。“奴婢一直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南王被皇上发现,还好,有惊无险!” 可凌沫颜一点都不认为这是有惊无险的事情,她双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茯苓既然都能够发现巫跃竹出入她寝殿的事情,可见羽灵没有说谎,她今晚应该确实是看到巫跃竹到来,所以才会带着宋止墨兴冲冲地过来抓奸! “小姐,你放心吧,奴婢真的谁都没说过!” “我知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那小姐你也早点休息啊!” 茯苓叮嘱了一句,直到看到凌沫颜点头,她才放心地退下。 贤德宫,羽灵和宋止墨刚回来,还没来得急挥退宫人,宋止墨一转身,重重地踹了羽灵一脚。 “看你今晚办的好事!” 羽灵倒在地上,因为吃痛,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看着宋止墨,眼里闪着泪花。 可那些泪花,终究是没有掉下来,她只是咬着嘴唇,一句话都没说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所言非虚,确实是得到了伯羌南王进了皇后娘娘寝殿的消息,臣妾才敢跟皇上提起……” “够了!既然是所言非虚,那你今晚又有什么收获了吗?”宋止墨坐在椅子上,有些厌恶地看着羽灵。“你什么收获都没有得到!不,你最后弄得自己跪地想她认错,这就是你今晚想让朕看的事情吗?” 是的,她今晚除了让自己出丑了之外,再没有得到任何的收获,就连宋止墨曾经对她的那点信任和欣赏,也在慢慢地消失! 羽灵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她回来的路上让二月去问了,她的人确实没有看到巫跃竹离开。 这就说明,今晚巫跃竹一直都在凌沫颜的寝殿内! 可为什么他在,他们却都找不到呢?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羽灵此刻却没有办法说出心中所想,很明显,宋止墨已经不肯相信她了,既然是这样,那么她说再多也等于无用! 羽灵低着头,依然跪在地上,可是她的眼中充满了仇恨。 凌沫颜,如果我不杀了你的话,别说是对不起父兄了,就是自己,我都对不起! 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委屈!可你,今天居然让我跪在你的面前! 好,好,好,很好! 这个仇,我羽灵记下去了!就算是让我和你一起同归于尽,我也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羽灵在心中呐喊着,可是宋止墨根本就不会去想她的动机,在他看来,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就是羽灵在胡言乱语! “贤妃,进宫以来,朕对你一向欣赏有加,没想到这次你居然犯下这样的错误,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欣赏有加? 还不是看她在后宫内,不争不抢,什么也不过问,是一个省心的人吗? 现在所谓的失望,也不过是因为她让他在凌沫颜面前丢了面子而已! 羽灵低着头,轻轻地哼了一声,偏巧这一声轻哼却听进了宋止墨的耳中。 “怎么,朕说的这些你还不服气是吗?”宋止墨大手往桌子上一拍,低声喝道。“凌沫颜是齐月的皇后,是朕当初明媒正娶进宫的皇后!你这样随意地诬陷她寝殿内私藏男人,可明白,要是传出去了,朕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如果今晚要是真的在皇后娘娘的寝殿内,搜出了伯羌的南王殿下,敢问皇上还会对臣妾说这些话吗?” 羽灵抬头,一点都不胆怯地反问着,宋止墨伸手指着她,气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皇上,用不着在臣妾面前装模作样了!其实皇上心中也是和臣妾希望的一样,能够在皇后娘娘寝殿内搜到南王殿下的对不对?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在听到臣妾提到这件事,就匆匆忙忙地赶去坤宁宫了!” “你……你……” “皇上,臣妾承认这次的事情没有办好,但皇上也用不着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臣妾身上吧?” 羽灵完全没有想到宋止墨会是这样的人,这段在皇宫的日子,有的时候,在面对宋止墨的宠爱时,她甚至都在想,不如就这样在皇宫中过一辈子算了! 等杀了凌沫颜,她就好好地做贤妃,再生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至于李家她那挂名的父母,她做不到亲近,但也会好好地护着。 可宋止墨今晚所做的一切,太让羽灵心寒了! 她以为,至少宋止墨对她会有那么一点的信任和感情。 现在看到,她完全错了!宋止墨对后宫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看不出来独宠谁,也看不出来冷落谁! 他不过是在利用这些女人,来稳固他在前朝的势力而已! 可笑的是,她居然还指望和眼前这个无情的男人共度一生! 羽灵唇角扬起了嘲讽的笑意,她这样的笑,让宋止墨看了格外的刺眼。 “哼,做错了事情还不知道悔改!真是让朕失望!” 宋止墨起身,拂袖就往外走,却在走到门外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既然贤妃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那今晚就好好地跪在这里反省吧!” 宋止墨无情地丢下这句话,就迈着大步往外走了。 羽灵咬牙看着宋止墨的背影,心中对他也充满了恨意。 原来以前全部都是假的,假的!宋止墨,你记住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而和他们一样无眠的还有慈安宫的沐晚晴。 “奴婢刚刚听外面有消息说,皇上带着贤妃去坤宁宫抓皇后娘娘的奸了!” “噢?还有这样的事情?” 沐晚晴眼中闪着一丝看热闹的光芒,立刻坐直了身子,示意桂嬷嬷继续讲下去。 “听他们说,贤妃在坤宁宫大肆搜了皇后娘娘的寝殿,还说如果找不到人的话,就给皇后娘娘跪地斟茶认错!” “结果呢?” “结果皇后娘娘的寝殿内什么都没有,贤妃不但跪地认错了,现在还被皇上罚跪在贤德宫反省呢!” “是吗?这后宫刚安定了一阵子,看来又有好戏要上演了啊!” “太后是打算……” “哀家有什么可打算呢?自然是旁观了,桂嬷嬷你说对不对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决定、死心 沐晚晴的神情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桂嬷嬷抬头看着她,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自然是这个道理,皇上的家务事自然还要由皇上自己去解决的好!” 沐晚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是躺在了床上,拉过丝被盖在身上。 “哀家就算是为他操心,他也不会领情,既然这样,哀家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沐晚晴说这话的时候,有着浓浓的失落,上一次舞倾城的事情,已经让沐晚晴伤透了心,这一次,她再也不想去掺和宋止墨的事情了! 即便那个人是她的儿子,可是她也不想去过问了! 有些时候,人的心真的很脆弱,哪怕是一个态度,一句话,都能够浇灭别人满心的热情和关怀! 既然他的翅膀已经硬了,那就随便他去折腾吧! “皇上上次也不过是说话太冲动了,太后用不着和皇上计较这些!” “不是哀家和皇上计较,而是皇上在和哀家较劲,既然是这样,你说,哀家还有为他操心的必要吗?” 沐晚晴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没有半点的哀伤,只是有着心痛。 虽然他们母子以前的感情不是很好,但上一次,她却是真心想要为他好,没想到……沐晚晴都不能去想,只要想到宋止墨的态度,她的心就难受,那是一个母亲的心被怀疑之后的疼痛啊! “夜深了,哀家不想说这些了,你下去休息吧,哀家也要睡了!” 沐晚晴没有等桂嬷嬷再说话,就直接翻个身不再开口了。 看着她的背影,桂嬷嬷轻叹一口气,上前为她把床幔放下来,又把房内的冰盆往床边挪了挪,这才捏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第二日,巫跃竹一大早就离开了质子府,他先是来到了赏花楼,带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牡丹一起上了马车朝城外走。 “主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牡丹知道,身为质子,巫跃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齐月皇帝的监视,所以他只能够借着寻花问柳的机会,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去城外见见李夫人和李巧儿。” 经过了昨夜的事情,巫跃竹觉得羽灵再也不能够呆在皇宫了,他必须要尽快地带她离开。 而带她出宫最方便的办法就是让李夫人带着李巧儿去指证她,然后他再以伯羌皇子的身份出面,把羽灵带回伯羌。 虽然这样做,有点冒险,谁也不知道宋止墨在知道事情经过的时候,会不会连他一起怪罪。 巫跃竹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再考虑这些问题了,他只想快一点把羽灵从齐月皇宫带走,这样的话,凌沫颜的危险才能够减少一些。 从羽灵偏激的情绪,巫跃竹有种预感,她之后一定会做出更多过分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他全部都无法阻止,甚至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他只要一想这些,心就跟被猫抓一样,原本昨夜他就想去找李夫人商量的,但看看夜色,也确实是深了。 他一个大男人,半夜三更去找人家母女,说不定还会被人误会心思不纯呢! 巫跃竹可是辗转反侧,熬到了天亮,这才一大早就匆匆地赶到赏花楼,把牡丹给拉出来做挡箭牌,急忙忙地往城外去。 “这样啊,主子决定要这样做了吗?” 牡丹立刻猜出巫跃竹这是想要揭发羽灵的真实身份,她皱眉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如果羽灵的身份被揭发了,对他们来说无非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宋止墨相信,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羽灵一个人的主意,和巫跃竹无关。 另一个就是,巫跃竹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让羽灵进宫,不过是想她做一个隐藏在皇宫的细作,害凌沫颜不过是这个阴谋的开端! 而第二种结果,却不是巫跃竹能够承受得。 巫跃竹的抱负很大,如果因为这件事,而有个什么闪失的话,这真的有点得不偿失了! “这件事本王绝对不能够再犹豫了!你知道吗?羽灵现在简直是疯了,昨晚在本王去找小颜商量如何处理她的事情时,羽灵居然带着宋止墨去小颜的寝殿内搜本王!” 牡丹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件事确实有点过火了! 如果当晚,真的搜出了巫跃竹在凌沫颜的寝殿内,那他一定躲不了一个和齐月皇后通奸的罪名! 不管他们有没有事情,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说出去,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两个人是清白的! 巫跃竹如果背负了这样一个罪名的话,肯定会被送回伯羌,而国主为了给齐月一个交代,巫跃竹绝对难逃一死! 牡丹一直都只忠心巫跃竹,因为羽灵想要害巫跃竹的缘故,现在她对羽灵也是充满了怨恨。 昨夜幸好是没有被搜到,巫跃竹才能够安然无恙,可这要是搜到了的话,后果是羽灵能够承受的了的吗? “羽灵为了报仇,已经疯狂了,她什么都不会顾,再这样下去,她留在皇宫难逃一死!” 尽管巫跃竹对羽灵的行为很不满,但是他也做不到坐视不管。 毕竟他和羽灵的哥哥交情匪浅,朕让巫跃竹看着羽灵死,他真的就做不到! “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太不可估量了,万一要是宋止墨把这件事也怪罪到你的头上,那主子你……” “顾不得想这些了!如果再不把羽灵从皇宫带出来,不知道她又对小颜做出什么事情呢!” 牡丹的心一疼,到底还是为了凌沫颜啊! 主子,你到底是有多爱她?能够爱到不顾自身所有的危险,不顾你曾经的抱负,一心只想着她的安危? 牡丹很想问问巫跃竹这些,但是她开不了口,害怕一开口就泄露了她自己的心思! 她羡慕凌沫颜,能够得到巫跃竹这样全心全意的爱,如果可以的话,她多想巫跃竹也能够爱她啊! 哪怕只是一丁点,只要一丁点,牡丹觉得自己就会心满意足! 可是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单相思,如果主子愿意爱她的话,又怎么会等这么多年呢? “哎,本王完全就没有想到,羽灵会冒充别人的身份进了齐月的皇宫,要是早知道这样的事情,本王早早地就让人把她带回伯羌了!” 巫跃竹看着车外,眼中还带着浓浓的自责,只有牡丹知道,他的这些自责不是对羽灵,而是对凌沫颜! 如果早点知道羽灵来到了齐月皇宫,早一点把她带走的话,凌沫颜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大的伤害这么多的委屈了呢? 牡丹没有说话,她只是觉得自己的眼里心里都酸溜溜的。 两个人一路无话,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郊外的一座葱郁的山脚下。 “这里是……” “跟着本王走就是了!” 巫跃竹四下看了一眼,突然勾唇笑了笑,伸手把牡丹搂在怀中。 “牡丹,整日里都是在房间里,在床上,本王今日带你来玩个新花样好不好?” “奴家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自然是听从王爷的安排了!王爷说怎么好,那就怎么好!” 牡丹依偎在巫跃竹的怀中,娇声媚色地说道。 巫跃竹在她的鼻子上捏了捏,搂着她,脚尖点地,看似毫无规律地在树林中穿梭,实则是为了甩掉宋止墨派来的尾巴。 果然,一刻钟之后,宋止墨派过来的暗卫,就已经在树林中迷失了方向。 而巫跃竹带着牡丹则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地,在平地中有一栋小小的两层木屋。 木屋外有个四个守卫的侍卫,在看到巫跃竹的时候,四个人单膝跪在了地上。 “参见主子。” “都起来吧,这段时间,这里有人来过吗?” “没有任何人过来,主子尽管放心就是!” 巫跃竹点了点头,放开牡丹就朝小木屋走去。 “李夫人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李夫人正坐在小木屋里为李巧儿梳头,在看到巫跃竹的时候,立刻起身福了福身子。 “劳烦王爷记挂了,我和巧儿在这住的一切都好。” 话是这样说,可李夫人的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忧虑。 巫跃竹完全当没有看到,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跟着她一起进来的牡丹是第一次见到李巧儿。 尽管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李巧儿的惨状吓到了。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低着头坐在了巫跃竹的一边。 “李夫人,有件事本王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王爷尽管直说便是!” 以前李夫人看起来总是娇娇弱若的一个深闺妇人,现在因为李巧儿的惨状,她好像一夜之间强大了起来。 李巧儿则是乖巧地依偎在她的身边,不时地看看巫跃竹,又看看牡丹,尤其是在看到牡丹那张绝美的小脸时,眼中总会有着强烈的失落。 以前她虽然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但也能够称得上是美人一个,可现在呢? 简直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找那害她的人报仇的话,李巧儿绝对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了! “就在几日前,李尚书派了一队杀手去庵堂要杀了巧儿。” “什么?他……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李夫人面色灰白,她的双唇颤抖,就连全身也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有什么不敢的?他已经承认了宫中的那位才是李巧儿,自然就不会再留现在的巧儿了!” 李夫人的心在瞬间就死了,她咬紧双唇,心却在滴血。 她的丈夫,她巧儿的父亲,现在却要亲手杀了她的巧儿! “还有一件事,本王希望李夫人能够告诉巧儿,害她的人是她的师姐,羽灵!”   ☆、第一百四十八章 道歉、考虑 巫跃竹的话刚说完,李巧儿就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失望最后到伤心绝望。 原来把她害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人是她的羽灵师姐! 李巧儿的心,像是被马车在上面狠狠地碾压一样,疼到无法呼吸。 在西域那孤苦无依的五年,她和羽灵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两个人从小女孩一直相伴到少女时代。 李巧儿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羽灵对她下的手! 她闭上双眼,似乎是不愿意相信巫跃竹所说的一切,可是她又不得不相信巫跃竹所说的这些。 因为她从西域回来的路线,只有羽灵一个人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李巧儿不是没有怀疑,但她始终不愿意相信羽灵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甚至宁愿相信,她的遇害不过是一场巧合,也不愿意去相信羽灵会害她! 可巫跃竹现在这么赤裸裸地说出了她心中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情,李巧儿觉得她想要逃避都找不到逃避的方向!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羽灵师姐做的,那么她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 要知道,在整个师门里,李巧儿和羽灵的关系最好,平日里两个小姑娘整天地黏在一起,其中一个受罚的话,另一个一定会陪在身边。 为什么曾经这么要好的两个人,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呢? 李巧儿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在离开西域的前一天,两个人还相约了要经常通信,如果羽灵在西域不开心的话,也可以去京城找她! 李巧儿想哭,可是她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来眼泪了,只能够紧紧地闭着双眼,独自承受着这种被背叛的痛苦和无奈! 巫跃竹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就想到了,李巧儿能够读懂唇语,刚才他跟李夫人说的话,相信她都已经很明白了。 这样也好,生活就是如此残酷,李巧儿惨变成现在这样,她有权利知道到底是谁把她伤害成这样的! 巫跃竹静静地看着李巧儿的表情,李夫人顺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李巧儿的不对劲,她伸手把她搂在怀中,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虽然李夫人不认识羽灵,但这么多年,从李巧儿寄回来的家书中,也是听她多次提起过羽灵这个人。 李夫人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扭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巫跃竹。 “羽灵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是和巧儿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吗?她为什么要把我的巧儿变成如此惨的模样?” 李夫人几乎是低吼出这几句话出来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可是李夫人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现在特别想冲到羽灵的面前,当面问个清楚! 到底巧儿哪里得罪她了,她要把巧儿害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巫跃竹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他皱眉略微思索了一会,有些艰难地说道。 “因为羽灵是伯羌人,她说……怪就怪巧儿是齐月人!她的父兄惨死在战场,她……对齐月人充满了恨意!” “她父兄死在战场上,就要害我的巧儿?那我齐月那么多死在战场上的好儿郎要找谁去报仇?她是不是疯子,是不是疯子啊!” 李夫人一边吼一边不断地往下落泪,她的巧儿,简直是太可怜了!可怜到现在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 上天啊,李家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才会让巧儿承受这样的苦难?这对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女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啊! 巫跃竹面色有些尴尬,李夫人说的对啊,如果羽灵死了父兄就来齐月害人报仇,那么齐月死在战场上的好儿郎又该找谁去报仇呢? 这个问题,巫跃竹答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来到这里找李夫人带着巧儿去揭发羽灵,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不再让小颜有危险。 这样的目的,巫跃竹羞于说出口,也无法启齿。 一边的牡丹,看着巫跃竹难堪的神情,自然是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不好受。 别说是巫跃竹了,就是牡丹在听到羽灵报仇的理由之后,面上也有些微热。 战争是两国发起的,并不能够因为战败死在了沙场上,就要去找战胜的那一方报仇! 毕竟两国都有死伤,可是羽灵现在已经疯狂了,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模式,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就是认为羽家父子的死和凌沫颜脱不了干系,只要能够杀了凌沫颜,就算是伤害再多的无辜,她都再所不惜! 牡丹看看巫跃竹尴尬的表情,再看看李夫人痛不欲生的表情,她觉得自己现在很有必要做点什么。 牡丹起身,走到李夫人的面前,突然盈盈地跪拜在地上。 “李夫人,身为伯羌人,我为羽灵的所作所为为你和巧儿姑娘道歉!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巧儿姑娘受到伤害,但是这件事确实是羽灵的错,李夫人放心,我们王爷一定会给巧儿姑娘一个交代!” 单看李夫人这个表情,牡丹心中突然有种感觉,那就是,也许羽灵的这条命最后真的要留在了齐月! “你起来,我不要你们这些伯羌人虚伪的道歉!我的巧儿啊!我们母女分开了五年,整整五年啊!我甚至都没能看一眼我的巧儿现在到底长成什么模样了,她就被你们伯羌人给害成了这个样子!现在你跪在这里跟我道歉,还有意义吗?” 李夫人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牡丹,可牡丹还是皱眉继续说道。 “李夫人,我知道现在我们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你们所受得伤害,但是恳请李夫人和巧儿姑娘,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请你们相信,我们一定会给巧儿一个交代!” “交代?你们能够给巧儿什么交代?是能恢复巧儿的容貌还是能够让这一切都变得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你们知不知道我身为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成这样,心里会有多痛?” 李夫人抱着李巧儿,哭泣地说着,巧儿虽然听不到,却能够感受到李夫人的激动,她伸手轻轻地为李夫人擦掉脸上的泪水。 又拉过了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上慢慢地写道。 “娘,别哭,巧儿已经没事了。” “巧儿啊,娘苦命的孩子!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让你受这么大的苦!” 可是李巧儿却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唇,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着李夫人的双手。 可是李巧儿的全身都在发抖,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在看到自己变成这副模样,能够心平气和去面对的。 牡丹看着李巧儿不断颤抖的身子,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把头扭到了一边,实在是不忍心再去看她的这副惨状。 巫跃竹根本就没有想到牡丹会下跪道歉,不过对于牡丹这样的做法,他还是很赞同的。 毕竟让他下跪去给李夫人和李巧儿道歉,这还是有些难度的! 现在牡丹已经摆出了这个姿态,他接下来自然就好办多了。 巫跃竹起身,来到李夫人和李巧儿的面前,恭敬地朝他们鞠了一躬。 “李夫人,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我们能不能够接受,它都已经发生了!而现在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全力来弥补这件事所造成的伤害。” 李夫人依然在嘤嘤地哭泣着,怀中的李巧儿在看完巫跃竹说完话之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她沉默了许久,对于是羽灵害她,李巧儿心中总是有个解不开的疙瘩。 可不管怎么样,现在事情就是这样,就算是解不开,她也得坚强地去面对所有的一切。 李巧儿伸手拉了拉李夫人的手,在她的手中慢慢地写到。 “娘,问问他们打算怎么办。” 李夫人朝李巧儿点了点头,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再看向巫跃竹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姑娘,你也起来吧,我知道在,这件事情和你们无关。” “夫人这样说,让本王好生惭愧!”巫跃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本王对这件事都要负上一定的责任!” 李夫人没说话,牡丹只好起来退到了巫跃竹的身后。 “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和羽灵算个清楚的!她可以报仇,我一样要报仇!” 李夫人握紧拳头,低低地说道,巫跃竹点了点头。 “夫人这个要求自然是不过分,但夫人有没有想过要如何才能够报仇?” 是啊,要怎么样才能够报仇呢?李夫人皱眉,巫跃竹看到她的表情,不觉放低了声音。 “本王今日来,就是想和夫人商量一下,要如何揭发羽灵。” “揭发她?” 李夫人呢喃了一句,很快就明白了巫跃竹的意思,可是她又怎么能够去揭发羽灵呢? 要知道,如果揭发了羽灵的话,李家可是一点都脱不了干系啊! 李夫人沉默了,巫跃竹也没着急继续说,他就静静地坐在一边,李巧儿依然依偎在李夫人的怀中。 小木屋里陷入了一片安静。许久之后,李夫人才抬头,看向巫跃竹。 “如果揭发了羽灵,那李家会不会也跟着受牵连?” “夫人,李尚书都派杀手去杀巧儿姑娘了,你还要为他考虑吗?” “我考虑的不是他!而是李家一百多条无辜的性命。” “只要夫人答应带着巧儿姑娘去揭发羽灵,本王自然会保证李家一干人等的安危!” “这……让我考虑几天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决定、对质 即便是得到了巫跃竹的保证,李夫人还是格外的忐忑。 如果因为她的缘故,而造成了李家上百人无辜丧命的话,李夫人这辈子都会无法原谅自己的! 巫跃竹望着李夫人犹豫的眼神,明白此刻已经适宜再继续提揭发羽灵的事情。 他也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看向李巧儿,冲她微微地笑了笑。 李巧儿看着巫跃竹愣了下,突然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牡丹看到这些,心中一下子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希望一切都只是她想多了吧,巫跃竹把目光重新落在了李夫人的身上。 “夫人,这件事希望你能够郑重地考虑一下。” “我会的!” 李夫人握住了李巧儿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巫跃竹。 “如果揭发了羽灵,我只希望能够亲手杀了她,为我的巧儿报仇!” “好。” 巫跃竹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他在来到小木屋看到李夫人和李巧儿之后,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羽灵必须的死,她必须得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王爷到时候不会因为她和你同是伯羌人,而袒护她吧?” “这一点夫人尽管放心好!本王说过要还巧儿一个公道,就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巫跃竹身为男人,都无法接受羽灵那样残酷的手段,他觉得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袒护她了! “好,我考虑好了,会告诉王爷的!” “夫人考虑好了之后,跟着外面的侍卫一起离开这里即可,他们自然会知道要带你们去哪里的!” “你真的能够保证,我们若是揭发了羽灵,李家那些无辜的人可以毫发无损?” 李夫人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巫跃竹笑着点了点头。 李夫人和李巧儿都是善良的人,这是巫跃竹的第一想法,单单只是从李夫人一直强调要保护李家那些无辜人就能够看出来了。 善良的人应该得到善待,而不是遭遇这么多的苦难! 巫跃竹在心中暗暗地跟自己说,如果李夫人和巧儿揭发了羽灵之后,她们要是愿意的话,他会带她们回伯羌,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照顾她们! “希望王爷到时候能够说话算话。” 李夫人面色严肃,她说考虑几天不过是想要把这些事情都说给巧儿听一遍,不管怎么样,巧儿现在这副模样,真的不适合抛头露面了。 如果要揭发羽灵的话,自然要带着她去皇宫,到时候,巧儿要面对的一切就会多很多。 李夫人尽管想要立刻揭发了羽灵为巧儿报仇,但最终要怎么样,她还要看看巧儿的决定! 再说树林里,被巫跃竹甩下来的那些暗卫,此刻还在围着一片树绕来绕去呢! 暗一四下看看,到处都一样,总觉得这周围的一切,刚刚来看过了,但细看吧,又好像是没看过! “这人被我们跟丢了,不知道回去之后皇上要怎么罚我们呢!” 暗九不知道在林子里绕多少圈了,此刻他索性一动也不动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说我们是眼看着南王进林子的,怎么他拐个弯我们就迷路了呢?” 暗十一更是郁闷,要知道,他在这几个人中可是轻功最了不得的,现在偏偏连个人都跟不住,这要是传了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 暗十一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暗一和暗七也在叹气,这次的任务要是传出去,说他们四个暗卫在树林里迷路了,真不知道会被其他的暗卫怎么笑话呢! 想想,四个人就觉得这是他们暗卫史上的一个大大的败笔! 暗九看到其他三人的愁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跑到了三人的面前。 “要不,我们回去之后,就说南王带着赏花楼的花魁牡丹,在林子里鬼混……” “你……这样的主意也就你能想出来了,真够猥琐的!” “我这可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还打我的头!” “可我们这样回去撒谎,是不是不好啊!” “这里也不过就是一片寻常的林子,就算是南王来到了这里,也不过是换个地方风流一下,能出什么事啊!” 暗十一的话一出,大家立刻都点了点头。 事情好像确实就是这样的,他们说起来也不算是撒谎,至少他们把这林子已经搜查好几遍了,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也许真的只是他们迷路了,要不然怎么会绕不过去这几棵树呢? 四个人交换了下眼神,立刻就这样愉快地做了决定。 其实巫跃竹在这里,还真没做什么,不过是把李夫人和李巧儿藏在此处而已! 算起来,暗卫四人也真的不算是撒谎!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从林子里出去吧,就藏身在出口处,等到南王出来,我们再继续跟着他们回城!” “好,我们这就走吧!” 四人离开没多久,巫跃竹就带着牡丹从小木屋出来了。 出了林子之后,巫跃竹依然是搂着牡丹,只是牡丹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尤其是上衣的领口处,明显地被撕破了一块。 “王爷,你真坏!” “本王要是不坏的话,你还会喜欢本王吗?” 说话的时候,巫跃竹朝牡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牡丹一下子躲在了他的怀中,小脸羞的通红。 “王爷,你真坏!人家以后再也不跟你来这种地方了,身上都被虫子咬得到处痒!” “是吗?那刚才是谁叫得那么大声呢?恨不得叫得周围的树都倒了!” “讨厌!” 两人露骨的打情骂俏,让躲在暗处的四人几乎是惊呆了双眼。 直到巫跃竹和牡丹上了马车,四人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 “好了,这场戏让他们去汇报给宋止墨听去吧!” 巫跃竹说着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靠在了车厢上,牡丹则拿过了包袱里的披风裹在了身上,遮挡住了领口处的风光。 她多么希望巫跃竹能够看她一眼啊,可是他的眼中处了凌沫颜就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凌沫颜啊凌沫颜啊,真不知道是该嫉妒你呢,还是恨你! 牡丹低头苦涩地笑了笑,就这样吧,至少主子还愿意让她留在他的身边,对牡丹来说,这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马车缓缓地朝城内走,暗卫四人在看到巫跃竹回到质子府之后,也立刻派人回宫去汇报消息了。 两日后,小木屋那边的侍卫把李夫人和李巧儿从小木屋里带到了质子府。 巫跃竹看到李夫人的时候,点头笑了笑。 “夫人请坐。” 李巧儿今天带了一块面纱在脸上,虽然遮挡住了她惨不忍睹的容貌,但却让她的双眼看起来更加的难看。 “夫人来的比本王预料的要早一点。” “王爷早就知道我会答应你的提议对吗?” 李夫人面色依然是有些苍白,不过她身边的李巧儿目光不时地落在了巫跃竹的身上,每次发现巫跃竹抬眼的时候,又立刻把目光躲闪到一边去。 次数多了,巫跃竹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了。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还是善意地朝李巧儿笑了笑。 “夫人身为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也是人之常情。” 李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略带苦涩地笑了笑,她把目光投到李巧儿的身上。 “我这一生,就这一个女儿,断不会任人欺负她!” “夫人的想法很对!如果本王有个女儿被人迫害成这样子,本王也会杀了那个人!” “王爷能够理解我的苦心就好!” 李夫人点了点头,如果巫跃竹有那么一点偏袒羽灵的意思,她绝对不会答应他的提议! “我想出去办点事,能不能让巧儿留在王爷这里?” “如果夫人信得过本王的话,本王很乐意保护李小姐。” 李夫人点了点头,她拉起了巧儿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巧儿,娘出去有点事,你呆在王爷这里一会好不好?” 李巧儿看看李夫人,再看看一脸善意微笑的巫跃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李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看来是跌入了情网中!以后可是有得苦头吃了! 其他的不说,单是她现在的容貌,又有几个男子能够接受得了呢? 不过李夫人还是不忍心去打破她的梦想,少女怀春,总是美好的!就让她在心底保留这一份美好吧! “那就麻烦王爷了!” 李夫人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把李巧儿留在这里,一个人离开了质子府。 没多久,李夫人来到了李府,李尚书看到她的出现,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很快就笑了起来。 “夫人怎么现在回来了呢?没多在庵堂住几天?” 李夫人看着李尚书脸上有些嘲讽意味的笑容,突然猛地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为了一个迫害女儿的人,居然能够做出杀亲生女儿的事情!” “你都知道了?”李尚书似乎并不害怕李夫人的指控,他有些无奈地坐在椅子上,慢腾腾地开口。 “我这也是情非得已!和整个李家相比,我只能够选择牺牲掉巧儿!” “你……简直是畜生!你知不知道,巧儿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宫里那个女人所为!你现在居然还帮着她来害巧儿,我……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才会嫁给你!” 李夫人气急败坏地发泄着,李尚书眼中的惊愕只是一闪而过,他轻笑。 “那你说要怎么办?拉着整个李家一起死吗?对不起,我做不到!”   ☆、第一百五十章 决裂、休书 “难道巧儿不是你的骨肉吗?这二十年来,我第一次发现你居然是一个这样无耻的人!” 李夫人绝望地看着李尚书,她原本是念着李家的那些无辜性命,才会在巫跃竹提出揭发羽灵的时候,心里有着很大的犹豫。 巫跃竹跟她说,李尚书派了杀手去杀巧儿的时候,李夫人的心中还抱着侥幸,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可再多的侥幸,在李夫人亲耳听到李尚书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时,都烟消云散了! 李夫人的双眼渐渐地出现了泪花,她越看眼前的李尚书越觉得陌生。 这个就是和她同床共枕二十年的夫君,可现在她发现了,原来这么多年来,她是一点都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李夫人不觉想到了以前,那个时候,李尚书对巧儿是那样的宠爱有加,只要是巧儿想要的东西,李尚书都会想尽办法去满足她。 可现在怎么能够因为一个陌生人,来这样决绝地对自己的女儿呢? 李夫人想不通,也不愿意去想通!在她的心里,李尚书冒出这样的念头之后,她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看看巧儿现在的模样,你觉得她活下来还会幸福吗?” 李尚书只要一想到巧儿的模样,原本不忍的心就坚硬了起来。 如果只是淡淡的毁容的话,李尚书凭着他现在的地位和权势,还能够让李巧儿嫁个寻常的百姓家,大不了他多贴一些嫁妆,给愿意娶她的人家一笔钱财。 可巧儿现在是……李尚书这几天,只要一闭眼脑中就会想起巧儿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那样一张脸,别说有人愿意娶她了,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敢去面对。 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在他活着的时候,或许还能够有口饭吃,等到了某天,他不在了,她凭着那样的容貌,要怎么活下去呢? 李尚书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他现在觉得,也许死对巧儿来说,会是一种解脱,虽然由他出手,是有点残酷。 “可那是我们的巧儿啊!难道你忘记了,当年你是如何宠爱她的吗?你说过了,巧儿是你的宝贝女儿,你一辈子都要护着她,宠着她!” 李尚书望着激动的李夫人,沉默了。 当年他确实是说出过这样的话,可今非昔比。 现在的巧儿,就是活下来,她又会幸福吗?以后的生活,她要面对的太多太多了,李尚书简直无法想象,她那样的一张脸,要如何在这世俗的世界中活下来。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了,以前的巧儿和现在的巧儿是一样的吗?” 李尚书沉默良久,说出的话竟然是这样的冷漠无情,李夫人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这个男人现在已经彻底地变了,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李尚书了! 李夫人突然笑了起来,直到笑的满脸泪水,才停下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麻烦李大人给我出一张休书吧,从此之后,李家再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李尚书诧异地看着李夫人,在他的心中,李夫人一直都是一个软弱温柔的女子,她的观念保守,从来都是以夫为天。 现在突然张口让他出休书,这句话带给李尚书的震撼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你……你说什么?” “如果你执意要让巧儿死的话,那就把我休了吧!” 李夫人神情冷漠,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任何感情,她冷眼看着李尚书。 “你还有姨娘还有儿子女儿,但是我没有!我这一生只有巧儿一个女儿,她就是我的唯一,是我的命!” 李尚书沉默,他的手在袖子下紧紧地握着。 “当年,如果不是你说,巧儿在家不好养活,我也不会忍痛让她去西域那样的地方,如果早知道她去了西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看到巧儿受这么大的罪!” 李夫人心中不知道有多后悔,可就算是她再怎么后悔,时光也永远都无法倒转,她的巧儿也永远无法恢复以前的容貌和健康了! 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拼尽全力来保护巧儿不再受伤害! “你……可想要想清楚了!如果我休了你,你这辈子就再也进不了李家了!” 李尚书沉默之后,终于抬头看着李夫人,谁知道李夫人只是嘲讽地笑了笑。 “你觉得这样冷酷无情,又无耻卑鄙的你,我还会有留恋吗?” 李夫人的话让李尚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既然你这样想了,那我就成全你!” 李尚书起身摊开一张纸,提笔在上面飞快地写着,写完之后,又从抽屉中拿出一枚印章,重重地盖在了上面。 “从此之后,你再非李家妇!你的嫁妆我会让人送回宁府!” 李夫人,不,现在应该是宁氏。宁氏捡起地上的休书,看都没看,直接折好装了起来。 “耗了半生时间,看清楚一个人,也算值得了!” 宁氏再没半点留恋地转身,大步地往外走。 这里曾经留下了她少女时期最期待的爱情,也留下了她作为新婚少妇的甜蜜!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巧儿,只要巧儿能够一切都好,她觉得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都不会有半点怨言! 李尚书站在窗前,望着宁氏挺直的背影,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等到宁氏的身影消失看不见的时候,李尚书突然开口。 “林河。” “属下在!” 林河从暗处走了出来,单膝跪在李尚书的面前。 李尚书看着跪在面前的林河,沉默了一会,就开口说道。 “出门去跟着夫人,看看她现在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又在打什么主意!” “老爷,跟着夫人,恐怕是……” “没有恐怕,从今以后她已经不再是李府的主母了,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林河点了点头,出了书房之后,直接跃上了屋顶,李尚书久久没有再说话。 他现在也有点不知道做的到底是错还是对了! 巧儿变成现在这样,他也会心疼,但是他又能够怎么办呢? 如果不保住现在的巧儿,那么李家就会被牵连。 上一次羽灵走之前跟他说过,如果他要想揭发她的话,那么她就一口咬定,这件事是李尚书一手策划的,而她也不过是听从李尚书的计划行事而已! 李尚书不敢拿整个李家去赌,只能够牺牲掉一个巧儿! 再说了,巧儿那副模样,死对她来说,绝对是一种解脱!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宁氏要那样决绝,宁愿下堂也不愿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出了李府,宁氏就直接去了质子府。 等到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巧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巧儿,你怎么在这里?” 宁氏看到她之后,立刻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情绪,露出了一抹宠爱的笑意。 拉着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慢很慢。 “娘,你怎么眼睛红了?是不是又哭了?” 李巧儿拉着宁氏的手,在她的手心内焦急地写着,隔着面纱,但宁氏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焦急和担心。 “娘没哭,只是回来的路上眼睛吹进了沙子,有点硌的慌,现在已经没事了,巧儿别为娘担心,娘很好。” 宁氏不想让巧儿知道李尚书派人杀她的事情,她已经遭遇了现在这样的事情,如果再告诉她这些的话,宁氏觉得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酷太残酷了! 虽然李尚书不是个称职的爹,但李夫人愿意巧儿的心中依然保留着他以前的形象,至少那样的话,巧儿不会伤心。 李巧儿听她这样说,立刻依偎在她的怀中,五年了,她在西域的时候,无时无刻地不在挂念着娘,现在终于能够依偎在娘温暖的怀抱里了,真幸福! 宁氏抚摸着她的长发,脸上全是温柔又宠爱的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巧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 这样的话,她的巧儿就不会承受这样的痛苦,也就不会有一个这样冷血无情的爹! “巧儿,你放心,娘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李夫人紧紧地搂着李巧儿,小声却坚定地说着。 “夫人,我们王爷有请!” 牡丹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母女俩相拥的温馨画面,她笑了笑,心中却有些苦涩。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是王爷救了她,这种母亲的温暖,牡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好,我这就去!” 李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她拉着巧儿的手。 “巧儿,王爷喊娘过去有点事,你在这里等娘好不好?” “王爷说,如果巧儿小姐在的话,也可以一起过去!” 牡丹看着巧儿的眼神,实在是不想看到她们母女分开,哪怕是片刻也不想。 “好。” 李夫人拉着巧儿,跟在牡丹的身后,一同朝前厅走去。 来到前厅之后,巫跃竹正坐在那边看书,在看到李夫人和李巧儿时,立刻站了起来。 “本王有些事情,想问问夫人的意见,所以冒昧地把夫人请了过来,还望夫人见谅。” “王爷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 李夫人拉着巧儿坐了下来,浅笑地看着巫跃竹。 “既然夫人这么爽快,那本王也就直说了。”巫跃竹笑了笑,坐下来之后,立刻换了严肃的神情。 “不知道夫人想过以后你和巧儿要怎么生活没有?”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遇害、托付 “王爷的意思是?” “如果揭发了羽灵,李家肯定不会放过夫人的,就算是宋止墨也不一定会相信夫人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早知道回来的不是巧儿,我早就会揭发她了!” 宁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脸上也没有半点的犹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巫跃竹听在耳中,却觉得有那么一点说不出来的悲哀。 不难想象,最初羽灵来到李府的时候,宁氏对她一定是百般宠爱,万般心疼。 到现在却发现,原来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是伤害了她最心爱女儿的凶手! 不但是顶替了女儿的所有,更把女儿伤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巫跃竹不知道宁氏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他身上的话,巫跃竹别的不说,一定会把那个人找出来,她怎么伤害自己女儿的,他就怎么把这些伤害全部都还给她! “王爷,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情吗?这几天,我只要一想到,曾经我还把伤害了巧儿的凶手,当成是女儿,我的心就跟刀割一样!” 宁氏一边说,一边拍着心口,眼中含着泪水,万分愧疚地看着在一边懵懂不知别人说什么的巧儿。 “现在我真的是后悔啊!如果我早知道巧儿会变成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让巧儿去学医啊!” 宁氏说到这儿,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巫跃竹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世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可时光一去不返,不管你曾经有多么的后悔,现在都无可奈何。 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不能够当做是没有发生过! 巫跃竹只能万分抱歉地看着宁氏,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点什么,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宁氏和巧儿受到的伤害,尤其是巧儿,就算是杀了羽灵又能够怎么样呢? 巧儿受的伤害已经在身上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她们两个情同姐妹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够下得了手呢?我这是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让巧儿受到这样的伤害啊!” 宁氏自责地直拍头,谁知道李巧儿却伸手阻止了她。 她虽然听不到,也说不出来,但看到宁氏现在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又在自责了。 李巧儿紧紧地抱着宁氏,一句话都没说,母女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巫跃竹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夫人如果相信本王的话,等事情了了之后,本王一定会妥善地安排好夫人和巧儿的生活。” 这是巫跃竹考虑了几天的结果,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宁氏和李巧儿只有离开齐月,才能够过安稳的生活。 宁氏抬头,怀疑地看着巫跃竹,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 “这件事结束之后,如果夫人愿意的话,本王愿意负责夫人和巧儿之后的生活,这里……巧儿如果之后还继续留下来的话,只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是她最好的生活地方。” 其实宁氏也有考虑过这些,只是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京城,就算是想离开,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去哪里才合适。 现在听到巫跃竹主动提出来,她心里的担忧又少了一些。 “如果这样的话,我想请王爷,把我和巧儿最好安排在隐蔽的地方,我……请你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我只想巧儿能够平静地生活,不想她受到别人的打扰!” 巫跃竹点了点头,他自然能够理解宁氏的话,每个母亲都想让孩子过上最好的生活,而对于李巧儿来说,平静的生活一辈子,似乎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点夫人尽管放心,本王一定会按照夫人的意思,好好地为夫人和巧儿找个隐蔽的去处,绝对不让外人去打扰到夫人!” 宁氏点了点头,李巧儿不知道为何,在看完巫跃竹说话之后,心中有着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她没有说。 “还有就是,本王打算,下个月初六太后寿辰的时候,带夫人和巧儿入宫,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这件事全凭王爷安排就是。” 巫跃竹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触及到李巧儿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道。 “本王有一好友,医术精湛,正好过几日要来看本王,不如到时候让她为巧儿看看如何?” “好!多谢王爷为我们母女考虑的这么周全。我……我真的是无以为谢!” 宁氏听到能够为巧儿诊断,立刻激动地起身朝巫跃竹福了福身子,巫跃竹马上站了起来。 “夫人太客气了!具体要如何,还得等本王的好友看过之后才知道。这个医术本王不懂,所以也不敢下保证,还望夫人见谅!” “这一点我懂,我别的没多少要求,只希望巧儿能够听到说出话,其他的……也没办法了!” “夫人能够理解本王就好。” 巫跃竹听了宁氏的话,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其实也不知道李巧儿的症状到底能不能好,只是他想要弥补点什么,只能够尽最大的努力,希望能够让巧儿的现状变得稍微好那么一点。 “这段日子,你们就留在这府里住,牡丹,你带夫人和巧儿去看看她们住的地方,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话,你做主帮着重新布置一下。” “是,我这就带夫人她们去看看。”牡丹点头,笑着看向宁氏和李巧儿。“夫人,巧儿小姐,你们跟我来吧。” 宁氏拉着巧儿起身跟巫跃竹福了福身子,母女两个这才跟着牡丹一起离开。 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巫跃竹的心中突然有些难受。 想了想,他起身去了后院的练功房,他现在急需要冷静一下,要不然巫跃竹真的觉得自己会变得疯狂起来。 入夜,巫跃竹才精神气爽的从练功房出来,他来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牡丹留下来的字条。 “人已安顿好,饭菜在饭厅。牡丹” 牡丹早已经离开了质子府,巫跃竹随意地笑了笑,到饭厅快速地吃好饭,想了想,去房间换了一身黑色劲装。 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他今晚必须去坤宁宫和凌沫颜商量一下下个月初六揭发羽灵的事情。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他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巫跃竹一路飞奔,来到坤宁宫的时候,突然发现,坤宁宫现在的守卫似乎比以前要多很多了! 可这也不妨碍巫跃竹进去,他屏住呼吸,如一只飞鸟一般落在了凌沫颜寝殿的窗户下。 掀开窗户,巫跃竹飞快地跃了进去,凌沫颜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在看到他进来之后,明显地吃了一惊。 “你怎么又来了?” “自然是因为想你了呗!” 巫跃竹很没正经地说了这句话,谁知道没有得到美人的好脸色,却换来了一个白眼。 “少在这胡说八道了!你每次这样不打招呼就来,难道就不怕哪天来的时候,正好宋止墨也在吗?” “你不会留他在这过夜的!”巫跃竹很自信地看着凌沫颜。 “噢?为什么?再说了我是齐月的皇后,就算他在这里过夜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他不适合你,而你也不会喜欢他的!”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巫跃竹早就已经发现了一件事。 凌沫颜根本就不喜欢宋止墨,如果喜欢的话,他们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进展! 凌沫颜浅浅地笑了笑,她咳嗽了一声。 “不说这些了,你今晚来为了什么事?” 他们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最开始他们是为了合作才互相利用的,而现在则完全变成了巫跃竹处处在帮着凌沫颜。 凌沫颜对他的抗拒,好像也在慢慢地减少,不过这些她自己根本就没发觉。 “我打算下个月初六带李夫人和李巧儿进宫来揭发羽灵。” “太后寿辰当日?你有把握吗?要知道那天在场的人会很多,如果宋止墨当场恼羞成怒的话,估计羽灵和你都脱不了干系!”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凌沫颜瞪了巫跃竹一眼,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当然了,巫跃竹也是很识时务的人,他立刻清了清嗓子,说道。 “事情已经不容我们考虑这么多了!你知道吗?李尚书已经派杀手去刺杀李巧儿了!”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可是他的女儿啊,亲生女儿啊!” “这没办法,为了利益嘛!不管是在伯羌还是齐月,这世家的女儿命运都不好!” 巫跃竹似乎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凌沫颜皱紧双眉,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还是尽快吧,还有,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李夫人和巧儿,她们……也听不容易的!” “还有一件事,李尚书已经给了李夫人休书。” “这种男人休了也好!只是苦了李夫人,以后的生活不好过了啊!” 凌沫颜对女子被休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在她的心中,两个人性格不同,价值观不同,分开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你放心吧,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为李夫人和李巧儿找个隐蔽的地方,让她们安安稳稳地过平静的生活。” “这样也好!只要李夫人和巧儿愿意,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好!” 凌沫颜的心情有些不好,不知道是因为李巧儿的事情,还是其他。 巫跃竹看着她不是很好的脸色,也皱了皱眉头。 “你有心事?是不是不开心?” “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也许是没休息好吧。” “这样啊,那你早点休息,我走了,等我回去把事情好好想清楚,给你写信,到时候就不过来了。你呢,也在宫里做好准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安、闯祸 “这个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凌沫颜要做到,无非就是计划好,不要在巫跃竹揭发羽灵的时候牵连到自己! 对于这点,她还是很有自信的,不过凌沫颜最为担心却是,如果羽灵到了那时候,一口咬定她和巫跃竹之间有奸情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件事,就算是为了面子,宋止墨也不会不去调查! 一旦开始了调查,或多或少都能够查出一些什么吧! 凌沫颜这样想,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但是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多了几分。 她的表情变化,丝毫没有躲过巫跃竹的眼神,他认真地看着凌沫颜,关切问道。 “小颜,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嗯,其他的事情我倒是不担心,最担心的就是如果我们在揭发羽灵的时候,她一口咬定,你和我之间有奸情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一次,巫跃竹没有再嬉戏调笑,而是认真地皱眉思索了起来。 凌沫颜说的这件事,确实是有那么一些棘手,倒不是被羽灵咬定他们之间有奸情而棘手,而是如果羽灵咬定他们两个有奸情的话,那凌沫颜很可能还会背上一个勾结伯羌的罪名! 对于这些,巫跃竹能够做到不在乎,但是他知道凌沫颜不愿意,她不愿意辱了凌家的清誉,也不愿意丢掉了她自己的名声! 巫跃竹很理解她的想法,这确实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 “你放心吧,我跟你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凌沫颜轻叹一声,不过还是朝巫跃竹点了点头。 “夜深了,你赶紧休息吧,别想太多心思,一切有我呢!” 巫跃竹突然上前拥了下凌沫颜,但也只是简单地拥抱了下,在凌沫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放开她,推开窗子人就消失了。 身上传的温暖瞬间就消失了,凌沫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巫跃竹啊,无论做什么事情,似乎永远都出人意料! 她关上窗子,坐回床上的时候,心口处传来的不安和疼痛越来越明显了。 凌沫颜捂着心口,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去睡觉。 而此刻的苍山,已经乱成了一团。 “老爷,你找到沐轩了吗?” 柳彦沫神情焦急,整个人都快要急疯了。 刚来苍山的时候,凌沐轩确实是不喜欢,但后来在凌月轩的去安慰下,也就慢慢地适应了。 可是今天一大早,柳彦沫去喊他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没有,我把整个街道都翻了遍,也没找到沐轩。” 凌子武也是着急,他嘴上虽然没说,但心中却有个很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凌沐轩可能会出事,但到底出什么事情,凌子武又说不出来。 “爹,娘,你们看这是沐轩留下来的。” 凌月轩拿着一封信,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柳彦沫一听到有凌沐轩的信,立刻抓到了手中。 拆开之后,信上只有简单的两行字,柳彦沫看完之后,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了。 “月轩,把你娘扶起来。” 凌子武捡起被丢在地上的信,看完之后,面色也特别的不好看。 “爹,怎么了?沐轩去哪里了?” 凌月轩把柳彦沫扶坐在椅子上,关切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凌子武。 “这个逆子!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心浮气躁!” 凌子武重重地叹了口气,凌月轩拿过信一看,也跟着轻叹。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一切,我走了你们不要再找我,如何出苍山我已经学会了,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儿子,银票我带了一万两走,就当我死了!” 这是凌沐轩留下来的书信,凌月轩不禁有些自责,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以为凌沐轩已经接受了这里,看到他每天在这里读书和伙伴们玩得开心,凌月轩真的没有多想,可现在……看来,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凌沐轩特意演给他们看得假象而已! “完了完了!都怪我都怪我啊!”柳彦沫说话间,眼泪不断地往下落。这段日子,凌沐轩一直缠着她问关于苍山的事情,也问了很多如何进入出去的问题,她虽然没有全说出来,但也稍微透露了一点。 如果凌沐轩真的是已经了解了如何出去如何进来的话,那么他肯定是也问了其他人。 这一点柳彦沫确实没有猜错,不过凌沐轩把所有的问题都分开问了,最后再把答案合在一起,揣摩了好久,终于是找到了最终的答案。 “夫人,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也许沐轩出去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不,我给苍山带来了灾难,我是苍山的罪人啊!我不该让你来苍山的。” 柳彦沫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她早就该想到的,凌沐轩对苍山这么排斥,又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就愿意留在了这里呢? 怪只怪,她被高兴冲昏了头脑,居然没有想到异样,现在即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夫人,也许……” “不,我现在要去柳家堡把这些事情告诉爹。” 柳彦沫说完就跑了出去,凌子武和凌月轩对望了一眼,也跟着跑了出去。 柳家堡前厅内,柳彦沫跪在地上,正中的主位上则坐着一位年约六旬的男子,他面色红润,头发乌黑,双眼看起来精神奕奕。 “爹,女儿过来给您请罪了!” 柳彦沫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久久都没有抬起来。 “还有什么,比你当年私自出山,又私自带人进山的罪还要大吗?” 柳堡主的声音中气十足,他的脸上表情虽然严肃,但眼里却透着宠爱。 他一生子嗣不多,加上柳彦沫也就三子一女。这在苍山,真的是子嗣太过单薄了。 一边的柳彦洋和柳彦清看到柳彦沫跪在地上,立刻上前要扶她起来,却被柳彦沫推开了。 “爹啊,女儿实在是有罪,这次就算是一死也无法面对苍山众人!” 柳彦沫的话让柳堡主皱起了双眉,他也意识到了柳彦沫这次说的事情好像确实很严重,要不然他一向骄傲的女儿,不会这样哭倒在他的面前。 “那你赶快跟爹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彦沫跪在地上,心中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她脸上的泪水不断地往下落。 “爹,沐轩他……他偷偷地离开苍山了!” 柳堡主皱眉,思索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 “沐轩这孩子,从一开始来苍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留不住的,只是没想到他会离开的这么早!” “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太粗心大意了,居然没有发现这小子的异样!” “心不愿意留,勉强留在这里,也不会开心!算了,你也不用这样自责了!” 柳堡主倒是想得开,虽然无奈但也没有过多的去责怪柳彦沫,谁知道柳彦沫依然在哭泣。 “可是爹,沐轩他……他已经知道了如何进山出山,他这个孩子自制力不够,如果被人有心利用的话,这苍山恐怕是……恐怕是……” “什么?你……你怎么能够教他这些呢?”柳堡主大吃一惊,直接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柳彦沫,谁知道柳彦沫只是不断地哭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堡主看着她这个样子,一时间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略有些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上,朝柳彦沫摆了摆手。 “你起来吧,这件事也不能怪你!” “对啊,小妹你还是起来吧,地上多凉啊,你这样跪着身体会坏的!” “爹,总之都是我的错!要不……我们把所有人都转移出去吧,这样也许还来得及!” “不用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我们躲在这里了,终究也是……躲不过啊!” 柳堡主无奈地叹了口气,柳彦清和柳彦洋也是神情平常,一点也没有危难到来的着急感。 “可是……如果被人知道了这里,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会遭难啊!” 柳彦沫着急地看着柳堡主,谁知道柳堡主只是平淡地笑了笑。 “一切随缘吧,我们这些人,已经平安地多活了这几十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爹……” “小沫,你还是带着你们一家人离开这里吧,这里的一切本就不该你们来承担的!”柳堡主把目光落在了柳彦清和柳彦洋的身上,又继续说道。“带着你的两个哥哥一家,也都走吧!” “不,爹,我们不走!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里也不去!” 凌子武一进门,就看到这场面,他立刻朝柳堡主深深地鞠躬,很是歉意地说道。 “岳父大人,这一切都是小婿的错,还望大人不要责怪小沫!” “罢了,罢了。这件事谁都不怪,躲在这里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做好了被找到的准备!”柳堡主重重地叹气,他平淡地看着凌子武。 “子武啊,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柳家真正的身份?” 凌子武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上前紧紧地拉住柳彦沫的手,坚定地看着柳堡主。 “我不想,不管小沫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我的妻子,是我永远爱护的人!” 柳堡主看着凌子武,久久之后,才释怀地笑了笑。 “是啊,不知道也许是对的!好了,小沫,带着子武和月轩离开苍山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遗训、狠心 柳堡主看起来很疲惫,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整个人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柳彦沫依偎在凌子武的身边小声地哭泣着,凌子武则是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却隐约有种预感,苍山这次像是要在劫难逃了,而带来这个灾难的人恰恰就是他那个不听话的小儿子! 凌子武的责任心让他不能够就这样一走了之,而且他知道,柳彦沫也不会同意离开的。 果然柳彦沫在小声哭了一会之后,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坚定地看着柳堡主。 “爹,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这次的祸是沐轩闯下来的,我必须要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面对。” 柳彦沫倔强地望着柳堡主,她已经自私地离开过一次苍山了,这次她绝对不能够再离开了! 守护这里的责任,不应该只是爹和哥哥他们的责任,她也是柳家人,自然也要肩负起同样的责任! “小沫,你要为你的孩子着想,月轩大了,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小颜还在京城,你已经离开过苍山了,朕没必要和我们一样守在这里!” 柳堡主还在试图劝着柳彦沫,谁知道柳彦沫只是摇头,不去回应他的话。 凌子武握紧了她的手,给了她力量和支持。 “岳父,两位哥哥,既然小沫已经做了决定,我一定会支持她到底的!” 凌子武本身就是一个责任心很重的人,看到柳家父子三人宁愿死也要留在这里的时候,他就能够想到,或许他们留下,是因为责任。 再说这次的祸是凌沐轩闯下来的,凌子武更不允许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他当即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跟着进来站在一边的凌月轩,也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迈步站在凌子武的身边。 “外公,两位舅舅,既然我爹和娘都已经决定了留下来,月轩自然也是要留下来的!” “可是月轩,你还这么年轻,真的没必要陪着我们留在这里,你不知道,也许留下来了,很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出去了!” 柳堡主心中有些感动,可是他又不忍看着这么年轻的孩子陪他一起守在这里! 虽然他和凌月轩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他对这个聪明又温和的孩子还是很有感情的! 他实在是不希望凌月轩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谁知道凌月轩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才轻声地说道。 “外公,你放心吧,这是我的决定,我不会后悔!” “哎!”柳堡主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凌子武和凌月轩都表明了态度,可他还是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讲明白,免得到时候彼此都后悔啊! “子武,既然你说你要留下来,那么我就得把这里的一切说给你听个明白!” 凌子武点了点头,他拉着柳彦沫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凌月轩同样也坐了下来。 柳家堡目光悠远,还未开口就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们柳家的身份,是前朝太子的后代。” 凌子武大吃一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彦沫,谁知道柳彦沫只是静静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虽然吃惊,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从以前的书籍上他也知道,前朝覆灭的时候,当时的太子确实是失踪了。 后来宋家祖先派人去找,在沿海地区找到了他的尸体。 没想到……柳彦沫居然会是前朝太子的后代,这对一向秉承忠君爱国的凌子武来说,可谓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凌月轩也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脸上写满了心事。 柳堡主看到凌子武父子的表情,又继续说道。 “当年先祖在政变中逃了一命,在死士的保护下,躲躲藏藏来到了沿海地区。至于被人找到的尸体,不过是一个和先祖长的很想的下人。” 找一个下人来代替自己去死,这样的安排虽然很残酷,但是对凌子武来说,他也还能够接受。 因为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下人的命是主子的,在主子需要的时候,就算是一死也要再所不惜! “后来,先祖娶了一个风水师的女儿,一开始还想着要复国要为祖先报仇,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念头也就渐渐地打消了,在那位风水师家族的帮助下,先祖来到了这个地方,苍山,实为藏山!” 凌子武也点了点头,如果他们真的有谋反之心的话,这么多年,早就开始策划了,能够一直隐藏到现在,可见前朝太子这一支后人,确实只是想过平静安宁的生活。 “苍山这里,有我们这一脉,也有风水师家族一脉。这么多年繁衍下来,也渐渐有了将近两千人。” “岳父,其实小沫说的对,不如我们把这些人全部都转移走,以后就算是沐轩那个逆子带人来了,也会让他们扑场空!” 凌子武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这么多人无辜丧命的话,他的心里始终都不好受! 谁知道柳堡主只是摇了摇头,望着厅外重重地叹气。 “先祖有训,后世用不出山。我们……我们不能够违背先祖的遗训啊!” “再说了,大家在这里都生活习惯了,突然离开,也都会不适应。” 柳彦洋也跟着轻声说道,柳堡主点了点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看天意吧!” 凌子武看到柳堡主这样坚决,也就不再多说话了。 他只能够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祈祷凌沐轩只是自己出去就好,最好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柳堡主摆了摆手,兄妹三人无奈之下,只能够相继离开。 京城李府,林河在半夜才回来。他一回来就直奔李尚书的卧房。 “老爷,属下有事要跟老爷禀告。” “进来吧。” 李尚书披了件衣服下床点亮了油灯,林河进来之后,就单膝跪在地上。 “属下按照老爷的吩咐,一路尾随夫人,看到夫人进了质子府。” “质子府?她什么时候和巫跃竹扯上关系了呢?” 李尚书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一点还真是让他想不通,不过很快,李尚书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上次他让林河去庵堂刺杀李巧儿会失败了。 看来,宁氏母女两个人早就和巫跃竹勾结在一起了! “属下看到南王身边得宠的牡丹姑娘,安排了夫人在质子府住下了,而且夫人身边还多了一个带面纱的姑娘。” 不用想了,那个戴面纱的姑娘肯定就是李巧儿了! 李尚书皱眉,他不明白巫跃竹为什么会插手他们李家的事情! 如果他没头估计错的话,宫里的那位也是伯羌人。 巫跃竹不是应该高兴,伯羌能够有人潜伏在宋止墨的身边不被发现吗? 那为什么又要收留宁氏母女两个人呢?李尚书很是想明白这件事。 如果保密的话,他应该要把宁氏母女两个人直接杀了才最安全。 要知道,这件事揭发出来,对他巫跃竹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处啊! 李尚书怎么想也不猜不透巫跃竹到底在想什么。 “那你打听到夫人去质子府做什么了吗?” “这个属下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离的距离有点远。属下就只模糊地听到什么下月初六、揭发还有什么小姐。” 林河回来的路上一直都想,到底跟在夫人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呢? 为什么夫人要那样紧张地拉着她的手,林河心中似乎有点眉目,可又不能够确定。 李尚书在听了林河的话之后,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下月初六,揭发! 难道说巫跃竹想的是揭发了羽灵的真正身份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会收留宁氏母女在质子府居住了! 可是,揭发的话这对巫跃竹来说绝对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他到底为了什么菜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李尚书还在震惊中的时候,林河的话更是让他吃惊。 “老爷,属下怎么越看夫人身边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姑娘越像小姐呢?” “胡说八道!小姐现在还在宫里呢!怎么会跟在夫人身边?” 李尚书想都没想地就训斥了林河一句,林河立刻低头不再说话,可他真觉得那个人就是小姐啊! “记住了,你如果再这样胡说八道的话,到时候要是惹祸上身的话,可别怪老爷我不救你!” “属下明白了,属下以后绝对不会再胡说八道了!” 林河连忙保证着,李尚书这才点了点头。 现在看来,巧儿是真的留不得了!李尚书看着林河,他觉得这件事已经不能够派林河去做了! 想了想,李尚书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林河,你下去的时候把万六喊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是,属下这就去喊!” 林河退下之后,李尚书双眼微眯,没过一会,万六就进来了。 “老爷,你找属下?” “对,有件事想让你去做。” “老爷尽管吩咐属下就是了。” 万三面色白净,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斯文的柔弱书生。 就是这个人,却是李尚书最为倚重的杀手,一般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让万六出马的! “你今夜去质子府,找到夫人住的地方,然后把跟在夫人身边的那个丑姑娘杀了!” “那夫人呢?” 万六看着柔弱,实则心狠手辣,对人不会有半点有同情心。 李尚书皱眉想了很久,万六也没有继续追问,约莫过了两刻钟,李尚书一咬牙,低声道。 “也杀了吧!记住了,这件事要做的干净,千万不能让人查到尚书府!” “是,属下这就去办!”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遇害、出声 “万六……” 李尚书喊出来,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着回头望着他的万六,想了想,还是挥手让他离开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不要给自己任何后悔的机会!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杜绝任何能够影响李家的人和事情! 哪怕那个人是宁氏,是巧儿!李尚书的双眼通红,他的双手负在身后,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没有勇气让万六留下来,哪怕是多一刻钟,他都害怕自己会心软!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绝对不能够心软! 李尚书闭上双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都绝对不会放任宁氏带着巧儿来做出这样危害到李家的事情! 质子府内,宁氏正站在巧儿的身后,温柔地为她梳理着长发。 她想跟巧儿说说话,可是巧儿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也无法开口,就算是她说话了,又能够怎么样呢? 宁氏的鼻子一酸,泪水立刻又落了下来,她真的不敢想象巧儿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才好。 这一生,恐怕巧儿都要孤单一个人过了吧! 宁氏只要想到这里,心里就有着说不出来的难受! 很多时候,人悲伤不是因为知道的太少,恰恰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 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才会不安,才会担心! 这样的担心,宁氏现在算是第一次了解了,可是她又能够怎么办呢? 看着巧儿现在这副模样,她真的是什么都不能做,甚至是想安慰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每一次她还不能够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到了最后总是变成了巧儿在安慰她! “巧儿,你知道吗,如果可以的话,娘真的希望能够代替你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宁氏一边为李巧儿梳头一边轻声地说着,可惜,她的巧儿什么都听不到!很快,宁氏就为李巧儿梳好了头,她放下梳子之后,拉着李巧儿的手坐在了她的对面。 “好看。” 宁氏慢慢地说出这两个字,天知道她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有多痛。 如果没有这件事的发生,她的巧儿将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可是这就像是一个噩梦,而且还是一个永远都醒不了的噩梦! “娘也好看。” 李巧儿拉着宁氏的手,在她的掌心内一笔一划地写出了这四个字,宁氏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巧儿,你……是不是喜欢南王?” 尽管很不想去打击李巧儿,但是宁氏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爱情是一件很甜蜜的事情,可对现在的巧儿来说,那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可以想象,可以做梦,但却不能够奢望梦想成真,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她的生活将会变的很痛苦,而且是痛不欲生的那种。 这不是宁氏愿意看到的,她的巧儿变成现在这样已经很惨了,她不愿意巧儿再受罪,宁氏只希望以后的巧儿能够生活的轻松一点。 李巧儿听了宁氏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满是疤痕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了红晕。 宁氏一看她这模样,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无奈地握着李巧儿的手,只能够重重地叹息。 如果她好好的话,也许这个梦还能够去争取一下,就算是失败了,最后巧儿也不会难受太久。 可现在的她……太过敏感了,宁氏简直不敢去想巫跃竹的态度会让巧儿受到多大的伤害。 就在宁氏担心的时候,巧儿突然抬头看着她,体贴地笑了笑。 “娘,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我……我没有什么特别多的想法,只是……只是想在心中默默地喜欢他。” 李巧儿这次写的很快,像是在急着跟宁氏解释什么一样,宁氏没有出声,只是爱怜地看着她。 “娘,王爷是第一个看到我这个样子,还能够温柔对我笑的人!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这辈子也是没有办法再嫁人了,只是……巧儿只是想在心中默默地喜欢一个人,娘,这样可以吗?” 巧儿写完之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宁氏,她很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可是她也想有一个可以藏在心中的人,她也想可以默默地去喜欢一个人! 王爷对她笑的时候是多么的温柔啊,那样的笑容里没有歧视也没有厌恶,有的只是满满的温柔和善意,这让巧儿的心瞬间就柔软了起来。 “可以,可以,我的巧儿怎么样都可以!” 宁氏一把把巧儿搂在了怀中,她的巧儿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可怜模样了啊! 甚至是连喜欢一个人都要这样的小心翼翼,宁氏只觉得心很酸很酸,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巧儿能够光明正大的去喜欢一个人,去享受爱情的甜蜜。 可她不能,甚至是连想都不能去想! 巧儿似乎是明白宁氏的心情,她依偎在宁氏的怀中,拉着她的手小心地写着。 “娘,巧儿不难过,现在这样有娘,很好!” 虽然宁氏什么都没说,但是敏感的巧儿还是能够猜出来,李尚书到现在都没出现,他一定是不肯承认自己! 而娘愿意去揭发羽灵,那就说明一件事,爹和娘已经决裂了,更甚至是爹已经把娘赶出李家大门了! 突然,一道暗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传到了宁氏的耳中,她抬眼就看到那枚暗器直直地对着巧儿的心口,她立刻把巧儿全部都护在了怀中。 噗……暗器入肉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的响亮,宁氏的脸顿时就扭曲了。 巧儿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的手正好摸在了宁氏后心处的伤口上。 等看清楚手上温热的是鲜血之后,巧儿张着嘴,想喊可是她说不了话,想哭,可她流不出眼泪。 她只能够万分担心地想要推开宁氏,谁知道宁氏反而朝她摇了摇头,把她往自己身下拉,想要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她。 “巧儿别怕,有娘在!” 暗器淬了毒,宁氏只觉得现在浑身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她想要喊出声,却没有半分的力气。 巧儿啊,娘对不起你!娘可能以后都陪不了你了,不知道以后没有娘的日子,你要怎么办才好呢? 宁氏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巧儿看到之后,手忙脚乱地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她也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了啊! 巧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就在巧儿着急的时候,万六拿着长剑推门走了进来。 在看到巧儿的时候,他明显地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巧儿却是仇恨地望着他,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害她娘,为什么啊! “夫人,对不起了啊!属下这也是奉命行事!” 万六现在自然是明白了李尚书为什么要杀了宁氏和李巧儿了。 不过,这些事情和他都没有半分的关系,他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你……是他让你来的对不对?” 宁氏虽然知道答案,可还是倔强地问了出来,万六无所谓地笑了笑。 “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下到了地府要怪只能够怪自己当年有眼无珠了!” 说着,万六的长剑举起来狠狠地朝宁氏的心口处刺。 “娘……娘……不要……娘!” 着急之下,巧儿突然就大喊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从宁氏的身下爬出来,看着宁氏心口处不断地往外流着血,巧儿只能伸手去捂。 “娘,娘,你别丢下巧儿,巧儿害怕,别丢下巧儿好不好?” 李巧儿只能拼命地撕喊,因为她自己听不到也哭不出来,唯一能够宣泄的就是大喊。 宁氏看着巧儿,突然笑了起来,她的巧儿现在能说话了,以后……有巫跃竹的照顾,也许日子不会太艰难吧! 她艰难地伸出手,李巧儿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巧儿不难过,娘会一直守着你,一直一直!” “娘,巧儿不要你死,巧儿要你陪着!” 李巧儿的声音很大,万六担心引来人,眉头一皱,长剑就要刺向她的时候,突然被人用暗器把长剑给生生地打断了。 “欺负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巫跃竹进门,冷冷地看着万六,万六心中暗道不好,随即就退到了窗户边。 “我本小人,又何必要博君子的名号?” 万六说完,身子一跃从窗户逃走了,巫跃竹没有去追,而是把宁氏扶在了自己的怀中,往她体内输入了一些真气。 暗器带毒,宁氏本身身子又弱,估计是不行了! 宁氏面色灰白,她抬头看着巫跃竹,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王爷,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也只能麻烦你了。” 她现在被李尚书休了,娘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如果娘家愿意接纳她的话,早在收到嫁妆的时候,就会派人来找她,可是没有! “夫人不用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交代本王就行了。” 巫跃竹心中也不好受,这个院子的侍卫刚才被他喊过去交代了一些事情,没想到,就这个空档居然让人趁虚而入了! “我……我是不行了。只是我……放心不下巧儿!” “不,娘,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巧儿要娘陪在这边。” 李巧儿大声地撕喊着,不断地从身上拿出一些药丸胡乱地塞到宁氏的口中。她刚刚才能出声的喉咙都已经喊哑了。 宁氏摇了摇头,她费力地拉起李巧儿的手放在巫跃竹的手上。 巫跃竹看着宁氏越来越差的精神,又连忙往她体内输入了一些真气,谁知道宁氏只是摇了摇头。 “王爷不用白费气力了,我不行了。只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巧儿了……” 宁氏喘着粗气,恳切地看着巫跃竹。 “能不能……能不能请王爷以后能够多费心照顾一下巧儿,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托付、治好 “夫人放心,本王以后一定会把巧儿当成亲妹妹来照顾,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巫跃竹的心中酸酸的,他现在满是自责,如果他没有把侍卫喊走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宁氏双眼含泪,感激地看着巫跃竹,很是费力地说道。 “把巧儿托付给王爷,我……很放心!”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巧儿,恨不得把她的模样都印在心底。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和巧儿啊!分别了五年,再相见的时候,她的巧儿已经面目全非了。 可就是这样的相守,上天都不愿意多给她们! 宁氏真的不甘心,很不甘心! 以后没有她在了,巧儿孤零零一个人要如何生活下去啊! 就算是有巫跃竹的照顾,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人,照顾的再多也抵不过家人的爱护啊! “娘,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巧儿紧紧地握着宁氏的手,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如果早知道重逢之后会是这么的短暂,她还会来京城去李府吗? 如果早知道,她回来之后娘会这么早被人杀死的话,她还会回来吗? 李巧儿不断地在心中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她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李巧儿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至少那样的话,娘身边还有个假的巧儿相陪,她和爹的感情也不会出现问题,更不会早早丢掉了性命! 至于她,都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在哪里都能够苟且地活下去,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 李巧儿心中满是后悔,她不断地为宁氏擦着脸上的泪水。 “娘,如果早知道这样的话,我……我就不回来了!” 李巧儿无比后悔,谁知道宁氏却对着她摇头。 “巧儿,娘能够在最后的日子里看到你,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 宁氏的精神越来越差,就连巫跃竹不断地给她输送真气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娘最大的遗憾……就是……就是看不到巧儿嫁人生子了!不过,有王爷照顾你,娘……娘很……放……” 宁氏的话都没说完,头一歪人就咽气了。 李巧儿握着她的手,呆呆地看着宁氏,她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 “巧儿,对不起,是本王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们。” 巫跃竹愧疚地说着,谁知道李巧儿根本就不看他,目光依然呆呆地落在了宁氏的身上。 她的娘死了,以后她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李巧儿心中不断地响起这句话,她的心很痛很痛,她很想哭,可就是哭不出来。 巫跃竹看着她痴痴呆呆的神情,生怕她现在也会出个什么意外。 想了想,他伸手把李巧儿的手掰开,宁氏的手立刻就垂到了身上。 巫跃竹把巧儿拉起来,让她的眼看着他。 “巧儿,你看着本王!你娘是为了保护你才被人杀死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你娘的一片苦心!” 是啊,娘是为了保护她才死的,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只有好好地活着了,娘才会高兴,李巧儿经历了很多的事情,现在虽然很悲伤,但心并没有乱! 她抬头,看着巫跃竹,紧紧地盯着他,直看的巫跃竹都觉得后背发毛。 “王爷,你知道是谁动手的对不对?是不是我爹,是不是啊!” 李巧儿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巫跃竹本不想说出来,但是他又不忍心隐瞒她。 低头沉默了片刻之后,巫跃竹抬头说道。 “对,早在你从庵堂离开之后,李尚书就派人去了庵堂,目的是为了杀了你!” 巫跃竹说完,李巧儿的面色变得苍白无色。他很担心,但是李巧儿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 经历了那么多的人,还能够活下来,肯定都有一颗特别坚强的内心。 李巧儿咬着嘴唇,她没有说话,还是看着巫跃竹。 巫跃竹想了想,既然这样的事情已经说开了,也不在乎全部都讲清楚。正好也让李巧儿看看,她到底有个什么样的爹! “刚才来的人叫万六,职业杀手,在杀手界名声不好,心狠手辣,从来接任务不问原因,只管结果。至于为什么要在你爹的手下做事,这一点本王也不清楚!” 李巧儿沉默,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安静地来到了宁氏的身边,直接跪在了地上。 “能不能麻烦王爷派两个丫鬟过来,我想为我娘擦洗身子换衣服。” 巫跃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出去让丫鬟进来了。 他想了想,又重新蹲下了身子,看着李巧儿。 “巧儿,如果需要本王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夫人的丧事,本王一定会替你办好。” “不用了,我会把我娘的尸体用火烧了,这样我就能够带着她的骨灰了。娘也就能够一直陪着我了!” 巫跃竹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宁氏已经被李尚书休了,而娘家也没人来寻找,火烧了尸体倒是最简单的方法。 巫跃竹起身,又叮嘱了两个丫鬟几句,这才面色沉重地离开。 且说万六从质子府匆忙离开之后,立刻回到了李府,他没有犹豫,立刻去了李尚书的卧房复命。 果然这个时候,李尚书还是站在卧房的窗户边,在看到万六进来之后,神情焦急地看着他。 “事情办好了吗?有没有人被人发现?” 万六长舒一口气,看着李尚书突然笑了笑。 这个男人比他还要冷酷无情!他去杀人,不过是作为杀手的本分而已,而李尚书呢?居然让他去杀自己的妻女! 真是……让他意外啊!要知道,一直以来,李尚书可都是保持着一个和善的体贴丈夫的角色,现在就这样轻易地给打破了!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万六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告诉他今晚他去办事的结果了! “夫人已经死了,但是小姐……却还活着!” “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尚书惊讶地往前走了两步,万六不知道他是惊讶于夫人死了,还是惊讶小姐还活着,亦或者是惊讶他怎么知道了那个人是小姐? “夫人死了,小姐还活着!” 万六又重复了一次,很是无所谓地看着李尚书,谁知道李尚书脸上变的很难看,直勾勾地盯着万六,那眼神好像是能够杀死人一般! 万六从来没有从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他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可就在他刚挪动两步的时候,李尚书的身形一闪,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伸手狠狠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那个不是小姐,小姐现在贵为贤妃娘娘,住在宫里陪皇上呢!” “是,是,是属下看走眼了!那个丑姑娘怎么可能是我们小姐呢!” 万六诧异地看着李尚书,原来他一直隐藏的这么深,只从刚才的身形上看,李尚书的武功极高,绝对在他之上! 可这么多年来,他潜伏在李府,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李尚书会武功这件事,可见这个人是多么的心机深厚! 万六可不想无缘无故地地在他的手上,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可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小心你这条命都保不住!” 李尚书冷冷地哼了一声,用地把万六甩到了一边,万六本就身体弱,这一下就被甩趴在了地上。 “别想这从李府逃走,想想你的那些东西,可都在我手里呢,如果你要逃走的话,应该能够想到会是什么后果!” 李尚书狠狠地丢下了这句话,就厌恶地看着万六。 “没用的东西,让你去杀两个手无寸铁的人,居然还能失败!” 万六听了这话,确实有点不好意思!李尚书这话说的很对,万六确实觉得这次的任务很失败! “滚下去吧!” 李尚书真是不想再看他第二眼,那样简单的一个任务,居然还失败了! 宁氏过世的第七天,巫跃竹嘴里的朋友也到了质子府。 “你信上说想让我为人看病,人呢?” 来人是一位年约无视的妇人,做道姑打扮。 巫跃竹笑了笑,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 “你远道而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先看病吧,你也知道我的脾气。” 白道姑把茶杯一推,面色严肃地看着巫跃竹,巫跃竹依然是笑了笑。 “去把巧儿姑娘带来。” 丫鬟应声离去了,很快李巧儿就被带来了。 白道姑起身,看着戴着面纱的李巧儿,绕着她转了一圈。 “哪里不好?” “容貌受损,耳朵也听不到。” 白道姑点了点头,她看着李巧儿,皱眉思索了片刻,才慢慢地说道。 “把你的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 李巧儿听了依言把面纱摘了下来,白道姑倒抽一口气,容貌被人毁成这样的人,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这容貌……要恢复有点困难,但我会尽力。现在还是先看看耳朵吧!” 白道姑面色沉重地说道,看她这张脸被毁成这样,就知道耳朵肯定也会被毁坏的不轻。 她让李巧儿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拿了一个能够发亮的小东西放在了她的耳朵中。 “嗯,这只耳朵内灌了大量的汞水!”白道姑说完又去检查另一只耳朵,“这一只灌了大量的铅水!” “那能治好吗?” “治好是能治好,但耳朵可能会不如从前,汞水和铅水对耳朵的破坏很大,就算是清出来了,耳朵也不如以前那么灵敏了,另外这姑娘还可能有汞水和铅水中毒的现象,只是暂时没有发作出来而已!”   ☆、第一百五十六章 恢复、拜师 白道姑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巫跃竹。 “这是得多大的仇怨,才会对一个姑娘家下这样重的狠手?” 巫跃竹重重地叹了口气,示意白道姑和李巧儿都坐下来。 “道姑想必也知道伯羌羽家吧,对巧儿出手的就是羽家的那位,羽灵!” “噢?就是当年我想要收为徒弟的那小姑娘?啧啧啧,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她居然变得这样心狠手辣!” 白道姑感慨,当年在羽灵八岁的时候,白道姑见到她时,觉得羽灵颇有道缘,想收她为自己的俗家弟子,顺便把这一身的医术传授给她,谁知道小小年纪的羽灵不肯,还说什么,她才不要做姑子呢! 没想到多年之后,当年看中的小姑娘,居然变成了这样的人,白道姑心中还是有着无限感慨。 “哎,如果当年羽灵跟了道姑修行,也许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行了,你也不用这个给我戴高帽子!我虽为道姑可也是一名医者,既然看了这位姑娘,就一定会尽力为她治疗的!” 白道姑自然是明白巫跃竹话里的意思,她很无所谓地朝她摆了摆手,巫跃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本王误解了道姑,还望道姑不要生气才好!” “去让人把金耳勺取来,我先为这姑娘看下耳朵。” 巫跃竹立刻吩咐丫鬟去取金耳勺,李巧儿听闻自己的耳朵还有希望治好,心中不可谓不激动。 这一份激动也就掩盖住了她身体被汞水和铅水侵害的担忧。 尽管这副身子已经这样破烂不堪了,但是李巧儿还是想着能够好一点,最少她希望能够听到点声音,她想……能听到的话,想听听眼前这个温柔善意男人的声音。 很快,丫鬟就取来了掏耳勺,白道姑朝李巧儿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 “道姑说话就行,我虽然听不见,但是能够读懂唇语。 “这样啊,那你坐在椅子上,等会为你清理耳朵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姑娘要忍住才是!” “道姑尽管动手,我……能忍的住!” 李巧儿坚定地说着,她曾经受到的痛苦可要比这疼多了,她都能够忍下去,还有什么是不能够承受的呢? 白道姑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了李巧儿的身边,小心地用掏耳勺去清理她那只被灌了汞水的耳朵。 没一会,白道姑就挖出了已经凝固了的汞水珠,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白道姑挖出来的汞水珠已经有一小碗底了,这才停手。 “姑娘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白道姑在李巧儿清理好的那只耳朵边略微有些大声地说道。 李巧儿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听不太清,但还是能够听到。” “你的耳朵对汞水侵害的时日太久,如果一开始就把这些东西清理出来的话,会更好一点。” “这样已经很好了,我自己也是学医的,自然能够明白道姑所说。” 李巧儿觉得能够听到点声音,就已经很好了,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抱过任何的希望。 白道姑点了点头,又来到李巧儿的另一边,把碗中的汞水珠又一颗一颗地放进她的另一只耳朵里。 “道姑,这汞水不是有毒吗?你现在怎么又把这些东西放进巧儿的耳中呢?” “铅遇到汞就融了,把这些汞水珠放进她的耳朵内,正好能够把耳内的铅块融成水流出来!” 巧儿,原来他喊自己的名字是这样的好听! 李巧儿隐约听到一个充满了次磁性的声音,虽然和她想象中的温柔声音不一样,但能够听见他的声音,就已经很幸福了! “原来是这样啊!” 巫跃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不懂医术,这方面的东西,他也不多问,就安静地看着。 过了约莫一刻钟,白道姑拉过几把椅子并在一起。 “先躺在这上面,侧过身子让耳朵里的铅水流出来!” 李巧儿依然而做,果然从耳朵内流出了不少的铅水。 “姑娘,你脸上的伤疤,我有些药可能会有效,但是毁掉的部分,就无能为力了!” 白道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谁知道李巧儿只是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用不用药都没有多大意义了!不过还是很感谢道姑的好意。” 李巧儿福了福身子,她的脸已经被毁成这副模样了,就算是用了药,又能够怎么样呢? 鼻子没有了,不管脸上的疤痕去不去得掉,终究是一副鬼模样,既然这样的话,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白道姑虽然惊愕,却也很佩服李巧儿的这一份坦然的心态,她点了点头。 “姑娘能想开自然是最好了!我等会开两副药方,姑娘按照上面的方子去抓药,能够调养下被汞水和铅水侵害的身子。” “巧儿谢过道姑!” 白道姑少有地笑了笑,她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姑娘,虽然容貌毁了,但她的气度和心态都特别平和,很适合行医。 李巧儿又来到了巫跃竹的面前,朝她福了福身子。 “都说大恩不言谢,可巧儿真的无以回报王爷的恩情,只能够说谢谢了。” “本王答应过李夫人会好好照顾你,就一定会遵守诺言!” 李巧儿虽然低着头,但她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了一抹喜悦,不过只是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等事情了了之后,巧儿会找个隐蔽的地方生活,不会再麻烦王爷的。” 她这副模样,就算是留在巫跃竹的身边都没有资格! 不过,能够听到他说这样一句话,李巧儿的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巫跃竹看看白道姑,又看看李巧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道姑,你这些年不是一直想收个弟子吗?你看巧儿如何?虽然她现在……是有点不好,但她有医术的基础,而且性子安静,和道姑一看就有缘分!” 巫跃竹的话正对白道姑的心意,她笑了笑,不过还是轻声说道。 “就算是我有这个心,还不知道巧儿姑娘愿不愿意呢!再说了,我住的青云峰山高路远,只怕巧儿姑娘不肯去那边吧!” 谁知道李巧儿只是稍微皱眉思索了片刻,就转身看着白道姑。 “承蒙道姑不嫌弃巧儿这副模样,巧儿愿意跟随道姑一起修行。” “还叫什么道姑?” 巫跃竹很清楚,如果巧儿跟着白道姑一起去了青云峰,那里的生活一定会更加的适合她! 远离尘世,中药配药,隔一段时间给山下的村民看看病,这样的生活会很平淡,也正好适合最开始宁氏的要求。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李巧儿也是聪明人,立刻就要跪下,却被白道姑给拦住了。 “傻孩子,既然是师徒了,何必行如此大的礼?” 白道姑轻轻地拍了拍李巧儿的手背,她能够明白巧儿的选择。 她现在这副模样,在太过繁华的地方,终究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青云峰不一样,那里民风淳朴,百姓的接受能力比较强,只要巧儿在那里能用医术救得了人,那里的人一样会尊重她、爱戴她! “你放心吧,青云峰民风淳朴,你过去了之后,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白道姑轻声地安慰着李巧儿,李巧儿看了巫跃竹一眼,就点了点头。 “不过师父,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做完,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就跟你一起去青云峰。” “正好为师要在这里小住几日,等你事情办好之后,为师再带你一起离开。” 李巧儿点了点头,她看着巫跃竹脸上温和的笑容,又立马把头低了下来。 “师父,你和王爷谈事情吧,我回房了。” 李巧儿福了福身子,转身面色微红地匆忙离开了。 白道姑看着李巧儿的背影,扭头望着巫跃竹。 “道姑为何这样看着本王?” “巧儿喜欢你吧。” “出家人的眼,还是不要这么犀利的好!” 巫跃竹自然是明白李巧儿的心意,可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凌沫颜了。 就算是没有凌沫颜,原谅他只是一个凡人,暂时还无法接受一个毁容成如此的姑娘。 “就因为出家人六根清净,所以才会看得特别清楚!” 白道姑淡淡地说着,巫跃竹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本王的情况,就算是巧儿没有那份心思,本王也打算为她找个隐蔽的地方,派人照顾着她的生活。现在正好,跟你去青云峰,本王也就能够对得起她母亲临终前的托付了!” 白道姑沉默,确实,巫跃竹的情况不适合带着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姑娘在身边,尤其是巧儿还是这副模样,如果巫跃竹日后想要那个位置的话,巧儿就不能够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负担。 “你放心吧,到了青云峰我自然会护着她的。再说了,青云峰那个地方,人的接受能力比较强,她在那里会生活的很好。” “交给你的事情,本王从来就没有不放心过!” 白道姑点了点头,两人也就没有再说话。 巧儿回到房间,拿出了宁氏的骨灰瓶,轻轻地抚摸着冰凉的瓶身。 “娘,等事情结束之后,巧儿就带你离开京城,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巧儿说这话的时候,心中还有点难受,但想到巫跃竹善意的笑容,她又继续说道。 “是王爷帮我选的地方,听起来很不错,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好的师父,等女儿为你报仇之后,我们就动身!”   ☆、第一百五十七章 慌乱、爱情 入夜,巫跃竹思前想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是难以入睡。 终于,他起身换了夜行衣,又匆匆忙忙地朝皇宫方向略去。 很快,就来到了坤宁宫内,巫跃竹躲在暗处,看着不断巡逻的侍卫,终于趁人不备,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谁?” “嘘,是我!” 凌沫颜手握着匕首,已经从床上直接跳了下来,巫跃竹立刻过去,小声地说道。 待看清楚进来的人是巫跃竹之后,凌沫颜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这个时候你又来干嘛?” “娘娘,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等巫跃竹回答,窗外就传来了侍卫询问的声音,凌沫颜定了定心神,这才淡漠地开口。 “没事,刚才听到了老鼠叫。” “那……要不要让人进来看看?” “不用了,本宫要休息了,你们最好离远一点,要不然你们的脚步声会吵的本宫睡不着。” “是,属下这就让弟兄们到远处去。” 果然,窗外的脚步声渐渐地远了,巫跃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过一块坐垫顺势坐在了地上。 “你今天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这宫里过了子时巡逻很严。” 凌沫颜为了担心被巡夜的侍卫发现异常,又重新躺在了床上,而巫跃竹就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 听了凌沫颜的话,轻轻地笑了笑,“你说这宋止墨是有多怕死啊,都入夜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侍卫巡夜!” “不要来讽刺别人,说不定你们伯羌的皇宫,入夜之后巡夜的人比这还要多呢!” 凌沫颜没好气地说着,谁知道巫跃竹听了之后也不生气,只是在黑暗中轻轻地笑出了声。 “确实,他比谁都要怕死,你是不知道,他的宫殿外,那侍卫真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屋内还有暗卫无数。就连晚上宠幸哪个妃子,都要这么多暗卫呆在房内!真佩服那些暗卫,每日里看这么多激情的场面,居然还能够把持住!” 噗嗤…… 暗夜里传来了凌沫颜不小心笑起来的声音,巫跃竹听到凌沫颜笑,他也开心地扯了扯嘴唇。 说起自己老爹的事情,巫跃竹像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你还没说,你这大半夜又来找我干嘛?最近好像宋止墨增加了不少坤宁宫的侍卫。” 凌沫颜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巫跃竹听了心中还是有些小窃喜。 她这是在隐晦地关心他吗?巫跃竹止不住地开心起来了,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情况。 “倒霉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前几天李尚书派了人去质子府刺杀李巧儿和李夫人,很不幸,李夫人当场丧命。” “那巧儿呢?巧儿有没有事?” 凌沫颜焦急地问道,巫跃竹立刻跟着说道。 “巧儿没什么事情,不过我觉得她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肯定会难受。” 凌沫颜沉默,肯定会难过啊!人家死的可是亲生母亲,又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 巫跃竹看到凌沫颜沉默,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太多了,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不过有一个还算好的消息吧,巧儿的耳朵现在能够听到声音了,而且也能说话了。就是脸是恢复不了了!” “她的脸毁得太严重了,根本恢复不了!不过能够听到还能够说话,就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 凌沫颜根本就没有想过巧儿的耳朵和喉咙还能恢复,现在听到巫跃竹这样一说,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 “还有,我为她找了个师父,等揭发羽灵的事情一完,她就会离开京城。” “这样也好,京城对她来说始终都是一个伤心地。” 房内又陷入了沉默,凌沫颜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巫跃竹也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和凌沫颜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巫跃竹第一次这样不知所措。 他一直都觉得,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喜欢,现在突然感觉到了凌沫颜淡淡的关怀,巫跃竹心中有惊喜但更多的却是激动。 如果凌沫颜开始关心他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的心中也是有他的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等羽灵的这件事结束之后,她是不是就愿意跟自己出宫了呢? 巫跃竹心中有着激动,因为激动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凌沫颜的手抓了下身下的床单,她皱了皱眉,这是在担心巫跃竹吗? 她为什么要担心他呢?真是奇怪,一定是被他缠烦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对,一定是这样! “如果没事的话,你就赶快走吧!” “小颜,如果羽灵的事情结束之后,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 巫跃竹鼓足勇气,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他觉得如果今夜自己再不说出来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有勇气说了! 巫跃竹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他喜欢凌沫颜,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凌沫颜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冷冰冰的,现在好不容易,凌沫颜的态度有了些改变,巫跃竹不愿意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他想让她呆在自己的身边,也想让她不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更不愿意看她还一直呆在宋止墨的后宫内! 巫跃竹说完这句话,黑暗中,他的眼睛眨都不敢眨,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沉默,房内依然是沉默! 巫跃竹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巫跃竹开口,他不禁在心中苦笑。 巫跃竹啊巫跃竹,你真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凌沫颜是什么人啊!她可是出自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纵然是现在凌家已经不在京城为官了,但是她的出身依然摆在那里呢! 出身将门,人长的漂亮,自己又能够行军打仗,这样的奇女子,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呢? 而他又算得了什么呢?虽然说是伯羌的王子,但他的母亲曾经是一个低贱的随军妓,那样卑贱的女子,就连一般的妓女都赶不上,凌沫颜又怎么会看上他这样的男人呢? 巫跃竹苦涩地笑了笑,唇角有着来不及消化的辛酸。 “小颜,你就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吧,我……我只是喜欢你……” “好,等羽灵的事情结束,你带我出宫!” 凌沫颜突如其来的开口,打断了巫跃竹的话,巫跃竹一时有些懵了,他心中充满了狂喜,因为喜悦,他再也隐藏不了心中的爱意。 人从地上跃起,直接抓住了凌沫颜的手,惊喜地说道。 “小颜,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离开皇宫吗?” 凌沫颜一向冷情的脸上,突然热了起来,她用力从巫跃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没听到就算了!赶紧走吧。” “听到了,听到了,怎么会没听到呢?我才不要走呢!” 巫跃竹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刚要去拉凌沫颜的手,却被凌沫颜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天快亮了,赶紧走吧,要不然一会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巫跃竹一想也是,反正凌沫颜已经答应了要跟他一起出宫,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在乎这一时。 “那好,我先走了。” “走吧!小心点。” 巫跃竹面带笑容转身来到了窗边,手刚放在窗棂上,又跑回了凌沫颜的床边。 “小颜,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凌沫颜看着巫跃竹有些花痴的模样,突然抬手在他的脸上打了一下。 寂静中,清脆的巴掌声就显得格外地响。 “你怎么也不知道躲一下啊?” 凌沫颜嗔怪地瞪了巫跃竹一眼,谁知道巫跃竹反而笑的更加开心了。 “疼,疼就说明我不是在做梦!小颜,我……我真的很开心!” 巫跃竹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转身推开了窗子就跃了出去。 凌沫颜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的嘴角慢慢地漾开了一抹淡淡地笑意。 也许,她是时候开始新生活了!过去的事情,总该要告一段落才好! 不管是前世的他也好,还是现在的宋止墨也好,都再也不会跟她有任何的关系了! 从此以后,她不是以前的凌芷,也不再是为了凌家而活的凌沫颜。 她就是她,是全新的凌沫颜,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凌沫颜! 想着想着,凌沫颜慢慢地入睡了!巫跃竹靠在外面的宫墙上,脸上始终都带着微笑。 他的小颜此刻就在这一墙之后,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带着小颜离开这个囚禁了她自由的地方! 以后……他们就能够得到自由了,他发誓这一生一定会好好地爱护她!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她分毫,包括她自己也不行! 贤德宫,羽灵一整夜都没睡,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娘娘,天都快亮了,你还是上床睡一会吧。” “二月,你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羽灵叹了口气,双手捂着脸,疲惫地靠在身后的床上。 “奴婢还是陪着娘娘吧,让娘娘一个人坐在这里,奴婢不放心。” 二月其实对羽灵很忠心,可是羽灵现在什么都不愿意想,也不愿意有人在她的身边。 “我说了让你下去就你下去,怎么这么多的话呢?” 羽灵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二月一惊,立刻起身朝她福了福身子。 “那娘娘好好休息吧,如果有需要的话,就喊奴婢,奴婢会一直在外面候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疯狂、收敛 羽灵的状态不好,而且是极其的不好。 傍晚的时候,她接到了李尚书的消息,大致的意思就是,宁氏原本是要带李巧儿在太后寿辰当天进宫来揭发她的身份,他本打算拦住的,结果刺伤失败,李巧儿还活着,宁氏却死了! 李尚书的意思是,他已经尽力了,为了羽灵的事情,他休了发妻,并且还派人去刺杀了她们母女两个人,现在他也无能为力了! 羽灵在得到消息之后,整个人就彻底地不好了。 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李巧儿的话,什么事都好办,就算是宁氏自己进宫想要揭发她,也完全都没有证据,她大可一口咬定是污蔑,就算是宋止墨有所怀疑,那也是毫无办法! 要不然还有另外一种打算,宁氏和李巧儿都没有死,她大可以拿宁氏的性命去威胁李巧儿,威胁她彻底地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要回来! 可是现在偏偏死的那个人是宁氏,现在的李巧儿可谓是再也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她大可以破釜沉舟地来宫中揭发她,有了巫跃竹的帮助,李巧儿手中肯定会有证据的! 最直接的就是,宋止墨心中有了怀疑,然后让她和李尚书来个滴血认亲的桥段。 可是这些,羽灵都不想去面对!她到齐月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杀了凌沫颜,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羽灵不但没有杀了她为父兄报仇,还让自己处在一种这样危险的境地。 羽灵真的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现在的她,甚至是都没有办法闭眼,只要一闭上双眼,羽灵的眼前就会出现父兄的模样,他们在责怪她,在职责她。 责怪她怎么这么没用,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杀了凌沫颜去给他们报仇! 羽灵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臂之间,脑中不断地想着轰隆隆的声音。 这段时间,她总是被这样的声音吵到睡不着觉,那个声音无日无夜地骚扰着她,羽灵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凌沫颜,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如果我不能够杀了你的话,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羽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些话,她抬头,面色阴沉,双眼内闪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疯狂。 不就是想要进宫来揭发她吗?好,那你们就来好了! 我羽灵谁也不怕!大不了我跟你同归于尽,只要能够为爹和哥哥报仇,就是死又能够怎么样呢? 这个主意一打定,羽灵立刻起身,来到了床边,她用力地把床板掀开,下面摆放了一排大大小小的盒子,还有一些不大的小罐子。 羽灵一个一个地抚摸着,脸上有着痴迷又诡异的笑容。 “凌沫颜啊凌沫颜,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逃脱,就算是有巫跃竹护着又能够怎么样?他不过是个废物王爷,你以为就凭他能够护你周全吗?” 羽灵眼中的疯狂更加强烈,看着那些罐子像是看到世上最令人着迷的东西一样。 巫跃竹回到质子府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精神,就连一向本着的脸上也一直都挂着笑容。 白道姑看到他的时候,淡淡地笑了笑。 “笑得满面挑花的,怎么,有好事情啊?” 巫跃竹抿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是本王的秘密,就不跟道姑分享了!” “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一个男人笑得这样风骚,肯定是桃花来了!” 白道姑的话一说出来,巫跃竹假装诧异地看着她。 “道姑,你说话这样奔放,你的道友知道吗?” “去,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有什么奔放不奔放的?” “算了,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本王也就不瞒你了,确实是,昨晚本王去见她了,她已经答应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跟本王一起离开了!” 巫跃竹喜不自禁地说着,白道姑望着他满眼的喜色,也跟着笑了笑。 只是,在巫跃竹说这句话的时候,门外的牡丹和李巧儿同时惊住了。 两个人虽然想法不一样,但脸上却都带着同样的伤心和失落。 牡丹心里想的是,凌沫颜终于还是答应了巫跃竹的感情。 想想这也不算奇怪,巫跃竹人长的英俊潇洒,还有一个伯羌王子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对凌沫颜一心一意啊,在这宫外,不知道默默地为她做了多少事情。 如果换做她是凌沫颜的话,也会答应巫跃竹,跟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总好过在齐月守着这寂寞得深宫无聊地数日子吧! 李巧儿脸上的失落只是瞬间就消失了,他果然是有自己的心上人啊! 应该就是上次见到的凌沫颜吧,不过也是,上次的凌姑娘人长的漂亮又善良,和巫跃竹站在一起就让人赏心悦目。 他本就应该有这样美丽善良的女子来配,自己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不是因为凌沫颜的话,李巧儿也不会认识巫跃竹是谁,在他的心中,自己不过是凌沫颜搭救的人,所以他才会这样照顾着她吧! 再说了,就算是没有凌沫颜,巫跃竹也是不会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就是跟她站在一起的牡丹姑娘,也是国色天色,让人一见倾心的美人! 巫跃竹连这样的美人都看不上,又怎么会把她这样容貌残破的人放在心上呢? 李巧儿默默地咽下了心中的苦涩,扭头,正好看到了牡丹失落又伤心的眼神。 原来,牡丹也是喜欢王爷的啊! 李巧儿在心中默默地感叹道,她因为容貌的问题很有自知自明,从一开始也就是把巫跃竹放在心底默默地喜欢着。 可牡丹肯定不一样,她是这样的美丽漂亮,心中肯定充满了幻想。 现在听到巫跃竹说到喜欢的人愿意跟他一起走的话,不知道得伤心成什么样啊! 李巧儿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她走到牡丹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 “凌姑娘和王爷很般配。” “嗯,王爷很喜欢凌姑娘!” 牡丹扭头,和李巧儿相视一笑。两个女子都是聪明人,对于彼此的心思自然都了解。 可是谁也没有说破什么,就这样淡淡地笑了笑,好像就能够把所有的伤感埋在了心底。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李巧儿松开牡丹的手,柔柔地说道,牡丹点了点头。 “没事,你身子不好要好好休息。” 李巧儿转身,步子有些沉重地走了。 虽然心里明白,她和巫跃竹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但还是很难受。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她明知道自己的脸很难看,但看了镜子中的自己,心依然会痛一样。 牡丹望着李巧儿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心中的难受应该要比自己多很多吧! 她和巧儿不一样,如果她愿意的话,以后大可以选一个什么都是上乘的男子为夫,可是巧儿呢? 估计她这一生都不会再去喜欢其他人了吧! 牡丹在心里为李巧儿难过,她回过头看着依然坐在前厅,眉开眼笑的巫跃竹,突然地长叹一声。 “主子啊,你这是得招惹多少的桃花债啊!” 牡丹也没有进去,而是去了她在质子府的房间。 她的心里也很难受,但这些,她不想让巫跃竹知道。 上一次两个人关于这一点的谈话,让牡丹明白,在巫跃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她! 如果真的有她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巫跃竹肯定会对她有别样的心思,可没有,这就说明了,巫跃竹真的不喜欢她! 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和容貌无关吧! 牡丹自我感觉,她要比凌沫颜好看,可关键是巫跃竹不喜欢啊! 这个世上,最没有理由的事情就是爱情了,也许只要那么一瞬间,就会让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 前厅内,巫跃竹还在和白道姑眉飞色舞地喝茶,脸上的笑容是想收都收不住。 白道姑看着他这样兴奋,忍不住开口道。 “王爷,有的时候桃花也可能是空桃花。” “道姑这是什么意思?” 巫跃竹放下茶杯,疑惑地看着白道姑,就连脸上的神情都变的凝重了起来。 白道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放下茶杯的时候,才认真地看着巫跃竹。 “有道是乐极生悲,物极必反,王爷还是收敛一点为好,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懂得隐藏。” 巫跃竹没有出声,而是低头思索着白道姑的话,过了一会,他抬头望向白道姑,微笑着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多谢道姑出言提点本王。” “王爷聪明,这些事情即便是没有我来提点,王爷自己要不了多久也能够想明白!”白道姑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你身上的桃花债不少,这样喜极而狂的状态,会伤了下面人的心,你懂我说的话吗?” 巫跃竹一愣,不过随即就明白了白道姑的意思,他点了点头。 “本王明白了,本王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让这些情绪影响到身边的人!” 白道姑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王爷的抱负不小,自然懂得取舍之道,也懂得驭人之术,这些我也不懂,只能靠王爷自己去思考了。” 巫跃竹点了点头,他起身长舒一口气,脸上的喜悦也全部都收敛了起来。 “本王以后会注意这些的,绝对不会让本王个人的情绪来影响身边的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寿辰、礼物 巫跃竹知道白道姑的意思,她是怕他因为凌沫颜答应了跟他出宫,欣喜若狂的表情,会影响了牡丹和李巧儿对他的信任。 他知道白道姑是为了他好,也就很耐心地听了她的话,他现在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千万可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差错! 如果李巧儿因为他对凌沫颜的感情,而改变揭发羽灵的决心,那他想要带凌沫颜离开皇宫的心愿,估计就很难实现了。 巫跃竹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纰漏,他起身,朝白道姑深深地作了一揖。 “还望道姑多多劝说一下巧儿,本王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只是本王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危险,实在是不适宜留她在本王的身边。” 白道姑轻叹一口气,朝巫跃竹摆了摆手。 “你我相识多年,也算是忘年交了。你的心思我自然能懂。我看巧儿也不是个傻姑娘,她会理解你的!” 白道姑也不是自幼出家的人,她也曾有过少女时期的怀春心思,只是她的青梅竹马因为一场瘟疫而死,心灰意冷的白道姑才会选择出家。 所以她还是很明白巧儿心思的,一个已经容貌尽毁,甚至是无法生育的女子,又怎么会要求一个犹如天神般的男人去喜欢她呢? 虽然巧儿没说,白道姑还是能够看出来,巧儿把巫跃竹当成了她的梦想,一个感情的寄托,至于有没有结果,那自然就不在巧儿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心思虽然是这样的心思,但人却还是会难过的,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为了另一个人喜悦疯狂! “哎,李夫人在临终之前把巧儿托付给了本王,本王承诺过,一定会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终此一生,本王都不会违背这个承诺,但再多的,本王给不了也给不起!” 巫跃竹这说虽然是说给白道姑听的,但实际上却是让白道姑转达给李巧儿的。 他的心很大很大,能够给李巧儿的也就只能是这么多,再多的他真的没有能力去给了! 他的心又很小很小,只能容纳凌沫颜一个人,再多的人住不下也住不了。 白道姑叹了口气,她的眼里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感情一事最是说不清道不明,巧儿也是个苦命的丫头,如果可以的话,作为师父,我还是希望她能够成亲生子,过寻常人的生活。” “青云峰那边民风淳朴,也许巧儿能够在那边找到属于她的良人!” “希望如此吧,我是真心疼这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还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真不容易!” 白道姑是打从心底喜欢李巧儿,要不然也不会为她想那么多。 她总是希望这个受尽了苦难的孩子能够得到幸福,哪怕是最简单的幸福就好。 成个家,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再生个属于她的孩子,就这样最巫跃竹深深地看了白道姑一眼,他想了想,又笑着说道。 “道姑心里善良,以后巧儿就要道姑多多照顾了!” “行了,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客气话,我既然收了她做徒弟,自然会为她打算!” “如此就摆脱给道姑了!本王自然不会亏待道姑的青云观。” “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道姑并没有推辞,而是爽快地接受了巫跃竹的好意。 巫跃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李巧儿的以后是有着落了,现在就牡丹的以后了! 不过巫跃竹早就跟牡丹说清楚了,像牡丹那样聪明的人,如果只是窝在后宅做那些夫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实在是太可惜了! 巫跃竹相信牡丹能够理解他的话,也能够处理好自己的感情,摆正自己的位置! 牡丹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中自己绝色的容貌,苦涩地伸手摸了下她如花般娇嫩的小脸。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不要这张脸,只要能够换来巫跃竹的感情。 可这些也都全是牡丹自己一个人的幻想而已,她知道,在巫跃竹的内心里,永远都只有凌沫颜一个人。 她于他,不过就是一个谋臣而已,除此之外,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自己对他还是有用的不是吗? 牡丹对镜自我安慰,脸上却早已经挂满了泪痕。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眼泪才敢肆无忌惮地往下落吧! 李巧儿坐在地上,手里捧着装着宁氏骨灰的瓷瓶,安静地像不存在一般地呆在那里。 她心里有的不是伤心,而是失落。她总觉得如果在知道了巫跃竹喜欢凌沫颜的情况下,自己还去喜欢他的话,这是一种罪恶。 李巧儿的心中现在就充满了罪恶感,她怎么能够去喜欢心中有了其他人的巫跃竹呢? “娘,你知道吗?巧儿现在的耳朵能够听到了,也能够讲话了。可是……等到揭发了羽灵,为你报仇之后,巧儿就要离开这里了!” 虽然李尚书不愿意认她,还派人来杀了宁氏,可是李巧儿想到要找李尚书报仇,她的心中还是有着难受。 那个人毕竟是她的爹啊!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李尚书那样心狠手辣的!别人巧儿不知道,至少她知道自己不会是那样的人! 可不是那样的人又能够怎么样呢?如果她不愿意去找李尚书报仇的话,又怎么对得起为了救她而死的娘呢? 李巧儿的心在犹豫着,但她的目光触及到手中的瓷瓶时,就立刻下定了决心。 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要对得起娘,因为在她变成这副模样之后,娘不但没有嫌弃她,还处处护着她,爱她,甚至为了保护她,还送上了性命! 如果她不能够为娘报仇的话,李巧儿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这一切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你在九泉之下一定要保佑女儿一切顺利!” 转眼,到了初六。 慈安宫这一日特别热闹,沐晚晴身穿红色的凤袍,端坐在前厅主位上。 “臣妾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在凌沫颜的带领下,所有的后妃们,都跪在地上为沐晚晴祝寿。 羽灵就跪在凌沫颜的身后,她的双眼一直都落在她的后背上,恨不得通过双眼,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你们都起来吧,哀家这年年都过生辰,不用这样又跪又喊的!” 沐晚晴面带笑容,她的目光落在凌沫颜身上,又看了看跪在她身后的羽灵,眼底有着一丝意味深长。 而舞倾城因为流言的事情,在后宫内逐渐失了宠爱,从进宫初期的宠妃,到现在的落寞弃妃。 她的心情别人不可能会懂,而要强的她,也不会去跟任何人来诉说她的痛苦和不甘。 “臣妾们来为太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凌沫颜代替了众多宫妃们开口,舞倾城只是冷眼底看着她,眼底全是嘲讽。 如果不是舞家被人诬陷的话,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够轮的上凌沫颜这个贱人来开口说话? “你们都起来吧,桂嬷嬷有赏。” “臣妾谢太后娘娘赏赐。” 宫妃们起来之后,按照品阶坐在了椅子上,桂嬷嬷立刻就让人端来了为每个宫妃准备的赏赐。 只见凌沫颜的是一枝红宝石的九尾凤钗,配上她今日正红的凤袍,也算是相得益彰吧。 “这发钗真漂亮。” 凌沫颜拿在手里,轻声地赞了一声,就递给了一边的茯苓。 “茯苓,帮我戴起来吧。” 茯苓点头,接过凤钗在凌沫颜的发髻上选了位置,就把凤钗戴在了她的头上。 其他的宫妃收到赏赐之后,也都按照凌沫颜的做法,或戴在头上或带在手上。 “哀家原本并不打算大肆张扬,不过是个生辰而已!可皇上说,今年是哀家的整岁生辰,非要给哀家大办一下。” “这是皇上对太后的一片孝心。” 凌沫颜笑着接着说道,宋止墨和沐晚晴之间的是是非非她不想管,也过问不了。 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沐晚晴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皇上确实是个孝顺的。不过今日看到你们众位都在,哀家也就多说几句,这后宫除了德贵妃生下了小皇子之外,你们可都无所出!进宫之后,为皇室开枝散叶,同样是你们的责任,知道吗?”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的教诲!” 众人又是起身行礼,沐晚晴看到齐刷刷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要多为皇上开枝散叶,这样皇上才会开心不是?” 凌沫颜没说话,对于宋止墨开不开心,她根本就不在乎,今天她所有的焦点都放在了羽灵的身上。 巫跃竹说过要在太后生辰上带着李巧儿进宫来揭发她的,凌沫颜还真是有些担心,不知道依照羽灵的疯狂,这次又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 她别的不怕,就怕到时候事情的发展会超出她的想象,那样可就没法收拾了! 果然,就在凌沫颜还担忧的时候,宋止墨带着巫跃竹大步走了进来。 “母后的寿辰,朕来晚了。” “什么寿辰不寿辰的,不过是个生辰罢了。” 巫跃竹看着沐晚晴,却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朝凌沫颜飞快地抛了个眼神,凌沫颜的脸瞬间就热了起来。 他怎么能够如此的明目张胆来对她看?难道就不怕被宋止墨怀疑吗? 而羽灵在看到跟在巫跃竹身边的人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慌乱起来了。 “本王听闻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特地带了礼物来恭贺娘娘。” “有劳南王还记得哀家的这个事情。” “来人,把礼物送上来!” 巫跃竹意味深长地看了羽灵一眼,李巧儿朝凌沫颜点了点头,就站了过来。 “臣女李巧儿,参见太后娘娘!”   ☆、第一百六十章 揭发、毁容 “你也叫李巧儿?伯羌的人也和我们宫里的贤妃一个名字啊!” 凌沫颜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随口说了一句,巫跃竹扭头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模样,心中一阵狂笑。 这个女人演起戏来,倒也是有模有样啊! 凌沫颜的反应也让巫跃竹放心了很好,至少他不用担心凌沫颜一时之间顾不上他和李巧儿的计划。 经过凌沫颜这样一提,沐晚晴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把目光落在了羽灵的身上。 “对啊,要不是被皇后这样一提,哀家一时还真没想到,贤妃也叫李巧儿呢!你们说说,这得是多巧合的事情啊,才会让两个国家相隔了这么远,同名的人在这里相见!” 羽灵面色苍白,她就知道巫跃竹不会这样轻易地放了她。 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地把李巧儿带进了皇宫,这让羽灵心中充满了不满。 她才是伯羌人,才是应该受到伯羌皇子保护的子民,更何况,她的父兄以前可都是巫跃竹的手下,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巫跃竹居然一点都不袒护着她! 好,巫跃竹算你狠!既然你这样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羽灵在心中愤愤地想着,但是面对着沐晚晴询问的眼神,她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了一抹淡淡地笑意。 “太后娘娘说的是,臣妾倒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跟臣妾一样名字的人!” 羽灵虽然强作镇定,但是站在她身后的二月早就已经吓的面色苍白了。 李巧儿不是已经被主子毁容扔在西域沙漠里了吗? 那样一望无际的沙漠,一个满身伤痕,又什么物资都没有的姑娘,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呢? 可是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姑娘,确实是称自己为李巧儿啊! 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吗?二月的双手交叉握在一起,不断地纠缠着。 “如果真的只是同名同姓,那还真能够称得上是巧合!” 凌沫颜冷冷地看了一眼羽灵,就收回了目光,漫步精心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噢?皇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这不是巧合吗?” 宋止墨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凌沫颜。可是凌沫颜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但宋止墨还是保持着高度地关注她,凌沫颜没想到这句话是宋止墨问出来的,为了配合巫跃竹的揭发,这个时候她就是不想搭理宋止墨,也勉强地开了口。 “不知道皇上和太后有没有注意,刚才她在给太后行礼的时候,可是称自己为臣女,这政治上的事情本宫也不太明白,难道说伯羌的子民要跟齐月的太后自称臣女吗?” 羽灵简直对凌沫颜是恨之入骨!这个细节本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现在听到她提出来,所有人也都看向了宋止墨。 在这后宫内,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这些妃子间的勾心斗角,绝对不会比前朝的斗争要少。 被这么多人看着,宋止墨想要不回答都不可能了! 他看着在做的所有人,轻轻地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 “伯羌子民自然不用对我们齐月太后称臣!” 宋止墨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看向凌沫颜,可惜凌沫颜并没有接受他的示好,到现在都没有用正眼看过他。 羽灵面色苍白,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掌心中的小瓶子,眼睛却像是淬了毒一般地看着凌沫颜。 “既然伯羌子民不用跟我朝太后称臣,那为什么这位姑娘要自称臣女呢?京城内好像一直都只有一位李巧儿姑娘啊!” 李嫣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这个时候给羽灵补了一刀。 舞倾城没有说话,只是冷笑地看着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的把戏罢了,后宫从来都是雪中送炭无,落井下石多! 她自己就刚刚体验过这样的感觉,现在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嘲笑羽灵。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两个李巧儿,和她有什么干系吗? 现在的舞倾城,是能不出翊坤宫就不出翊坤宫,她不想看到别人或嘲讽或同情的眼神。 舞倾城靠在椅背上,随意地吃爱着点心,望着这厅内所发生的一切。 巫跃竹不时用脉脉含情的眼神看向凌沫颜,这自然也没有躲过舞倾城的眼睛。 真没想到,凌沫颜还挺招男人喜欢啊!如果早知道她进宫会是这样的话,舞倾城绝对不会建议巫跃竹把她封为皇后接进后宫! 现在好了,人家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而她早就已经不再是初进宫时那个风头一时无两的婉皇贵妃了啊! “咳咳……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告诉哀家,你为什么要自称为臣女?” 沐晚晴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她双眼不时地看着面色苍白的羽灵和二月。 这主仆两个人真的很奇怪,自从这位自称为李巧儿的姑娘出现在前厅,两个人的面色就变的苍白起来了,尤其是二月,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看来这件事里,隐情倒是不少啊!沐晚晴毕竟是人精了,就算是心中有疑惑也不会直接问出口的! 更何况,今天的慈安宫戒备森严,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这里的所有人也是一个都出不去! 李巧儿看向巫跃竹,巫跃竹朝她温和地笑了笑,用眼神鼓励她不用害怕,把所有的事情都直接说出来就好! 可是李巧儿心中还是有着疑惑,就又把目光看向了凌沫颜,凌沫颜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也淡淡地笑了笑。 那笑容里多了从容和淡定,仿佛不管等一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和她有关一样! 这一幕,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还定格在李巧儿的脑海中! 也是凌沫颜这样从容淡定的气质影响了她,让以后的李巧儿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和流言蜚语,都能够用这样的从容和淡定来面对一切! 自然了,这些都是后话,这里就不闲扯了。 得到了凌沫颜的鼓励和支持,李巧儿长舒一口气稳住了心神,这才看向沐晚晴,大声地说道。 “回太后娘娘,臣女的家父是李永德!” 李永德正是李尚书的名字,李巧儿的这话一出口,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羽灵就率先出声了。 “大胆,哪来的刁民,居然胆敢冒充本宫?还不来人把她拉出去杖毙!” 羽灵的声音带着焦急,但是听在凌沫颜的耳中,更多的气急败坏! 她淡淡地笑了笑,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居然还敢进宫说要杀了她报仇,真是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贤妃妹妹,这里有皇上,也有太后,你这个命令下的有点早啊!” 凌沫颜的话,果然让沐晚晴的面色很不好看,她有些不悦地瞪了羽灵一眼,又把目光放在李巧儿的身上。 “你说你是李巧儿,可有什么证据?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哀家可是不承认你身份的噢!” 本来李巧儿这个贤妃的位子,是沐晚晴主动提出来的。 她也是在一次出宫的时候,碰到宁氏带着假扮李巧儿的羽灵出去上香,才看中她的。 只是没想到进宫之后,她反而变的冷漠了起来,这让沐晚晴很是不满意。 现在听到李巧儿说出,她才是李巧儿的时候,沐晚晴的心中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呢! “南王能够为臣女作证!宫里的贤妃其实是……” “啊!” 李巧儿的话还没说完,羽灵突然把手中的瓷瓶扔向了凌沫颜的脸上。 迫不及防的凌沫颜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吓得大叫,只是瞬间,凌沫颜的脸上就覆盖了一层黑密的小虫子,那些小虫子好像见风长一样,不一会就把凌沫颜的整张脸给覆盖的厚厚实实的,眼看就有挡住鼻孔的趋势。 “见风虫!你居然养见风虫!” 李巧儿大声地喊了一声,不过这个时候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去揭发羽灵,而是冲到凌沫颜的面前。 只见凌沫颜已经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就连一边的巫跃竹也紧张地围了过来。 “凌沫颜,你有没有事?”宋止墨冲过去,大声地问了一句。 “你这不是废话嘛!明显得是有事啊!” 巫跃竹很不悦地冲宋止墨吼了一声,其他的宫妃看到凌沫颜这个情况,纷纷吓得起身直往外跑,就连沐晚晴站起来看了一眼之后,也吓得跌坐在椅子上了。 “哈哈哈……要不了须臾,凌沫颜就必死无疑!哈哈哈……” 羽灵此刻再也不愿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她把手往耳后一撕,一张做工精良的人皮面具就从她的脸上脱落了。 露出了她本来秀气小巧的面孔,李巧儿跪在地上,看着凌沫颜脸上越来越多的见风虫,知道现在一颗也等不了了! 她狠狠地瞪了羽灵一眼,然后用力把手指咬破,立刻把鲜血滴在了凌沫颜的脸上。 只听一阵滋滋的声音响过之后,空气中传来了难闻的焦臭味。 凌沫颜脸上的见风虫在沾到血的瞬间纷纷被烧成了灰烬,但是带来的后果却是凌沫颜的脸上留下了坑坑洼洼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地方的伤痕,更是深可见骨。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李巧儿!” “她是羽灵,冒充李巧儿进宫是为杀皇后报仇!” 巫跃竹看向羽灵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了,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 “哈哈,王爷你怎么能够这样说属下呢?属下冒充李巧儿进宫,不也是按照王爷的吩咐行事的吗?怎么,现在王爷不打算承认了是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诬陷、种子 果然,羽灵最后还是选择了来诬陷巫跃竹,这一点跟当初凌沫颜和巫跃竹预料的一样。 羽灵果然是为了报所谓的仇,什么都不顾了,哪怕是因为她的诬陷会害死巫跃竹,即便是这样,她也是一点都不在乎了! 宋止墨和沐晚晴的眼神同时都落在了巫跃竹的身上,如果眼前的这个羽灵真的是巫跃竹暗中送到齐月皇宫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太可恶了! 看到宋止墨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巫跃竹的时候,羽灵的心情特别地好。 巫跃竹三番两次地来破坏她的好事,并且在关键的时刻,宁愿去保护凌沫颜也不愿意站在她这一边,这让羽灵本就在崩溃边缘的心彻底地崩溃了。 她看着巫跃竹越来越难看的眼神,脸上的笑意也就更加的盛了。 “王爷当初送属下来齐月的时候,不就是想着让属下进宫做内应的吗?现在属下做到了,王爷为什么还要置属下于死地呢?” 羽灵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可怜,本就小巧的脸上更是带着说不出来的痛苦和失落。 好像她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样,李巧儿这个时候,正跪在地上用手里的小镊子来处理凌沫颜脸上的伤口。 茯苓看着这样的凌沫颜,早就跪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让本就心情烦躁李巧儿心情更加的烦躁,但一想到她这样也是因为担心凌沫颜,李巧儿原本想要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好在李巧儿及时用血烧死了那些见风虫,要不然用不了两刻钟,凌沫颜就会变成一具白骨了! “羽灵,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没有疯够吗?” 巫跃竹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多少次了,他想要羽灵能够放下心中那些所谓的仇恨,去开始她新的生活,可是倔强的羽灵,偏偏认定了只有杀了凌沫颜,为父兄报仇之后,她才有资格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巫跃竹一开始只是以为羽灵是闹着玩,没想到,她现在却来诬陷他了! 这一次,他对羽灵不单单只是有失望了,更多的是绝望! 一个伯羌的人,怎么能够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就来出卖自己的同胞呢? 这一点巫跃竹永远都不会知道羽灵的想法,因为现在估计就连羽灵自己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吧! “皇上,你真的相信她说的这些话吗?” 宋止墨没有说话,他也不想去相信羽灵,但这样的事情,只能够说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皇上,这件事就是李永德和南王一起商量着,让我冒充李巧儿进宫的,你可一定要看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啊!” 李巧儿说着看向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凌沫颜,突然勾唇冷笑。 “当然了,这件事也和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 即便是不能够杀了凌沫颜为父亲和哥哥报仇,她也要在宋止墨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她这一生已经是没有机会再过平淡舒服的日子了! 这么多人都不让她好过,那她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好过呢? 要不好过,就大家一起不好过,凭什么所有的不好都要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呢? 羽灵的心理已经彻底地扭曲了,在她的心中,凡是阻止她为父亲和爹爹报仇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这里也就包括了巫跃竹,她甚至把一直都帮着她的李永德也算了进去! “你别血口喷人!是你在我从西域回来的路上,让人掳走了我,并且把我害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巧儿说话的时候,猛地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那是怎样一张惨不忍睹的脸上!宋止墨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要吐了。 更别说是沐晚晴了,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已经直接吐出来了! “你我师姐妹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有数,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让人这样来害我!” 凌沫颜脸上的伤口已经稳定了,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那张漂亮的脸却是已经彻底地毁了! “师姐妹?可笑,我是伯羌人,又怎么会跟你这个齐月人做姐妹呢?” 羽灵自嘲地笑了笑,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就像是李巧儿刚刚说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一样。 “李巧儿,我恨你,一直都恨你!我就是要毁了你,然后看着你痛苦地度过一辈子!” 羽灵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青色的瓶子,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她扭头看着眼露恨意紧紧盯着她的宋止墨。 “皇上,也许你不相信,其实我真的有想过收手什么都不做了,就这样安静地在贤德宫过完一生,但是……我的父兄全部都惨死在凌沫颜的手中,我怎么能够不给他们报仇呢?” 羽灵说完这些话,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她猛地把手中青色瓶子打开,直接把瓶内的药丸倒进了嘴里。 那是她所配出来最烈性的毒药,本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就用到了。 羽灵倒地的时候,目光看向了宋止墨,她的眼里在最后一刻,有着不舍和留恋,但最终她还是闭上了双眼,只是在她的眼角却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终究还是没有能够为父亲和哥哥报仇!她到死的这一刻,都没能够杀了凌沫颜!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她早就做好了身份揭发之后的准备,她不想再回西域了,也不想回伯羌了,可是她做过的罪孽必须得有一个了断! 如果每日里都要活在仇恨中的话,羽灵宁愿就这样结束自己的性命! 这对她来说,比活着要更痛快一点! 李巧儿看着唇角挂着血迹,脸上却带着笑容,人已经断气的羽灵。 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没有想到羽灵会在事情揭发之后选择这样的方式来面对! 宋止墨看着羽灵的尸体,很是厌恶地把眼睛转到了一边。 “来人,把她丢出宫去!” “皇上,能不能……能不能把她的尸体交给本王?她父兄曾经都是本王的手下,本王想让她去给父兄做个伴,也好让他们一家三口在另一个地方团聚。” 宋止墨摆了摆手,没有拒绝巫跃竹的请求,巫跃竹淡淡地笑了笑。 “多谢!” 他的目光在触及到凌沫颜的时候,眼底有着隐藏不住的心疼。 马上就能够带她出宫了,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巫跃竹在看到凌沫颜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时,整个人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现在躺地昏迷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凌沫颜! 巫跃竹真的不知道,如果凌沫颜醒了之后,在看到她的脸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南王,你不觉得这件事,你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宋止墨眼神冰冷地看着巫跃竹,尤其是在看到他看向凌沫颜的眼神时,宋止墨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恨意,真是也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眼睛一直盯着凌沫颜的男人给杀了! “好,本王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详细地说给皇上听,不知道皇上想在哪里听呢?” 宋止墨皱了皱眉,他看着面色苍白的沐晚晴,低声说道。 “桂嬷嬷,你带着母后去休息吧,等朕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再去看母后!” “是。” 桂嬷嬷搀着沐晚晴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在路过凌沫颜和李巧儿的时候,沐晚晴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这两个人的惨状。 “那就麻烦王爷跟本王到一边的偏殿详细说说吧!” 巫跃竹丝毫没有异议,他朝宋止墨做了个请的手势,谁知道宋止墨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就大步往前走了。 巫跃竹看着他的背影不断地摇了摇头,在出门的时候,又跟巧儿小声地说道。 “巧儿,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小颜,本王去去就回!” “王爷放心的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吧!” 李巧儿爽快地答应了,看到她点头答应,巫跃竹这才放心地跟上了宋止墨的脚步。 李巧儿蹲下身子,为凌沫颜把起了脉,脉象正常,冰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李巧儿索性坐在了地上,她看着被茯苓搂在怀里的凌沫颜。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凌姑娘,你可一定要赶快醒过来,要不然不知道王爷回去之后要怎么生气呢!” 李巧儿淡淡地说着,目光一落到凌沫颜脸上的伤疤之后,又忍不住叹息。 “李姑娘,我家小姐的脸还能够治好吗?” 茯苓看到没人过问她家小姐,心都要碎了。 她小心地让凌沫颜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用一种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李巧儿。 面对茯苓清澈又充满希望的眼神,李巧儿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凌沫颜的脸……估计是好不了了!虽然和她的脸相比要好一点,但和正常的脸比起来,凌沫颜的脸上将会出现大大小小的伤疤!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了吗?” 没有看到李巧儿大话,茯苓又焦急地追问了一句,谁知道李巧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见风虫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毒害,但是这些虫子却只有人血才能够烧死,还会在烧的过程中毁坏被害人的皮肤,就像凌姑娘现在这样的情况!” “那你的意思就是……小姐以后要毁容了是不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商量、出宫 李巧儿沉默,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茯苓的问题,她自己现在就毁容了,所以她比谁都要了解毁容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茯苓看着李巧儿的神情,再看看她满脸的狰狞,以及脸上缺少的部分,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她很是歉意地看着李巧儿。 “李姑娘,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伤心事的,只是……只是我比较担心小姐的伤情,你……你别放在心上啊!” 李巧儿被茯苓的话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抬眼就对上了茯苓满脸的歉意,也淡淡地扯了下唇角。 “你是说我这个伤吗?时间久了,我也已经习惯了,没事!” 李巧儿伸手摸了摸脸上狰狞的伤痕,有些苦涩地说着。 虽然嘴上说着习惯了,但是谁又能够真的习惯从一张美丽无暇的脸变成现在这样满是伤痕惨不忍睹的脸呢? 可是她除了习惯又能够怎么样呢?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也没有人能够让时光倒流,现在的李巧儿只能够带着这满脸狰狞的伤痕活着,苟延残喘地活着! 茯苓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李巧儿,她知道李巧儿只不过是嘴上说说习惯了而已,但就是因为知道这些,她才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她了! 有的时候,人伪装坚强是为了不让别人来窥视自己心中的软弱! 茯苓虽然鲁莽,但跟在凌沫颜身边久了,揣摩人心的功夫还是见长不少了。 李巧儿看着依然昏迷的凌沫颜,轻轻地叹了口气,转眼就要能够出宫跟巫跃竹在一起了,现在却又发生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更不知道巫跃竹以后看到凌沫颜满脸狰狞伤痕的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凌姑娘呢? 李巧儿其实很喜欢凌沫颜,因为在她回到京城之后,凌沫颜是第一个见到她没有嘲笑她,更没有讽刺她的人,还选择了相信她的故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也许凌沫颜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吧! 李巧儿忍不住在心中自责着,可是很多事情,自责并不能够起到任何的作用,就像是现在这样,凌沫颜的脸已经毁了,就算李巧儿自责一百次一千次,也无济于事! 偏殿内,巫跃竹和宋止墨对视着,两个男人谁也没有坐下来。 虽然谁都没有开口,但殿内却流淌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硝烟气味。 巫跃竹面色严肃地看着宋止墨,他真的不知道宋止墨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羽灵明显就是假冒的李巧儿,这久了,宋止墨居然都没有半点发现,巫跃竹只要想到凌沫颜满脸狰狞的伤痕,现在就特别想把宋止墨暴打一顿! 宋止墨眯着双眼,紧紧地盯着巫跃竹,他也是一个男人,男人自然能够明白男人的心思,从巫跃竹看向凌沫颜的眼神,他就知道巫跃竹喜欢凌沫颜,而上次羽灵所说的,他半夜去凌沫颜的寝殿,也许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看来这么久以来,这两个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他真的是对坤宁宫太过放松了,才会让巫跃竹趁虚而入!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今天宫中所发生的一切传了出去,对皇室也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宋止墨好面子,自然不愿意这样的事情传到民间,这绝对是一个丑闻啊! 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开口,许久之后,巫跃竹因为担心凌沫颜的伤势,终于率先开口了。 “皇上想知道点什么吧。” “你和皇后早就熟识?” 宋止墨的问题完全不在巫跃竹的预料之中,但是他这一次也不打算在隐瞒宋止墨了,而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以前战场上的对手,来到京城之后,见了几次面,算是……比较熟了吧!” 宋止墨冷笑,他突然走近巫跃竹,面上的神情因为距离太近,显得格外阴沉。 “上次羽灵闹着要搜凌沫颜寝殿的时候,你就躲在里面吧?” “对,本王上次过来,就是和小颜商量如何揭发羽灵的事情,没想到撞到了你们两个人要去搜宫!” 已经决定了不再隐瞒,巫跃竹也就实话实说了,可就是他的实话实说,让宋止墨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巫跃竹胸前的衣服,恶狠狠地看着他,那凶恶的眼神中有嫉妒也有愤怒。 “你知不知道,凌沫颜是朕的皇后!而你半夜三更去朕皇后的寝殿里,你有没有想过,朕完全能够因为这件事,直接把你给杀了!” 巫跃竹抬手,把宋止墨的手拿了下来,他淡淡地笑了笑。 “这一点本王当然是相信了!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本王都要跟你说一声,本王跟小颜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觉得你跟朕说这些,朕会相信你吗?” 宋止墨突然一拳打在了巫跃竹的脸上,措不及防的一拳,让巫跃竹一下子往后退了几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宋止墨的时候,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 “本王一向敢做刚当,坐下的事情,自然会承认,但没做过的,你也休想往本王身上栽!” 巫跃竹冷冷地看着宋止墨,他绝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软柿子,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凌沫带出这个鬼地方! “你把本王带到这里来,不是只为了问这些事情的吧?” 宋止墨突然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以前他也曾和凌沫颜相谈甚欢,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之间越走越远,把最初萌芽的那点感情全部都消耗殆尽了! 现在不管宋止墨有多后悔,凌沫颜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更甚至,她宁愿和巫跃竹这个曾经的对手说话,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一个字! 宋止墨真的觉得他实在是太失败了,简直失败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时光能够倒转的话,他还会不会再让凌沫颜从身边溜走呢? 宋止墨不知道,因为他深知他是一个皇帝,不是专门为了儿女情长活下去的人! 巫跃竹望着这样的宋止墨,轻轻地笑了笑,但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站在那里,过了好久,宋止墨才无力地说道。 “你想带她出宫?” 巫跃竹一愣,他不明白宋止墨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本能地选择了说是。 “对,小颜自己也想离开这里!她是属于战场的人,不应该被你囚禁在这个方寸之地!” 宋止墨没有说话,从凌家全部辞官离开之时,他就知道凌沫颜早晚得从这个地方离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和巫跃竹纠缠在一起。 这一点很出乎宋止墨的预料,他很不甘心,在他的心中,他并不觉得自己要比巫跃竹差多少,可偏偏凌沫颜谁都不选,非要选一个伯羌的巫跃竹! “当初凌沫颜和朕成婚,也是朕欺骗了她,既然她现在想离开了,朕就成全她!” 经过了今天这样的丑闻,宋止墨真的不想后宫内再发生任何类似的事情了! 凌沫颜不能够留,李巧儿也不能够留!死了的羽灵更加不能够留!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宋止墨不希望发生的,可却偏偏都发生了! 这让他觉得头疼,可又必须得来处理! “对了,你后宫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是羽灵所为,包括你中毒,宋天宁中毒,如果本王再不来揭发她的话,你的后宫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么说来,朕还要感谢你不成?” “感谢倒用不上,你只要能够答应让本王带走小颜就好!” 巫跃竹心中的激动不是能够用语言来表达的,如果不是因为刚才宋止墨揍了他一拳,现在巫跃竹真想上前拥抱他一下以表示某人现在很开心。 “你想带凌沫颜走可以,但你得答应朕三个条件!” 宋止墨也不是一个笨人,要不然他怎么能够舍得把凌沫颜这个人才给放出宫? 尽管现在凌沫颜已经不愿意再为他出谋划策了,但是只要她在这个后宫呆着,那么她就无法为别人所用,这不也是一种对自己有利的情况吗? “说说看!” 巫跃竹皱眉,果然宋止墨是绝对不会这么好心的,他的话后面还是隐藏了不知道的陷阱啊! 可为了凌沫颜,巫跃竹觉得别说是陷阱了,就是钉板,他也要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第一,凌沫颜必须死,她以后出宫之后,永远不能够以凌沫颜的身份活着了!” “这个可以,本王相信小颜也不会再希望用这个身份了!” 不知道为何,宋止墨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是不舒服。 但现在不是不舒服的时候,他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第二,凌沫颜出宫之后,永生不能够再上战场!如果这一点不行的话,朕宁愿她死在宫里也不会放她出去!” 巫跃竹沉默,凌沫颜的才华是属于战场的,可是宋止墨的这个要求,他觉得确实过分了点! 但转念一想,宋止墨能够让他带走凌沫颜就已经很不错了,他这样做,不过是担心伯羌日后利用凌沫颜来攻打齐月吧! “好,本王代小颜答应你!” 宋止墨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巫跃竹一眼,这才一字一句地说出他的第三个要求。 “第三,你必须娶朕的妹妹宋韵澜为正妃,结两国之好,十年之内,绝对不会对齐月出兵!”   ☆、第一百六十三章 和亲、难医 原来前两个要求,不过是在为第三个要求做铺垫! 这最后一个要求才是最最重要的!巫跃竹面色难看地看着宋止墨。 他让自己带走了凌沫颜,却又塞了一个妹妹作为他的正妃来给他! 这简直是…… “当然,朕会帮你瞪上伯羌国主的位子,南王觉得意下如何呢?” 在详细地了解了巫跃竹的消息之后,宋止墨再也不觉得他是一个废物王爷了。 能够在毫无支持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在军中站稳一席之地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废物呢? 要知道,不管哪国的军营,都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地方,单身一个人想要在军中打拼出一番成就的话,基本是很难很难! 可是巫跃竹却做到了,还一下子做到了伯羌战神将军的位置,可见他的心计和智谋都不可轻视! 得到了这些消息,宋止墨自然也了解到了巫跃竹的野心。 他一个随军妓的儿子,却有着登上国主的野心! 果然,宋止墨的话,让巫跃竹沉默了,他皱眉思索了好久,这才抬眼看着宋止墨。 “本王还要带走茯苓和羽灵的尸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之间的交易取消!” “好,朕答应你!” 巫跃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朝外走。 他实在是太担心凌沫颜的伤势了,只要想到凌沫颜那满脸的伤痕,巫跃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 如果早知道羽灵会对凌沫颜用毒的话,这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让凌沫颜在场! 巫跃竹想到这些,心中不禁开始自责起来了。 羽灵是那么的恨凌沫颜,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她呢? 哎!也不知道凌沫颜苏醒之后,看到自己的容貌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会是什么反应呢? 其实,巫跃竹更不敢想的是,如果凌沫颜知道了他答应了宋止墨要把妹妹许给他做正妃的要求,凌沫颜会不会从此之后就不再理他了呢? 这个念头,让巫跃竹在心里暗暗地决定,不管怎么样,他绝对不会和亲这样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无法隐瞒一世,但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吧! 回到前厅,就看到凌沫颜半身躺在地上,半身躺在茯苓的腿上。 巫跃竹看到之后,心立刻疼了起来,刚要抱她起来的时候,却被李巧儿给拦住了。 “凌姑娘现在还不能够懂,得等她醒了才能够动!” 虽然见风虫没有什么毒性,但还是有一定的复活率,如果现在贸然地把凌沫颜抱起来了,不知道从哪里复活的见风虫,还是会扑到凌沫颜的身上。 这是一个赌局,李巧儿不敢赌,她只能够老老实实地让凌沫颜躺在地上。 “既然这样的话,那本王就陪你们一起等!” 话刚说完,宋止墨就过来了,他看了一眼凌沫颜,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就在不久前,她还是一个漂亮雍容的皇后,可现在居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宋止墨不想面对这样的凌沫颜,他看了看李巧儿又看了看茯苓,这才冷冰冰地开口。 “李巧儿已经死了,你出了皇宫之后,就不能够再叫这个名字了!” “臣女明白!” 李巧儿自然懂得,羽灵死的那瞬间,李巧儿也就死了! 她虽然能够活下来,但从此以后也失去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李巧儿对这些并不在乎,不过是姓而已,对她来说还真的不重要! 姓虽然不重要,但是李巧儿咬着嘴唇,思索了很久,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李家和我……我爹他们将会怎么样?” 不管李巧儿有多么的怨恨李永德他们,但是那毕竟是她的亲身爹啊! 在她现在能够平归来,而且生活的也不错的情况下,李巧儿愿意去打听一下关于李永德的事情。 宋止墨想了想,才慢慢地开口。“李家虽然无罪释放了,但从此之后,李尚书的官位彻底削下来了,二十年内,李家子弟不得为官!” 李永德就是要给很好的例子,因为有个小官,就开始把持不住了。 宋止墨自然是不会再放心地用李家了,如果要用的话,也得等个几年! “多谢皇上开恩!” 李巧儿朝宋止墨福了福身子,就不再说话了。 如果娘早点知道,揭发了羽灵李家也没有受到牵连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死的这么惨了呢? 可世上没有如果,李巧儿也没有办法让人死复活。 “你打算回李家?” “不了,皇上不是说过李巧儿已经死了吗?我打算以后跟着师父永远地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 李巧儿淡淡地笑了笑,面上狰狞的疤痕因为她的笑容,显得更加的狰狞。 “麻烦皇上告诉李家的人,就说李巧儿已经死了,世上再无李巧儿这个人了!” 宋止墨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凌沫颜悠悠地睁开了双眼,在看到李巧儿的时候,她想要笑却发现脸上到处都疼。 “凌姑娘,我很好!你现在脸上受了伤,别说话了。” 凌沫颜点了点头,她把目光转向巫跃竹看了他一眼,之后就闭上双眼休息了。 脸上受伤,恐怕也是很严重吧,如果不严重的话,不会到连想要张嘴都会觉得疼啊! 凌沫颜在心中暗暗地想着,她倒不关心是不是会毁容的问题,她担心的是,这次的事情结束了,她又受伤了,又不知道得等多久,才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谁知道,宋止墨好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一样,声音淡漠地说道。 “凌沫颜已经在宫里暴病而亡,你……可以出宫了!” 宋止墨的话让凌沫颜惊喜万分,她猛地睁开双眼,直直地看着宋止墨,又把目光朝巫跃竹看了看,巫跃竹连忙点了点头。 “皇上说的不错,等一会本王就带你出宫!你现在脸上有伤,好好地休息,暂时先不要讲话。” 凌沫颜点了点头,巫跃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茯苓则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她又担心眼泪会掉在凌沫颜的脸上,赶忙用手把泪水擦掉了。 “小姐,你醒了就太好了!” 凌沫颜点了点头,她看向巫跃竹又指了指茯苓,巫跃竹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你放心吧,茯苓也一并出宫。” 凌沫颜这才点头,眼睛里闪着笑意,宋止墨突然觉得这个场面很刺激人,他把头扭到了一边。 “一会出宫的时候乔装打扮一下,等你们出宫之后,宫里就会发出皇后薨了的消息。” 宋止墨说这些的时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难受,他背对着凌沫颜继续说道。 “当初你我成亲的时候就说过是权宜之计,现在朕说话算话,还你自由!只是很抱歉,以后你无法再继续用凌沫颜这个名字了!” 宋止墨说完这些,就再也没有停留,快步离开了。 巫跃竹看着李巧儿,小声地问道。 “现在能够抱着小颜离开了吧?” 谁知道凌沫颜听了他的话之后,没等茯苓出眼阻止,就已经站了起来。 “小颜,你现在受伤了,千万别乱动啊!” 凌沫颜无奈地瞪了巫跃竹一眼,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自己的腿,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王爷,凌姑娘说她受伤的是脸,不是腿也不是脚,能够自己走出去!” 茯苓连忙跟在了凌沫颜的身后,殷勤地搀着她的胳膊。 “小姐,你慢点走。小心脸上的伤。” 巫跃竹看了看李巧儿,两个人也跟着一起离开了慈安宫。 上了马车之后,很快,就回到了质子府。 白道姑一看到巫跃竹带回来一个满脸是伤的人,立刻惊得嘴都合不起来了。 最近这都是怎么了?难道比较流行给别人毁容吗? “巧儿,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这位是凌姑娘,她的脸被见风虫咬了,我用血给她驱虫子的时候,脸烧伤了!” 白道姑一听是见风虫,立刻皱紧了双眉。 见风虫体内含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沾在了人的身上,伤口很难愈合。 看凌沫颜脸上这么多的伤口,如果没有好办法的话,以后这张脸……也就成这样了! “师父,你有办法吗?” 李巧儿很不安地问道,她只知道用血驱虫子的时候会烧伤脸,却不知道脸不被烧伤了基本就好不了了! 白道姑用手轻轻地压了下凌沫颜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暂时还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让我再想想,也许就能够想到好办法了!” “那师父要尽快想啊!” “那就有劳道姑了!”巫跃竹也用恳求地眼神看着白道姑,她平日里最受不了别人这样的眼神,立刻挥了挥手。 “放心吧,我一定能够想出好办法的!” “小颜,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你脸上的伤道姑一定能够为你治好的!” 巫跃竹一边说一边带着凌沫颜去后院安静的院子走去。 白道姑看着他的背影嘴直抽,她真的是没办法好吗?如果有办法的话,她早就给凌沫颜治了,还用等到现在? “师父,凌姑娘的脸有得医吗?” 李巧儿着急地问道,谁知道白道姑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父暂时是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她这脸比较严重。” “师父,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 看着李巧儿自责的模样,白道姑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你的话,她现在就已经死了!所以这件事你做的很对,并没做错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自责、恭喜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处理不当的话,凌姑娘也许就不会毁容……” “巧儿,如果你不及时用血驱散见风虫的话,她早就被那些虫子给啃食干净了,哪里还用得着毁容,那简直是毁尸!” “师父,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李巧儿很不相信地看着白道姑,白道姑只是重重地叹口气。 “你以为师父不想有办法吗?作为一个医者,最无力的就是治不了患者。说实话,师父看到凌姑娘的伤也很难受,可现在师父还真得没什么办法!” 李巧儿重重地叹了口气,“王爷好不容易盼到了凌姑娘出宫,谁知道现在凌姑娘却受了这样的伤,我……都怪我啊!” “你个傻孩子,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无关,你干嘛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 李巧儿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趴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王爷以后对凌姑娘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呢? “巧儿,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啊?处理完了。就是现在凌姑娘脸上的伤,我有点不放心。” 白道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为夫问你事情有没有处理好的目的,如果处理好了,你就陪着师父一起看医书,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疗凌姑娘脸的法子。怎么,你以为师父现在就要带你去青云峰啊?” “嗯,我还以为师父要不管凌姑娘了呢!” “傻丫头,真是什么心你都要操!” 白道姑无可奈何又十分欣喜,作为医者,就要有这种操心的心,她现在是越看李巧儿就越喜欢。 再说巫跃竹把凌沫颜送到房间,凌沫颜刚坐下,就指了指桌子上的镜子。 “小颜,你脸上受了伤,要不等伤好了我们在照镜子好不好?” 凌沫颜摇了摇头,坚持地指着镜子,无奈之下,茯苓治好把镜子拿给凌沫颜。 可谁知道,到真正拿了镜子的时候,凌沫颜反而有点不敢看了。 她把镜子紧紧地抱在胸前,闭上双眼,用力地长舒一下。 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镜子拿到面前,别说凌沫颜紧张了,就是站在一边的几个人也都跟着紧张。 毕竟凌沫颜的脸几乎毁掉了八成,巫跃竹真的害怕凌沫颜在照了镜子之后,整个人会疯掉! 就在他们以为凌沫颜照了镜子之后,人会变得很不安。 谁知道她只是把镜子拿到面前,照了约莫有三分钟,就把镜子给丢下了。 小姐,你别难过啊!王爷一定会想为你治好脸上的伤。 “不过是副臭皮囊而已,治不治得好随缘,强求不了!” 凌沫颜忍着脸上的伤口,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巫跃竹突然伸手握住了凌沫颜的手,真诚地看着她。 “小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也不管你这张脸能不能够治得好,你都尽管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凌沫颜看着巫跃竹眼中的真诚,她突然就躲闪开了。 有些费力地从巫跃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她没有再抬眼去看巫跃竹,巫跃竹在房内陪了凌沫颜好久,直到深夜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只是巫跃竹回到房间后,整个人的脸色立刻变的不好了。 他现在真恨不得揍宋止墨一顿啊!他一开始怎么还会觉得宋止墨会好心让凌沫颜出宫呢? 原来是想着让他去了宋韵澜!巫跃竹只要一想到他居然要和亲的事情,心情顿时就变的很糟糕。 现在凌沫颜的脸上伤得那么严重,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她开口提这件事。 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巫跃竹又觉得自己在面对凌沫颜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想来想去,巫跃竹也想不出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第二日,一大早巫跃竹就把白道姑和牡丹喊道书房内。 两人坐好之后,巫跃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喊我们过来看你叹气的吗?” 白道姑不解地看着他,牡丹同样用担心的目光望着他。 巫跃竹看着两个人关切的眼神,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又是一声叹息。 “王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回房看医书去了,可没这么多闲工夫来听你哀声长叹啊!” 白道姑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巫跃竹看她真往外走,这才无奈地说道。 “宋止墨要把她的妹妹嫁给本王,说给国主写了信之后,就让本王带着齐月公主一起回伯羌完婚!” 这个消息不管是对巫跃竹来说也好,还是对白道姑和牡丹来说也好。都是特别的出乎意料。 一般和亲的人,都会选择一个比较得宠来牵制对方国家,可是宋止墨怎么会选巫跃竹这样一个在伯羌不受宠,几乎像个透明人一般的落魄皇子呢? 白道姑和牡丹对望一眼,两人眼中的疑问是相同的,最后还是白道姑语重心长地说道。 “王爷,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对不对?” “不对!” “那就是齐月皇帝说错话了?” “不是!” “那你真的要和齐月的公主和亲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 巫跃竹重叹一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白道姑看着他这副模样,平日里最会劝解人的她,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牡丹坐在那里发呆,过了好久之后,她才看向巫跃竹。 “主子,你要是娶了齐月的公主,那……那凌姑娘怎么办?” 巫跃竹愁得就是这个问题啊,他一点都不想娶什么齐月的公主,在他的心中只有凌沫颜一个人,哪怕她现在毁容了,巫跃竹的心也不会变! 可是现在有一个宋止墨硬塞给他的公主,巫跃竹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头要炸开了。 “本王烦的也是这个问题啊。小颜好不容易答应了跟本王出宫,本王总不能刚带她出宫,就跟她说,本王要娶齐月公主为妻吧?” “这倒也是,听起来像是在玩弄别人感情一样!” “再说了,她现在脸部受伤了,如果本王这个时候跟她说,要娶齐月公主,你们说她会不会把本王想成以貌取人的那种人?” “那还用说吗?肯定会啊!别说凌姑娘会想了,我觉得牡丹姑娘也会这样想吧?” 巫跃竹立刻把眼神投在了牡丹的身上,谁知道牡丹嗔怪地瞪了白道姑一眼。 “道姑就会拿我打趣!”牡丹砖头看向巫跃竹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道姑说的这样,还真是!如果你这个时候说了,真的不让人不多想啊!” “哎,宋止墨这个王八蛋!早知道他会来这出,本王早就动手把小颜从皇宫偷出来了!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左右为难的地步了啊!” 谁知道白道姑看着宋止墨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 “道姑,主子都烦心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啊?” 牡丹有些不高兴地看着白道姑,谁知道白道姑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 “你喜欢王爷所以你心疼他嘛!我又不喜欢王爷,我怎么就不能笑了?” “你……” “好了,一大早,你们两个人就不要再吵了,本王这头都跟要炸了一样!” 巫跃竹揉了揉眉心,白道姑这才停下笑声,朝巫跃竹招了招手。 “王爷,齐月皇帝是不是说让你带着公主回伯羌完婚?” “对啊,他是这样说的,关键本王不想啊!” “这你先答应下来,等到离开了齐月到了伯羌,你就把那公主放那里,到时候完不完婚可就由不得齐月皇帝,对不对?” 巫跃竹皱眉一思索,还别说,白道姑这个主意还真的挺不错! “对,主子,我们要先离开齐月为好!最近收到的情报都是,国主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太子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让那个蠢货再着急一阵!” 巫跃竹因为问题解决了,心情也变得特别好,他立刻面带笑容地起身往外走。 “本王得去把这件事跟小颜好好说说去,免得到时候解释不清楚啊!” 两人望着巫跃竹的背影,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巫跃竹来到凌沫颜房间的时候,凌沫颜正坐在床边发呆。 在看到他进来的时候,凌沫颜只是点了点头。 巫跃竹坐下之后,犹豫了好久,才慢慢地说道。 “小颜,你的伤还疼吗?” 凌沫颜点了点头,巫跃竹轻叹,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还是要讲清楚的啊! “你有事?” 凌沫颜看巫跃竹一会皱眉一会苦着脸,忍着痛开口问道。 “小颜,你别说话,听我说就行了!别一会扯动了伤口。” 凌沫颜点了点头,巫跃竹这才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 “昨日宋止墨说如果我要带你离开皇宫,就得答应他三个要求,第一是你不能用凌沫颜这个身份生活。第二是,你永生都不能上战场。” 凌沫颜点了点头,表示这两个都没问题,可巫跃竹久久都没再开口说第三个要求,凌沫颜就那样看着他。 终于,巫跃竹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 “第三个条件是,让我娶宋止墨的妹妹,齐月的公主宋韵澜为正妃。我……” 凌沫颜眼底闪过一抹说不上来的情绪,她看着巫跃竹好大一会,直到巫跃竹被她看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凌沫颜才有些吃力地开口说道。 “恭喜!”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误会、表白 凌沫颜躺在床上,被子下面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努力地保持着脸上的平静。 她美丽的双眸里,没有半点的波澜,还似往常一样,平静到让人看不透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巫跃竹静静地站在床边不远处,长袖下,他的双手攥成拳,掌心内出了湿漉漉的汗水。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可是他知道,现在他必须得说点什么。 凌沫颜的恭喜,显然是对他说要娶宋韵澜的事情有所误会了。 恰恰宋止墨最不愿意的就是凌沫颜对他的误会,他望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嘴唇却抿得紧紧的凌沫颜,许久之后,才露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很难看的笑容。 “小颜,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是宋止墨一厢情愿的提议,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你拒绝不了,不是吗?” 巫跃竹的话刚说完,凌沫颜就立刻出声反问了一句,虽然她的话听起来很冲,但是巫跃竹的心中却带着狂喜。 只要她开口说话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的心中其实是很在乎他的呢? 这个发现,让巫跃竹的心狂喜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想要去拉凌沫颜的手,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孟浪了。 巫跃竹有些讪讪地搓了下手,看着凌沫颜的眼神充满了温柔。 “我知道你心中对这个提议很不满,说真的,我也很不满。宋止墨的这个提议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 凌沫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盖在腿上的被子,巫跃竹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巫跃竹拉过了一把椅子,放低声音,轻柔地说道。 “小颜,你知道吗?当时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就想带你离开皇宫,尤其是你的脸现在还受伤了,那个地方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是啊,我现在这样一张脸……又怎么能够呆在美女如云的后宫呢?”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可从巫跃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凌沫颜的心还是莫名地疼了一下。 她来到这里,经历过丑陋,也经历过美丽,现在命运似乎是一个轮回一般,让她又一次走向了丑陋,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的恐怖! 凌沫颜早已看过了镜子中自己的模样,那样坑坑洼洼的伤痕,有的地方甚至都能够看到森森的白骨,这样的她,和恐怖的鬼魅又有什么区别呢? 凌沫颜自嘲地笑了笑,她脸上的苦涩深深地刺痛了巫跃竹的心。 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不想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巫跃竹再也不愿意去想,孟浪也好,轻浮也罢。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紧紧地握着凌沫颜的手,认真地告诉他,他对她的心意,永远都不会改变! 巫跃竹是这样想的,同时也是这样做的! 他紧握住凌沫颜双手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心中也是潮湿一片,巫跃竹翻开她的手掌,立刻在掌心中看看了点点的猩红。 巫跃竹的脸上顿时浮上了心疼的表情,他用手指轻轻地拭掉凌沫颜掌心的猩红。 “小颜,不管你如何改变,在我的心中,你始终都是那个小颜,不曾改变过!” “是吗?”凌沫颜的声音带着冷漠,她突然从巫跃竹的手中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冷冷地说道。 “不曾改变是不是?那你能够看着我的脸说,你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你能够看着我的脸说,这样的脸在你心中还是最美的?你能看着我的脸说,你面对这样一张脸的时候,心中没有半点的害怕?” 凌沫颜语气激动,言辞犀利。巫跃竹望着她激动的表情,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伸手握住了她略微有些发抖的双手,想了想,还是伸手把她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小颜,你在我心中真的永远都是最美的!你要知道,我们初相识的时候,你也算不上漂亮的姑娘,可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我的心中就留下了你的身影,无论怎么挥都不掉!” 巫跃竹轻柔的声音传到了凌沫颜的耳中,不知道为何,凌沫颜在听了他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地想哭。 除了茯苓之外,凌沫颜没有任何亲人在京城,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边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安慰她。 凌家的那些夜卫虽然着急,但是没有凌沫颜的命令,也只能够是干着急没有任何的办法。 为了夜卫和茯苓,凌沫颜一直都告诉自己要坚强,什么都不要去想。 可现在巫跃竹简单的几句话,就这样让凌沫颜的坚强全部都消失了。 他的怀抱充满着男人的阳刚之气,在凌沫颜看来是那样的温暖和令人着迷。 这么久以来,她累了,真的好累!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凌沫颜突然想有个肩膀能够依靠,能够让她也像是寻常女子一样,娇笑地生活着,只是这样就足矣! 可这样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这样吗? 凌沫颜心里在忐忑,她一直都是一个习惯了坚强,习惯了隐忍的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会把所有的一切埋在心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永远都不愿意向别人示弱! 可是现在她真的能够在这个男人的怀中流泪吗? 真的能够把自己的软弱展示在他的面前吗? 凌沫颜不知道,她现在甚至都无法去好好的思考了。 “小颜,我知道你心中的委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巫跃竹看着凌沫颜脸上的伤痕,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如果他能够早点发现了羽灵进宫的事情,现在凌沫颜也就不会毁容了。 如果他能够再上心一点,不把揭发羽灵的事情拖到现在,凌沫颜也就不会受这么大的伤害了。 可一切都没有如果,就算巫跃竹后悔到肠子都断了,他也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可不管怎么样,巫跃竹想要保护凌沫颜,保护她这一生都能够健康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 “对不起,如果我能够早点发现羽灵在这里,你就不会受这样的伤害了!都是我不好,小颜真的,都是我不好!” 听着巫跃竹的自责,凌沫颜心中的委屈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她用力地捶打在巫跃竹的胸前,诬陷委屈地说道。 “她凭什么要把父兄的死全部都算在我的头上?我是齐月的主帅将军,出征的任务就是保护齐月国土不被伯羌侵犯,如果不是羽家父子想要杀我的话,我又怎么会对他们下手呢?羽灵凭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都算在我的身上?” 凌沫颜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她有多久没有掉过眼泪了? 凌沫颜不知道,此刻她也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眼泪滑过受伤的脸颊,带来了丝丝的疼痛,可这些都无法和凌沫颜心中的疼痛相比。 巫跃竹低头,看着凌沫颜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他的心真要疼死了! 认识凌沫颜这么长时间了,巫跃竹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掉眼泪。 在他的心中,凌沫颜就是一个坚强的存在,可是现在他一直固执地认为坚强的姑娘,在他的怀中不断地掉眼泪,巫跃竹真的是自责的要死! 凌沫颜滚烫的泪水透过轻薄的衣衫,烫伤了巫跃竹的心,他现在真的是悔得想要杀了自己的冲动都有!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怀中的凌沫颜,想要出声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巫跃竹只是憋了一句话出来。 “小颜,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对你的心永生永世都不会改变!” 凌沫颜闭上双眼,眼泪还在不断地往下落。 巫跃竹的话,是她两世加起来听过最美的情话。 现在的她还有资格来奢求爱情吗?再坚强的女子终究还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既然是个简单的女人,那么所奢望和所要求的东西也是最为平常的东西。 就像现在的凌沫颜,她想要的就是一份简单平淡的生活,身边有属于她的家人。 前世,因为身份的特殊性,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爱情,以至于错过了她心中最美的爱情,错过了那个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她! 这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去幻想爱情,就已经被宋止墨威胁进了皇宫。 做了一段时间的挂名皇后,在她马上就能够离开皇宫,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她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凌沫颜的心也会痛,甚至是比寻常人的痛还要多上几分! 可又能够怎么办呢?一向不信命的凌沫颜,突然觉得这就是她的命,是上天给了她重生机会的代价! “小颜,相信我,我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娶你为妻,一生一世地守着你,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人!” 这是巫跃竹第一次说到爱,凌沫颜一怔,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擦干眼泪的时候,也离开了巫跃竹的怀抱。 “那宋韵澜呢?难道你能够拒绝宋止墨的提议吗?” 凌沫颜冷静地看着巫跃竹,谁知道巫跃竹只是抿嘴一笑。 “这一点你放心吧!宋止墨说让我带着宋韵澜回伯羌完婚,那我就带她回伯羌,等到了伯羌,那宋韵澜不还是任我摆布?宋止墨就算是想干涉,也是山高水远,奈何不了喽!”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失落、除不尽 巫跃竹脸上带着狡黠的神情,凌沫颜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神,不觉扯了扯嘴唇。 虽然露出来的笑容依然是丑陋无比,但是看在巫跃竹的眼神,却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无暇的笑容。 不自觉地,巫跃竹伸手握住了凌沫颜的双手,他的双眼饱含深情,像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星子一般。 “小颜,你愿意相信我吗?” 凌沫颜看着巫跃竹的神情,她愿意去相信他吗? 她的心中也没有答案,如果说不相信的话,她又觉得自己说的不是真话。 可如果说相信的话,凌沫颜又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关。 她不知道巫跃竹这所谓的感情又能够持续多久,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情流露。 凌沫颜心中一点底细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低头看着自己和巫跃竹握在一起的双手,凌沫颜不知道为何,心中有种很不真实的错觉。 在她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和巫跃竹还是战场上打得不可开交的敌人,现在巫跃竹却在跟她告白,如果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告白的话! 凌沫颜皱了下眉,用力地把自己的双手从巫跃竹的手中抽出来。 抬头对上巫跃竹有些诧异的眼神,凌沫颜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说不出来了,她想了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握得我手发疼!” “啊……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太大力了。” 巫跃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还是他活这么大第一次跟女子告白,就算是脸上装得再怎么平静,这心里还是难免会有紧张。 他的表情在凌沫颜的眼中,如同前世的他一样,一瞬间,他的眼神和面容,居然重合到了眼前巫跃竹的身上。 凌沫颜咬着嘴唇,看着巫跃竹好久之后,才轻声地说道。 “我们的事情不着急这一时,我离开皇宫之后,还得去找爹娘他们!你……终究还是得把宋韵澜带回伯羌!” “你是不相信我吗?” 巫跃竹紧张地看着凌沫颜,凌沫颜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不相信,只是有些事情,非你我能够左右!” “我绝对不会娶宋韵涵的!” 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一般,巫跃竹异常坚定地说道。 谁知道凌沫颜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巫跃竹的眼神也是平静到没有任何的波澜。 “现在还用不着考虑这件事,你先带她回伯羌,具体要怎么办,还是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吧!” 凌沫颜清楚地知道,巫跃竹不只是一个个人,他还是伯羌的王子。 有的时候,为了两国的安慰,他就算是再不愿意,也要娶了宋韵澜! 凌沫颜不想为难巫跃竹,她甚至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去为难他。 可是凌沫颜这样的态度,让巫跃竹的心很受伤,他看着凌沫颜,久久之后,突然苦涩地笑了笑。 也许,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吧? 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吧!所以凌沫颜的态度才会这样模糊不定! 巫跃竹虽然心里难过,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露,只是淡淡地看着凌沫颜,许久之后,才略带苦涩地说道。 “打扰了你这么久,你也该累了。” “还好,不是很累。” 凌沫颜实话实说地看着巫跃竹,谁知道巫跃竹什么都没说,反而是站起了身子,朝凌沫颜笑了笑。 “你休息一会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凌沫颜皱眉望着巫跃竹往外走的身影,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好地突然就说变就变了呢?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吗? 凌沫颜想了想,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啊! 她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巫跃竹到底是怎么了,索性不再去想。 “茯苓。” 凌沫颜想了想,有些事情,她还不是很清楚,至少在她昏迷之后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凌沫颜还是很想弄明白的。 “小姐,怎么了?” 茯苓进来之后,只是抬眼看了凌沫颜一眼,就立刻低下了头。 小姐对不起,不是茯苓不想看着你,只是实在是没有勇气啊! 茯苓在心里不断地自责着,凌沫颜看了她一眼,心中顿时充满了苦涩。 虽然茯苓跟在她的身边没有多久,可是好歹她们两个人也相伴了这么长时间。 没有想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茯苓居然也不敢看她现在这张伤痕累累的脸。 凌沫颜突然就觉得巫跃竹是那么的有勇气,不但敢直面她这张脸,更是敢对着这张脸来表白! 巫跃竹,你的感情是真的吗?如果是的话,我……能够相信你吗? 凌沫颜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茯苓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话。 算了,还是等小姐开口吧! 茯苓想了想没有继续开口,而是选择安静地站在一边。 可是,她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凌沫颜的声音,带着疑惑,茯苓抬头正好看到凌沫颜靠在高枕上,皱着眉头好像是在思索什么,茯苓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喊道。 “小姐,小姐?” “啊?茯苓,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凌沫颜抬头,迷蒙地看着茯苓,不过在问完话之后,她才想起来,是自己喊茯苓进来的。凌沫颜拍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看我这是什么记性,明明是自己喊你进来的,却又忘记了!” 茯苓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又低下头站在一边了。 其实,看到茯苓的表现,凌沫颜的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茯苓是她身边最亲密的人,现在突然变成这样……“我就是想问问,那天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羽灵呢?” 从凌沫颜醒了之后,就没人在她面前提过羽灵,凌沫颜很是好奇,也就只能够喊茯苓过来问清楚了。 “羽灵服药自杀了,尸体被王爷带回来火烧了,说是要把骨灰带回去和羽家父子安葬在一起。” 凌沫颜点了点头,她虽然很不喜欢羽灵,但还是很赞同巫跃竹的做法,毕竟羽灵现在也已经死了,纵然有再多的不满和怨恨,也都无可奈何了! “后来皇上喊走了王爷,王爷好久之后才出来,之后就带了小姐出宫,而皇上也没有追究这些事情,具体皇上和王爷之间说了些什么,奴婢也就不知道了。” 茯苓想了想,那天一共也就发生这点事情,她也没有漏说什么! 凌沫颜皱眉,看来巫跃竹和宋止墨做了什么交换,她这才能够从皇宫中离开! 也许,那个交换就是宋韵澜! 凌沫颜是何等聪明的人,茯苓一说出这点,她立马就想到了巫跃竹要娶宋韵澜的事情! 如果没有交换的话,宋止墨又怎么会把宋韵澜和亲给巫跃竹呢? 巫跃竹除了一个皇子和战神将军的身份,就再无更多的价值了。 凌沫颜还真想不明白,宋止墨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让宋韵澜和亲远嫁到伯羌! “好了,没什么事情了,你出去吧。” “是。” 茯苓听到凌沫颜这样说,应声之后立刻转身往外走,凌沫颜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 “茯苓,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看到我的脸?” 茯苓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想说不是,但张了好几次嘴还是没有这两个字说出来,茯苓转身,猛地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小姐惩罚奴婢就是了!” 凌沫颜看着跪在地上的茯苓,久久之后,才挥了挥手,有些疲惫地说道。 “你下去吧,这也怪不了你!” 茯苓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一直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才尝尝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的身子全部都依靠在院中的树干上。 小姐刚开始昏迷的时候,脸上虽然有着伤口,可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渗着血水,粉红色的血肉中,隐约还能够看到几条黑色的小虫在蠕动,茯苓根本都无法去想,只要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干呕! “茯苓,你怎么在这里?” 李巧儿和白道姑刚来到院子,就看到脸上挂着泪水的茯苓。 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茯苓连脸上的泪水都没顾得上擦,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白道姑,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刚才我去看了小姐,发现她脸上的伤比昨日还要严重,甚至是有些伤口里还有黑色的小虫子……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无法看啊!” 白道姑和李巧儿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凌沫颜的脸真的像茯苓说的这样的话,那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现象! “师父,见风虫又活了!” “赶快去看看!” 白道姑来不及跟茯苓多说什么,就匆匆地往凌沫颜房间走。 “凌姑娘,你今天感觉怎么……” 白道姑的话没有说完,在凌沫颜抬头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随后赶来的李巧儿吓的直接叫了一声,凌沫颜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盯着白道姑和李巧儿。 “我的脸是不是又出事了!” 李巧儿咬着嘴唇,凌沫颜的脸上此刻又开始布满了见风虫,那些小得如同针尖一样的小虫,在她的伤口中不断地蠕动着,让她原本就恐怖的脸现在变得更加的恐怖! “见风虫……又长出来了!” 李巧儿很艰难地说着,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紧张地看着白道姑。 “师父,我想起来了,凌姑娘脸上的见风虫是羽灵新研制出来的,这种虫子一旦落到人的身上,就会立刻透过伤口进入人的血液里!” “你的意思是,这些见风虫除不尽?”   ☆、第一百六十七章 威胁、希望 白道姑面带惊讶,如果凌沫颜身上的见风虫除不尽的话,那她脸上的伤口就会一直这样溃烂下去,直到整张脸都被见风虫啃噬烂掉! 更甚至是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凌沫颜身上不能够有一丝丝的伤口,只要有了伤口,那些见风虫就会钻出伤口。 白道姑不禁在心内想到,这羽灵的手段还真是邪恶啊! 但现在不是她们在这里议论羽灵如何邪恶的时候,而是要尽快地想办法救凌沫颜。 她自然是知道巫跃竹对凌沫颜的感情,如果凌沫颜的伤不好,估计巫跃竹整个人也会不好的! 但白道姑却是丝毫都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办才好! 她这几十年来,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人身中见风虫的事情,这对白道姑算是一个难题。 倒是凌沫颜,看起来还算是平静。羽灵这样做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本以为离开了皇宫就能够开始自己的新生活,现在想想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依照羽灵对她的恨意,又怎么会让她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羽灵能够在最后的时候服药自杀,足以见得,她的必死之心! 在这样的必死之心下,凌沫颜又怎么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呢? 也许羽灵自杀,并不是因为她害怕去承担宋止墨和巫跃竹的责难,更多的是,她只有死了,才能够直接了去了巫跃竹找她来为凌沫颜解毒的可能性! 想通了这一点,凌沫颜的心从最初的慌乱到现在的平静。 不管她怎么解释,怎么想,在羽灵的心中,羽家父子的死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现在她就赔她这条命算了! “算了,就这样吧!” “凌姑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把体内的见风虫全部都清除出来的!” 李巧儿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地许下了承诺。 谁知道凌沫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脸上因为有些细密的见风虫,让她的笑容也变得格外恐怖。 “进入到了血液内的见风虫,要如何除掉?” 凌沫颜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李巧儿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整个人瞬间就颓废了下来。 是啊,进入到血液内的见风虫要如何除掉呢? 李巧儿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样才能够解决,可是现在不是她知不知道的事情了,而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要把凌沫颜体内的见风虫给除掉! 她这样做不止是为了巫跃竹,更是因为羽灵是她的同门,如果她连自己同门下的毒都解不了的话,师父知道的话,肯定会怪罪她的! 李巧儿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她想了想,从随身带的药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凌姑娘,你先把这个药丸吃下去,虽然无法根除你身上的见风虫,但最起码能够抑制住见风虫的生长!” 凌沫颜望着李巧儿递过来的药丸,想了想,还是接过来送进了嘴里。 她刚把药丸嚼碎咽下去,就感觉到了脸上有阵阵的蠕动,一开始她看不到这些情况,还能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她能够真实地感受到了脸上那些细密小虫子的蠕动,凌沫颜一阵反胃。 “凌姑娘,你可一定要忍住别吐,要不然药丸就无效了!” 凌沫颜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用地地点了点头。 “师父,让凌姑娘休息吧,我们回去想办法!” 药丸虽然能够抑制住凌沫颜体内见风虫的生长,但药效一过的话,那些见风虫会以成倍的速度长大繁殖! 如果不在药效期内找到办法的话,凌沫颜真的会在见风虫爆发的时候死掉! 李巧儿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如果凌沫颜死了的话,巫跃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巫跃竹受伤难过呢? 李巧儿咬着嘴唇,在心中暗暗地下了决定。 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要救下凌沫颜!就算是为了巫跃竹,李巧儿也要这样做! “那凌姑娘你好好休息,放心吧,巧儿一定能够想出办法!” 白道姑小声地安慰了凌沫颜一句,凌沫颜淡笑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没事!” 李巧儿和白道姑回到房间之后,师徒两个人坐在房内相对无语。 过了许久,白道姑才忍不住地出言问道。 “巧儿,你真的有办法除掉凌姑娘身上的见风虫吗?” 李巧儿没有说话,却朝白道姑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简单的见风虫,我还有把握除掉,可是现在见风虫已经在凌姑娘的血液内繁殖生长了,我……也没有办法!” 李巧儿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情也带着难过。 白道姑来到她身边,轻轻地把她搂在怀中,拍着她的背小声地安慰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这样自责!” “可是如果凌姑娘的见风虫除不掉的话,王爷就会很伤心!” 白道姑无声地叹了口气,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丫头想的还全都是巫跃竹伤心不伤心! 真是个情痴啊! “你尽力就好了,不用太为难自己,我想就算是王爷也不会太责怪你的!” 巫跃竹会不会责怪李巧儿,这都不是白道姑所关心的事情,大不了在巫跃竹不高兴的时候,她把巧儿带回青云峰去。 可是她错了,李巧儿对巫跃竹的感情,又怎么是她说不管就可以不管的呢? “师父,你让我静一会可以吗?” 李巧儿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白道姑,无奈之下,白道姑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你自己静一会吧,可千万别钻牛角尖知道吗?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李巧儿点头,白道姑才放心地离开。 白道姑离开之后,李巧儿就开始不断地翻着房中的医书,想从里面找到关于见风虫的消息! 而这个时候,巫跃竹已经被宋止墨喊进了皇宫。 “南王,朕想了想,还是觉得,你和公主在齐月先完婚的好!” “皇上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巫跃竹很是不解,心中甚至还有着几分生气,但是巫跃竹的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强制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正常。 “朕想,万一南王把公主带回了伯羌,却对公主不闻不问,就算是不成婚,朕这山高水远的,也爱莫能助是不是?” 宋止墨的话,让巫跃竹的心一怔,这不是他才和凌沫颜说过的话吗? 怎么转眼间宋止墨就知道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巧儿还是说凌沫颜的身边还有宋止墨的人? 巫跃竹不知道自己的脑子中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宋止墨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对付的多! “皇上说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本王已经答应了娶公主,又怎么会把公主带回伯羌做出不闻不问的事情呢?” 巫跃竹面带微笑,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平静,谁知道宋止墨听后,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朕不会让自己的妹子冒这样的风险,所以,你们必须要在回伯羌前成婚!” 宋止墨的话带着强硬,甚至是不容巫跃竹有丝毫的拒绝! “这件事朕和伯羌国主通信提过,国主也很赞同朕的提议!” 巫跃竹皱眉,没想到宋止墨早就和国主有了联系,现在看来,这和亲选中他一事,绝非偶然! “如果本王不想呢?” 巫跃竹也生气了,他轻哼,看向宋止墨的眼神中也带着挑衅。 只见宋止墨轻笑,脸上的神情也是充满了笃定。 “那就眼看着凌沫颜见风虫毒发身亡!” “你……在威胁本王!” 巫跃竹咬牙切齿地看着宋止墨,谁知道宋止墨只是轻笑,脸上的神情依然是那样的笃定。 巫跃竹很想转身一走了之,可是他不能够走! 凌沫颜身上的见风虫,就连白道姑和李巧儿都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宋止墨这样说了,一定是他手中有解见风虫的解药,如果他转身离开的话,也许凌沫颜就会真的因为见风虫而亡! “南王大可不必接受朕的威胁!” 宋止墨面带笑容,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他的这句话让巫跃竹更加的愤怒! 宋止墨明知道他紧张在乎凌沫颜,根本不可能任由凌沫颜身上的见风虫发作,他还偏偏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 “如果朕没有猜测错的话,凌沫颜身上的见风虫应该又发作一次了,对吗?” 巫跃竹无言,因为宋止墨说的是事实。就在他出门来皇宫的时候,白道姑已经让茯苓告诉了他关于凌沫颜身上见风虫的情况。 宋止墨也许真的是凌沫颜最后的希望了! 这一点,巫跃竹比谁都要清楚,所以,他才会强迫自己站在这里,哪怕是被宋止墨威胁,他也不能够离开! 因为他的一个转身,也许就会让凌沫颜从此万劫不复! “你到底想怎么样?还是说你早就发现了羽灵的不对劲?” 宋止墨只是笑,并没有去回答巫跃竹的话。 巫跃竹不知道为何,看到宋止墨脸上的笑容,就有冲上去揍两拳的冲动,但是他也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出手! “到底你要怎么做,才能够把小颜身上的见风虫解掉?” “很简单,朕只要你和韵澜在齐月完婚,只要南王这样做了,朕就一定会把解药给你!” “宋止墨,你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巫跃竹咬牙切齿地看着宋止墨,谁知道宋止墨只是仰头大笑,笑了好久之后才停下来。 “朕高兴不可以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答应、算计 宋止墨神情挑衅般地看着巫跃竹,巫跃竹双手紧握,很想上前去给他一拳,但终归没有揍。 他不是担心宋止墨会对他怎么样,而是担心如果出手了,宋止墨一气之下,再把见风虫的解药给毁掉了,那小颜她……巫跃竹只要一想到凌沫颜会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这个可能,心就会立刻开始疼起来。 那种疼是他无法控制的,好像凌沫颜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一部分一样,只要说了要分割掉,心就会疼到受不了。 巫跃竹用一种带着恨意的眼神看向宋止墨,可是宋止墨对他的恨意完全视而不见。 就像是眼前的巫跃竹是个透明人一样,宋止墨淡淡地笑了笑。 “怎么样,南王考虑的如何了?” 巫跃竹松开紧握的双手,看着巫跃竹的时候,眼里的恨意丝毫没有减少。 “你就是故意这样做的对不对?你就看不得小颜幸福!” 宋止墨一怔,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吗?他真的就是看不得凌沫颜幸福吗? 这样想的时候,宋止墨的眼前出现了凌沫颜浅笑的模样。 她从进宫之后,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开心笑过。 他记得自己唯一一次见到她大笑,还是在深山中训练那两支秘密队伍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凌沫颜,脸上带着骄傲和得意。 可从深山回来后,宋止墨就让凌沫颜进宫为皇后,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看到凌沫颜真正地笑过了。 好像每一次见到她,她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笑容,甚至是说话的口气也是淡淡的。 凌沫颜,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不愿意在这个皇宫中呆下去? 凌沫颜,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的心里对朕就再也没有半点的好感? 宋止墨在不知道他现在还想这些有什么意义,但是他却忍不住地去想了这些。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说不想就可以不想的! 就像是现在这样,宋止墨明明不止一次地跟自己说过,绝对不要再想凌沫颜了,可他的心他的脑子全部都不受控制,疯了一样地在想凌沫颜。 只要一想到凌沫颜出宫后,会跟着巫跃竹一起回伯羌,宋止墨的心就会疼如刀割。 凌沫颜啊,如果可以的话,朕多希望你能够留在朕的身边,永远做朕的皇后,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皇宫,离开朕! 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如果可言,宋止墨明白,是他一手弄丢了凌沫颜,是他的怀疑,他的不信任,包括他的伤害,才会让凌沫颜一点一点地下了要离开的决心! 宋止墨不知道巫跃竹和凌沫颜之间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感情的,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他很羡慕巫跃竹,甚至到了恨的那个地步!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希望陪在凌沫颜身边的那个人会是他而不是巫跃竹! 宋止墨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地笑容,不过他在看向巫跃竹的时候,表情立刻又变得嚣张又肆意起来。 “朕根本就不在乎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南王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吗?” 巫跃竹看着宋止墨的表情,轻笑,这才开口说道。 “本王说的话可不可笑,也只有皇上自己心里有数是不是?” 巫跃竹没有再和宋止墨来争论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坚定,看向宋止墨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的说道。 “如果本王不娶公主呢?皇上是不是就要看着小颜身上的见风虫毒发身亡?” 宋止墨突然沉默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如何想的。 如果巫跃竹真的不娶韵澜的话,他是不是真的就不把解药交给他了呢? 他不知道,因为在他的心中,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因为他一直都觉得,巫跃竹是喜欢凌沫颜的,他为了凌沫颜一定会娶韵澜的! 现在突然听到巫跃竹说这样的话,宋止墨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了! 宋止墨突然想到,如果巫跃竹不娶韵澜的话,他再把见风虫的解药交了出去,那么等到凌沫颜身上的见风虫解了之后,这两个人可能就会回伯羌,从此之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他绝对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凌沫颜只能够是他的!就算是不能够拥有她,他也绝对不能够看到巫跃竹和她幸福地在一起生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宋止墨的眼神顿时变的阴暗了起来。 “对,如果你不娶韵澜的话,朕就是把解药毁了也绝对不会给你们!” 巫跃竹望着宋止墨的眼神,直觉告诉他,宋止墨说得这些都是真的! 可他也知道,一旦娶了宋韵澜,那他和凌沫颜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就会瞬间倒塌! 这不是巫跃竹想要看到的结果,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娶凌沫颜为妻,尽所有的可能去呵护她,宠爱她! 现在宋止墨的一包解药,就能够轻易地摧毁他们所有的一切! 巫跃竹开始犹豫了,心中甚至期盼李巧儿和白道姑能够找到解掉见风虫的法子! 宋止墨好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不轻不重地说道。 “想必你李巧儿已经为凌沫颜服用了抑制见风虫的药丸,但朕想要提醒南王的是,那个药丸的药效只有两天,如果两天之内找不到清除见风虫的法子,凌沫颜血液内的见风虫会以成倍的速度生长繁殖,直到全部破皮而出!” 巫跃竹不觉想到了凌沫颜脸上覆盖了见风虫的情景,他咬着牙,绝对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再重演一次,绝对不能! “南王希望你的小颜,要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在你的面前吗?到时候,见风虫长大之后,会啃噬的人尸骨无存!” “宋止墨,你真卑鄙!” 巫跃竹忍不住地骂了一句,宋止墨听了不但没有生气,还哈哈大笑起来。 终于,他的笑声停了下来,他走到巫跃竹的面前,伸手提起了他胸前的衣服,恨恨地说道。 “到底是南王你卑鄙还是朕卑鄙?你三番五次地半夜来到朕皇后的寝殿,朕都没跟你计较,你现在还有资格来说朕卑鄙?” “本王是来寝殿找过小颜,但本王和小颜之间是清白的!”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说出去谁会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宋止墨低吼着,看向巫跃竹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了。“问问你自己,你会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吗?” 巫跃竹沉默,他承认宋止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可是他现在能够怎么办呢? 不管宋止墨想怎么做,只要能够救下凌沫颜,巫跃竹觉得让他去做什么都可以! “现在知道沉默了?如果不是朕想要看清楚你们两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现在你早就被送回伯羌了!” 宋止墨一把甩开巫跃竹,恨恨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巫跃竹才站直身子,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宋止墨。 “本王答应和公主在齐月完婚,但你得把解药给本王!” 巫跃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凌沫颜在听到宋止墨让他和宋韵澜成婚会是那样失落的表情了! 果然,有很多的事情,他身不由己! 巫跃竹知道现在不管怎么样,凌沫颜的性命都是最重要的! 宋止墨扔了一个小瓷瓶给巫跃竹,语带不屑地说道。 “你真以为羽灵来冒充李巧儿的事情,朕会不清楚?” 巫跃竹握着瓷瓶,原本往外走的步子因为他的话停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本王只希望小颜能够好好的!” 宋止墨看着巫跃竹继续往外走的身影,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也许,从此之后,他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凌沫颜! 不,他甚至是从来都未拥有过她,又从何而谈得上拥有呢? 只是,从此之后,恐怕他想再见凌沫颜一面都不可能了吧! “巫跃竹,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朕这样满心的算计,满脑子的心机!” 巫跃竹没有说话,只是唇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他也会变成这样吗? 不!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要变成宋止墨这样,就算是他真的变成了这样,也绝对不会去算计自己最心爱的人! 回到质子府,就看到李巧儿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在看到巫跃竹回来之后,李巧儿立刻冲了过去。 “王爷,凌姑娘身上的见风虫又发作了,而我……却想不到法子!” 李巧儿自责地低着头,巫跃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本王知道了!” “王爷,要不然这样吧,我从一本古书上看到,如果在另一个人身上划出大大的伤口,也许能够引过见风虫,我……我愿意帮凌姑娘把见风虫全引出来!” “那你就不怕见风虫在身上发作吗?你是个医者,自然会比本王更加明白见风虫的厉害!” “我……我没想那么多!” 巫跃竹轻叹,不是李巧儿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让自己开心而已! 如果凌沫颜真的因为见风虫发作而死,他也不会开心的!而李巧儿就是因为对他的感情,才会做出这样的牺牲,宁愿自己身中见风虫而死,也要救下凌沫颜! “没事了,本王从宋止墨那里拿到解药了,只要小颜吃下了解药,她身上的见风虫就能够尽除干净了!” “见风虫的解药?”李巧儿小声地呢喃了一句,立刻抬头说道。“这么说,他早就知道羽灵是假的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幕后、离开 李巧儿像是突然想到这些一样,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巫跃竹。 她本就对政治这些不太了解,但即便是迟钝如她也瞬间就明白了宋止墨的用心。 他看中的是李家手中的权利啊!李尚书在位期间,前期依附太后,后期太后把全力都交给宋止墨之后,李尚书也跟着投靠了宋止墨。 但是这样的墙头草,宋止墨又怎么能够用得安心? 所以,他才会再发现了宫中的李巧儿是被人假冒的时候,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如既往地去宠着羽灵,去信任着李家! 甚至是李巧儿的得救,也都有宋止墨的手笔在内,更可怕的是,羽灵到死都不知道,宋止墨原来对她早就有了怀疑,亏得羽灵临死前还对宋止墨愧疚,还想着在这样的后宫内平安到老! 李巧儿想通这些之后,不觉心惊胆寒起来。 看似温柔没有任何危害性的宋止墨,居然在背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可想到娘的死,李巧儿对宋止墨又莫名地加了几分恨意! 如果不是他在玩弄权利的话,娘又怎么会死呢? 羽灵看似掌握了一切,其实那个幕后掌控一切的人却是宋止墨啊! 还有李尚书,自以为事情做的隐蔽,没有人知道,却不了解,上位者的那个人,其实早就把一切尽收眼底,只等着最后的收网! 巫跃竹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李巧儿的神情不断地变换着。 许久之后,李巧儿的面色变得苍白,巫跃竹才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 “我们谁都没逃过他的算计,上位者的心思不是我们能够猜出来的!” 李巧儿虽然面色苍白,但也没有说太多其他的东西,苦涩地笑了笑。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也没有用处了。只是娘死得实在是冤……” “这一切完全都是李尚书心思不正所引起的,也许本王这样说你会不高兴,但如果李尚书一开始就把这件事说给宋止墨听,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了!” 李巧儿又是沉默,是啊,宋止墨不正是摸透了李尚书的心思,才会这么轻易地就把李家给拿下了吗? 如果一开始,宋止墨直接接管了李尚书手中的权利,那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服。 可现在不一样了,李尚书完全是咎由自取了,他居然联合敌国人替换自己的女儿进宫,宋止墨非但没有杀他,还让他回乡养老,这样的恩情会让很多人臣服的! 就连李巧儿都忍不住在心中暗叹,宋止墨真是好算计! “王爷说的是事实,我又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只要你平安,本王相信,李夫人泉下有知也会安心的!” 巫跃竹本就不会安慰人,现在劝李巧儿的话也不过是干巴巴的没有丝毫感情。 可就是这样的话,也让李巧儿很高兴,至少在巫跃竹的心里,还能够记着她的! “好了,本王先去看看小颜,你也回去歇着吧!” 巫跃竹拿着解药,告别了李巧儿,直奔凌沫颜的房间而去。 站在门外,巫跃竹有些忐忑,等凌沫颜身上的见风虫解了之后,他就要和宋韵澜去完婚了。 不知道凌沫颜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巫跃竹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因为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开口说这件事。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之后,凌沫颜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当时就生气地要离开呢? 还是会责怪他一直在欺骗她的感情呢? 巫跃竹能够接受她得生气离开,却无法接受她认为自己是欺骗她的感情! 可是不管哪一样的结果,巫跃竹的心都会特别的疼,疼到说不出话来! 巫跃竹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抬手敲起了门。 “小颜,你在房内吗?方便让我进去吗?” “进来吧。” 凌沫颜的声音依然很平静,巫跃竹听了之后,又是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进去。 他进来后就发现,凌沫颜正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书,在看到巫跃竹的时候,抬眼朝他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了?” 巫跃竹笑了笑,坐在了凌沫颜的对面,看着她的脸,果然比自己上次离开的时候要好很多。 看来宋止墨说的很对,李巧儿确实是给她吃了抑制见风虫的药丸。 但巫跃竹也明白,这药丸的作用只有两天,两天的时间一过,见风虫有会加倍生长繁殖,到了那个时候,真的是想控制都没办法了! 和凌沫颜健康地活着相比,其他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巫跃竹这样一想,立刻把宋止墨给她的解药拿了出来。 “这是见风虫的解药,我从宋止墨那边要来的!” 凌沫颜拿着瓷瓶,疑惑地看着巫跃竹,宋止墨怎么会有见风虫的解药? “他……怎么会把解药给你?” 巫跃竹皱眉,但很快就勾唇笑了笑,把瓷瓶拿过来,打开之后倒出了两粒白色的小药丸。 “你先把解药吃了,我再慢慢跟你说。” 望着巫跃竹递过来的小药丸,凌沫颜想了想还是依言把药丸吃了下去。 “现在能够告诉我了吧。” 巫跃竹苦涩地笑了笑,他有些痴恋地看着凌沫颜的容貌,不知道等一会她知道了他要娶宋韵澜的事情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虽然说出来,对他来说很残忍,但是巫跃竹还是不打算隐瞒凌沫颜。 “小颜,宋止墨从一开始就知道羽灵假冒李巧儿这件事,更甚至是,他也早就知道了我半夜去你寝殿的事情。” 凌沫颜皱眉,宋止墨知道这多的事情,还能够隐忍着什么都不说,这一点凌沫颜还真是没想到。 “他早就知道了?” 凌沫颜小声地重复了这句话,好久之后,才淡淡地笑了笑。 “他是一个心思很深的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凌沫颜说话的语气没有半点感情,巫跃竹看她这样的神情,心中愈发的忐忑起来。 “可是宋止墨知道了这些事,和他给你解药有什么关系吗?” 凌沫颜还是问出了她最好奇的事情,巫跃竹望着凌沫颜灵动美丽的双眸,苦涩地笑了笑。 “宋止墨让我在齐月和宋韵澜完婚!” 完婚,巫跃竹要和宋韵澜在齐月完婚! 凌沫颜的脑中一片空白,耳边一直都在重复着这句话。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呆呆地看着巫跃竹,他要完婚了吗? 是啊,宋止墨在知道了巫跃竹对她的心思之后,在知道了她一直渴望离开皇宫的心愿之后,又怎么会愿意看着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呢? 凌沫颜咬着嘴唇,低着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巫跃竹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心中一阵心疼,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强迫凌沫颜抬头对上他的双眼。 “小颜,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在我的心中,真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可是……你马上就要和宋韵澜完婚了不是吗?” 凌沫颜知道这样说对巫跃竹有些不公平,但她还是呢喃着说出了口。 “小颜,只是完婚而已!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宋韵澜有任何的关系,等到了伯羌,我就把她送到远郊的院子里,让她在那边自己过日子!” 巫跃竹紧张地看着凌沫颜,他真的不希望凌沫颜误会他的感情。 “小颜,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让你活下来要重要!” 巫跃竹的话,让凌沫颜有些混沌的头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是啊,巫跃竹之所以会和宋韵澜完婚也完全是因为她啊! 如果不是他想要带自己离开皇宫,宋止墨绝对没有机会提出让宋韵澜和巫跃竹成婚的要求! 如果他不是想要拿到宋止墨手中见风虫的解药,那么他也就不会被宋止墨威胁在齐月就和宋韵澜完婚! 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她啊!巫跃竹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她啊! 凌沫颜这样一想,脸上有了浅淡的微笑。 “我知道。你放心去和宋韵澜完婚吧,我……不会有事的!” 因为吃了见风虫解药的缘故,凌沫颜脸上的伤口慢慢地开始愈合了。 巫跃竹心中一喜,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我就知道小颜会相信我的!” 凌沫颜只是笑,任由巫跃竹紧握着她的双手。 入夜,质子府一片寂静。 凌沫颜坐在窗子边发呆,巫跃竹为了他一而再地被宋止墨威胁。 如果她一直留在这里的话,还不知道宋止墨又会提出什么样的过分要求呢! 她……不想再连累巫跃竹了!凌沫颜这样想之后,立刻转身去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连茯苓都没有通知,就带着夜卫连夜离开了质子府! 一直到处了城门,夜卫看着凌沫颜有些苍白的脸色,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小姐,我们……就真的要离开了吗?” “对,真的离开!” 凌沫颜收回望向城门的目光,坚定地说着。 “那王爷怎么办?” 凌沫颜沉默,巫跃竹,谢谢你为了所做的一切,而离开,恐怕是现在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事情了! 只希望在我离开之后,你能够不再受宋止墨的威胁,能够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只有我离开了,王爷才不会被宋止墨威胁!” 凌沫颜坚定地说着,她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不得不说,羽灵配得解药还是很有效果的! “那我们去哪里呢?” “先离开京城再说吧!”   ☆、第一百七十章 失落、完婚 夜色浓浓,凉风阵阵。 凌沫颜带着一群夜卫,在这样的情况下,静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她甚至都来不及去想巫跃竹如果知道了她离开之后是什么反应,可现在凌沫颜觉得,离开是对他们两个人最好的结果! 夜卫虽然很不解凌沫颜的做法,但还是按照她的命令护送着她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 夜色中,一行人骑着马,匆匆忙忙地出了城门,在出城门的时候,凌沫颜扭头看了下在他们通过之后,紧闭的城门。 巫跃竹,希望你以后不再受宋止墨的威胁,能够安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巫跃竹,你的抱负很大,希望我的离开能够让你更快地实现自己的抱负。 巫跃竹,谢谢你,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守护,如果以后我们还能够再相逢的话,希望在那个时候,我能够放开自己,真实地来面对你对我的感情。 希望在那个时候,你的心还能够依旧如初! 巫跃竹,我不生气你和宋韵澜之间的婚事,真的!我能够理解你,只希望你在实现自己的心愿之后,能够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凌沫颜轻扯嘴唇,露出一抹最为轻松的笑容。 这一次,她要去一个无人认识她的地方,好好地去想想,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包括她对巫跃竹到底是不是和他一样的感情! 心意定了之后,凌沫颜一拉马的缰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相信,如果巫跃竹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那么他们之间就根本不害怕分离。 如果巫跃竹对她的感情只是一时兴起,那么现在的分开,对他们两个人只会是好事,绝对不是坏事。 这一夜,巫跃竹因为得到了凌沫颜肯定不会生气的保证,晚上睡得特别沉。 一直睡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懒洋洋地起身。 吃了点东西之后,巫跃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去敲了凌沫颜的房门。 “小颜,小颜。你在里面吗?” 巫跃竹敲了很久,也喊了很久,可就是没有人来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巫跃竹的心中突然有很大的不安,总觉得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似得。 这样一想,他敲门的力度不觉加大了很多。 “小颜,你在里面吗?为什么不说话呢?” “王爷,小姐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开门,可能还没醒吧!” 茯苓端着一个水盆,里面放了一些凌沫颜的换洗衣服,看到巫跃竹的时候,轻声地说道。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开过门吗?” 巫跃竹皱眉,看向紧闭房门的眼神里不觉多了一些其他的内容,茯苓想了想,点头肯定地说道。 “对,昨晚半夜子时前后,奴婢去为小姐送了一杯酸梅汁,小姐喝完就让奴婢出来了,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小姐的房门一直就没开过!” 巫跃竹的双眉越皱越紧。如果凌沫颜是睡着的话,到现在应该也被他的喊声给惊醒了! 不可能说他那么大力的敲门,那么大声的喊叫,都还在睡梦里没有醒过来啊! 巫跃竹想不明白,可是他突然想到了昨天才给凌沫颜吃了宋止墨给的解药。 难道说宋止墨在解药中动了手脚? “坏了!” 巫跃竹没有跟茯苓解释过多,而是上前就直接撞门了。 “王爷,你怎么能撞小姐的房门呢?” 茯苓想要阻止,可是她的话刚说出来,房门就已经被巫跃竹给撞开了。 整齐的房间,空无一人,巫跃竹的心突然就纠了起来。 尤其是在他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封信的时候,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就更加的强烈了。 拿起信,巫跃竹拆开之后,只见雪白的纸张上,只写了寥寥数语。 “巫跃竹,我走了,别再找我了!如果你对我的感情是认真的,分离并不能让感情变淡!如果我对你亦有情的话,相信分开只会让感情更深!替我照顾我茯苓,谢谢。” 落款写着凌沫颜,巫跃竹突然有些不能够接受这样的情况,手一滑,信纸就落在了地上。 茯苓带着疑惑捡起了信纸,看完之后,脸上也挂着失落的神情。 小姐,为什么你离开了,却把我留在这里呢? 难道是因为昨日我对你脸的躲避吗?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可不管茯苓在心里如何呼喊,凌沫颜都已经离开了,也听不到她现在的喊声了! “小颜,你昨日明明说过不生气的,为何又要离开呢?” 巫跃竹很不明白凌沫颜的所为,他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全是失落和伤心。 只是因为凌沫颜的离开,巫跃竹此刻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神一样。 他不知道凌沫颜嘴里所说的分开到底是多久,如果以后他们都再见不面了,是不是就代表他们此生无缘,也代表了凌沫颜对没有感情? “小姐,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着茯苓呢?茯苓除了你,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亲人了,你怎么能够忍心抛弃奴婢不管呢?” 茯苓语带哽咽,说话的时候,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巫跃竹看了看茯苓,他其实有点羡慕茯苓,最少在难过的时候,还能够掉眼泪啊! 可是他呢,他却不可以,只能够在这里硬撑着! “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白道姑带着李巧儿,也满脸疑惑地走了进来。 “小颜昨夜离开了!” 巫跃竹有气无力地说道,李巧儿看着他颓废的脸,想要开口安慰他几句,但一想到,这个时候除非能够让凌沫颜出现,要不然谁的话对巫跃竹都没有用!李巧儿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白道姑拿过茯苓手中的信纸,看了一遍之后,笑了笑。 “王爷应该高兴才是!” “小颜都离开了,本王如何能够高兴得起来呢?” 巫跃竹轻叹一声,谁知道白道姑却摇了摇头。 “王爷应该高兴,凌姑娘对王爷同样有情,要不然也不会选择离开!” “既然是对本王有情,又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本王?” 巫跃竹很是不解,在他的观念里,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应该守护在一起,而不是分开! 偏偏凌沫颜却离开了他,甚至是巫跃竹都不知道凌沫颜对他到底有没有感情! “正是因为喜欢,凌姑娘才不能够留在王爷的身边!”白道姑把信纸放在了桌子上,认真地看着巫跃竹。“凌姑娘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宋止墨更加会拿她来威胁王爷,凌姑娘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离开!” 巫跃竹这才顺着白道姑的话去思考,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啊! “她完全可以不用离开的,反正用不了多久,本王就要回伯羌了,到时候就算是宋止墨想要威胁本王,也无可奈何了!” “王爷就算是今晚回伯羌,可现在还是在齐月的地界,变数很多!” 白道姑看事情总是很透彻,这一点巫跃竹很佩服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够时刻保持着清醒。 她这样一说,巫跃竹的神情也慢慢地开始有了精神。 他对凌沫颜的感情是认真的,既然是认真的,他又何必惧怕分离呢? 就像是凌沫颜在信上说的那样,两个人只要感情真挚,分开只会让感情更加深厚! “既然这样的话,本王就尽快和宋韵涵成婚,然后好启程回伯羌!” “对,完婚不过是个仪式而已,到了伯羌,王爷想怎么做,那可就不是宋止墨能够干涉得了的了!” 白道姑也很赞同巫跃竹的提议,只有茯苓一脸的惊愕,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巫跃竹。 “王……王爷,你要和公主成婚?那……那小姐怎么办?” “不过是个仪式而已!成婚了,也代表不了什么!” 巫跃竹很无所谓地回了茯苓一句,就算是成婚又能够怎么样? 只要回了伯羌,他就把宋韵澜往远郊庭院一送,让她自生自灭去,不过是占了他南王妃的头衔罢了! 茯苓虽然不能够接受,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话,毕竟这是小姐的事情,听巫跃竹的口气,小姐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没有生气! 既然小姐都没有生气,那她操这么多的心干嘛? “王爷还是趁早做好回程的准备,一旦完婚,立刻启程回伯羌!” 多留在这里一天,都会产生无数的变数,这一点白道姑明白,巫跃竹更加的清楚! “好,本王这就让人去准备成婚的东西!” 等回到伯羌,他就立刻派人去打听凌沫颜的下落,不管怎么样,不管要多久,他都一定要找到凌沫颜! 因为巫跃竹的提议,他和宋韵澜的婚事很快就提上了议程。 让礼部的人选了个合适的日子之后,婚礼就在京城举行了。 巫跃竹着急赶着回去,对于宋止墨到底给了宋韵澜多少陪嫁这些,他根本一点都不关心。 婚礼说热闹也很热闹,但说冷清倒也是很冷清。 因为成婚当日,巫跃竹并没有去宋韵澜的房间。 不仅是这样,巫跃竹更是直接让人去跟宋韵澜说了。 “既然占了南王妃的头衔,那就安分守己地做好王妃的位子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她过问!” 据下人说,宋韵澜听了之后,倒也没有多话,只是双眼红红的。 “告诉南王,本宫……会做好一个王妃该做的事情,也希望他……能够早日找到皇嫂!”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启程、边关 下人过来把宋韵澜的反应告诉巫跃竹的时候,他也是很惊讶,根本就没有想到宋韵澜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过这样最好,如果她能够做个安分守己的南王妃,以后巫跃竹自然不会亏待她! 如果她非要做一些不应该她做的事情,等回到了伯羌,他有的是法子能够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掉!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宋止墨也对他无可奈何!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巫跃竹抬头朝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就好! 坐在窗边,望着天上孤独的一轮明月,巫跃竹拿起酒壶,自己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今夜,也只有你还在陪着本王了!” 端起酒杯,朝天空中的明月举了举,巫跃竹苦涩地笑了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小颜,你现在还好吗?离开了你一直生活着的京城,你还习惯吗? 一路上会有什么不适应吗?小颜,你知道吗?我现在很想你! 巫跃竹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惯着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凌沫颜,而且还是很想很想。 担心宋止墨玩花样,给的解药是假的。 担心凌沫颜路上遇到危险,一个人应付不了。 更甚至是,巫跃竹还在担心凌沫颜一个人以后在一个地方能不能够过得习惯。 所有的一切一切,他都在担心,巫跃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一个爱操心的人。 遇到了凌沫颜之后,他尝试了很多以前根本就不会去做的事情。但他做起来却都是甘之若饴。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的感觉,喜欢她,想着她,愿意去为她改变自己的所有! 巫跃竹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了凌沫颜就站在他的面前,她如最初在皇宫相见的时候一样,美丽脱俗,高雅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就这样站在房中朝他微笑,仿佛是在笑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喝得这样烂醉如泥。 是啊,她是一个带兵打仗的人,对于别人的要求肯定都很高,如果他这样的人在她的手下,估计早被拖出去,痛打一顿军棍了吧! 可是巫跃竹这些一点都不愿意去想,他只想能够看到凌沫颜,能够真真实实地看到她! 巫跃竹趴在桌子上,眯着双眼笑了笑,他伸手朝站在不远处的凌沫颜摸去。 “小颜,你知道吗?你才走短短几天,我的思念就已经无可遏制了!你说以后……我该怎么办才好?” 凌沫颜没有说话,只是浅笑地站在那里,像很多次他们的相见一样,她永远都是这样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笑容。 偏偏这样淡淡的凌沫颜,让巫跃竹着迷到无法自拔。 “小颜,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只要你在,我根本一点都不怕宋止墨来威胁我!” 巫跃竹迷迷糊糊地起身,把手伸向一直站在那不动的凌沫颜,谁知道他一个扑空,人扑倒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皇宫,乾元宫内。 宋止墨坐在桌边,独自喝着一壶酒。 “皇上,听质子府那边的人说,皇后娘娘突然离开了,就连南王也不知道娘娘去了哪里!” 宋止墨没有说话,而是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凌沫颜离开了,呵呵,她竟然离开了京城! 这让宋止墨完全没有想到,可是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从此之后,恐怕他是再也见不到凌沫颜了吧! 想到这里,宋止墨无声地又喝了一杯酒,他给凌沫颜的解药是真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要让凌沫颜死在他的面前! “还有一件事,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跟皇上说。” 李公公吞吞吐吐地说完,有些犹豫地看着宋止墨。 “朕最讨厌你们这些奴才,每次都跟朕说,不知道该不该说,要是明知道不该说,那就不要说!” 宋止墨已经有些醉意了,李公公看着他的表情,立刻轻笑地打了下自己的嘴。 “是是是,都是奴才这张嘴不会说话!” “那还不赶快说!” 宋止墨不耐烦地低吼着,李公公一看主子不高兴了,马上麻溜地说道。 “据说,今夜南王并没有去公主的房间,还让人去传说,让公主做个安分守己的南王妃。好像……公主对此也没有生气!” 这一点完全不出宋止墨的意料,在凌沫颜离开之后,巫跃竹娶宋韵澜不过是在履行当初两个人的承诺。 他不喜欢宋韵澜,甚至是讨厌她,又怎么会去她的房间内过夜呢? 宋止墨不觉想到了当初他和凌沫颜成婚时的情景。 他不也是没有在凌沫颜的房间内过夜么?甚至是,他们成婚了这么久,他从来都没有在凌沫颜的坤宁宫过过夜! 一开始是不想,后来是有想过夜的想法了,可是凌沫颜偏偏不同意! 也许,他和凌沫颜真的只能够是这样有缘无分吧! 这一夜,很多人都失眠了,比如李巧儿,比如白道姑,更甚至是宋韵澜自己也是呆呆地在床上坐到了天亮。 三日后,巫跃竹接到了伯羌传来的书信,国主病重,让他速速回国。 宋止墨倒也没有阻拦,爽快地放了巫跃竹回国。 启程那天,巫跃竹骑着马来到城门的时候,驻足回望了很久很久。 这里曾经有着他和凌沫颜所有的一切美好回忆! 终有一天,他一定还会回来的!等到回来的那一天,也就代表着这天下也改朝换代了! 凌沫颜从京城离开已经过了快一个月,她原本想去苍山,但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去。 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如果去了苍山的话,一定会被问东问西的。 再说了,她脸上的伤痕还没有完全愈合,这个样子见到爹娘的话,肯定会被念叨很久。 凌沫颜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这个犹豫,会成为她日后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小姐,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 凌沫颜站在河边,落日的余晖撒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累了,不想再走了!” 这是一个边关的小城,民风淳朴。凌沫颜在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里。 “那小姐的意思是在这里停下来了吗?” 凌家留给凌沫颜的夜卫一共有六人,此时全部都站在了她的身后。 凌沫颜转身,看这几个大男人有些憔悴的脸。 这一个多月来的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赶路,即便是糙汉子也变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凌沫颜没有说停,所有的人都没有喊过一声累。 “以后我们就留在这里吧,你们……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可我们是夜卫,职责就是为了保护小姐啊!” “保护我也用不着躲躲藏藏啊!”凌沫颜浅浅地笑了下,她脸上曾经被见风虫啃噬的伤口已经在慢慢地愈合了,只剩下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在长新肉,看起来还有些狰狞。 “那我们……” “以后你们跟着我在这里一起谋生,找个当地淳朴安分的姑娘,成个家吧!” 这些夜卫都是凌家从一些流浪的孤儿中收养的,等到他们老了之后,自然也会收养一名或者多名孤儿,教导他们武功,让他们来接替自己的夜卫职责。 现在突然听到凌沫颜说让他们成家,六个人脸上都带着惊喜甚至是不可置信。 “小姐,我们……我们……” “对,成个家,以后就在这里落地生根吧。” “可我们还要保护小姐!” “成家也不耽误保护我。再说了,这里地处偏僻,民风淳朴,不会有危险的!” 凌沫颜望着六个人,想了想笑着开口问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我们……都没有名字,全部都是按照编号来叫的!” 夜九苦涩地说着,凌沫颜听后皱眉,想了好一会,才说道。 “这样吧,你们回去之后,自己想想要叫什么,然后再来告诉我!” 凌沫颜四下看了看,这个地方虽然民风淳朴,但正好地处交界处,商业发展的还是不错的。 她离开京城的时候,虽然带了一些银票出来,但也不能够坐吃山空啊! 再说了,她现在可还要负责养六个人,以后甚至会更多! 如果不找一个生钱的法子,以后说不定真会变得穷困潦倒起来。 边关城,各色人等复杂,凌沫颜走了几天,才发现这里虽然看起来复杂,但人却很单纯,根本不会有太多的花花肠子,比起京城,她更喜欢这里。 “芷姑娘来了?看你瘦得,来花婶请你吃个糖糕!” 自称花婶的胖女子,随手用纸袋子装了摊位上几个糖糕塞到了凌沫颜的手中。 “这么好意思?” 凌沫颜捧着热乎乎的糖糕,笑着就要掏银子却被花婶给按住了手腕。 “芷姑娘这是在跟花婶见外不是?你说,要不是你家的那个阿泉,我孙子可就没命了,这几个糖糕算什么?” 凌沫颜已经改名叫柳芷,而花婶嘴中的阿泉就是夜卫之一的景泉,他会些医术,正好救了花婶的孙子一命。 “大家都是邻居,伸手帮一把是应该的!” “那可不!你说你家的那几个表兄多好的人啊!以后花婶看到好姑娘,一定会提给你家表兄!” “这样最好了,只是真的太麻烦花婶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思、谋划 边关小城,一到了十月,风沙特别的多。 凌沫颜带着夜卫六兄弟在小城过的舒心又平静。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走动,凌沫颜拿出了一些银子在边关小城购买了六间铺子,专门经营一些成品衣服,顺便还开了一家客栈。 虽然生意不是很好,但好在能够养得起他们这么些人。 更主要的是,有事情做了,他们七个人也用不着闲着无聊发呆了。 尤其是凌沫颜,她觉得自己忙起来的话,就不会再去关注巫跃竹的事情了! “芷姑娘,你家的衣服真好看。” “云嫂子要是喜欢,这套就送给你了。” 凌沫颜拿过刚才云嫂子看过的衣服,送到了她的手上,云嫂子面带笑容,却不好意思地往外推。 “这怎么好意思?你一个姑娘家做生意也挺不容易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是一套衣服而已。” 凌沫颜把衣服重新包好塞进了云嫂子的怀中,浅笑地看着她。 “哎呀……这……这我就收下了!”云嫂子很是不好意思,她想了想,又看看凌沫颜。“芷姑娘,你等一下啊!” 云嫂子抱着衣服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凌沫颜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这人就是太客气了!前几日凌沫颜家里的灶坏了,云嫂子可是一日三餐地帮他们做好饭送过来,凌沫颜给她银子还不愿意收。 果然,没一会,云嫂子就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芷姑娘,这是我昨个刚做出来的糕点,不过花样肯定没有你以前在大地方吃的多,不过我家当家的说,味道还不错。” 云嫂子把篮子放在柜台上,凌沫颜一看,篮子里放了一些样式粗糙的糕点,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但闻着味道却还是很不错。 凌沫颜也没客气,收下来之后,笑着看向云嫂子。 “正好,我这几天想吃糕点呢,真是谢谢云嫂子了!” “芷姑娘你太客气了!这点糕点哪能和你送我衣服想比呢?” 云嫂子提着篮子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这还得赶回去给当家的和孩子做饭,这一天天忙的团团转!” 凌沫颜脸上始终都带着微笑,她觉得这个地方的女人特别的幸福,整日里脸上都带着笑容。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充满烟火气息。 “小姐。” 景泉背着一个药箱,站在门口犹豫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看你面色有点不好看啊!” 凌沫颜倒了一杯水端过来放在了桌子上,景泉坐下来端着杯子,犹豫了好久,还是开口说道。 “小姐……” “说了多少次了,喊我阿芷就行了,别老是小姐小姐地喊,听着别扭!” 凌沫颜打断了景泉的话,自己也端了杯水小口地喝了起来。 “阿芷,我今天去隔壁镇子出诊,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道……” “如果是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不要说了吧!” 凌沫颜端着水杯起身又往柜台走去,景泉看着她的背影,还是说了出来。 “听那些从伯羌过来的商人说,南王殿下被人投毒,现在生死不明。” 凌沫颜握着水杯的力度不觉加大了许多。 巫跃竹被人投毒了,现在还是生死不明! 他怎么会被人投毒呢!伯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巫跃竹为什么一回去就被人投毒了? 凌沫颜的脑中不断地在想这么问题,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问。 景泉看着她僵硬的后背,轻声地叹了口气。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他们六人却很清楚,凌沫颜几乎每晚都要睡的很晚。 如果客栈或者成衣铺有伯羌过来的商户,凌沫颜每次总是欲言又止。 六兄弟知道,她是想问关于巫跃竹的事情,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景泉每次看到凌沫颜这样,心里就特别的不好受。 这次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凌沫颜。 如果巫跃竹因为中毒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不告诉凌沫颜,会不会是她一生的遗憾呢? 景泉不知道凌沫颜会不会遗憾,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告诉她的话,心里会难受一辈子。 凌沫颜静静地站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甚至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因为她满脑子都是景泉刚才说的那句话,巫跃竹生死不明! 巫跃竹回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 凌沫颜虽然心里很想知道,但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浅笑。 双手紧紧地握着水杯,强迫自己的心情彻底平静了下来,凌沫颜才转身,浅笑地开口。 “南王的事情,自然有人操心,这些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了!” 凌沫颜的口气没有半点波澜,甚至是都没有一丝丝担心的感觉。 景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过了许久,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阿芷,你这又是何必呢?如果你真的担心南王的话,我们可以护送你去伯羌……” “阿泉,别说了。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 凌沫颜打断了景泉的话,浅笑地望着他,景泉无奈,提起药箱起身就往外走。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说道。 “阿芷,有些事情你得考虑清楚,千万别让自己后悔一生!” 景泉说完这句话,背着药箱就回家了。 凌沫颜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张口刚要说话,却是一口鲜血喷在了柜台上。 凌沫颜拿过抹布擦掉了柜台上的血迹,无奈地苦笑。 “我如今这副模样,又怎么去见他呢?” 凌沫颜摸了摸脸,吃了宋止墨给的解药之后,她脸上的所有伤口是在短时间内愈合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在过了一个月之后,凌沫颜的整张脸都溃烂了。 现在她脸上溃烂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景泉给她检查一番之后,也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够开一些有利于伤口愈合的药来服用。 在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凌沫颜清楚自己对巫跃竹也是有好感的,但如今她怎么去见他呢? 伯羌国,南王府。 深夜,巫跃竹的寝殿内,深色床幔后,巫跃竹起身坐在了床上。 “子川。” “王爷,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巫跃竹下床,灯都没点,就直接坐在了桌子边。 “有凌姑娘的消息吗?” 他自从回到伯羌之后,就开始忙了起来,凌沫颜的事情也就全交给了子川来处理。 国主现在病情很严重,朝中各个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尤其是太子那边,更是时刻着准备逼宫,巫跃竹虽然很不喜欢国主,可他还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太子给逼下王位。 在一番密谋之后,巫跃竹回国没几天,就传出了中毒生死不明的消息。 太子打听了好多次,也没有打听出过所以然,而巫跃竹更是每晚半夜来部署计划。 “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子川很内疚,王爷只是交给他这一件事,可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办好,甚至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也真是太没用了! 可如果他知道护送凌沫颜离开京城的人,是整个凌家军里最擅长隐蔽的夜卫,估计就不会这样想了。 巫跃竹听了子川的话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从齐月到伯羌已经快两个人的时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有让人去打听凌沫颜的消息。 可是每次都是一无所获,巫跃竹不禁开始怀疑了,凌沫颜是不是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呢? 要不然她又怎么会走的这么干净? 如果她对自己有感情的话,现在他已经回伯羌了,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了,凌沫颜完全可以到伯羌来找他。 可是她没有!巫跃竹闭上双眼,虽然很想立刻马上就找到凌沫颜,但此刻却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睁开双眼的时候,巫跃竹的眼中痛苦和不安的神情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冷静和果断。 “国主那边有什么情况没有?” “听今天出宫的太医说,国主的情况很不好,估计……也就在这两个月内吧!” 巫跃竹皱眉,虽然一直都很恨国主,恨他的无情无义,可此刻听说他的性命就快走到头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巫跃竹的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多了些沉重。 “那太子那边呢?有什么动静吗?” “太子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属下觉得,太子这段时间肯定会有大动作。” “嗯,让人好好地盯着太子府,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刻把消息传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巫跃竹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把派出去打听凌姑娘的人都喊回来吧,这件事先放一放,等宫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再继续打听。” “是。” 子川从牡丹的嘴里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巫跃竹和凌沫颜之间的事情,现在听到巫跃竹要暂时放弃打听凌沫颜消息的命令,心中还是有些震惊的。 子川离开之后,巫跃竹才起身来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无奈地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颜,你到底在哪里呢?我已经让人四处去打听你的消息了,怎么就是一点都打听不到呢?” 巫跃竹自言自语地说道,眉眼间有着浓浓的担忧和牵挂。 “难道说,你对我真的就没有半点感情吗?所以才会走得这样了无牵挂?”   ☆、第一百七十三章 苦心、驾崩 巫跃竹的心思谁都没有说,只是每晚在半夜时分,会独自望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如果在以前,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牵肠挂肚,甚至在看到书上写的那些,情爱生死相许什么的,也都是一笑而过,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真正的体会过之后,巫跃竹才深刻地明白,原来情爱真的有让人生死相许的魔力! 也就是真正地经历了这样的感情,巫跃竹才对国主不那么怪罪了。 虽然他母妃过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三岁的孩童,但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很明白一件事了。 那就是母妃很爱父王,可是父王对她的态度却是时好时坏,小小的他甚至还说过要去找父王报仇,但每次到了那个时候,母妃总是笑笑。 她最爱说的话就是。“这些都不过你的父王,其实你父王对我们母子已经算很好的了。要怪只能够怪母妃的身份不好!” 年幼的巫跃竹根本就不能够明白,身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是他一直到现在都记得,只要父王到了母妃的宫里,母妃就能够一连好几天都挂着笑容。 现在巫跃竹算是彻底明白了,父王不是不爱母妃,他只是很介意母妃当年那个随军妓的身份。 他是堂堂的国主,国主又怎么能够对一个随军妓有深刻的感情呢? 可他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因为不管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都是他深爱的人啊! 在母妃过世之后,如果他真的有心对自己不管不问的话,就不会让小小年纪的他去军营历练,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现在的巫跃竹才会有这样的权势。 没有背景,没有可以依靠的靠山,巫跃竹想要在残酷的皇宫中好好地活下来,唯有靠自己去打拼! 国主恰恰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在这样的机会下,军营里也有了巫跃竹的一席之地! 更是册封了他为南王,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封地。 就算是以后太子登基了,巫跃竹也可以退守封地,因为他手握兵权,太子自然是不敢轻易去动他! 这些事情,也都是巫跃竹在对凌沫颜有了深刻感情之后才想明白的! 所以,不管留在京都的情况有多么的凶险,巫跃竹都一定不能够太子逼宫! “父王,这么多年来,你的苦心我终于是明白了!” 巫跃竹轻声地呢喃了一句,就转身重新躺在了床上。 伯羌皇宫内,国主虚弱地靠在高枕上。 身边的总管太监端过来了一杯参茶,递到了国主的手边。 “国主,还是喝杯参茶提提神吧!” 接过参茶,国主喝了两口,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明显好看了一点。 “宫外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他其实算不上是一个明君,这么多年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贪恋美色,常年留恋在后宫美人的床上,长年累月的沉迷于美色,以至于现在身子被掏空了。 尽管太医们没有说,可国主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身子实在是虚得太厉害了! 现在的情况,就连太医也不敢给他开太过滋补的药方,生怕一个药量掌握不好,送了他的命,也连累了自己全家。 “外面一切都风平浪静,只是南王自从回国之后,就中毒不省人事。” 国主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他靠在高枕上,闭上了双眼。 当初让巫跃竹去齐月做质子,也是为了让他躲开京都的斗争,谁能够想到,他最后还是被卷了进来! “太医去看南王府看过吗?” “每天都会过去,只是一直都没什么起色!” 总管太监的话,让国主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过了好久才睁开双眼,咳嗽了几声虚弱地说道。 “朕本是为了他好,没想到最后还是害了他啊!” “国主的心意,南王殿下一定能够体会的,我们有这么多的太医,殿下一定会没事的,您就不用老这么操心了!” 总管太监一边为国主揉着后背,一边轻声地安慰着他,谁知道国主却是摇了摇手示意他停下来。 他刚要开口说话,又是一阵急速的咳嗽,咳完总管太监立刻递过来了一杯温水。 “国主还是好好休养的好,太医可是说了,国主的身子只要好好地调养,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如初了!” “呵呵……那些人的话也就你这个老东西信!朕可是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国主的身子还好着呢!奴才这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国主指着他,笑着摇了摇头,这才虚弱地说道。“利庆啊,你说你都跟在朕身边多少年了,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朕还能不知道?” 利庆讪讪地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那边,国主也没有再难为他,自己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南王现在怎么样了!朕有心去看看他吧,可这身子却是不争气!” “殿下如果知道国主的心意,肯定会高兴的。” 利庆连忙安慰着国主,谁知道国主反而笑得有些勉强。 “他不会感谢朕的,在他的心中,朕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父王!” 这么多年来,巫跃竹就算是见了他,也很少喊一声父王,多数时候他都是跟着臣子们喊他为国主! 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会难受!自己的儿子,却连一声父王都不愿意喊,这这样的父亲该是有多失败啊! “那是殿下不知道国主为他做了多少事情,等有一天殿下知道了,一定会感激国主的!” “只怕是朕撑不到南王知道的那一天了啊!” 国主知道,巫跃竹一直恨他对他母妃的冷漠和疏离! 可是他却无法理解一个男人,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要无时无刻都会想到,曾经有多少男人和她有过亲密关系,这对身为国主的他来说,绝对是一个侮辱和打击! 很多次,他都想把巫跃竹的母妃送出皇宫,可他又舍不得让她离开。 就是在这样的犹豫和纠结中,才会造成那个美丽女子的郁郁而终! 也是在巫跃竹的母妃过世之后,国主才开始贪恋美色的,几乎每年都有一大批少女选进皇宫,只有利庆知道,那些少女或多或少都和那名美丽女子相似。 “别人不知道,奴才还不能不知道吗?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来,国主对兰妃娘娘还是念念不忘,要不然这多么年来,宫里又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神似兰妃娘娘的妃子呢?” 当年兰妃住的宫殿一直空着,被人专门看守着,保管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就连国主的寝殿,也都挂着兰妃的画像,这些都是巫跃竹不知道的事情。 利庆现在听到国主这样说,不免多说了几句,本以为国主会生气的,结果他只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叹息声。 “再神似也不是她了!朕的兰妃是再也没有了!” 国主的神情带着失落,如果早知道失去了她会这么痛苦,他那个时候还会选择冷落她,疏离她吗? 他不知道,因为就算是再后悔,他都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女子,永远永远地失去了! “兰妃娘娘如果在天有灵,知道国主对她这样神情的话,也会瞑目的!” 利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国主了,只能说这样干巴巴的话。 “利庆啊,朕交给你的东西,你可一定要保管好了!等朕哪天不在了,你就把那东西交给文丞相!” “国主身子还好着,说这些晦气话干嘛?” “朕的身子朕自然比别人要清楚,你啊,别尽说这些假话来宽慰朕了,你只要能够把朕托付你的事情做好,朕就安心了!” “国主放心,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做好国主吩咐的事情!” 利庆跪在地上,脸上带着坚定的眼神,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闪躲。 “这样朕也就放心了。好了,朕累了,你下去吧,让朕一个人好好地休息一会!” 利庆起身,帮国主把高枕拿过去,又放下了床幔,这才瞧瞧地退出房间。 房内空无一人的时候,国主才从枕下摸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残旧的荷包。 他拿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绣着的兰花图案。 “兰妃啊,朕的身子也不行了。这么多年了,你在那边孤独吗?” 国主的眼中带着柔情,说话的语气也是充满了宠溺。 “你离开朕这么多年,朕就后悔了这么多年!如果朕能够早点明白你对朕的重要性,朕又怎么会冷落得你郁郁而终呢?” 国主紧紧握着那个荷包,像是世间最珍贵的珠宝一样。 “兰妃啊,如果等朕也到了那边,你会原谅朕吗?还愿意跟朕在一起吗?” 恍惚间,国主仿佛看到了当年美丽清雅的女子在朝他笑,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梦见过她,现在她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国主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脸,却发现一碰兰妃就消失了。 “兰妃,兰妃!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见朕呢?你是不是还在恨朕?” 利庆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响,立刻推开门跑了进去,可等到他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国主伸手双眼睁得大大的,用尽全力地喊了一声。 “兰妃,朕去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头一歪,手中紧握的荷包也掉在了地上。 利庆心中一阵悲伤,可还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国主,国主驾崩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遗诏、不甘 利庆的喊声,惊动了宫外所有候着的宫女太监。 一时间,整个皇宫到处都是跪地声和哀嚎声。 这个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太子府和南王府,太子自然是高兴万分,着急忙慌地从侍妾的床上滚下来,换了一身衣服就哭着往宫里去了。 至于巫跃竹,在听到了国主驾崩的消息后,整个人顿时沉默了下来。一句话都没说,子川站在房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巫跃竹咬着嘴唇,坐在椅子上,双眼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东西。 太医不是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吗?怎么现在就驾崩了呢? 他从齐月回来之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宫好好地跟他说句话呢!怎么就驾崩了呢? 巫跃竹闭上双眼,掩盖住了眼中浓浓的失落和无奈。 很多时间,人总是会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拥有时的可贵,爱情是这样,亲情亦是这样! 巫跃竹想到,这么多年来,别说是和国主好好地讲话了,就连好好地喊一声父王都没有过! 这些都随着国主的驾崩,成为了巫跃竹心中最大的遗憾!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都不进宫去看看他呢?在明知道他身体不好的前提下,居然还能够在南王府躺得住! 巫跃竹面色沉重,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珠落下,子川看着他,踌躇了好久,还是犹豫地说道。 “殿下,我们现在要不要进宫?属下得到消息说,太子殿下已经赶进皇宫了!” 巫跃竹听了子川的话之后,缓缓地睁开双眼,他眼底的悲伤全部都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只留下了一抹冷静。 片刻之后,巫跃竹才淡淡地开口说道。 “本王还身中剧毒昏迷未醒呢,又怎么能够进宫呢?” “那殿下打算怎么做?” 子川皱眉,他虽然不解但也知道巫跃竹这样做,肯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连夜招太医过来,本王要在天亮的时候醒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子川刚要转身离开,巫跃竹又开口说道。 “宫中的人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能用得着的人都控制好了,只等王爷进宫之后发号施令了!” “嗯,盯着点,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巫跃竹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他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要去面对。 “父王啊,您怎么丢下儿臣就走了呢!儿臣还有很多东西要跟您学习啊!” 太子一进宫,就开始嚎开了,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这真是老天都在帮他啊!就在他愁着如何逼宫的时候,国主在这个时候就驾崩了! 国主驾崩的突然,到现在还没有设置灵堂。太子直奔了国主的寝殿,果然在寝殿内早已经跪满了各种的妃子和一些年幼的皇子公主。 “利公公,父王的身子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就……” 太子哭着跪在了国主的床前,眼睛却在偷偷地观察着床上的国主,到底是不是真的驾崩了。 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太子把手瞧瞧地伸进了被子下,摸索到国主的手腕,探了下他的脉搏,这一探,太子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只要等着办完国主的丧礼,他就能够以太子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登上国主的位子了! 太子一想到这个,激动的几乎都要颤抖起来了,站在一边的利庆,扭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太子从被子下抽回手,他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抹鄙夷。 真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国主驾崩的事情,难道还会有假吗? 利庆真为国主感到寒心,这可是太子啊,国主平日里最为宠爱的太子啊! 没想到他在听到了国主驾崩的消息后,这么快赶过来只是为了验证一下这个消息是真还是假! 太子这样的做法,就连利庆这个外人都觉得寒心! “国主跟奴才说了会话,就觉得累了要休息,谁知道……等奴才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国主已经驾崩了!” 利庆一边说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他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伺候着国主,没想居然还会有看着国主驾崩的这一天出现,这让利庆很难以接受。 “那父王临终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太子强挤出几滴眼泪,他现在才不管国主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呢! 他最着急地可是赶紧登上国主的位子,可是这么多人在这里,他有不好表现的太过急切。 “国主之前只是问了下奴才他的身子太医是怎么说的。其他就没有什么了,之后奴才就出去了,等再进来的时候,国主他……他就已经驾崩了!” 利庆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又红了。太子看到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 四下看了看,果然看到了皇后也换了一身素色的宫装,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太子立刻迎了过去,又是人还没到哭声就已经传开了。 “母后,父王他……他驾崩了啊!” “王儿别难过。” 皇后把太子搂在怀中,轻声地安慰着他。 她是国主的皇后,也是太子的生母,虽然国主驾崩了她也很难过,但人已经死了,她还有儿子! 只要太子能够顺利地登上国主的位子,那么她以后的生活也会安然无忧! “你父王这是驾鹤西去,不用悲伤!” 利庆看着母子俩,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来到殿外,朝中的大臣也陆续都来到了,纷纷跪在地上。 利庆四下望了望,悄悄地来到了文丞相的身边。 “文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文大人抬头看是利庆,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起身跟着利庆往一边偏殿的房间走去。 等进了房间,文大人才发现,利庆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利总管,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文丞相和利庆的关系素来不错,坐下来之后,也没绕弯子,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利庆从床里边摸出了一个盒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 “文大人,这是国主临终前交给咱家保管的东西。” 文丞相没有打断利庆的话,而是皱着眉望着他。 利庆的双眼通红,可见对于国主的驾崩,是真的很伤心。 “咱家十三岁开始伺候国主,一晃眼到现在也有四十年了。没想到国主居然……” 利庆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文丞相看到他这样,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再不开口的话,有点过意不去了。 “利总管还是节哀顺变吧,国主的事情,大家谁也不想看到。” “咱家本想跟着国主一起走,可是咱家还有国主交代的事情没有做,咱家跟国主保证过,一定要完成国主的托付啊!” 文丞相带着疑惑盯着利庆手中的盒子,他刚要开口说话,利庆就把盒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文大人,国主临终前一再叮嘱咱家,要把这个盒子交给大人!” “这是……” 文大人拿着盒子,不解地问道,利庆叹了口气。 “国主的遗诏!” 遗诏?国主居然早早地留下了遗诏? 文丞相虽然很不解,却还是把盒子打开,取出遗诏藏在了身上。 “国主有说要什么时候宣读遗诏吗?” “应该是丧事办完,新国主登基之前吧!” 利庆虽然不知道遗诏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但是他能够肯定的是,国主既然留下了遗诏,那就是说他对太子很早就开始不满了! 联想到刚才太子的行为,利庆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道说国主对于新国主的人选还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文丞相也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想到了国主的意思。 利庆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在国主下葬的那一天,巫跃竹醒了过来,一身素白孝衣跟在了扶灵的队伍里。 国主一落葬,剩下的事情,就是新国主登基了。 太子对这件事可是期待已久,甚至是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可就在他准备登基的时候,文丞相突然召集了文武百官,皇室宗亲,说是有国主遗诏要公布。 “文大人,父王什么时候留的遗诏?本宫怎么不知道?” 太子有些不高兴,这不是成心打扰他登基吗? 对于太子的语气,文丞相也不生气,他淡淡地笑了笑。 “国主临终前把遗诏交给了利总管,让他交给下官,所以这遗诏具体是国主什么时候写的,下官也不知道!” “既然是遗诏,那就赶快宣读吧,本宫可还是要忙着准备登基大典呢!” 文丞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打开了手中握着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失德,朕心甚痛,念及未造成大错,特赐永州为封地,即日起,离京前往封地,无诏用不得入京!念南王多年征战沙场,为伯羌立下累累功劳,特册封为太子,继承国主之位!钦此!” 文大人念完遗诏之后,太子整个人都愣住了,就连一边的巫跃竹也完全没有想到国主会做了这个决定。 太子看着文大人手中的诏书,突然站了起来,一下子扑过去把诏书抢在手里。 “凭什么!凭什么要废了本宫的太子之位?本宫可是伯羌的嫡子啊!怎么就不能登国主的位子了?”太子有些疯狂,他狠狠地把诏书摔在地上,眼神冰冷地看着巫跃竹。 “本宫这嫡子,怎么就比不上一个随军妓生的儿子了?啊?你们倒是说话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揭穿、罪行 太子神情激动,看向巫跃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仇恨和杀意。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父王会把国主的位子传给他,更没有想到会在登基的关键时刻翻盘!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就算是有再多的准备,这个时候都没有办法来实施了。 永州,那可是伯羌最贫瘠的地方,父王居然把他这个嫡子送到那里! 太子心中很是不甘心,他曾经把很多人都当过是自己的敌人,却唯独对巫跃竹不屑一顾! 这么多年来,也没见父王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小小的年纪就把他丢进了军营,在他成年后,更是四处征战,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 在太子看来,这是父王不喜欢他的表现,才会让巫跃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可为什么到了最后的时刻,父王却把国主的位子传给了巫跃竹呢? 太子想不通,也不甘心!可是现在就算他有再多的想不通和不甘心,也无济于事了! 文丞相弯腰把诏书从地上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子。 “殿下,这诏书上的字迹可是国主的亲笔,而且盖着玉玺,这一点假不了吧?” 文丞相说话的时候,就把手中的诏书递到了皇室宗亲的手中,那些皇室宗亲盯着手中的诏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倒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巫跃竹,一直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他的心中其实充满了震撼和惊讶,虽然他有做那个位子的抱负和野心,可是根本就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父王会亲自把国主的位子传给他! 原本巫跃竹就对没有进宫来看父王有着遗憾,现在国主的这个做法,让他心中的遗憾更加的强烈了。 他不清楚,父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把国主的位子传给他,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满太子的。 巫跃竹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现在不去想这么事情! 既然父王把这个国主的位子传给他了,那么不管怎么样,巫跃竹都要守住这个位子! 在他看来,太子就是一个蠢货!能够在半个屁股坐上皇位宝座的时候被国主给临时废了太子的位份,可见他绝对不是蠢的一点两点! 既然他是个蠢货了,那么巫跃竹又为什么要把手中的皇位让出来呢? 原本他就打算等太子登基之后,发动政变,把他从皇位上拉下去。 现在看来,父王早就有了打算,巫跃竹的心不禁又开始难过起来。 如果一切重新来过的话,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会不会融洽一点呢? 巫跃竹不知道这些,可他唯一能够知道的事情就是,如果母妃的身份依然还是随军妓的话,恐怕他们父子的关系永远都无法融洽! 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关系不融洽,一样不会阻碍父王对他的疼爱和看重! “不会的!父王对本宫一向宠爱有加,不会留下这样一份遗诏,一定不会的!” 太子根本就不相信一直深爱他的父王,会这么残忍地对待他。 事实就是,不管他相不相信,遗诏就在那里,不会跑也不会变! “殿下,这遗诏确实是国主交给奴才保管的。国主还一再叮嘱奴才,一定要把遗诏交给文丞相,让他在合适的时候宣读!” 利庆往前走几步,朝太子行了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 谁知道太子一看到他,立刻就把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利庆的额头被砸的鲜血直流。 “一定是你这个奴才!你和那个贱种联手害死了父王,伪造了这样的遗诏。本宫告诉你们,你们这些人想要抢走本宫的皇位,门都没有!” 太子面色狰狞,一下子跑到了皇位上坐着,生怕别人来抢走一样。 谁知道巫跃竹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看着太子狼狈的表情,轻轻地哼了一声。 “太子说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现在的太子,不过是强弩之末,对巫跃竹丝毫构不成威胁。 巫跃竹一步一步往他面前走去,身上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有那么一瞬间,太子心中居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惧意。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看向巫跃竹的时候,又强撑起气势,大声地说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随军妓生下不知道生父是谁的贱种,能够让你在皇室活下去已经是父王对你最大的恩典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害了父王要夺本宫的皇位!” 太子的话,巫跃竹丝毫都不在意,他脸上的笑容很淡,可就是这样浅淡的笑偏偏让人看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太子望着巫跃竹不断上前的脚步,坐在龙椅上的身子不觉往后缩了缩。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你……你想做什么?本宫告诉你,本宫可是太子!是这伯羌的嫡子!” “那又如何?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呗父王废掉的废太子而已!” 巫跃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击中了太子脆弱的内心,他面色通红地大吼道。 “不会的,父王绝对不会废掉本宫的太子之位!” 巫跃竹嗤笑,看向太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落水狗一般,他这样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太子自尊心。 “你这个贱种,谁让你这样看着本宫笑的!你给本宫不要笑,不要笑,知道了吗?” 太子坐在龙椅上大吼,此刻的他再也顾及不了任何形象了。 巫跃竹脸上嘲讽的笑意更浓,他从来都没想过会和太子有这样对峙的一天。 事实就是,一向养尊处优,荣耀非常的伯羌太子,现在一点形象都没有地死守着那个皇位。 “你也说了父王一向对你宠爱有加,现在为什么把永州给你做封地,你难道自己不会去想想吗?” 太子神情一怔,可很快他又是一副所有人都害他的表情大吼道。 “还不是你这个贱种在陷害本宫?这遗诏肯定就是你伪造出来的!” 巫跃竹几次三番地暗示都没有用,而且太子一口一个贱种地骂他,就算他有再好的脾气现在也发火了,更何况巫跃竹的脾气还算不上好。 现在看到太子是这个态度,他也不打算再为他遮遮掩掩了,随意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唇角挂着冷笑地看着太子。 “既然本王的好意你不愿意领,那本王也就没有为你遮掩的必要了!” 太子皱眉,他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巫跃竹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不知道殿下还记不记得柔妃和丽妃呢?” 太子的面色突然就变了,他想要阻止巫跃竹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殿下不记得的话,本王可以提醒你一下!这丽妃和柔妃全都是从你的府里送到宫里的,对吧?” “你……你一派胡言,根本就没有这种事情!柔妃和丽妃是父王让本宫替他从江南寻来的女子,和本宫没有半点干系!” “是吗?”巫跃竹笑着反问了一句,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像是寒冬一样冷。 突然,他拍了拍手,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巫跃竹,只见没一会,就从殿下走进了两名穿宫装的女子。 太子一看到这两个人,脸色马上变得苍白起来。 “你们……你们休想来陷害本宫!” “真是奇怪了,她们还没说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呢,你怎么就知道是来陷害你的呢?” 巫跃竹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殿中的文武百官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那些以前是太子党的官员,早已是冷汗直流,纷纷在心中暗暗地骂太子蠢! 进来的两名女子正是柔妃和丽妃,只见两个人进来之后,巫跃竹轻笑地说道。 “柔妃,丽妃,你们还不把知道的东西都说说?” “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太子的面色早已变得毫无血色,他看着柔妃和丽妃,气急败坏地喊道。 “你们……你们两个贱人,休想要陷害本宫!本宫……本宫要见母后!本宫要见母后!” “放心,一会肯定会让你见到皇后娘娘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听听柔妃和丽妃想要说什么吧!” 柔妃和丽妃对望一眼,柔妃上前一步,朝百官福了福身子,这才轻声说道。 “妾身和丽妃妹妹,本是被人豢养起来供人娱乐的瘦马,后来被太子殿下找到了,许给了我们很多的好处,还说可以让我们进宫做娘娘。” “你……你们胡说!你们两个贱人,再胡说八道的话,小心你们的小命!” 柔妃扭头看了太子一眼,苦涩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 “原本我和丽妃妹妹不想来,可后来经不住太子的反复游说,最终没有抵住诱惑,还是来了!” “来到宫里,太子就让我们给国主用药,让他沉迷美色,渐渐地国主的身子被酒色掏空了,后来,太子又给了我们姐妹俩一些药物,让给国主吃……” “原来……原来是你害死了国主!” 利庆指着太子,不可置信地说着,巫跃竹也紧皱着双眉。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太子居然还有谋害国主的胆子! “贱人,你们两个贱人,居然敢这样污蔑本宫!” “殿下,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有数!而且当初你给我们姐妹俩的太子府信物还在我们手中!” “你们……你们两个贱人,收了本宫那么多的好处,现在却出卖本宫!”   ☆、第一百七十六章 离开、登基 太子可能是恼羞成怒了,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他气得扑向柔妃和丽妃,想要阻止她们继续说下去。 “你还没疯够吗?” 巫跃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厉声喝道,太子的目光此刻只盯着柔妃和丽妃两个人。 “本宫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歇斯底里的嘶吼在大殿中回响,百官和皇室宗亲纷纷摇头。 巫跃竹常年行军打仗,手劲自然不是太子可比的,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下来,巫跃竹依然牢牢地握着他的手腕。 “父王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不愿意走!现在可就由不得你了!” 巫跃竹用力一甩,太子就直接扑倒在地上了,他不顾身上的疼痛和鼻子着地流出来的鲜血,爬起来就冲到柔妃的跟前。 “啊!” 柔妃一个不备,被太子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中了胸口。 她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身下立刻溢满了殷红的鲜血。 “姐姐!姐姐!” 丽妃不顾太子的疯狂,连忙把柔妃搂在怀中,不断地呼喊着。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喊,柔妃虚弱地睁开了双眼,伸手为丽妃擦掉眼泪。 “妹妹,智儿……智儿……”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智儿的!” 柔妃又把目光看向了巫跃竹,她费力地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用尽全力地开口。 “殿下……智儿……你的承诺……” “娘娘尽管放心,本王会护着十六弟的周全!” “有……殿下这句……这句话,我……就放……” 柔妃的话还没说完,人就断气了。 太子双眼通红,握着匕首又准备去刺丽妃,却被巫跃竹一把控制住了。 “疯够了就给本王站在这!” “都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父王才会废了本宫的太子之位,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太子的神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双目无神,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 “本王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加疯,现在你把杀了柔妃,就得为她抵命!” “王儿!” 皇后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就听到了巫跃竹说要让太子为柔妃抵命,她连忙冲了过来。 “南王,太子就算被废也还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够让你的哥哥去死?” 皇后推过了巫跃竹的手,把太子搂在了怀中,刚才还疯狂的太子,似乎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依偎在皇后的怀中,不断地用眼神看着巫跃竹。 “母后母后,他是坏人,他让父王废了儿臣的太子,儿臣……儿臣什么都不是了!” “皇后娘娘也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不是本王非要让太子抵命,而是他亲手杀了柔妃娘娘,这……总得有个交代吧!” 巫跃竹对皇后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不算坏,而且他也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跟皇后闹翻。 “不过是个玩物而已,死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皇后不屑地瞥了一眼已经断气的柔妃,说话的口吻也是异常的鄙夷。 “娘娘,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柔妃姐姐好歹也是国主的妃子,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吗?” 丽妃很不满地说道,谁知道皇后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玩物而已,真以为国主给了你们妃子的身份就尊贵了?玩物就是玩物,就是进了宫也还是个玩物!” “你……” 丽妃指着皇后,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捂着脸在那边小声地哭泣。 当初皇后也是知道她和柔妃身份的人,虽然她的话不好听,可却也是实话! 巫跃竹看着气焰嚣张的皇后,眉头不觉地皱了起来,虽然心中不舒服,可还是开口说道。 “自古就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杀人的是废太子,也无法逍遥法外!” 皇后一愣,可还没等她开口,一边的皇室宗亲就有人开口了。 “他已经是国主废掉的太子了,原本国主给了他永州作为封地,可废太子不肯去,现在还杀了先国主的妃子,简直是……罪大恶极啊!” 说话的人是在宗亲里辈分很高,就算是先国主见到他,也要喊一声皇叔。 他一开口,所有的宗亲都点头跟着附和。皇后怒目看着老皇叔,谁知道老皇叔根本就不鸟她啊!又继续开口说道。 “根据柔妃娘娘和丽妃娘娘的话,废太子可是涉嫌毒杀国主,只是这一条,就足够要他的命了!” “皇叔,话可不能这样说!想必你也知道这两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了,不过是男人的玩物,她们说的话,皇叔又怎么能够相信呢?” “噢?她们说的话不能信,那我们该信谁的话?” 老皇叔一点都不畏惧皇后的气势,反而说的更加理直气壮了。 废太子此刻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巫跃竹,只可惜,他的眼神对巫跃竹不会造成半点的威胁! “那你们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杀了他不成?” 皇后也生气了,怒气冲冲地低吼了一句,老皇叔没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巫跃竹。 巫跃竹面色平静,他对上废太子充满恨意的眼神,这才语气淡淡地说道。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巫跃竹,你别太过分了!” 皇后指着巫跃竹,怒气冲冲地喊道,谁知道巫跃竹却是轻笑。 “敢问皇后娘娘,本王哪里过分了?如果本王过分的话,那废太子呢?他杀人不过分吗?” 废太子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小心翼翼地躲在了皇后的身后,皇后也全力地护着他。 她对上巫跃竹冰冷的眼神,就知道和这样的人讲什么都是浪费!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自己提出解决的办法!皇后皱紧了双眉,想了片刻,立刻就下了决定。 “本宫会带着王儿一起去永州,无诏永不回京都!” 皇后的话刚说完,废太子就嚷嚷开了。 “本宫不去永州,不去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既然废太子不肯去,那就按照王法处置吧!”巫跃竹淡淡地说道,他看向文丞相。“文大人,以下犯上,杀害国主妃嫔,该当何罪?” “按律法,该当凌迟死罪!” 文丞相的话一说出来,废太子又立刻躲在了皇后的身后。 虽然已经没了太子的位子,可是他还不想死! 他在皇后的身后,轻轻地扯了下皇后的衣角。皇后皱眉紧盯着巫跃竹。 “你现在已经如愿继承国主的位子了,难道非要这样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本王什么时候这样说了?”巫跃竹抬眼瞥了皇后身后的废太子,嗤笑。“国主之前不是已经给废太子分好了封地吗?不是本王不让他去,是他自己不愿意去,皇后娘娘,你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本王要怎么办才好呢?” 皇后扭头看着一脸不甘心的儿子,可不管有多少的不甘心,在这一刻都要收起来。 如果命没了,什么都完了!只要保住命,不管什么事都还有希望! 皇后咬着唇,扭头看着巫跃竹,冷冷地说道。 “本宫就能够做主了!明日本宫就带废太子离开京都前往永州!” “如果这样的话,本王就提前祝皇后娘娘一路顺风了!” 巫跃竹本也没有想过要杀废太子,既然父王给他留了封地,自然是不希望他死。 也许,父王早就已经知道了废太子所作的一切。 要不然也不会在最后的关头,留下一道遗诏,直接废除了太子的位份。 既然父王不想让他死,巫跃竹也不想违背他的意愿,再说了,永久地处偏僻,就像是废太子自己说的那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把废太子送到那里,估计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巫跃竹,这下你满意了吧?” 皇后留下这句话,就带着废太子气呼呼地离开了大殿,巫跃竹看着母子俩的背影,只是耸了耸肩,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老皇叔有点忍不住了,他看着巫跃竹,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说道。 “殿下,你不该放虎归山啊!” “虎?”巫跃竹不屑地哼了一声,“他顶多也就算得上一只猫!对本王还构不成什么威胁!” 文丞相和老皇叔对望一眼,两个人突然率先跪了下来。 文丞相更是高举国主留下来的遗诏,大声地说道。 “恳请殿下能够按照国主的遗诏,尽快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望殿下能够为大局着想!” 老皇叔也跟着喊了一句,在他们两个人的带领下,所有的文武百官也都跪下来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望殿下能够为大局着想!” 异口同声的喊声在大殿回响,巫跃竹看着他们,又看看文丞相手中的遗诏。 他慢慢地伸手把遗诏拿到手中,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所有人,这才缓慢有力地说道。 “既然是父王的遗诏,本王自然会遵从!” “臣等参见国主,国主万岁!” 完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巫跃竹登上了伯羌国主的位子,他拿着遗诏,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殿内的所有人,眼睛里闪着一种别样的神采。 母妃,你看到了吗?我登上了国主的位子,你看到了吗?纵然是随军妓生的儿子,也是一样能够做国主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相思、巧遇 “公主,公主。” 月影飞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宋韵澜放下手中的针线,看向她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你慢点跑,又没有人在后面追你!” 宋韵澜一边说,一边为她倒了杯温水,月影端起来一口气喝光了之后,大大咧咧地擦了下嘴,这才咧嘴一笑。 “奴婢这不是有好消息来跟公主说嘛!” “噢?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激动?” 宋韵澜虽然是笑着说的,可她的心中却在想,都住到了这样郊外偏僻的院子里,对她来说,还能够有什么消息能够称得上是好消息呢? “南王殿下,南王殿下登基做国主了!” 宋韵澜手中的针一不小心扎在了手指上,刺痛让她立刻回过神来,捏着被针扎破的手指,宋韵澜笑着看向月影。 “是吗?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啊!” “公主,殿下做了国主,你不高兴吗?” 宋韵澜的反应太过平淡了,平淡的月影都有点看不过去了。 她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谁知道宋韵澜依然是温和地笑了笑。 “高兴,本宫怎么会不高兴呢?”宋韵澜又重新拿过了没绣完的东西,继续低头绣了起来。“你也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安静地把这活做完!” “那好吧,奴婢这就退下了!”月影虽然心中还有疑问,但主子已经发话了,她还是很顺从地就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之后,宋韵澜才停下手中的针线,抬头望着门外的天空。 巫跃竹已经登上了国主的位子,这应该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吧!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皇嫂!宋韵澜其实一直都没怎么住在皇宫,她生下来没多久,母妃就过世了。 父皇把她放在了宫中的宜妃膝下养,宜妃一生无所出,对宋韵澜那真是捧在手中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宋韵澜过的也很开心,虽然俩人不是亲母女,但感情却神似亲母女。 谁知道,这样的幸福生活只维持到她十二岁的时候,宜妃就过世了。 从此她被称为不详,宋韵澜不想留在皇宫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就自己请旨去了宫外的庵堂代发为国祈福。 直到她被指婚给巫跃竹没多久才回到皇宫,但关于巫跃竹和凌沫颜的神情,她却多少也知道一点。 巫跃竹现在应该已经忘记她了吧!虽然她现在占了南王妃的头衔,但却只是挂个名而已! 宋韵澜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如果不是皇兄把她指给了巫跃竹,她原本打算就一辈子在庵堂修行了。 谁知道却远嫁到了伯羌,这一点宋韵澜根本就没有想过。 她从小就知道皇家的公主,多是为了和亲,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是个例外,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巫跃竹,你还好吗?希望你在京都所有的一切都能够顺利! 宋韵澜叹了口气,望了望已经绣了一般的汗巾,轻摇了下头,又继续绣了起来。 汗巾的颜色是松绿色,上面绣的也不是女子喜欢的花啊草啊的,反而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飞龙,款式一看就是男用的。 宋韵澜脸上一片平静,仿佛刚才冰不曾知道巫跃竹登基的消息。 此时的齐月皇宫,宋止墨正坐在娴雅院的回廊下。 宋天宁已经长得很精神了,看起来白白胖胖的特别招人喜欢。 “宁儿,你看到了吗?朕是你的父皇!来,喊一声父皇来听听!” “皇上真会说笑,小宁儿这才几个月大,又怎么会喊人呢?” 李嫣然把手中的茶盘放在了桌子上,又亲手为宋止墨倒了一杯茶,这才站在一边。 “别站着了,你也坐吧!” 宋止墨看了李嫣然一眼,笑着让她坐下,李嫣然羞涩地笑了下,也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对了,宁儿最近如何?” “胃口好,睡觉也好,就是醒得时候老要让人抱着!臣妾和奶娘轮番抱的胳膊都发酸!” 李嫣然虽然说着辛苦,但心中却是甜蜜蜜。 自从有了宋天宁之后,宋止墨来娴雅院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尤其是在舞倾城失宠、贤妃和皇后过世之后,宋止墨来后宫的时候,多数都歇在了娴雅院。 “累的话就让宫女或者默默来抱。”宋止墨一边逗弄着宋天宁,一边慢悠悠地说着,李嫣然无奈地笑道。 “别看小宁儿小,可是挑人呢!除了臣妾和奶娘之外,其他人一抱他就哭!” “那朕抱了这么久,也没见宁儿哭啊!可见我们宁儿还是很乖的!对不对宁儿,我们是乖孩子,以后要听话,别让你母妃受累了知道吗?” 不知道宋天宁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只是咬着手指咯咯地笑,宋止墨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整个人的心都软了起来。 “宁儿也觉得父皇说的对对不对?既然认同父皇的话,那宁儿以后可要乖乖的啊!” 宋止墨抱着宋天宁自言自语地说着,虽然怀中的小孩根本就不会说话,可是宋止墨还是很高兴地逗着他。 李嫣然坐在椅子上,看着和谐相处的父子俩,脸上的笑容也充满了幸福。 她一直的梦想不就是这样吗?能够嫁给宋止墨,然后在生几个孩子! 哪怕是宋止墨对她没有感情,但至少以后她还会有孩子相伴啊!要知道,那可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啊! “皇上,还是给臣妾吧,小宁儿一会要睡午觉了!” “好,就让我们的宁儿睡午觉了,去你母妃那边吧!” 宋止墨在宋天宁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递给李嫣然,李嫣然看着面带笑容的宋天宁,心里也是乐滋滋的。 “奶娘,你把小宁儿抱进去哄他睡觉吧。” 奶娘很快就出来抱走了宋天宁,宋止墨直到看不到奶娘和宋天宁的身影,这才起身,叹了口气。 “朕也得去御书房看奏折了,你也睡午觉吧,身子不好,别太累了。” “臣妾恭送皇上!” 虽然宋止墨只是随口这样关心了一句,李嫣然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喜悦。 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暗卫早就在里面等候了。 “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宋止墨刚进门,就问了出来,待宋止墨坐好之后,暗卫才开口说话。 “回皇上,凌家的小公子好像回京城了。” 凌家的小公子,凌沐轩! 宋止墨立刻就想到了那个聪明又有点狂傲的孩子,他不觉皱了下眉头。 凌沐轩这次回京城会不会是受了凌子武的吩咐呢? 还是说,凌家还准备重返京城,伺机再重新崛起? “他一个人回来的?” “应该是一个人!属下已经注意他有五天了,这五天里,他一直都住在同源客栈,也没见有人来找过他!倒是小公子每日里会出去四处瞎逛。” 暗卫的话让宋止墨更加不理解了,难道说回京只是为了四处瞎逛吗? “你再盯紧点,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立刻汇报!” “是,属下这就去!” 宋止墨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的时候,脑中想的最多的还是凌沫颜。 虽然对望的消息是皇后和贤妃暴毙,宋止墨的心中对凌沫颜还是充满了留恋! 他本以为自己对凌沫颜不过是一时兴起,等到了兴头过去了,也就不会再想她了。 可是没想到,凌沫颜离开之后,宋止墨才发现,他对凌沫颜的感情早就深到心中。 不管他让自己怎么去忙,可都无法忘记凌沫颜,脑子里心中想的全都是她! 凌沫颜,你现在在哪里呢?是不是早就已经把朕给忘记了呢? 应该是忘记了吧,在你的心中,和朕成亲都是因为朕的威胁,又怎么会记得朕呢? 宋止墨唇角的表情有些苦涩,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有多么思念凌沫颜。 这样的思念,他不知道要如何排遣,也不知道该和什么人去说,只能够每天躲在御书房内偷偷地舔舐那份相思之苦! 同源客栈,凌沐轩坐在桌子边,托着腮静静地发呆。 算算,他离开苍山也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吧,也不知道爹和娘还有大哥会不会找他呢? 可是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在那里呆了,那样一个简陋又无聊的地方,又怎么比得上这京城的花花世界呢? 爹和娘肯定都要气死了,又怎么会来找他呢?还有大哥,自己没有停他的话,他也肯定会生气! “哎,不想了,反正离开了苍山,我就绝对不会再回去!” 小小年纪的凌沐轩握紧拳头,大声地喊着,可是刚喊完,凌沐轩就坐在了椅子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是没有爹娘在身边,这日子真有点不好过啊!” 凌沐轩再叛逆,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这样孤苦无依地在京城,想必心中也不会有多开心吧! “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出去四处逛逛吧!” 凌沐轩自言自语一番之后,就带着银票高兴地出门了。 他不会知道,就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给多少人带来了灭顶之灾,更不会知道,他的离开是一个多么错的决定! “沐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能再见到你真好!” 凌沐轩刚出客栈,就听到身后传来喊声,他一转头,就看到以前陈大人家的大公子陈可。 “陈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噢,我陪爷爷去那边的寺里吃斋,天晚了,就在这里歇一晚!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我也是路过了,在这里住一晚。”   ☆、第一百七十八章 怀疑、询问 昔日的伙伴再相见,自然是格外高兴,陈可和爷爷说了一声之后,就拉着凌沐轩坐到一边去了。 “沐轩,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里了?我去了几次凌府找你,可凌府好像住进了其他人。” “我爹辞官了,凌府自然会被皇上收回去。你当然找不到我啦!” 凌沐轩说道凌子武辞官,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失落。 以前他是大将军府的小公子,在京城那是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可现在就因为凌子武的辞官,他变的什么都不是了! “我也听爷爷提过这些,不过我还以为那院子还是你们的,就想着经常去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陈可的话让凌沐轩心中有着丝丝的感动,回到京城已经这么久了,他还真没有好好和别人说说话呢! 在以前,他和陈可的关系就特别好,现在再相见,两个人好像都有千言万语要倾诉一样。 “哎,你是不知道,我爹带着我们去了一个叫苍山的地方,那里诡异偏远就不说了,关键是,那个地方很小,里面的人什么都不懂,看起来一个一个都傻乎乎的,每天就只知道做事,我一点都不喜欢那里,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回来!” “那你回来有地方住吗?又有什么打算呢?” “暂时先住在这客栈里,再说,我就一个人住哪里都能住!”凌沐轩很洒脱地说着,其实他的心中却是害怕的要死,他就是再大胆可也是个孩子啊! “我打算找个学堂,继续读书。” “读书好,你一直都很聪明,读书的话以后一定会中状元!” 陈可说完又颓废地低下了头,有些无奈地说着。“我就不行了,我读书笨,爷爷说,等过完年,就把我送到军营去!” “去军营啊,不如我也去吧,你知道的,我家一直都是打仗的,不如我还是继续打仗好了,说不准以后我自己也能做个大将军呢!” “好啊,等我回去跟爷爷说一下,要是有消息了,我再来这里找你好不好?” “一言为定!” 两个小伙伴拉钩盖章,都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对了沐轩,等我回家问问爹,让他把我们家在京城的一个小院子给你住,这样也方便我去找你玩!” “把就谢谢你了,不过我会出租金。” “什么租金不租金,我们可是好朋友,好朋友能谈银子吗?” 凌沐轩看着陈可点了点头,陈可想了想,又好奇问了一句。 “哎沐轩,你说那个什么苍山我怎么都没听过?还有诡异是什么意思?” 凌沐轩本就是没有心机的孩子,再加上陈可是他的好伙伴,自然就没有想过要隐瞒他。 “其实我以前也没听过,不过我娘是那里的人,我外公和舅舅一家全都住在那里。”凌沐轩说到这里停了下,不过思索了下又很快说道。“怎么说呢,那个地方好像有什么法术,面前的路一会是沙漠一会是大海的,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根本就进不去!” “这样啊,还真是诡异啊……” “可可,回来了!” 陈老爷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陈可立刻起身,应了一声,朝凌沐轩坐了个鬼脸就跑了进去。 “爷爷,那是沐轩,就是你一直说的凌大将军的儿子!” “可可,他是不是跟你在说苍山?” “对啊,他说凌大将军带着他们一家都去了苍山,他不喜欢那里就独自一个人回来了!还有啊爷爷,沐轩说苍山那里……” “可可,听爷爷的话,以后少和他来往!” 陈老爷子打断了陈可兴冲冲的话,陈可不解地望着自己的爷爷。 “为什么啊,沐轩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 “不为什么,你只要记住爷爷的话,以后凡是遇到苍山的人,都要离的远远的知道吗?” “可是爷爷为什么啊?沐轩也不是苍山人啊!” “你没听他说,他外公一家是苍山人吗?总之你听爷爷的没错!” 陈老爷子厉声喝道,陈可立刻不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心中却有着不服气。 陈老爷子看着陈可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肯定不服气,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拉着陈可坐了下来。 “可可,这件事你听爷爷的没错,我是你爷爷,总不会害你吧?” 陈可望着陈老爷子关切的目光,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听爷爷的,不过爷爷,沐轩刚才还跟我说要一起去军营呢!” 陈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往想了远处,凌沐轩还孤单地坐在那边的亭子下,仿佛是在看什么东西。因为离的太远,陈老爷子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 凌沐轩去军营? 这对皇上来说,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皇上废了那么多的气力,才把凌家连根拔起,现在再出一个凌家人去军营,说不定十几年之后,凌家又可以卷土重来了! 陈老爷子纵横官场几十年,自然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去军营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总之你一定要听爷爷的话,以后离他远一点!” 陈可有些不甘心地点了点头,陈老爷子没有再说话,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苍山,隔了这几十年,终于又露面了啊! 而此刻,暗卫也早已经回了皇宫,直接来到了御书房找宋止墨。 “皇上,属下今天盯着凌小公子,发现了一件事。” “说吧。”宋止墨放下朱笔和奏折,抬头看着暗卫。 “凌小公子今天遇到了陈大人家的大公子陈可,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属下躲在暗处听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凌小公子说,他是从苍山肚子回到京城的!而且凌家所有人都在苍山!” 苍山?那是个什么地方? 宋止墨也不知道苍山是什么地方,听到暗卫这样一说,眉头瞬间就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后来陈老爷子就把陈公子喊走了,属下隐约还听到陈老爷子说,让陈公子离苍山的人远点!” 陈老爷子是三朝元老了,他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有这样说的道理。 宋止墨皱眉,看来他还要去找陈老爷子问问关于苍山的事情了啊! “继续盯着凌沐轩,看看他回京城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他说想去军营,目标是大将军!” 宋止墨冷哼,果然凌家人不会守信用!明明离开的时候说过,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京城内,现在凌沐轩回来就要去军营,还想要做个大将军! 凌子武啊凌子武,既然是你不守信用在先,那就不要怪朕去打探凌家的藏身之地了! “继续盯着他!” 暗卫应声离开了,宋止墨坐在椅子上,大手重重地排在了桌子上。 “去陈家请陈老爷子进宫一趟!” 候在外面的李公公立刻应声传旨去了,宋止墨则闭上双眼,努力在脑中回想关于苍山的事情,可最后都是徒劳,因为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半点关于苍山的记忆! 陈老爷子刚到家,就听儿子说皇上请他进宫一趟,精明的老爷子立刻明白是为了什么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凌大将军啊,不是陈某对不起你,而是君命不可违啊! 陈老爷子歇了一上午,下午就坐着马车去了皇宫。 宋止墨把他迎到了御书房,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陈老爷子最近身体如何?” “托皇上的福,草民一切都好!” 陈老爷子早已不再为官,这个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 “府里可都还好?朕听说老爷子打算让陈大公子去从军?” “府里也都好!可可愚钝,不是读书的料,但却喜欢舞刀弄枪,草民就想着把他送到军营,让他受点训练,人能够规矩点!” “军营训练辛苦,也难为老爷子舍得了!” “年轻人,吃点苦是好事!” 陈老爷子从容不迫地回答着宋止墨的问题,宋止墨看着陈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 “陈老爷子可清楚苍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老爷子在心中叹息,终究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这千不该万不该,凌沐轩就不该回来啊!更不该提出要去军营的想法,想必从他一回来,皇上就已经让人盯上他了吧! 要不然也不会他们前两日才说过的话,皇上就已经知道的这么清楚了。 陈老爷子看着宋止墨平静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还是缓缓地说道。 “苍山,那里藏着前朝太子一脉,草民也只是知道这些,具体苍山在哪里,草民就不知道了!” 前朝太子一脉! 这对宋止墨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消息,他双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敲着,过了好久,他才又开口。 “那凌家和太子一脉有什么关系吗?” “凌夫人是苍山人!” “太子一脉的后人?” “这草民就不清楚了,苍山有太子一脉的后人,也有当年追随太子的暗卫,至于凌夫人到底是不是太子一脉的后人,这个草民还真不知道!” 陈老爷子不偏不倚地说着,宋止墨皱眉,想了想又问。 “老爷子当真不知道苍山在哪里?” “草民绝对没有半点隐瞒,真的不知道!” 陈老爷子语气肯定,宋止墨看着他,觉得他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也就没有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良久,他笑着看向陈老爷子。“让老爷子跑这一趟了,朕真是过意不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怀疑、自责 “皇上这话草民可单担待不起!能为皇上解忧是草民的荣幸!” 陈老爷子虽然面色平静,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这一番话,很可能会让凌家遭到灾祸!更甚至是让隐藏在苍山的所有人都遭遇灭顶之灾。 但是,他是齐月的子民,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必须要为齐月尽忠!这也难怪陈老爷子会这样想,在他的思想中,接受的一直都是忠君爱国的思想,再加上他又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宋止墨是他的君,他必须要忠于这个君! 凌家……居然和前朝太子之后纠缠在一起,就算是现在受到了惩罚也是凌家自找的,就算是他不说,凌家那个不安分的小子,也早晚会给凌家带来灭顶之灾! 而他现在说出了这些,不过是为凌家所遭受的一切推了一把而已! 陈老爷子在心里如是安慰着自己,宋止墨紧皱着双眉,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想法。 “朕让人老爷子回家!” “草民这就告退!” 宋止墨浅笑地点了点头,目送陈老爷子离开,他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他不知道陈老爷子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也不知道他既然是知道了,又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疑问!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还不是时候来动陈家! 等到苍山的事情告以段落之后,再来处理陈家的知情不报也不晚! 远在苍山的凌子武夫妇怎么也想不到会发什么这样的事情,夫妻两个人还在为凌沐轩的离开而难过。 “夫人,你也不用再想那个臭小子了,既然离开了苍山了,以后是死是活,我们也管不着了!” “子武,你真的能够不管他吗?”柳彦沫担忧地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凌子武,无奈地说道。“别的我倒是不担心,沐轩人机灵,不会遇到危险,可是我就怕她被有心人利用,为苍山惹祸啊!” 凌子武沉默,苍山的人虽然是前朝太子之后,可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些人呆在这样的一个小地方,生活虽然清苦,却也是自给自足,过得到也安乐。 这边有很多的孩子,对于他们这些从外面进来的人很好奇,每天都会有很多的孩子来问他们,外面的地方是不是和这里不一样?外面的地方是不是很好玩? 每当这个时候,凌子武的心里就特别的难受。 当其他的孩子在外面玩耍的时候,苍山的孩子却只能够委屈地躲在这里,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苟且偷生。 可是他们又有什么过错呢?这一切不过是他们背负上了一个前朝太子遗孤的名声!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一个身份而累! 凌子武虽然也爱国,也愿意去效忠齐月,可是他从来都不愿意让自己手中的武器去砍向无辜的国人! 而且柳彦沫所说的有心人,凌子武也明白,指得就是宋止墨。 想来也是,凌家世代忠心都落得如斯地步,更何况这苍山里还躲着一群前朝太子遗孤呢? 宋止墨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一群“有异心”的人呢? 凌子武想到这里,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整个苍山的人因为凌沐轩的出卖而丧命的话,凌子武觉得就算是赔上整个凌家,也不能够弥补他闯得这么大的祸。 这样一想,凌子武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从来都没有来过苍山,他们不来的话,苍山也就不会有遭遇危险的可能! 柳彦沫也跟着叹气,她望向远方的眼神里充满了忧伤。 “只是可怜了那些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凌子武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无奈又试探地说道。 “夫人,不如我们跟爹说一说,让一些年轻的人带着这里的孩子离开,毕竟他们是无辜的啊!” 柳彦沫皱眉地摇了摇头,“爹估计不会答应吧!” “不管爹答不答应,我们都要先试一试!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身份,而送了幼小的性命!” 柳彦沫沉默,是啊,那些孩子是无辜的! 前朝太子遗孤这样的身份,是多么地缥缈啊! 为了这样看不到摸不着的身份而送了性命,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这样一想,柳彦沫的脸上也露出了坚定的眼神,朝凌子武点了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找爹说去!” 夫妻两个很快就找到了柳堡主,此刻的柳堡主也是愁云满面。 看到他们两个来了之后,勉强露出了笑容。 “你们两个人怎么来了?” “爹,刚才我和子武商量了一下,觉得苍山里所有的孩子不应该跟着我们一起送命!” “是啊,毕竟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身份而葬送了幼小的性命,实在是不值得!” 凌子武和柳彦沫两个人轮流说到,柳堡主沉默,双眉紧皱,脸上的神情也带着严肃。 这几天他也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虽然他们是前朝太子的遗孤,可是前朝都已经覆灭了将近百年! 他们这些人一代一代隐秘在这里,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本来也没有什么怨言。 可现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柳堡主第一次觉得残酷了,如果真的等到了齐月皇帝派人来铲除苍山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杀害。 那么多的老人、孩子,他们又何其无辜呢?虽然祖训让他们不得迈出苍山,可是孩子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现在凌子武和柳彦沫的提议,也让柳堡主陷入了沉思。 为了一个身份,送掉那么多孩子的性命,真的值得吗? 就算是祖训,他们这些人也已经遵循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哪怕是送那些孩子们离开,也是情有可原啊! “说实话,我最近也在为这件事发愁!现在被你们这样一说,更加觉得那些孩子如果就此丧命在这里,真的是太可怜了!” “是啊爹,我们世代守护在这里也就算了,可那些孩子呢?他们做错了什么要跟着我们一起把命都赔在这里?” 柳彦沫轻叹,世代守护在这里的人其实也很悲哀,这百年来,她是唯一一个走出苍山的人,现在却又因为她的回来,而给苍山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 她的心里是有着很多的愧疚,可就算是有愧疚又能够怎么办呢? 事情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他们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算是带这些孩子离开,也得有人跟着才行啊!苍山里的人都没有走出去过,这要找个合适的人选都是个问题。” 柳堡主叹了口气,凌子武看了看皱眉叹息的柳彦沫,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淡笑着说道。 “夫人,看来这个重任就要交给你了!” “子武,我不会离开苍山的!不管怎么说,苍山这次的灾祸是因我而起,我绝对不能够丢下爹和哥哥离开这里的!” 柳彦沫直接拒绝了凌子武的提议,她反而是深情地看着他。 “要离开也应该是你离开,而不是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就算是带着一群孩子们离开也很难在外面谋生,但是你不一样。” “夫人……” “就这样决定了,子武你和 月轩带着孩子们离开,这一次,我不会再自私地离开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因为我的自私已经为苍山带来了这么的灾难,这一次,我不能够再自私了!” 柳彦沫语气决绝,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柳堡主看着她的神情,很能够明白她的心意,也跟着劝着道。 “子武,你就和月轩带着孩子们离开吧,你本就不属于苍山,没必要把命搭在这里!” “可是夫人……” “子武,这么年能够跟你夫妻一场,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了!你要记得,我们还有个女儿,你出去之后,一定要通知小颜,不要再让她来苍山了!” 柳彦沫的话带着幸福,丝毫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感到不安。 无奈之下,凌子武只好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找月轩商量一下,你和爹也尽快地组织一下苍山的孩子,越快越好!” “好,我们分头行动!” 凌子武起身大步往外走,柳彦沫有些痴地看着他的背影,柳堡主叹了口气,拉起了柳彦沫的手。 “小沫,你也和子武一起离开吧,古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你已经嫁给了子武,就已经不再是苍山的人了,你还是跟着他一起离开吧!” “爹,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小沫,你应该明白爹的苦心!” 柳彦沫沉默地摇了摇头,这场祸是沐轩惹来的,她必须要留下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沐轩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她管教不严,身为一个母亲,她对这件事情责无旁贷! “哎,你这孩子啊,脾气和你死去的娘一样倔!算了,随你们吧,爹老了,也管不了这么多的事情了!” 凌子武找到凌月轩的时候,他正在教一群孩子认字。 “爹,你怎么来了?” “爹和你外公他们商量过了,要把苍山的孩子们都带离开这里!” 凌月轩点了点头,“确实是没有必要把所有人的命都送在这里。尤其是这些孩子们!” “你尽快地收拾一下,清点一下这里的孩子有多少,并且去统计下,凡是愿意离开的都可以一起带出去!”   ☆、第一百八十章 不安、皇后 刚刚进入十一月,边关就已经开始进入寒冬了。 街道上的人也慢慢地开始减少了,凌沫颜坐在成衣店中,神情呆滞地看着门口空无一人的街道。 转眼来到这里已经也有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忙碌又充实。 凌沫颜根据边关的环境,凭着前世的记忆,设计了一些适合这里的人穿的衣服。 新颖的款式,又不是很挑战这边传统的衣服,自然很受大家的欢迎。 几乎凌沫颜的成衣店每推出一次新款式的衣服,不到三天的情况就会被抢购一空。 但现在距离上次出新衣的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凌沫颜丝毫没有再出新衣的意思。 算起来,到了今天已经有很多人来询问过了,可凌沫颜就是懒洋洋的没有半点想要做事的冲动。 “阿芷,吃午饭了。” 白隐提着食盒,说话的时候脸上自然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告别了夜卫的身份,他们这些人的真性情也就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景泉深沉、不露痕迹。而白隐则显得特别阳光开朗,甚至是六个人最善谈的一个。 “其实你不用每天这样跑过来给我送饭的,旁边就是小饭馆,我可以随意点一些东西吃。” 凌沫颜淡淡地笑了下,她绕过柜台来到了桌子边上,白隐已经打开了食盒,端出了里面的三菜一汤和两碗米饭。 “外面点的东西,哪里有我们自己做的味道好?” 白隐边说边拿过了一双筷子递给凌沫颜,他则是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笑着看凌沫颜吃饭。 桌子上有糖醋排骨、松子桂鱼、素炒芦蒿和白菜羊肉粉丝汤。 这些全是凌沫颜最爱的菜,她一看就知道是白隐亲手做出来的。 夹了块松子桂鱼,放在嘴里细细地品尝了下,凌沫颜淡笑地说道。 “嗯,味道很不错。” “你喜欢吃就好。” 看到凌沫颜喜欢吃,白隐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这么多年的夜卫生涯,早就让白隐忘记了寻常生活的真谛。 自从来到了边关小城,几个人慢慢地脱离了夜卫那种见不得的生活习惯,每个人都在适应现在的生活。 尤其是景泉,每天提着药箱忙的不亦乐乎。而白隐则去了凌沫颜开的缘客栈做了厨师。 其他的每个人也都找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凌沫颜对于这些很欣慰。 或许是因为有心事的缘故,凌沫颜午饭只吃了半碗饭,喝了一碗汤。三个菜也只吃了几筷子就再也吃不下了。 “阿芷,你今日怎么吃这么少?天冷了,你这段时间都瘦了,还是多吃点吧!” 白隐看着凌沫颜,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一瞬间又恢复了他灿烂的笑意。 “不用了,吃不下。” 凌沫颜抬头,朝白隐浅浅地笑了下,白隐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要是不好吃的话,下次我让其他人来做。” “不是,你做的菜很美味,是我真的没胃口。” 凌沫颜说着,就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神情懒洋洋地望着外面的街道。 白隐看着凌沫颜的神情,只是脑子转了下,就知道了她是为了什么不高兴了。 肯定又是为了巫跃竹!白隐在心中突然有些不高兴了。 这巫跃竹也是的,自从回了伯羌,就一点消息都不给小姐了,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来边关小城找小姐! 这样的人,亏得小姐还对他一往情深!白隐心中愤愤不平,对于凌沫颜和巫跃竹之间的事情,他们六人也是知道的很清楚。 本以为离开了宋止墨,阿芷能够和巫跃竹有个好归宿,没想到巫跃竹也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亏得阿芷当初为了不拖累他,连夜从京城离开,正因为这样,脸上的伤口吹风恶化,才会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愈合。 虽然有些地方已经完全愈合到看不到曾经的疤痕,但还是有几个顽固的伤痕在下巴附近,每次白隐看到凌沫颜脸上的伤痕时,心中就会大骂巫跃竹一顿。 可大骂又一顿又能够怎么样呢?还是不能够让阿芷开心起来啊! 白隐在心里暗暗地责怪自己没用,如果他本事够大的话,现在完全可以让阿芷笑起来啊! 犹豫了半天,白隐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 “阿芷,你……是不是在因为巫跃竹而不开心?” 凌沫颜原本手中拿着她平日里画服装草图的册子,在听到白隐的话之后,立刻怔住了。 她是在想巫跃竹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到现在她都开心不了呢? 凌沫颜拿着册子的手许久都没有动一下,她的双眼缓缓地闭了起来,掩盖住了她眼中的相思和痛苦。 白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面色不好看的凌沫颜。 许久,凌沫颜空洞的声音才在店中回荡起来。 “白隐,巫跃竹他……他封了宋韵澜为皇后!” 终归她还是在乎他的!就算是无论怎么逃避都是没用的! 既然逃避没有用,那么她干脆直接面对好了! 凌沫颜睁开双眼的时候,眼中的痛苦并没有减少多少,而是苦涩地笑了下。 “我是不是很傻?当初明明跟他说过,对于他娶宋韵澜不会生气,可现在还是忍不住会生气会不高兴!” 白隐双眉紧皱,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她为什么不高兴了。 可为什么他的心里也会跟着不开心呢?白隐不愿意去深想,不管他的心有多么的不好受,阿芷都是他的主子,哪怕是现在他们的关系早已平等了。 但在夜卫的心中,主子永远都是主子,是绝对不可逾越的原则! “阿芷如果实在想念他的话,不如让我们送你去伯羌吧!” 去伯羌吗? 凌沫颜皱眉深思,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关键是,等到了伯羌她要说什么呢? 是跟巫跃竹说,“我不喜欢你册封宋韵澜为皇后,你现在必须要把她的皇后废了!” 还是说,“巫跃竹,我喜欢你,所以你不可以册封别人为皇后!” 这样的话,凌沫颜知道自己说不出来,她的内心其实也想去伯羌,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所以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敢提要去伯羌的事情。 白隐看到凌沫颜的神情,就知道她在犹豫了,他叹了口气。 “阿芷,如果想去就去吧,有些事情,最好还是自己问清楚的话,也许……也许巫跃竹是有苦衷的呢?” 尽管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白隐还是在为巫跃竹说好话。 说这些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喜欢巫跃竹,而是不愿意看到凌沫颜伤心。 过了许久,凌沫颜才抬头,朝白隐苦涩地摇了摇头。 “算了,不去了。” 其实这一点都不像是凌沫颜的性格,她一向是果断又勇敢的姑娘,但在明白了自己对巫跃竹的感情之后,凌沫颜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阿芷……” “没事,白隐,谢谢你的关心!我想自己呆一会,你也去忙吧!” 白隐看着凌沫颜知道她是认真的,也就无奈了摇了摇头,收拾好了桌子上的碗碟,提着食盒离开了成衣店! 伯羌皇宫,巫跃竹身穿黑色绣着金龙的龙袍,威严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对面,则坐着面色平静的宋韵澜。 原本,他根本就没打算接宋韵澜回宫,但是文丞相跟他说过,宋韵澜无论怎么样,都是齐月的公主,有些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就算是他有多么的不愿意,既然宋韵澜是他的正妃,那么现在就必须要册封她为伯羌的皇后了! 宋韵澜今日穿着红色绣着金色凤凰展翅飞翔的凤袍,头上梳着百鸟朝凤髻,发髻上插的凤钗和流苏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地摇曳着。 巫跃竹只是端着茶杯,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偏偏宋韵澜也是一脸的平静,像是没有感觉到这殿内过于安静一般。 许久,巫跃竹慢悠悠地方下茶杯,有些不耐烦地抬眼看了宋韵澜一眼。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的话,他现在的皇后一定会是凌沫颜! 但巫跃竹同时又很清楚,这件事怪不了宋韵澜,毕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宋止墨在幕后操控着。 “朕给了你伯羌最尊贵的身份,所以,朕希望你能够明白该做什么。” 宋韵澜表面很平静,可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原来他认为只要给了她南王妃、伯羌皇后的头衔,就已经是最大的荣耀了! 宋韵澜不禁在心中苦笑,自己真是太傻了,居然会觉得,只要凌沫颜长时间不出现在伯羌的皇宫,巫跃竹对她的心自然就会慢慢地减弱,到了最后,一定会看到她这个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人。 可直到这一刻,宋韵澜才真正地明白一件事。 巫跃竹和凌沫颜之间,绝对是容不下第三个人! 如果她非要一直夹在这两个人之间的话,既委屈了自己也苦了别人,这又是何必呢? 宋韵澜心思纯净,有些事情虽然看起来复杂,但她一想就会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 “妾身自然明白国主的意思!”宋韵澜的声音有些清冷,看向巫跃竹的眼神也格外的平静。 有些事情真的是无法勉强的,也不是说愿意等就能够等回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也许,适时的放手,反而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骄傲和幸福! “妾身愿意去庵堂为两国百姓诵经祈福,以求伯羌齐月能够永结两国之好,百姓能够永远不受战火之苦,还望国主成全!”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懂、圈套 巫跃竹有些微微地愣住了,这么长时间,说实话,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宋韵澜。 乍一看,宋韵澜和凌沫颜都有些相似的气质,两个人外表看起来都有些冷冰冰的感觉。 只是就算是再相似,凌沫颜就是凌沫颜,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凌沫颜,任谁也代替不了的她! 眼前的这个宋韵澜,则是宋止墨强加给他的一个耻辱! 既然是耻辱,他又怎么会对一个耻辱心软呢? 巫跃竹心里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表现的,虽然宋韵澜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对他来说是有些陌生。 从心里讲,巫跃竹还真没有想到宋韵澜会这样去做,但这样也最好,以为两国祈福的名义去了庵堂,就算是宋止墨也无法用这一点来找借口,毕竟去庵堂祈福的主意是宋韵澜自己提出来的! 哪怕是心中对于宋韵澜去庵堂的事情再高兴,巫跃竹的脸上也是没有丝毫表露出来。 他只是微微地皱了下眉头,看向宋韵澜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的怀疑和不信任。 “公主又何必跟朕开这种玩笑呢?还是公主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 宋韵澜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面色认真地盯着巫跃竹。 “国主觉得妾身是在开玩笑吗?” “要不然呢?” 巫跃竹很是无所谓地看了宋韵澜一眼,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了错觉,竟然在宋韵澜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失落。 之所以说是失落,是因为只是一瞬间宋韵澜眼底的失落就消失殆尽了。 宋韵澜抬头,正视着巫跃竹,许久才低下头淡淡地说道。 “感情的世界里容不下三个人,你的心中只有皇嫂,而妾身……也不愿意这样委曲求全地呆在这皇宫!如果妾身留下的话,只是羞辱了自己也为难了国主,倒不如去庵堂为两国祈福,还能够落得个心底善良,仁慈爱民的名声!” 宋韵澜的这番话,又一次让巫跃竹震惊到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一向冷冰冰的宋韵澜心气居然这么高,不过这不也正好符合了他的心吗? 只要宋韵澜离开了皇宫,他用不着时不时地看到她,更不会在她的身上看到耻辱这两个字! “既然皇后心意已决,那朕也没有理由阻拦,明日朕就让人送皇后去国寺为国祈福!” “如此,妾身谢国主成全!” 宋韵澜起身,屈膝向巫跃竹行了大礼,巫跃竹看着她低下的头,愣了下一会,还是淡淡地说道。 “起来吧。” 巫跃竹的话没有半点的感情,宋韵澜心中有些苦涩,可是这条路,皇兄已经为她选了,之后的路她希望能够握在自己的手中! 盈盈地起身之后,宋韵澜看向巫跃竹,真诚地说道。 “妾身希望国主能够早日找到皇嫂,只期待到了那一日,国主能够还妾身一个自由身,如此,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宋韵澜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接离开了。 巫跃竹看着她的背影,久久都没有收回心神,宋韵澜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故意的?还是在设一个等着他跳进去的圈套? 但不管怎么样,巫跃竹都在心底告诫自己,明日一早把宋韵澜送到国寺之后,他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踏入国寺半步! 宋韵澜带着月影来到她住的栖凤宫,刚一落座,月影就打开了话匣子。 “公主,你为什么要自请去庵堂祈福啊!这一去以后再想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宋韵澜的声音淡淡的,丝毫没有泄露出自己的半点情绪。 她这话一说出口,月影顿时张到了嘴巴,哪里有人皇后不做,偏要去国寺孤零零地伴着青灯古佛每日念经诵佛的? 偏偏她的眼前现在就有一个这样的人,这让月影很是头疼。 皇上派她过来服侍公主,可不是让公主去国寺祈福的啊! 这要是传到了齐月皇宫,月影都能够想象出来皇上会有多么地生气。 “公主,你可是伯羌名正言顺的皇后啊,这哪里有让皇后去国寺祈福的道理啊!” “皇后又怎么了?谁规定了皇后就不能够去祈福?” 宋韵澜声音清冷地反驳了一句,月影听了不甘心地嘀咕着。 “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不知道得多生气呢!” 谁知道,宋韵澜的手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拍,面色冰冷地看着月影。 “月影,你既然已经跟着本宫来到了伯羌,就要弄清楚你现在的主子是谁!” “可是……可是皇上派奴婢过来服侍公主,不是让公主去国寺祈福的啊!” 月影还是不甘心,宋韵澜盯着月影眼中的疑惑,脸上的冰冷突然就消失了,无奈地重叹一口气。 “月影,你觉得一个女子最好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月影歪着头,只想了一会就看向宋韵澜,清脆脆地说道。 “当然是公主这样的啊!公主以前在齐月是公主,现在到了伯羌是皇后,要什么有什么,出入都有人侍候着,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羡慕公主的生活呢!” 宋韵澜听了月影的话之后,微微地苦涩笑了笑。 别人看到她的生活确实是一片风光,可又有谁知道风光背后隐藏了多少的苦难和血泪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最为寻常的女子,过着寻常的生活。 身为公主,她没有享受过一个公主该有的待遇和荣华富贵,可却在齐月需要的时候,要远嫁和亲! 凭什么呢?宋韵澜无数次地想去问问皇兄,当有荣华富贵的时候,谁又想到了那个寄居在庵堂的公主? 如果有人想到的话,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都没有人去接她回宫呢? 也许唯一记住她的人就是内务府了吧,其实也不是内务府记得她,而是人家按照册子来办事,每月都不忘记让人去庵堂送例银和衣服食物罢了! 等到了齐月需要她的时候,就派人把她接回宫,皇兄甚至都没有去看过她,只是让人告诉她,好好准备一下,不久后将要和伯羌的南王成亲! 不是她不爱国,只是那样的皇室又值得她去爱吗? 宋韵澜脸上苦涩的表情让月影很是不解,不过还没等到月影说话,宋韵澜就自己开口说道。 “月影,你不懂!女子最好的生活是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 “可是国主不是已经册封了公主为皇后吗?难道公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宋韵澜对上月影清澈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爱情里容不下第三个人,本宫……不想没有了爱情,再丢掉了自尊和骄傲,你明白吗?” 月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望着她懵懂的神情,宋韵澜又说道。 “月影,本宫只说一次,你既然跟在了本宫的身边,你的主子就本宫一个人!本宫不求你能够对本宫有多么的忠心不二,就算你在危难时刻独自逃离,本宫都不会怪你!但本宫只求你不要再关键的时候出卖本宫!”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月影听宋韵澜这样一说,立刻跪在了地上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宋韵澜伸手把她拉了起来,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在伯羌,只有你我二人能够相依为命了!请你明白,本宫对你绝对不会有怀疑!” 月影双眼通红,朝宋韵澜重重地点着头,脸上也带着愧疚的神情。 “公主尽管放心,奴婢从今以后一定会对公主忠心不二的!绝对不会抛下公主不管!” “月影,在伯羌,我们是最亲密的人!” 翌日,巫跃竹果然依然让人送宋韵澜去了国寺,宋韵澜收拾好东西,带着月影来到马车前的时候,回首凝望了许久皇宫许久。 也许,她和皇宫八字不合吧!不管是在齐月还是在伯羌,皇宫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个吉利的地方! 不过离开了也好,至少不会再给自己任何的希望!趁着那样的感情还没有深陷,早日离开吧! 等到了巫跃竹找到了凌沫颜,你就会重新获得自由,到了那一天,天高海阔,你还怕找不到自己的幸福吗? 宋韵涵这样一想,立刻回头上了马车,月影也跟着上去了。 皇宫距离国寺约莫有半天的功夫,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直到快中午了,才把宋韵澜送到国寺。 马车停稳之后,宋韵澜和月影一齐下了马车,谁知道一下马车,就看到巫跃竹一身黑色绣着金龙的便装站在国寺门口。 这一点有点出乎宋韵澜的意料,她皱眉上前行了礼。 “妾身见过国主。” “皇后用不着多礼!”巫跃竹伸手扶起了宋韵澜,扭头看向国寺的主持师太。“师太,皇后仁慈,愿意牺牲己身幸福到国寺为两国祈福,以后还望师太多多照顾!” “皇上放心,贫尼自会照顾皇后娘娘!” 宋韵澜不知道这场戏是做给谁看的,她虽然疑惑,可还是从巫跃竹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屈身行礼。 “妾身多谢皇上的关照!日后,妾身一定会日夜诵经,为两国百姓祈福!” “如此,就辛苦皇后了!”巫跃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也是没有半点的波澜。“纵然朕有再多的不舍,可也要成全皇后的心愿,今日一别,希望皇后能够达成心愿!” “妾身多谢皇上的厚爱和成全,妾身也希望皇上能够心想事成,守得旧人归!”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思念、诱导 宋韵澜的话让巫跃竹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好在听到的人不多。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宋韵澜脊背挺得很直,眼神平静地看着巫跃竹,巫跃竹也打量着面前这个似乎有些清冷和清高的女子。 许久之后,巫跃竹才轻笑地说道。 “希望皇后自此之后,能够在国寺安心为两国祈福!” “妾身自然不会辜负国主的期望!” 宋韵澜又朝巫跃竹福了福身子,算是行礼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把眼神望向他,而是看向了一边的主持。 “主持师太,以后要麻烦你了。” “娘娘能够为了两国百姓,牺牲自己到敝寺祈福,是敝寺的荣耀,何来麻烦可说?” 宋韵澜浅浅地笑了笑,这才转身看向巫跃竹,又屈膝行礼。 “请国主回去吧!” “那皇后保重吧!” 巫跃竹说完,头也没回地就转身离开了,宋韵澜望着他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回身。 自此之后,他们恐怕就再无相见之日了吧! 巫跃竹既然能够答应她来国寺祈福的要求,就是不会再来这里了,宋韵澜心中还是有着淡淡的伤感。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是宋韵澜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巫跃竹是她情窦初开时唯一有好感的人,如果想要忘记的话,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宋韵澜有的时候不禁在想,遇到巫跃竹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有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不该这件事对她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就在宋韵澜痴痴地望着巫跃竹的时候,一边的主持师太开口说道。 “红尘三千,既然已经决定忘记了,又何必自寻烦恼?” 这一句话,让宋韵澜豁然开朗,她扭头望着师太淡淡地笑着说道。 “师太说的极是!是我心思太重了!” 宋韵澜立刻就明白了主持师太的话,她浅浅地笑了笑,收回了一直望着巫跃竹离开方向的目光。 “那娘娘有请吧!” 宋韵澜坚定地转身,带着月影进了国寺的大门,迈入此门,自此之后外面的所有恩怨情仇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巫跃竹也好,宋止墨也罢,这些人都不会再和她牵扯上关系,从此之后,宋韵澜只是宋韵澜而已! 巫跃竹离开国寺之后,就直接回了皇宫。 他刚迈进御书房,就吩咐道。 “子川,把所有的人都调去寻找凌姑娘,朕一定要知道凌姑娘的消息!” “国主,这个时候把所有的人派出去找凌姑娘,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朕不会再等了!如果再找不到凌姑娘,朕会亲自出去找!” 巫跃竹话里没有半点犹豫,子川听他这样一说,立刻起身往外走。 “属下这就吩咐他们出去找凌姑娘,国主还是留在宫里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这些手下离开了,自然还会有其他的侍卫补上,只是没有他们这么好用就是,但也死不了人! “这一次,你们再找不凌姑娘,就全部都不要回来了!” 巫跃竹冰冷无情的声音从子川身后传了过来,子川脸上浮上了无奈的神情。 如果凌姑娘不是成心躲着他们的话,那就是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凌姑娘了! 不管这样的情况是其中的哪一样,子川都觉得他们要是找不到的话,这真的完全不能够怪他们好不好! 可国主不会这样认为啊,他们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国主只会认为是他们没有用好不好! 子川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断地在心中期待,凌姑娘啊凌姑娘,这一次你可一定要让我们这些人找到啊,如果再找不到的话,他们以后可就流落在外,永远也都回不来了! 巫跃竹坐在龙案后,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副卷轴,小心翼翼地铺开。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女子的画像,画像上的女子,明眸启齿,神采飞扬,身上的白衣迎风飘扬,几缕发丝飘荡在她的脸上,更让人觉得她是如此的明媚动人! 巫跃竹伸手轻抚着画像上女子娇媚的容颜,眼底闪着宠溺般的温柔。 “小颜,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朕真的是放心不下啊!” 巫跃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凌沫颜放在了自己的心上,也是是从战场上开始,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被那个果断狠辣的女将军所吸引了! 那时的吸引就真的只是因为凌沫颜的将才让他心生羡慕,而到了齐月之后,在见识到了凌沫颜的美丽、冷静和睿智之后,巫跃竹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沦陷在了她的身上。 说真的,巫跃竹见识过很多的女子,比凌沫颜美的有很多,比她媚得更是有无数,甚至是比她高傲冷情的也有很多。 可是偏偏巫跃竹就是喜欢她了,甚至是明知道她是他最大的敌手,他还是没有任何理由地喜欢着她! 巫跃竹甚至是根本都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喜欢一个人的,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在经历了父王和母妃之间的那场悲剧之后,巫跃竹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经历爱情。 在他的心里,根本用不着爱情,只要到了一定的年龄,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婚即可! 可就是去了一趟齐月之后,他就彻底地沦陷了自己的心,把所有的感情和心都交给了凌沫颜。 却没有想到,就在他回到了伯羌,拥有了绝对的权利之后,凌沫颜却消失不见了! 巫跃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种心情是有多难受,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去回想! 可事实就是,不管他有多么地不愿意去回想,凌沫颜也都消失不见了! 巫跃竹闭上双眼,掩盖住了眼底深切的痛楚和相思。 如果能够找到凌沫颜的话,巫跃竹觉得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 偏偏他却无法掌控这件事,他能够谋算所有的事情和人,却永远都无法去谋算凌沫颜,也永远都无法去掌控她! 巫跃竹的心中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在遇到凌沫颜之前,他是一个多么霸道又冷酷的人啊,可遇到了凌沫颜之后,他完全就是一个温柔多情的寻常男子了! 可不管他要怎么努力,仿佛永远都走不进凌沫颜的内心,巫跃竹都快有些绝望了。 如果再找不到凌沫颜的话,他该怎么办呢?又能够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甚至是都无法去思索这样的事情! “小颜,你赶快回来好不好?只有你在朕的身边,朕才能够觉得自己是一个活人,是一个有呼吸有感情的人!” 巫跃竹的语气带着伤感,他抚摸着画像上凌沫颜的娇颜,闭上双眼趴在了画像上入睡了。 齐月皇宫,乾元宫内,宋止墨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有些局促的凌沐轩,很勉强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沐轩,你还记得朕吗?” “我……草民记得,那次皇上陪同姐姐回凌家,草民见过皇上!” 凌沐轩很紧张,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吞吞吐吐的感觉,宋止墨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自然温和一些。 “沐轩,你不用这么紧张,朕只是和你聊聊天而已!” 凌沐轩依然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在看到宋止墨脸上的笑容之后,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皇上,找我来聊什么?” 凌沐轩有些调皮地问了一句,宋止墨也不生气,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自从你父亲离开之后,朕就一直在想,朕为什么要让你父亲离开呢?朕可是很需要你父亲啊!” 凌沐轩皱眉,略有些不解地看着宋止墨,大人之间的事情,他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宋止墨现在说的事情,他还是很高兴的! “那皇上把我父亲喊回来不就好了吗?” “朕也想啊,可是朕派出了很多的人,都无法找到你父亲啊!” 凌沐轩打量着宋止墨,像是在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真还是假! 宋止墨对上他疑惑的表情,脸上又露出了无比真诚的笑容。 “沐轩,你父亲是齐月的大将军,这么多年来,为齐月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当时是一时糊涂,才会恩准你父亲告老还乡,可你父亲一离开,朕就后悔了,真的,朕现在特别的后悔!” 凌沐轩大大的双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宋止墨,过了好久,突然开口问道。 “那皇上如果把我父亲找回来,还会让我父亲做齐月的大将军吗?” 宋止墨笑着点了点头,很肯定滴说道。 “那是自然了,你父亲永远都是齐月的凌大将军!” “真的吗?皇上不会是骗我的吧!” 凌沐轩望着宋止墨小声地说着。“大哥说,皇上已经不信任凌家了,所以凌家才要离开京城!” 凌月轩!宋止墨听了凌沐轩的话,立刻想到了凌月轩,虽然他的心里很不高兴,脸上却没有半点表露出来。 “朕是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不作数的!更不会欺骗你!” 凌沐轩脸上的疑惑,慢慢地在减少,过了许久,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定一样,才慢慢地开口说道。 “那皇上得保证,等我父亲回来,你不能够再怀疑凌家,而且还得让他做大将军!” “这个朕自然能够保证了!前提是朕得能够找到你父亲啊!” “只要皇上能够说话算话,我就可以带皇上去找我父亲!”   ☆、第一百八十三章 欺骗、罪过 凌沐轩又犹豫了,他咬着嘴唇,低着头,宋止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也没有见凌沐轩抬头,宋止墨轻声询问。 “沐轩,你怎么了?” 凌沐轩想了想,还是抬头看着宋止墨,眼中依然带着怀疑和不安。 “皇上,大哥说过了,皇上不相信凌家,凌家也不能够相信皇上。如果……如果我带你去找父亲的话,大哥一定会生气的!” 又是凌月轩! 宋止墨心中又升起一股怒火,不过他脸上依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对凌月轩的憎恶又多了几分。 一直都是这个凌月轩,从最初他和凌沫颜之间就是他一直在阻挠! 宋止墨因为凌沫颜的离开,忍不住把这些全都怪到了凌月轩的身上。 他却一点都不想想,如果凌沫颜真的喜欢他的话,又怎么会是别人几句话就能够分开的呢? 终其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凌沫颜根本就不喜欢他! 宋止墨望着凌沐轩犹豫又担心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蔼可亲一些。 他努力地笑,说话的口吻也是格外的轻柔。 “沐轩,你要相信朕!朕是真心想要请凌大将军回来的,说真的,这齐月离了凌大将军还真是不行!” “真的吗?皇上真的这样需要我父亲吗?” 凌沐轩眼睛里带着惊喜和开心,宋止墨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不管什么时候,孩子对于自己的父亲总是充满了崇拜和尊敬。 再加上凌沐轩又是一个向往着繁华生活的孩子,他更加的希望父亲能够重回京城,重新做齐月的大将军,那样的话,他就依然还是大将军家的小公子了! 凌沐轩想了想,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许多,他双眼晶亮,用一种绝对信任的口吻说道。 “皇上这样说了,可不能够说话不算话哦!” “朕说话自然算话!” 凌沐轩这才点了点头,宋止墨看到他现在卸下了心中的防备,也开口问道。 “那沐轩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找你父亲呢?” “皇上想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带你去!” 凌沐轩脸上那种单纯信任的笑容,有点让宋止墨不忍心去看。 可为了宋家的江山,他又必须得做出这样的决定! 防患于未然,总比等到灾难来临了那一天去后悔要好的多! “皇上去请父亲回来,父亲一定会很高兴!到了那个时候,看大哥还要不要说皇上已经不信任凌家不需要凌家这样的话了!” 凌沐轩还沉浸在他自己的喜悦中,宋止墨听了他的话之后,也勾唇浅浅地笑了笑。 “那是,到时候让你父亲和大哥看看我们沐轩也是很能干的!” “嗯,大哥和父亲肯定会夸奖我的!” 凌沐轩脸上的笑容依然是干净纯洁的,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离开了苍山而已,会给苍山带来多么严重的灭顶之灾! 宋止墨倒没有让凌沐轩立刻就带他去找凌子武他们的藏身之地,而是笑着看向他。 “等朕处理下手上的政务我们再一起去找你父亲,这几天就让人带着你在皇宫四处玩玩好不好?” “我可以住在皇宫里吗?” “这个自然可以!” 宋止墨愉快地答应了下来,眼前的凌沐轩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已。听到能够住在皇宫,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在皇宫里住过呢!” 宋止墨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他看着凌沐轩又朝一边的李公公招了招手。 “你去选一个可靠的人带着凌公子在皇宫四处游玩一下。记住了,千万可别乱跑!” “这个奴才自然知道,奴才这就去挑选合适的人!” “嗯,就安排凌公子住在……住在乾元殿的偏殿里吧。挑些机灵的太监宫女送过去伺候着!” “是,奴才一定办好皇上交代的事情!” 李公公躬身下去了,心中却不禁感叹,这凌皇后以前聪明机灵,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单蠢的弟弟呢? 看来凌家这一次的灾难……确实是躲不过去了啊! 再说陈老爷子自从回到家里之后,就长饭不思还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陈大人看了之后,心中有些担心,他们这些人,官做得越大就越不希望家中的老人生病甚至是过世。 因为按照齐月的规矩,家中父母过世,儿子是需要丁忧三年! 官场本就瞬息万变,如果再丁忧三年的话,谁也不知道等到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做回从前的位子! 陈大人端了一杯参茶,放在了陈老爷子的面前。 “爹,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儿子现在就让人去传太医!” “哎!用不着这么麻烦了!” 陈老爷子端起参茶,打开杯盖却一口都没喝重叹了一口气之后又重新放了下来。 “爹,你可千万得保重身子啊!要是爹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儿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陈大人担忧地看着陈老爷子,他真的很不明白,怎么去了一趟皇宫,再回来的时候,就变得这样茶饭不思,心事重重了呢? “爹,是不是皇上让你进宫说了什么?” 陈老爷子抬眼盯着儿子看了一会,还未说话就叹气了。 “爹,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这样唉声叹气的,真是急死人了!” 陈大人是个孝子,就是心中再着急,说话也没有半点的生气。 他表面不着急,不代表他心中不着急啊!看陈老爷子这个样子,陈大人心中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 陈老爷子端起参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又叹了一口气,望着儿子焦急又担忧的神情,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前两日皇上招为父进宫,确实是说了一些事情。” “和我们陈家有关吗?是不是陈家出了什么事?” 陈大人的脑子立刻开动了起来,不断地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做过什么有违国法的事情,更没有做过什么让皇上生气的事情。 “说和我们陈家无关吧,却又能够扯上关系!” 陈老爷子知道,自己一旦说出了苍山的秘密,宋止墨除了要想尽办法除掉凌家之外毁了苍山之外,也会追究陈家知情不报的罪名。 现在看到宋止墨没有出手的打算,那是因为他还在想着怎么找到苍山,等处理了苍山那边的事情,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陈家的问题了。 陈老爷子现在真是后悔了,当日那天就不应该说出关于苍山的事情啊! “那是什么事情,爹你赶快说吧,真是急死儿子了!” 陈大人也是个急性子,可再急的性子这一次也被陈老爷子给磨得无可奈何。 如果对面那个人不是他老爹的话,估计这个时候,他早就拍桌子瞪眼了。 “皇上招为父进宫,是为了问苍山的事情,为父就说了苍山的秘密,并且说出了凌家和苍山之间的关系!” “爹,苍山是什么地方?这件事儿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陈老爷子又是叹气,看着陈大人悠悠地开口。 “苍山内藏着一群前朝太子的遗孤,而凌大人的夫人柳氏就出自苍山!” 前朝余孽啊! 天呐,他家老爷子居然知道这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老爷子居然还隐瞒着他! 陈大人已经无法思考了,这要是皇上心情不好的话,会直接治陈家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爹,你知道这件事有多少年了?” “有快二十年了!” “爹,你知道都快二十年了,为什么不告诉先皇?既然已经隐瞒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又要告诉皇上呢?” 完了完了,这下陈家算是彻底地完了! 如果宋止墨不高兴的话,随时都能够治陈家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陈大人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老爹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二十年了,为什么不在知道的时候就告诉先皇,而选择在这个时候跟皇上说! “这件事为父也不想说啊,只是没想到前几天去城外寺庙吃素的时候,可可遇到了凌家的小子,那小子就是从苍山回来的!为了安全,我叮嘱了可可以后和他远点。” “这不就可以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呢?” “可可这孩子吧,追根到底。他老是问为什么,情急之下,我就说了离苍山的人远点,会有危险。” “这也没什么错啊!” 陈大人也觉得自己老爹说的对,苍山既然是前朝余孽,那离远一点确实是对的。 “是没错,偏偏谁也没想到,原来皇上早就让人盯着凌家小子了,偏巧那些人把我叮嘱可可的话说给了皇上听,皇上就把我喊进宫追问这件事。” 陈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陈家的这个难关是不好过了啊! 他脸上的神情异常的沮丧,陈老爷子看到他这幅模样,心中也很不好受。 “哎,都是爹不好,没事那天去吃素干嘛?无端惹下了这样一身祸事!” 陈大人一见老爹自责,顿时挤出了一点笑容。 “算了爹,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就算是在这里唉声叹气也没有用,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我们还是坦然面对吧!” “为父这次对不起陈家,也对不起凌家啊!虽然凌大人娶了前朝遗孤,可这些年了,对齐月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要是这次因我而遇难,我……我也就罪过了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想念、离开 边关小城,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凌沫颜身穿淡蓝色的棉衣,站在院子中,有些茫然地看着不断飘落地雪花。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看到雪花呢! 前世她服役在国家北方的首都,那里每一年都会飘雪。 那个时候觉得很厌烦,可是现在又一次看到雪花,凌沫颜心中有种莫名地熟悉和亲切。 原来不管在哪里的世界,都会有一年四季,都会刮风下雨! 就像是人一样,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阿芷,天冷,还是披一件披风吧!” 白隐拿过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关心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你白隐。” 拉紧了两边领子上的系带,凌沫颜淡笑地道谢。 “这点小事,何必要道谢!” 白隐站在凌沫颜的面前,细心地为她把系带系好,又撑了一把油纸伞在她的头顶。 “白隐,这边关的雪大吗?” “会很大,每年的十二月初到来年的四月初,这个边关小城都会被大学封闭起来,所以这里的商户都会在十一月的时候备足货物,用来应对这几个月的大雪季!” 白隐的声音带着暖意,驱散了凌沫颜心中的寒意,她扭头看着他年轻英俊的脸。 如果不是做了凌家的夜卫,这样的男子出去之后,也会有大把的姑娘想嫁吧! “阿芷为何这样看着我?” 白隐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望向凌沫颜。 那个人也会一直这样对她笑,可惜,她那个时候竟然都没有好好的珍惜。 到了现在失去的时候,想要珍惜的时候,却又来不及了! 说凌沫颜心中没有后悔,那似乎有些假了! 她自从来到边关小城的时候,最常想起的人却还是巫跃竹,想念他在她面前的肆意。想念他的笑容,更甚至凌沫颜有的时候还会去怀疑巫跃竹那两个措不及防的吻。 所有的这些,都及不上巫跃竹陪着她一起进天牢那次的感动。 如果不是因为爱的话,有哪个男人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赔上自己的一生呢? 更不要说巫跃竹还是一个心中有着极大抱负的人,要不是因为喜欢她的话,他怎么能够放下抱负情愿陪着她进天牢呢? 单单是那些罪名,就能够让他们两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天牢。 这些巫跃竹都没有害怕,反而还在天牢里每每为她解闷说笑话。 可以说,那段日子是两个人最无忧也最亲密的时光。 当时看着觉得是狼狈不堪,现在回想起来,却又充满了回忆和甜蜜,在凌沫颜的眼中,她更觉得还多一些丝丝的浪漫。 巫跃竹,不知道你现在在伯羌怎么样了,初初登基为国主,你所要处理的问题一定很多吧。 想必这些繁琐的事情,在你的手底下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 巫跃竹,你每天在忙碌的时候,会不会时常地想到我呢?应该不会吧,你的国事那么多,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皇后陪在身边,又怎么会想我这样一个冷淡无情的女子呢? 可是巫跃竹,我很想念你,也很怀念当初我们所经历的一切!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而我却从来都没给过你一个好的脸色。 巫跃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会发生这样的牵扯,如果早知道我自己也会喜欢你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 如果早知道我会喜欢你的话,也许我早就会想办法离开皇宫。 现在说这些,似乎都已经晚了,你已经达成了你的心愿,如愿地做上了国主的位子,也已经有了如花似玉的皇后。 你的人生……现在看来应该算是圆满了吧! 凌沫颜静静地站着,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白隐看着身边有些冷清的女子,她皱起的双眉中,似乎蕴藏着无数的心事和哀愁。 肯定又是在想巫跃竹那个混蛋吧! 白隐都不用问,就能够猜出来凌沫颜的心事一定是和巫跃竹有关。 身后的回廊里,其他五兄弟凑在一起,看着站在风雪中的一对璧人。 男的一身白衣,长发高高地束在头顶,格外的英俊潇洒。 女的一身雪白的狐裘披风,更衬得容颜清丽脱俗。 只可惜,这璧人却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夏英,你觉得白隐有机会吗?” 丁宇小心地拍了拍身边夏英的肩膀,夏英头都没回,只是瞥了瞥嘴。 “我看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阿芷对巫跃竹的情意,白隐估计只能落个苦相思!” 景泉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站在院中的两人,眉头也微微地皱了下,他想要说点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细看的话,能够在他的唇角,看到一抹浅淡又无奈的笑意。 “这白隐也真是的,阿芷可是我们的主子,哪有奴才肖想主子的?” 顾七淡淡地说道,他是六个人之中最为沉默的一个,现在一下子说道了事情的重点。 “就是啊,阿芷为了我们好,才会让我们以这样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着。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们的主子!” “就是就是,白隐真的是……这简直就是个幻想嘛!” 宗鸿也跟着应和着,景泉看到几个人越说越过分了,连忙开口。 “我们还是把阿芷喊回来吧,她的身子自从来到边关之后就很弱,这再吹下去,闹不好今夜就会发病!” “你个景泉早不说!” 宗鸿是最急性子的人,原本做夜卫的时候还能够克制,但是现在他是越来越原形毕露了啊! 金泉看着他,无奈地皱了皱眉头,看来他们这些人不能够再这样没有任何压力的活下去了! 等晚上得跟他们说说,这以后该训练还得训练,别等到真遇到危险的时候,连护送阿芷离开的能力都没有了。 “阿芷,你还是赶快进屋吧,景泉说了,你身子本就不好,如果再继续任凭风雪这样吹的话,闹不好夜里会得病!” 宗鸿说着就伸手去拉凌沫颜,几下就把她拉回了客厅。 “你们几个都赶快进来啊,顺便把门也关上!” 宗鸿看着凌沫颜坐下,这才从房内探出头来。 “白隐,你要愿意继续站的话,那就继续站啊!反正你皮糙肉厚地野不怕这些!” 白隐听着砰的关门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凌沫颜的身子这段时间确实比较虚弱了点,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思念过度嘛! 宗鸿就这样把白隐关在了门外,不过他也没生气,这毕竟是为了凌沫颜着想! 白隐撑着伞,看着不大的雪花,轻叹一口气,迈着步子就出了院子。 反正回房也是心情郁闷,倒不如出来随意走走散散心情的好! 苍山,柳家堡。 柳堡主看着一群孩子站在空地上,每个孩子的身边有的站着一名妇人有的站着一名男子,也有的站着夫妻两个人。 “爹,现在已经统计完了,小孩有二十个,加上主动提出要离开苍山的人,一共有六十二人!” 柳堡主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出去外面的地方谋生,总比呆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山谷里生活的好! “子武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柳堡主一周紧皱的眉头总算有些舒展了。 他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儿子,想了想马上不容反驳地说道。 “你们两个……也跟着子武和月轩一起离开吧!” “爹我们不走!” “大哥说的对,爹我们一定不会离开的!” 柳家兄弟俩立刻拒绝了柳堡主的提议,谁知道柳堡主眉头一皱,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让你们离开你们就离开!出去之后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孩子!” 兄弟俩还要说什么,可对上柳堡主冰冷凶狠的眼神,顿时又萎了。 “订了什么时候走吗?” “除夕的时候,得让这些孩子回去准备准备。” 凌子武把一整套的计划都交到了柳堡主的手上,自己则沉默地站在了一边。 “这个计划很不错!如果就按照计划实施的话,要不了多久,他们在外面就能够站稳脚跟,好好地去适应外面的生活。” “爹说的很对!可是子武还有些人要跟爹要了一起带出去。” “噢?有什么人还要一起出去的?” “我打算带堡内以前一直负责生意往来和田地种植的人一起走,毕竟我们出去之后,有一大群人等着吃饭,光靠买的话,也有点不现实!” “这个自然,他们留在这里以后也是没用了,倒不如出去的好!” 柳堡主很快就答应了凌子武的要求,只是不知道小沫在看着凌子武离开的时候,该有多伤心啊! “那子武就多谢爹爹了!” 凌子武高兴的去挑人了,倒是凌家兄弟俩有些不高兴。 “爹,我和大哥不想离开,我们就想陪在爹的身边。” “行了,你们的心意爹知道,但是有什么事情要比活着更重要呢?” “可是爹……” “没有可是!你们听爹的话,到了外面可不能让我们这一脉绝了根知道吗?” “孩儿明白了!” 柳堡主摆了摆手,示意兄弟俩出去,兄弟俩对望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着浓浓的担忧。 爹的脾气倔,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更改。 可是让他们出去逃生,而把爹留在这个地方等死,这兄弟俩还真做不到! “爹,要不我们所有人都离开吧!” “胡闹!如果所有人都离开了,上面那位就更会担心,之后的岁月,我们就等着带着孩子四处逃生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希望、除夕 柳堡主的话柳家兄弟俩也都明白,如果宋止墨这一次来到苍山,把留在这里的人全部给清理掉了,那么他心中的多疑也就被打消了,那么离开苍山的人也就能够安稳地生活了。 但如果宋止墨来到苍山的话扑了个空,那么随后他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来调查关于苍山前朝遗孤的踪迹,他们离开的所有人都得不到安宁! 知道归知道,就这样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留在这里等死,兄弟俩觉得这真的是一件特别困难和为难的事情。 “爹,要不我们兄弟俩离开,你跟着子武和月轩他们离开吧!” 柳彦清率先提出了这个提议,柳彦洋也跟着点头。 “就是爹,你和子武一起离开吧,这里有我们兄弟俩守着就行了!” 柳堡主心中全是欣慰,两个儿子在死亡面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虽然意外却也是在意料之中。 既然儿子不忍心看着父亲在这里等死,那么父亲又怎么会舍得让儿子去送死呢? 柳堡主面上露出了欣慰又满足的笑容,拉着兄弟俩的手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拍了拍。 “你们兄弟俩能够有这个心,爹就满足了。” “爹……” “你们别这么激动,先听爹说!”柳堡主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微微地叹了口气,他的表情依然充满了满足。 “爹过了这个年就已经六十五了,年纪也大了,你们的娘走的早,这么多年来,爹能够把你们拉扯大,又看到你们兄妹三人成婚生子,爹已经知足了!” 柳家兄弟俩双眼通红,硬是一句话都没吭。 柳堡主说到这里,朝两个儿子慈爱地笑了笑。 “你们小的时候,爹这个堡主要估计整个苍山的百姓,却老是忽略你们,这么多年来,爹一直愧对你们,现在你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听爹的话,带着你们的媳妇孩子离开苍山吧!” “爹!” 兄弟俩异口同声地喊着,并且都跪在了地上,柳堡主摸着儿子的头,既欣慰又难过。 “爹老了,就算是离开这里估计也没多少活头了,倒不如让我的儿子女儿孙子们离开,你们就是爹的希望!” 柳堡主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孙子成婚生子一般,脸上也堆上了笑容,又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兄弟俩,继续说道。 “听爹的话,出去之后好好地陪着媳妇和孩子,关于外面的事情,你们听子武和月轩的话,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爹!” “去吧,都回家收拾一下,去吧!” 纵然是有再多的不舍,兄弟俩还是擦干眼泪,起身往外走。 他们不仅仅是爹的希望,也是整个苍山的希望!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们也对于被困在这里有着诸多的怨言,可真到了有人要毁了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们这些世代守护在这里的人,心中依然会涌起强烈的恨意和不满。 柳堡主看着兄弟俩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的慈爱,他看着外面轻声地喊。 “出来吧。” 话多没多久,柳彦沫也是双眼通红地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跪在了柳堡主的面前,眼泪又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傻丫头,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呢?” 柳堡主抚摸着趴在自己膝盖上哭泣的柳彦沫,轻声地叹息。 可不管柳堡主如何安慰,柳彦沫还是从小声抽泣到大声哭泣。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这样大哭,柳堡主也没有再说话,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许久,柳彦沫哭累了,这才停下来抬头用通红地双眼看着柳堡主。 “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如果不是我带着子武他们回来,也就不会给苍山带来这样一场灾难啊!” 柳彦沫现在是无比的后悔,如果能够早知道沐轩会是这样贪恋荣华富贵的性格,她根本就不会带子武他们回来! 现在说这些一切都已经晚了,沐轩离开苍山这么久都没有写过一封信回来,恐怕已经让宋止墨给盯上了吧!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凌家从来都没出过一个贪恋富贵的人,怎么到了沐轩这里就变成这样了呢? 小小年纪,一点苦都不能够吃,这样的人长大之后又会有什么出息呢? 柳彦沫自责的神情落在柳堡主的眼中,也让他的心跟着难受了起来。 严格地说来,这即将到来的祸事,确实是柳彦沫带来的。 柳彦沫是他的女儿,养不教父之过。这其中柳堡主自己也要负很大的责任啊! 柳堡主想了想脸上反而露出了淡淡地笑意。 “小沫,俗话说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了,如果宋止墨真的准备毁掉苍山,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们这些人,依照祖宗留下来的遗训,世代蜗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 对于外面的世界真的是一无所知,他们这些人反正是老了,也就无所谓了。 但整个苍山的孩子们是无辜的啊!他们真的没有必要把父辈甚至是祖父辈背上的东西背在自己的身上。 这对那些孩子们真的不公平!柳堡主就是因为那些孩子,才会决定让凌子武带着他们离开。 “可终究还是因我而起!” 自从凌沐轩离开之后,柳彦沫就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睡过好觉,每一夜她都会梦到小小年纪的沐轩,穿着盔甲拿着长枪,带领着一群人来攻打苍山。 在凌沐轩的带领下,苍山所有的人全部都送掉了性命。 柳彦沫每晚的梦里都是充满了鲜血,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被吓醒,而醒了之后,她的心就会更加的愧疚! “小沫,听爹的话,跟着子武还有你两个哥哥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 “爹……” “听话,你两个哥哥已经答应了要离开,你也应该听话知道吗?” 柳堡主拍了拍柳彦沫的手,眼底有着无尽的宠溺。 这个是他唯一的女儿,自小是宠爱着长大的,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会大胆地离开了苍山而且还和齐月的大将军成婚了。 本以为等柳彦沫回来的时候,他会激动地训斥她,责罚她。 谁知道这一切的愤怒,都在见到她一家人的时候全部都烟消云散。 也许这就是亲情的其妙之处吧,柳堡主有些激动地说道。 “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小颜,不过等你出去之后看到她的时候,告诉她,外公很想念她!” “爹,你别这么说。就让女儿留下来陪你吧!” 柳彦沫的眼泪有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了,柳堡主叹气,把她的眼泪擦掉。 “回去吧,回去收拾收拾。离除夕也就不到半月的时间,收拾好之后,你们可得尽快上路。” 柳彦沫还想说什么,却被柳堡主摆摆手给赶了出去,她只能够是擦着眼泪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离开了,整个大厅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柳堡主眼底没有半点的忧伤和害怕,反而多了平和和欣慰。 他这一生儿女双全,又有几个懂事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柳堡主觉得他已经比大多数的人妖幸福很多了。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毁掉了苍山真的是他们这些人的解脱! 只要苍山毁掉了,他们的子孙后代就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地过日子了! 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他们离开之后,能够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带出去的孩子也能够读书写字,这样简单平凡的生活也就足够了。 在凌子武和凌月轩的操办下,所有要离开的孩子大人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除夕那天离开了。 齐月皇宫,凌沐轩这段时间在宫内玩得不亦乐乎。 宋止墨从李公公那得到消息之后,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 “皇上,这位凌公子看起来很喜欢皇宫。” “是吗?” 很喜欢皇宫?这以后长大了,谁知道会不会为了曾经的喜欢来个逼宫呢? 一个孩子单纯的喜欢,放在宋止墨的眼中,居然会被揣测成这样。 如果凌沫颜知道的话,一定会鄙视他! “是的,这几日非闹着陪着他的小林子带他去以前凌皇后住的坤宁宫玩呢!” 提到凌沫颜,宋止墨的双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似乎是很不愿意听到有人提起她一样。 宋止墨皱眉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就往外走。 “朕去看看他。” “小林子,你就带我去看看嘛!我想去看看以前姐姐住的地方!” “小公子,皇上吩咐过了,凌皇后住的地方,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去!” “那我是她的弟弟也不行吗?” “小公子,您别为难奴才好不好?” 宋止墨一进来,就看到小林子跪在地上求着凌沐轩,而凌沐轩脸上则带着不屑,在看到宋止墨的时候,他立刻跑了过来。 “皇上,我想去我姐姐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可以吗?” 宋止墨没有回答他,而是笑着拉他来到了一边坐了下来。 “沐轩,这段时间在皇宫玩的开心吗?” “如果能够看看姐姐住的地方,我就更开心了!” 凌沐轩还是时刻不忘记去坤宁宫,宋止墨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朕现在政务已经处理完了,沐轩,等过了除夕,带朕去请你父亲回来吧!”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父亲和哥哥看到我帮凌家又争取回了大将军是什么表情了!” “肯定会很精彩,沐轩时候不早了,好好休息,明日让小林子带你去皇家猎场看看!”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安、昏迷 除夕,转眼而至。 边关小城内,家家都在忙碌着,户户门口都飘着诱人的香味。 就连这段时间精神不振的凌沫颜,也都被吸引住了。 她一大早起来,穿了一件大红的衣裙,又裹了杏色的大氅。 来到院子的时候,景泉已经带领了其他五兄弟在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要不要我帮忙?” 凌沫颜说话的时候就要脱掉大氅,却被景泉给制止住了。 “阿芷,这里有我们就成了,你如果闲得没事做的话,就出门溜达溜达吧。” “就是,阿芷这里用不到你,你还是出门散散步吧,千万别留在这碍事啊!” 宗鸿一边拔鸭毛一边笑着看向凌沫颜,凌沫颜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是招人嫌弃的人!好吧,被嫌弃的人出门了!” 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凌沫颜笑着出了门,一向爱跟着她的白隐,只是抬头深深地望着她的背影。 顾七很明显地注意到了白隐脸上的神情,不觉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兄弟,你可要知道,阿芷是我们的主子啊!” 是啊,阿芷是他们这六个人的主子,就算是平日里再怎么和他们不分尊卑,可终究还是他们的主子! 只要他们还是凌家的夜卫,就永远都无法改变凌沫颜是主子,他们是奴才的命运! 这些白隐又何曾不知道呢?白隐扭头,看着顾七,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嘲讽和不屑,有的只是关切! 就是因为这样的关切,让白隐的心头一暖,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情出内心,非人力可阻止啊!” 白隐的这话,顾七也很明白,只是这样一来,白隐的生活就会苦很多了! “这样没有结果的感情,你会很辛苦的!” 顾七双眼澄亮,很认真地看着白隐,谁知白隐只笑了笑,他的笑容充满了释怀和喜悦。 “我知道你这是在关心我,我也知道我对阿芷的感情,真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够阿芷怎么样,只是想就这样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成亲生子,然后再慢慢地老去,只要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他们是夜卫,从来都是一个不能够见光的存在,就算是白天的时候,也都需要找好隐蔽的藏身之地。 可自从跟在了阿芷身边之后,他们就都有了新的身份,开始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新生活。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过,可是白隐能够感觉得出来,大家是和他一样,喜欢这样的新生活! 白隐是第一次喜欢女子,他从没想过要勉强她去做什么事情,只要能够这样留在她的身边,白隐就已经十分的满足了! “何苦呢?这世上的女子多得是啊!”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陷入这样的感情之中?” 顾七狠狠地瞪了白隐一眼,在夜卫里就数他俩感情最好,顾七对他当然是比对其他人要多一点关心! “可是阿芷只有一个啊!” 白隐听了顾七的训斥之后,悠悠地说了这样一句。 顾七听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话题。 凌沫颜出了院门,就看到个各家各户的门上都贴了通红的对联,还有的在房檐下挂了大红的灯笼。 看到这些,凌沫颜就觉得一股喜气扑面而来。 她闭上双眼,深深地呼吸着这带着雪花气息略有些潮湿的空气。 天公今天真的很做美,早早地就冒出了大大的太阳。 “这不是芷姑娘嘛!” “云嫂子,你这匆匆忙忙是干嘛去啊!” “家里的辣椒不够了,去隔壁张婶家借点!” 云嫂子是个爽朗的人,说话的语气也特别的大,不过对于凌沫颜这种几乎是在军营长大的女子来说,这点喊声根本算不了什么! “还是芷姑娘有福气啊。你看看你那六个表哥,刚才路过你家门口的时候,各个都在忙着干活做菜准备年货呢!” 云嫂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羡慕。“你看看我们家当家的,每天真的是一进门就往炕上一躺只喊累,别说指望他做点事情了,只要不让反过来伺候他就不错了!” 云嫂子说的虽然是抱怨的话,可却带着几分自豪。 “不过有一点最值得夸,我家当家的知道疼我啊,芷姑娘你看,这就是我家你大哥给买的,说是开过光的,能保平安!” 云嫂子说着抬起手,让凌沫颜看她手腕上成色很不错的玉镯。 凌沫颜虽然不懂这些,但看到云嫂子脸上的喜悦,还是忍不住夸赞。 “云嫂子真是好福气,有大哥这样的人疼惜!” “好了不说了,阿芷姑娘,你一会来我家吃糖糕啊,你要是没空过来,我一会让你大哥给你送一盘过去!” 云嫂子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奔回了家,凌沫颜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羡慕,这样最寻常的山野村妇都能够把小日子过得这样有滋有味,为什么她不能呢? 凌沫颜收回目光,裹了裹身上的大氅,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家家户户都在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年夜饭,每个见到凌沫颜的人都会跟她打声招呼。 很多人凌沫颜其实并不认识,可看到别人跟他打招呼了,她也就笑着点头。 只是在拐弯的时候,凌沫颜突然觉得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更甚至是,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隐隐地疼,到了后来却是生生地疼,疼到凌沫颜几乎都走不了路,只能够扶着身边的墙慢慢地蹲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凌沫颜也不知道,因为疼痛,她的额头开始不断地往外渗着汗珠,虽然是寒冷的冰雪天,可是凌沫颜额头上的汗珠却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这不是芷姑娘呢?天寒地冻得怎么蹲在这啊,人会被冻坏的啊!” 凌沫颜的脸已经是一片苍白了,她费力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刘嫂。 “哎呀,脸怎么这么白,还出这么多汗?”刘嫂本来离她不远,在看到凌沫颜这副模样后,吓得直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等凌沫颜开口,刘嫂就率先开口了。 “芷姑娘啊,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你家喊你那些表哥去!” 凌沫颜一听去喊景泉他们,一直绷着的神经立刻就松了下来,只是在情绪松下来之后,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一头栽在了地上。 “景公子,白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刘嫂一跑到凌沫颜住的地方就开始大喊了起来。 “我说刘嫂,你这大过年的跑人家门口大喊不好了,你什么居心啊!” 宗鸿立刻跳出来跟刘嫂对喊了起来,刘嫂着急地指着外面的街道,咽了下口水才说。 “芷姑娘在那边的街角出事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面色苍白满头的大汗,问她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刘嫂的话还没说完,院子里的六兄弟就一溜烟不见了。 “这群没良心的小子!”刘嫂笑着骂了一句,“不过长的都很不错啊!” 金泉率先找到了凌沫颜,看着她晕倒在雪地中,他立刻紧张地把她抱了起来。 “阿芷怎么了?” “对,阿芷怎么了?” …… 景泉很无奈地看着围在一起的几个人,有些很不悦地说道。 “那你们也得让开,我得送阿芷回家疗伤。” “对,景泉你快点!” 景泉的轻功本就好,就算是抱着一个凌沫颜,依然还能够如履平地一样飞速离开。 等到了家里,把凌沫颜放在了客房的床上,景泉就开始为她诊脉。 “怎么样?” 白隐是这些人中最焦急的那个,他看着景泉不断地皱眉,立刻紧张地问。 “脉象并无任何的不妥,怎么就晕倒了呢?难道是最近伙食太差了?” 景泉还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床上的凌沫颜突然睁开了双眼,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兄弟六个,心中立马充满了温暖。 “阿芷,你没事就好了,要不然我们大家可都会担心死的!” 凌沫颜虚弱地笑了笑,脸上虽然带着小,可心底却不是谁想进去就能够进去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本来我在街道上慢慢地散步,可突然就觉得头晕眼花,而且心还特别的疼!” 景泉皱眉,其他人也没有一个开口的。 他们的主子一定会没事的!这个主子虽然是个女人,可她绝对比很多男人都要坚强能干。 “阿芷,你的脉象很平稳,根本没有任何的病症,怎么会心疼呢?” 关于这一点,凌沫颜自己更加的不知道了,她皱眉,想了很久,突然开口说道。 “景泉,你说我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家人的缘故?” “也许吧,只是我总觉得,阿芷你这样无缘无故地昏倒也是一个问题。” “那是不是家人出事了呢?我曾经有个朋友就是心疼的特别厉害,结果当晚回到家,就发现奶奶过世了!” “按照宗鸿这样说,是不是我爹娘他们出事情了啊!” 凌沫颜这些再也躺不住了,她虽然以前离开过苍山,可那里毕竟是她的家,任何地方都无法取代! “阿芷,你冷静点,这不过是个推测而已,你也别这么着急就下床啊!” “不行,我现在得启程去找我爹和娘了!” 凌沫颜说起就起,倒让六个男人愣住了,不过还是景泉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别这么冲动啊!就算是找他们,现在也先吃几口饭压压惊啊! “真的,我不饿,一点都不饿,你们兄弟几个赶紧去吃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赶路、离开 凌沫颜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只想立刻出发赶往苍山。 宗鸿的话太可怕了,凌沫颜简直不敢去想象,如果爹和娘他们出事的话,她会怎么样!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凌沫颜,那也不是她真正的爹娘。 凌沫颜自从穿越到了这里之后,感受到的所有温暖都是他们给的,在她心中早就把他们当成亲生爹娘了。 凌沫颜真的是片刻都不愿意等,景泉看着她着急和担忧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芷,我们几个也很担心老爷和夫人,但这冰天雪地的,你如果不吃点东西,一会我们怎么赶路呢?” “好,我吃,我现在就吃!” 凌沫颜立马下床,坐在了桌子边,端过一碗饭拿着筷子就往嘴里扒拉饭。 景泉也招呼了其他人坐下来,看到凌沫颜着急忙慌的吃饭,连菜都没顾得上吃一口。 “阿芷,吃点菜,要不路上你会撑不住的!” 白隐忍不住,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在凌沫颜的碗里,凌沫颜也不说话,直接夹起来就往嘴里放。 “我们也赶快吃,吃好之后,顾七你收拾一点干粮和菜,带着路上吃!宗鸿去收拾行李,尽量不要太多,银子多带点就好!” “放心吧老大,我们知道怎么做!” 大概是因为凌沫颜的心情不好,大家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很沉重。 原本欢天喜地准备过年,现在大家也就是立刻填饱肚子,再无一个人说话。 别看这些人平日里嘻嘻哈哈,夜卫的身份就是夜卫的身份,遇到事情的时候,骨子里的本能又爆发了出来。 “阿芷,你也去收拾几件衣服带着吧,这大雪封路,我们还不知道得要多久才能够出去呢!” 凌沫颜点了点头,匆匆地往房间走,景泉看着她一边走一边按着心口,叹气之后,转身朝宗鸿的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特么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 宗鸿很无辜地看着景泉,他说错话了吗? 在看看其他四兄弟,也同样用看敌人般的眼神看着他,尤其是白隐,那眼中的怒气简直能够把他直接给杀了。 宗鸿突然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脸上的神情很是认真。 “我说错话了吗?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并且我说的这是实话!” “还没错,还没错!” 景泉又是啪啪两巴掌打在了宗鸿的肩膀上,宗鸿怒气地看着他。 “老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老爷和夫人真的遇到了危险,阿芷没有赶过去的话,这会是她一生的遗憾?” 宗鸿的一番话,让五兄弟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如果老爷和夫人遇到了什么三长两短,而阿芷又没赶过去的话,凭着他们对阿芷的了解,这一定会成为她心中永远都抹不掉的遗憾! 白隐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看顾七又看看景泉,小声地说道。 “算了,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们都陪着阿芷跑一趟吧,没事的话最好,如果有事的话,阿芷以后也不会过分地自责!” “也只能这样办了!”景泉望着外面又开始飘着的雪花。“其他的倒不担心,只是这大雪封路,想要出去的话,会有一定的困难!” “老大,我去收拾东西!” “顾七,我帮你!” 林英和顾七一起去收拾路上要用的东西,其他人也在各忙各的。 就在这时,凌沫颜提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她已经换掉了身上的衣裙,这个时候穿的是一件短款紧身棉袄,下身则是一条紧身棉裤。头发也被她高高地束在了头顶,扎成了一个紧紧的道姑头。 “你们收拾好了吗?” 她很着急,恨不得立刻就赶到苍山。好在以前通信的时候,柳彦沫把苍山的具体位置告诉了她,要不然现在凌沫颜非得急死不可。 “嗯,你这身很适合赶路!” “我带了一些衣服,不够的话,路上再买!” 凌沫颜说着把包袱背在了身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在了桌子上。 “从边关小城到苍山,从官道走的话,大约要走十天。” 景泉他们几个围了过来,看着凌沫颜指着两座小山附近的一个地方,虽然有疑问,但他们全都把疑问放在了心底。 苍山到底在哪里,这里所有的人也就只有凌沫颜自己知道。 “官道会绕过山川、河流。所以我决定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取直道而走!” “阿芷,我们都知道你心急,但是走直道的话,会有很多危险,毕竟现在是冬季,很多地方都会大雪封山,这个时候走直道,只会越走越慢!” 景泉说出了几个人心中的问题,凌沫颜坐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我也知道啊,可是我真的很着急……” “阿芷,走官道!我们六人日夜兼程也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到苍山!” “对,阿芷你放心吧!” 凌沫颜看着景泉他们,不觉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 “你是我们的主子,这是我们夜卫应该做的!” 凌沫颜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是无法让他们抛却夜卫这个身份的。 “老大,一切都收拾好了。” “阿芷,现在能动身吗?” “行,动身吧!” 凌沫颜起身,直接就往外走,景泉他们每个人都背了一个包袱在身上,纷纷跟在凌沫颜身后走了出去。 只见凌沫颜没有先离开所住的地方,而是去了客栈掌柜的家里。 “三叔,我家里有点急事,现在得立刻出发,这里是三百两银子,这段时间客栈就要麻烦你了!” “芷姑娘放心吧,三叔一定会好好替你看着客栈的!” 凌沫颜又掏出了一百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百两是麻烦三叔和三婶,帮我照看着成衣铺,只要看着就行,成衣铺这段时间不用营业。” “芷姑娘,这可使不得,只是顺便看个门而已……” “三叔,你就收下吧,我现在得马上赶路!” “那……好吧,芷姑娘,一路上要小心啊!” 凌沫颜点了点头,出了三叔家,望着又开始飘雪的天空,十分的无奈。 “阿芷,我买了辆马车,现在我们还是先坐马车出去吧!” “好,顾七,你去再买三辆马车,并且装一车酒顺便再多买一车布匹和一车绳草。” “好!你们先走,我和林英、宗鸿留下来,一会买好了马车追你们!” 于是,凌沫颜、景泉、白隐和秦风一起乘车着急往前赶路了。 其实他们都明白,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前方的大雪封路而停下来。 除夕前夕,宋止墨把前朝后宫都托付给了沐晚晴,他则带着凌沐轩悄悄地出京了。 跟随在宋止墨身后的是一群二十人的侍卫,凌沐轩看着他们,小声地说道。 “皇上,带这么多人去,是不是不好啊?” “这里到苍山山高路远,朕多带些人安全。” 凌沐轩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明里宋止墨带了二十个人,暗地里可还有一队凌沫颜当初为他训练的秘密队伍跟在后面呢! 当然,这些是不能够让凌沐轩知道的。 虽然京城往南下的雪要小一点,但还是多少影响了进度,不过有凌沐轩的带领,宋止墨他们还是不紧不慢地朝苍山赶去。 柳家堡内,因为凌子武他们带着人要在夜里就赶着出去,所以年夜饭也就放在了中午。 柳堡主儿女孙子外孙都坐在他的身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我们一家人能够这样围在一起吃饭,真好!” “爹,要不你和我们……” “小沫,别说了!” 柳彦洋打断了柳彦沫的话,朝她摇了摇头。 柳堡主似乎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乐呵呵地笑着。 “如果你们的娘还活着的话,想在也一定会很高兴!” “爹,我们敬你一杯!” “好,好!大家喝一杯!” 柳堡主显然兴致很好,在柳彦清得带领下,几人纷纷给柳堡主敬了一杯酒,可就是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堡主堡主,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回事?” 虽然大家心中都有数,但还是抱了希望,希望不是,希望能够让他们吃好这一顿团圆饭! “小公子。小公子带着一队人正在破解阵法,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进到山里来!” “这个畜生!我去收拾他!” 凌子武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却被柳堡主在身后给叫住了。 “子武,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们赶快去喊那些要走的人,立刻从地道离开!” “爹!” “听话,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柳彦沫看着柳堡主决绝的神情,突然一咬牙,拉着凌子武就出去了。 很快,所有人都集合好了,柳堡主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了山背面的地道入口处。 “这里直接通往山外,是我们世代挖出来以备逃生时用的,你们赶快进去,顺着地道一直走,到头会有出口!” “大家赶快下去!” 凌子武招手,孩子们和大人也都纷纷过来了,可看着地道却又止步了。 “阿清,你打头,赶快下去!” 柳彦清无奈,只好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和夫人一起下去了,看着有人下了,后面的人也都跟了上去。 很快就只剩下了柳彦沫和凌月轩、凌子武一家三口了。 “爹,小沫不孝!” “别说傻话,能活着就是孝顺,赶快走!要不来不及了!” “月轩,带着你娘下去!” 凌月轩跪在地上给柳堡主磕了三个响头。 “外公,我代凌家给你赔罪了!” “好好好,好孩子,带你娘离开这里,快点!” 凌月轩起身带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柳彦沫下了地道,就在他们母子刚下去的瞬间,凌子武快速地把地道的入口锁了起来。 “子武,你……” “爹,凌家出的逆子,就不劳爹动手了,子武自己来收拾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厮杀、不齿 地道内,凌月轩看着紧闭的入口,焦急地说道。 “娘,爹怎么把入口给关上了。” 柳彦沫只是哭,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两个人夫妻这么久,她自然是明白凌子武的想法。 给苍山带来祸事的人是他们的沐轩,凌子武自然是不愿意离开。 柳彦沫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一直都没有道破而已! 现在看到凌子武把入口的门关上之后,她的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凌月轩也不傻,看到柳彦沫这样的表情,很快也明白了凌子武的做法,他顿时双眼通红。 “早知道爹有这样的想法,我就跟爹一起留下了!” “月轩,娘已经没了沐轩,现在也不知道小颜的下落,你难道也要离娘而去吗?” 柳彦沫紧紧地拉着凌月轩的手,哭泣着望向他,凌月轩无奈地叹了口气。 “娘,我们还是赶快跟上他们的吧,要不然外公和爹的苦心就要被我们辜负了!” 柳彦沫回头看着入口一眼,就哭泣着和凌月轩搀扶着往前走了。 柳堡主望着凌子武坚定的目光,再听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能够无奈地叹气。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该惹人怀疑了!” 翁婿两人很快就来到了苍山的入口,果然看到凌沐轩带着宋止墨和他的侍卫进来了。 “畜生!你还敢回来!” 凌沐轩原本兴高采烈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很不解地看了一眼宋止墨,又看看凌子武,有些不悦地说道。 “爹,你怎么能够这样骂儿子呢!” “你既然已经出去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凌子武握着长枪的手,不断地颤抖着,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闯这么大的祸事! “爹,皇上说要请你回去做大将军,所以我就带着他来请你了啊!” 凌沐轩一下子就跑到了凌子武面前,刚想要去拉他的手时,却被凌子武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畜生,凌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今天我就替凌家除害!” 凌子武说着就举起长枪刺向凌沐轩的心口,被吓坏的凌沐轩躺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子武,何必跟一个孩子生气呢?” 柳堡主虽然也不喜凌沐轩,但那终究是小沫的儿子啊,他还是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凌子武把他杀死在自己的面前。 “大将军又何必动气呢!” 宋止墨浅笑,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几分疏离。 凌子武紧握长枪,面色警惕地看着宋止墨。 这个已经不再是最初求娶小颜时的那个宋止墨了!他现在绝对不会放过苍山所有百姓,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和沐轩! “皇上,我早已辞官,终生不会再进京为官,恐怕是要辜负皇上的好意了,还请皇上回去吧!” 哪怕是明知道宋止墨不会回去,凌子武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表明态度的话。 “爹,皇上是真心要请你回去做大将军的,他说以前怀疑凌家是错的,现在真心想请你回去!” 凌沐轩一听凌子武不肯回京城就急了。 如果他不回去的话,那自己要是再回京城的话,就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穷小子。 不……他不要再过那样什么都不是的生活了!他凌沐轩还要做凌大将军的小公子,他还是将军府的公子,不要做穷小子! “你给老子住口!” 一向温和的凌子武,这次也发火了,他真的不明白以前一直听话顺从的儿子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凌沐轩看到凌子武发火,也只好低着头,缩到了一边。 他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了一眼凌子武,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 “爹,你就回去吧,你看皇上多有诚意啊,除夕过来请你回去!” “你要是再说话,别怪老子杀了你!” 凌子武怒吼一声,凌沐轩立刻不敢再说话了。 “大将军又何必和自己的儿子过不去呢?再说了,朕还真是真心想要请你回去呢!” 宋止墨神情淡淡,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凌子武看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凌家不会为怀疑不信任他的人尽忠!你我君臣缘分已尽,皇上还是请回吧!” 凌子武虽然这样说,但是宋止墨却当是没听到一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却把目光转向了柳堡主的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前朝太子的遗孤了吧!” “太子已死百年,这里的只是一些普通百姓,不明白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堡主也是不卑不亢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宋止墨低头轻蔑一笑,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早已换了不耐烦的神情。 “朕真没想到,在这深山野林内还藏着前朝太子的遗孤,真是出人意料啊!” “老朽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利用一个孩子找到这里!” 柳堡主的眼神又恢复了最初的桀骜不驯,宋止墨不屑地瞥了一眼站在一边低着头的凌沐轩,重哼一声。 “他若不贪恋富贵,又怎么会被朕利用?” 宋止墨的话一说出来,凌沐轩立刻抬头盯着他看,单纯的眼神里充满了受伤。 “你……你是在骗我?” “凌家一直都是朕的一个心腹大患,既然好不容易除去了,朕又怎么会再把你们请回来?”宋止墨说完讽刺般地笑了笑。“也就你这个蠢货会相信朕是来请你父亲回去做大将军,真是蠢的可以!” “你……你……” 凌沐轩面色苍白,指着宋止墨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倒是宋止墨的眼神一直盯在柳堡主的身上。 “你是自己跟朕走呢,还是让朕的人带你走呢!” “祖宗有训,苍山的人世代不得迈出苍山半步,老朽自然是不会离开苍山了!” 柳堡主的话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场,凌沫颜握着长枪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翁婿俩人倒也是气势十足。 “既然苍山的人世代不可出,那为什么你的女儿会嫁给凌大将军呢?” 这个问题柳堡主确实没法回答,当年柳彦沫偷着离开的时候,他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他私心的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呆在这个深山里! 宋止墨看柳堡主没有说话,又是冷笑。 “恐怕你们打的主意是利用凌家来复国吧!没想到一向忠心的凌家,还真的是好算计啊!” 凌子武面色通红,他什么都可以忍,但绝对无法忍受凌家被人怀疑! “宋止墨,你不要含血喷人!凌家世代对皇室忠心耿耿,这份忠心由不得你随意践踏!” “是吗?如果凌家真的对皇家忠心的话,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凌子武沉默,不过他很快就抬头看着宋止墨。 “凌家已经辞官,现在的凌子武不过是一介草民,草民现在是在和岳父一起守护我们自己的家园不被毁灭!” “是吗?” 宋止墨面色渐渐地冷了下去,他朝身后摆了摆手,自己则退到了一边。 “既然这样,大将军就试试你女儿亲手训练出来的队伍到底有多厉害吧!” “你把小颜怎么样了?” “皇后嘛!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病逝了!” 宋止墨趁着凌子武惊讶失神的空档,朝围过来的队伍下了命令。 “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不留!” “是!”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苍山的人离开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这些人和宋止墨的人开始了浴血奋战。 凌沐轩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娘和大哥的踪迹,更没有发现他以前熟悉的孩子。他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知道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凌子武和柳堡主拼命地和围过来的侍卫厮杀在一起,就连小小年纪的凌沐轩也拿着长剑在反抗。 大家明知道这反抗是没有效果的,但谁也没有停下来。 依然在拼尽全力地打斗、反抗,两边都不断有人倒下,很快又有新的人补上来。 凌子武身上也受了伤,柳堡主以为年纪大了,气力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 柳堡主手上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肩膀上就中了一枪。 “爹!” “子武,连累你们凌家了!” “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说这样的话?再说,凌家不在乎这样的虚名!” 凌家做事全凭良心,今天就算是凌家的祖先在的话,估计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爹,救我!” 凌沐轩身边围了十几个拿着长枪的士兵,就在他的话刚喊出来,那十几把长枪全部都刺入了凌沐轩的体内。 他不可思议般地看着贯穿他身体前后的长枪,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心中才充满了悔意。 如果,当初他和大哥一样,安心地呆在苍山,也许今日的他,还在这里快乐的生活着。 而不是现在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时间永远都无法倒流,就算是凌沐轩有多少的后悔,现在他都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来过了。 “沐轩!” 凌子武似乎是发疯一般,长枪耍得几乎让人看不到踪迹,冲到了凌沐轩的面前之后,一把抱住了全身受伤的他。 “沐轩,沐轩!” “爹,对……对不起!”凌沐轩费力地说着,又把目光看向了柳堡主。“外公,对……对不……” 话还没说完,凌沐轩头一歪就咽气了,凌子武恨恨地看着宋止墨,再看看身后不断有苍山手无寸铁的百姓倒下。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说话的语气也是带着鄙夷。 “宋止墨,真没想到,你会对这么多的寻常百姓下手!你真以为先皇不知道苍山的存在吗?真以为历代先皇都不知道吗?你……真是一个让人不齿的皇帝!凌家以为你尽过忠为耻!” 凌子武说完,长枪调转枪头,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柳堡主看到也是叹了口气,一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 剩下的百姓看到这些,也纷纷跟着自刎而死。 宋止墨看着这些,他紧紧地皱着双眉,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走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寂静、尸体 整个苍山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宋止墨站在山谷中,鼻息间全是甜腥的气息。 他原本以为除掉了前朝太子遗孤心里会很高兴,可是现在面对这样的结果,宋止墨的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着满山谷的尸体,突然就想到了凌子武说的话。 这里的百姓全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他们有着一道遗命,世代不得离开山谷半步。 可是就是这样什么都不会的百姓,现在全部都死在了他的面前。 到底是自己太多疑了,还是他真的心胸太过狭窄,连最寻常的普通百姓都容不下。 宋止墨负手,他现在的心狠乱,乱到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突然,他看到了小小的凌沐轩,他就躺在了凌子武的怀中,父子俩到死都紧紧地相依在一起。 一看到凌沐轩,宋止墨的心居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 他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宋止墨却利用了一个孩子的单纯心思找到了这里。 难怪凌子武会那样的骂他!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估计宋止墨卑鄙无耻的名声是跑不掉了吧! 宋止墨的唇角浮现了一抹苦涩的笑意,要是早知道苍山所有的人世代不得出山半步的话,他还会不会利用凌沐轩找到这里呢? 宋止墨不知道,现在悲剧已经造成了,就算是他有再多的愧疚和难受,也无法让死在这里的所有人活过来。 “皇上,又下雪了,这些尸体……” 宋止墨环顾四周,这个山谷虽然不是很大,却也是亭台楼阁样样俱全。 死的这些人生在这里,自然是死也要在这里了! 既然他们有着世代不出山谷的遗命,那就让他们全部都留在这里算了! “就让他们在这里安息吧!”宋止墨轻叹,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凌沐轩,在心中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苍山,这里本就地处偏僻,故而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山谷中还世代隐居了这么多的人。 更何况现在是大雪封山,就算是有人会发现这里,估计也要等个三四个月之后,不过到了那个时候,这里所有的尸体也该腐化了。 “阿芷,要不今晚我们歇一歇吧!” 凌沫颜脸颊通红,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特别的萎靡。 大雪纷飞的季节,这出门赶路肯定是要比平时费劲。 他们一行人出门刚走了两天,凌沫颜就很悲剧地感染了风寒,这两天更是咳嗽发热,身体状态特别的不好。 “不用管我,继续赶路吧!” 凌沫颜说着又是一阵猛咳,大风夹杂着咳嗽,让她的脸憋得通红。 景泉立刻来到她的身边,伸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 “那你坐马车里吧,我们不休息太多时候,到了前面的镇子,我去抓点药,你喝了药,我们就继续赶路行不行?” “也好!” 不多时,一行人就来到了小镇上,景泉找了个药铺抓了几副风寒药,又多付了点银子在药铺里把药煎好,这才匆匆忙忙地赶回马车。 “阿芷,来喝药!” 凌沫颜虚弱地把药全部喝了下去,又重新躺在了马车内。 “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 “赶路!” “你放心吧,我们会继续赶路的,你好好地睡一觉,出身汗风寒就好了。” 凌沫颜点了点头,景泉为她把被子掖好,这才跳下马车。 “顾七,我们继续赶路!” 凌沫颜躺马车里,怎么都睡不着,景泉在药里加了些安神的药物,就算是凌沫颜不想睡,没一会在车轮的声音中,也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怎么样了!” 顾七话少,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这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白隐皱眉,想了好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爷和夫人离开后,也没有给我们通信,现在真是一点情况都不了解,难怪阿芷会这样着急!” “肯定着急了,老爷和夫人可是阿芷的爹娘!”秦风说了一句就沉默了,许久又说道。“哪像我们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永远都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好了!我们自小就在凌家长大,老爷和夫人待我们不薄,他们也像是我们的爹娘一样,虽然这样说有些逾越!” “就是,我们还是赶快赶路吧,要不然阿芷醒了又该上火了!” “好,我们赶路!” 四匹马,一辆马车匆匆地往苍山方向赶。 因为怕凌沫颜着急,六个人是日夜换班地骑马赶路。 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来到了凌沫颜地图上所标示的地方。 “阿芷,是这里吗?” 凌沫颜的头还有些晕,但听到白隐的话,还是立刻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眼前是一览无余的宽阔道路,路的两边生长着葱葱郁郁的松柏,只是被大雪压弯了枝头。 这不应该啊,在娘的信里说过,来到苍山入口的时候,会看到一大片的海水,可现在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是走错路了?凌沫颜掏出地图仔细地对照着周围的一切,看了好久,她能够肯定没有走错,她要找的苍山就是这样。 “阿芷,怎么了?我们走错方向了吗?” 林英来到了她身边,看着凌沫颜手中的地图。 “没错啊,就是这里!” 听到林英也说是这里,凌沫颜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苍山的入口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人进去了。 “不好!”凌沫颜喊了一声就丢下了地图往里跑,她边跑边喊。“爹,娘,大哥,小轩!” 空旷的山谷内回荡着凌沫颜的声音,回音则让这个山谷显得更加的空旷。 景泉他们看到这样,也跟着跑了进去。 “老爷,夫人,大公子小公子!” 任凭他们喊哑了嗓子,也没有停到一声应答。 “爹,娘,你们在哪里啊!” 凌沫颜有些胆怯地坐在了地上,谁知道她一坐下就立刻站了起来。 在她坐下的地方,厚厚的雪凹了进去,在雪下面躺着一个人,凌沫颜能够清楚地看到人的手。 “你们赶快过来,这雪下面有人!” 凌沫颜一喊,六人立刻就跑了过来,果然顺着凌沫颜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人的手。 “我们扒开看看!” 说做就做,六个人动手很快就把上面的积雪扒了过去。 果然在雪下面有一具男人的尸体,景泉立刻蹲了下来,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自刎而死,应该死了有六天左右吧!” “那就是除夕那天死的?” 凌沫颜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抖,如果是除夕那天的话,正好就是她因为心疼昏迷的那天! “嗯!” 尽管景泉不愿意承认,还是认同了凌沫颜的话,凌沫颜捂着嘴,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地上厚厚的积雪上。 她什么都没说,直接蹲下去扒那些厚厚的积雪,没过一会又扒出了一具尸体。 白隐他们对望了一眼,也立刻动手开始扒积雪。 果然在积雪下面,布满了尸体,顾七扒着扒着,突然停了下来,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怔住了。 “顾七,你怎么了,这……不是……” 白隐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了顾七面前的两具尸体。 其他的几个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俩的异常,也都挪了过来,在看清楚尸体模样的时候,六人纷纷跪在了地上。 “你们怎么不继续了……” 凌沫颜一抬头,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六个人,她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在看清楚尸体模样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爹死了,小轩也死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死了这么多的人? 凌沫颜现在十分的后悔,如果她早点过来的话,早点把爹他们接走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凌沫颜神情呆滞,目光呆呆地看着积雪下面,已经没有气息的凌子武搂着凌沐轩。 爹和小轩已经遭遇了不测,那娘和大哥呢? 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长眠在这厚厚的积雪下面呢? 凌沫颜不愿意去想,她甚至是不敢再去挖积雪了,生怕在下面找到她不愿意看到的人。 “阿芷,先把老爷和小公子的尸体抬到干净的地方吧!” 秦风忍着伤痛,哑着声音说道,凌沫颜机械地点了点头。 几个人把凌子武和凌沐轩的尸体抬到了不远处的空房子内。 “谁和小公子有这么大的仇恨,居然伤成这样!” 林英都想要骂人了,凌沐轩小小的身体上,到处都是血洞,就连他的脸上也是痛苦的表情。 “我爹是怎么死的?” 凌沫颜还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双眼一直盯在凌子武和凌沐轩的身上。 “心口中枪而死。” 景泉只能够验出这么多的东西,至于是别人刺入的还是自杀的,他就不知道了。 “咦,这是什么东西!” 景泉从凌子武的身上摸出了一个油纸信封,他疑惑地打开,从里面抽出信纸,才发现是写给凌沫颜的。 “阿芷,这是老爷留给你的信!” 凌沫颜立刻接了过来,凌子武的信写的内容不多,但关键的地方全都交代清楚了。 凌沫颜一边看一边流泪,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宋止墨的手笔! 他居然利用小轩的年幼无知,屠杀了整个苍山无辜的百姓!前朝太子遗孤又怎么样?难道不是齐月的子民吗? 凌沫颜把信纸牢牢地攥在手心中,眼中带着强烈的恨意。 “宋止墨,这杀父杀弟之仇,我凌沫颜不报就誓不为人!”   ☆、第一百九十章 处理、崩溃 凌沫颜把那张信纸铺平了,折好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她看着凌子武和凌沐轩的尸体,双眼通红,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阿芷,这苍山的所有人都是宋止墨杀的?” 白隐忍不住地问了出来大家心中的疑问,凌沫颜无声地点了点头。 就因为一个前朝太子遗孤的身份,就可以把这些寻常的百姓全部都杀死,宋止墨真是可恶! “难道就为了老爷在这里?” “不是,我娘是苍山人,而苍山人是前朝太子遗孤,宋止墨为了清除假想敌,就利用离开苍山的沐轩铲除了整个苍山!” 凌沫颜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白隐他们纷纷长大了嘴,过了许久,顾七才闷闷地开口。 “这些死的百姓,多数是不会武功的寻常人,就算是前朝太子遗孤有能够怎么样呢?” “就是,难道前朝太子遗孤就不是齐月的百姓了吗?这个地方可还是齐月的山川!” “这样心胸狭窄的人怎么能够做皇帝呢?” “凌家居然为了这样的人打拼天下,真是瞎眼了!” 凌沫颜没有说话,而是任凭六兄弟在那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 其实她也能够理解宋止墨的做法,这完全是和心胸狭窄没有关系。 只是理解和接受是两回事,她理解宋止墨作为君主的小心翼翼,但绝对不能够接受他只凭一个身份就对无辜的百姓痛下杀手! “对了阿芷,夫人和大公子呢?” 景泉他们把外面的积雪扒的七七八八了,却一直都没有看到柳彦沫和凌月轩的影子,不禁问了出来。 “大哥和娘带着苍山的孩子们离开了,现在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凌沫颜说的是事实,凌子武只在信中告诉她,关于柳彦沫和凌月轩的下落,可具体去了哪里他也是不知道。 “等我们出去之后,再去打听吧,一定能够找到夫人和公子的!” “也只能够这样了!” 凌沫颜已经决定了,等找到柳彦沫和凌月轩之后,就把他们接去边关小城。 她在那里生活了那么久,已经渐渐地喜欢上了那里,再说了,那个地方风沙多,地放偏僻,就连官员都很少去。 她相信如果把柳彦沫和凌月轩他们接过去的话,一定不会引起宋止墨的怀疑。 “阿芷,外面那么多的尸体怎么办?” 林英从外面进来,皱眉望向凌沫颜,外面有太多的尸体,现在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让他们入土为安。 凌沫颜看着凌子武和凌沐轩好一会,才下了一个决定,她扭头看着林英。 “你们先把那些尸体都抬到一处去,等天晴了,火烧了吧!” 他们这些人生在苍山,从来都没离开过苍山半步,现在死了,也就魂归这里吧! 一把火烧了反而落得个干净利落! “那老爷和小公子呢?” “一起吧,爹既然留下来陪外公一起面对,就说明他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那就让他葬在这里吧!” 凌沫颜看着凌沐轩,心中不断地叹息,她也没有想过沐轩会是一个贪恋富贵的人,以前的时候,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孩子,可没想到,他居然为苍山惹了这么多的祸! 六兄弟都出去处理尸体了,房内只剩下了凌沫颜一个人,她望着凌沐轩的尸体,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轩,希望你到了那个世界,不要再这么单纯任人欺骗了!” 凌沫颜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也没有说什么不应该。 毕竟凌沐轩还只是一个孩子,他的世界观人生观都没有完全形成,而孩子贪念繁华富贵,也没有什么不对! 可宋止墨就不一样了,以有心算无心,凌沐轩被他利用是一点都不奇怪。 仅仅因为一个前朝太子遗孤的身份,就要这么多的人跟着一起死,凌沫颜现在真的觉得宋止墨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爹,女儿等天晴了就把你和小轩的尸体跟外公他们的一起烧掉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做爹会不会开心,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满意女儿的安排,毕竟你为了这里送上了自己的性命!” 凌沫颜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着伤悲和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那时出宫之后就来找爹他们,把他们接走。 那现在她的家就还是一个完成的家,而不是现在,一家人四散分离,天人永隔! “阿芷,外面的尸体都处理好了。” “嗯,把我们马车上剩下的酒搬下来吧。” 凌沫颜虽然心里难过,可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必须要撑下去的。 很快,剩下的十几坛子酒就搬了下来,凌沫颜扭头朝白隐他们苦涩地笑了笑。 “你们去找房间今夜就在这里歇息了,等明日雪停了,我们把这些尸体处理好,就离开苍山。” “阿芷,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白隐还是不忍心看到凌沫颜这样伤心,他刚想要上前一步,却被凌沫颜出言制止了。 “不用了,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了。这么多天连夜赶路,你们肯定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今夜她要为爹守一夜的灵,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凌沫颜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心里会很难过。 “可是阿芷……” “白隐,我们走吧,你让阿芷在这里安静一会吧!” 景泉适时地拉起了白隐的胳膊,几个人一起离开了屋子。 “老大,你干嘛把我拉出来嘛!” 白隐有些不高兴地抱怨着,谁知道景泉只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你说为什么呢?阿芷想要为老爷守灵,又不想让人打扰,你老要留下来干嘛?” “我担心她嘛!怕她一时想不开……” “阿芷不会想不开!你没听到她说要为老爷和小公子报仇吗?宋止墨不死的话,阿芷都不会想不开寻短见!” 景泉的话让白隐放心了不少,只要凌沫颜没事的话,他也就放心了! “算了,我还是去为她弄点吃的吧,这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她都没好好地吃顿饭!这才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白隐,我们也都没吃饭呢!” “包袱里有干粮,自己啃去!” “切,重色轻友的家伙!” 房内,凌沫颜呆呆地跪在地上,脑中回忆着凌子武对她的疼爱和宠溺。 她前世没有亲人,那个时候在孤儿院,最羡慕的就是能够有一个自己的家,有疼她的爸爸妈妈,有可爱的弟弟妹妹或者是陪她一起长大的哥哥姐姐。 后来她进了特种部队,训练完之后,加入了特工组织,有了一群出生入死的伙伴,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因为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 好在上天怜悯她,让她重新活了一次,这一世,她有父母,有疼爱她的哥哥,也有一个可爱又懂事的弟弟。 但是她的好运没有一直继续下去,现在她失去了一直宠着她爱着她的爹,也失去了可爱的弟弟! 凌沫颜怎么都想不通,既然上天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又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她呢? 景泉他们在的时候,凌沫颜还能够假装坚强,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凌沫颜真的不愿意再强撑下去了。 她也是个寻常的女子,也会累,也想找个肩膀来依靠。 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落在她的身上呢?如果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温暖,凌沫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凌沫颜咬着嘴唇,双眼通红,她想了想,小声地说道。 “爹,女儿现在好累好累。可是女儿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办,接下来女儿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你和小轩报仇!” 还有一件事是凌沫颜不知道的,那就是宋止墨带过来的人是她曾经为他训练的那支秘密队伍! 不知道凌沫颜知道这些后,整个人会不会彻底地崩溃掉呢? 这样的话,就是她亲手训练的队伍,结束了她最敬重爱戴的父亲的性命! “阿芷,你吃点东西吧!” 也不知道白隐从哪里找到的食物,只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就端了一碗冒着香气的浓汤。 “你放在这里吧,我等会喝!” 白隐本想再劝她几句,但看到凌沫颜通红的双眼,也就什么都没说,放下汤叹了口气就悄然退下了。 凌沫颜望着白隐的背影,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不懂情爱的小女生,对于白隐对她的心意,凌沫颜自然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会对他这样淡漠疏离。 凌沫颜清楚地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巫跃竹,对于白隐,她当做一个好朋友,好兄长,去无法去接受他的感情。 有的时候,拒绝反而是一种善良的开端! 睁开双眼,凌沫颜仿佛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她看着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凌子武,语气坚定地说道。 “爹,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和齐月的将军在战场上相见,到了那个时候,还望爹在天之灵能够原谅女儿的背叛!” 凌家历代忠心,凌沫颜说出这番话才会觉得异常的艰难。 就是因为历代忠心,凌子武在受到了那么多的怀疑,都没有想过要叛变! 正是因为忠心,凌沫颜在受到了那么的伤害之后,还依然坚守在坤宁宫!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最敬重的爹和最疼爱的弟弟都死在了宋止墨的手中! 这样有着杀父杀弟之仇的君主,试问凌沫颜要如何去尽忠呢? “爹,你放心吧,你和小轩的仇,我一定会报!我一定会让宋止墨后悔!”   ☆、第一百九十一章 离开、决定 大雪足足飘了三天才停下来,这一日天气晴朗。 凌沫颜最后来到凌子武的尸体前,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爹,你安心地带着小轩上路吧,你们的仇,我一定为你们报!等出了苍山就去找娘和大哥的下落,至于苍山出去的孩子,你也放心,我会尽力护他们周全!” 凌沫颜说完,就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两具尸体,而是朝顾七招了招手。 “你们把我爹和小轩的尸体抬去跟外面的尸体放在一起!” “好。” 顾七和林英、秦风三人把凌子武和凌沐轩的尸体抬了出去,和苍山百姓的尸体都堆在了一起。 空旷的地上,堆了高高一层的木柴,木柴上面堆满了尸体。 凌沫颜站在空地上,又看了看周围地上放着的酒和火油。 她咬牙平定了下思绪,佯装平静地说。 “把酒都撒在尸体上,再倒一些火油。” “是!” 六人一起动手,很快尸体上就全部浇满了白酒和火油。 凌沫颜拿着火把,亲自走到前面。 “爹,你带着小轩安息吧!外公,你带着苍山百姓也安息吧,至于你们的仇,就全部都交给我吧!” 凌沫颜说完,火把往尸体上一丢,立刻升起了高高的火焰。 凌沫颜带着六人跪在地上,这一场火烧了很久很久,他们也一直跪了很久。 直到两个多时辰之后,火焰才慢慢地熄灭,只留下地上一堆灰烬。 “就地挖个坑,把这些灰烬都埋进去吧,然后立个碑!” 人多就是好办事,凌沫颜的话刚说完没一会,六人就已经按照她所说的办好了。 凌沫颜站在空地上,环顾下四周,这里山清水秀,安静又景美,把爹葬在这里也确实是个好地方。 “爹,女儿要离开这里去找娘和大哥了。你若是在天有灵,一定要指引女儿早日找到娘他们!” 凌沫颜又跪下,恭敬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景泉带着夜卫也都跪在了地上,磕头之后,他说道。 “老爷,你放心吧!有我们六兄弟在,一定会保护好小姐,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说完,兄弟六人也起身跟在了凌沫颜的身后离开了。 出了苍山,凌沫颜想了想,还是先决定回边关小城一趟。 这一次,凌沫颜没有像以前那么着急,一路上她一直坐在马车内,也不说一句话。 每日吃饭都是白隐给她送过去,凌沫颜突然不说话了,这可急坏了六兄弟。 “老大,阿芷不会是生病了吧?” “对啊,自从离开了苍山,我就没再听到阿芷说话!” “是不是伤心过度失语了?” 马车外,六人议论纷飞,凌沫颜原本难过的心中立刻充满了温暖。 原来还是有人在关心她的!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让你们操心了,我没事!” 凌沫颜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就拉开了车帘,朝六人喊了一声。 “阿芷,你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啊?” 景泉说着就要去诊脉,凌沫颜连忙笑着拒绝了。 “我没事,只是不想说话!” “看到了吧,是在嫌弃你们烦!” 顾七适时地补了一刀,凌沫颜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六兄弟俩人你来我往地斗嘴取乐。 因为有六兄弟一路上故意逗她开心,凌沫颜倒也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缓解了过来。 “好了,大家都安静一点吧!”景泉一边说一边看着凌沫颜。“阿芷,你也累了,还是在马车内休息休息吧!” “好,那你们继续吧!” 凌沫颜躺回马车内,脸上的神情也跟着换了起来。 从此之后,她就没有爹了,再也没有那个疼她爱她的男人了! 凌沫颜闭上双眼,一行清泪缓缓地流了下来。 爹,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女儿没用,如果女儿能够早点去的话,也许就能够阻止这场悲剧了! 凌沫颜不断地在心中自责,马车外的六兄弟也没有再说话,在车厢内,只能够听到风吹过的呼呼声。 凌沫颜躺在车厢内,把被子蒙在了头上,压抑着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车外,六个人也都听到了凌沫颜这样压抑的痛哭声,结果人对望一下,白隐马上急的就要去开车厢门却又被景泉给拦住了。 “让她哭吧,有的时候,只有哭出来才能够好受点!” 白隐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只是站在外面的他,满脸全是担心和焦急。 果然,车厢内哭了一小会就没有声音了,没一会就听到了凌沫颜平稳的呼吸声。 “睡着了,也好,睡着就不会难过了!”景泉叹了口气,扭头望着驾车的顾七。“顾七,你尽量慢点走,让阿芷好好地睡一觉!” “好!” 顾七应声之后,马车果然是慢慢地慢了下来。 这次回去不像是来的时候那样,匆匆忙忙得赶路了。 凌沫颜一直都躺在马车内,或许是因为心里难受,她从苍山回边关小城的路上,几乎都没怎么出来过。 六兄弟望着马车,都是轻轻地叹气,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人家已经失去了最亲近的人,这个时候去跟人家说,你不要难过等等的,似乎有些虚伪。 原本十天的路程,他们这样不急不慢地走了将近半个月,才到达边关小城。 凌沫颜刚下马车在前厅坐稳,三叔就拿着账本匆匆地赶了过来。 “芷姑娘,这是你离开后客栈的账本。” 凌沫颜神情憔悴,还是强打起精神朝三叔笑了笑。 伸手把三叔放在桌子上的账本又推到了他的面前。 “三叔你做事阿芷放心,这账本就不用看了!” “谢芷姑娘信任,既然芷姑娘回来了,这客栈还是得交给芷姑娘来管理啊!” 三叔脸上倒没有半点的不舍,他本就是被芷姑娘雇去做事的,芷姑娘信任,他才掌管了这段时间的客栈。 现在人家回来了,自然得把所有的一切都要还回去了。 “三叔,家父刚刚过世,阿芷暂时没有心思去客栈,还得多多劳烦三叔了。” “芷姑娘节哀,既然这样,那老朽就多替芷姑娘照看一下。” “阿芷谢过三叔。” 凌沫颜起身,朝三叔福了福身子,三叔立刻起身还礼。 “芷姑娘太客气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老朽这就去客栈了。” “辛苦三叔了。” 送走了三叔,凌沫颜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她有些呆呆地坐在院子内。 一阵冷风吹来,凌沫颜有些冷地抱紧了双臂。 她现在感受到的不止止是身体上的寒冷,还有心理上的。 爹死了,死在了凌家一直尽忠的宋止墨受伤!死在了她曾经帮助过的宋止墨手中! 凌沫颜怎么都想不到,她最敬重的爹爹,一个打了一辈子仗的大将军,最后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在凌沫颜的心中,一个武将最好的下场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爹会死在一直尽忠的君主手中,这让凌沫颜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不禁开始思索,到底什么是忠心,而忠心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要像爹爹这样,尽忠了一辈子,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吗? 凌沫颜突然有些茫然了,她开始为凌家感到悲哀,悲哀的是,凌家尽忠了几代人,最后到了现在,落得如斯下场,真是寒心! “天凉了,你风寒刚刚好,别再病了!” 景泉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凌沫颜的身上,顺势坐在了她的对面。 “在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凌沫颜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朝景泉苦涩地笑了笑。 “你说,凌家为了宋家尽忠了几代人,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是不是有点惨?” 景泉沉默,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凌沫颜的问题了。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尽忠,因为他一直都是凌家的夜卫,从小灌输的就是要尽忠的思想,现在突然被凌沫颜这样一问,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回答才好了。 看到景泉没有说话,凌沫颜笑了笑,又继续说道。 “如果有一天,你死在了你一直守护和效忠的凌家手中,你会有什么想法,会不会觉得寒心?” “我自小无父无母,一直是在凌家长大。就算是有一天凌家让我死,我也毫无怨言!” 凌沫颜沉默,她和景泉的思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突然觉得有些不想说话了。 就在两个人沉默的时候,凌沫颜的大门外突然进来了一个人。 凌沫颜抬眼,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进来的人,一身白衣,外面披了一件灰色的披风。 就呆呆地站在门口,直直地看着凌沫颜,许久,凌沫颜才觉得眼睛酸酸的。 扶着桌子缓缓地起身,露出一抹苦涩又艰难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伯羌最近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凌沫颜的声音有些嘶哑,听在巫跃竹的耳中,莫名就觉得心疼。 他几步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把她搂在了怀中。 “小颜,对不起。我来晚了!” 凌沫颜依偎在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中,鼻息间全是巫跃竹的味道,她鼻子一酸,泪水就落了下来。 “你怎么找到了这里来?” “我回伯羌之后,一直在让人打听你的消息,可惜一点消息都没有!” 巫跃竹紧紧搂着凌沫颜,他再也不愿意放手了,生怕再放开,就找不到了。 “后来打听到宋止墨带着一对人和你弟弟出门,就让人跟着了,对不起,小颜,我……没能阻止宋止墨的做法,害的你父亲……”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相见、保证 凌沫颜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如果能够早点去苍山的话,在宋止墨去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够阻止他了呢? 为什么自己要一直呆在这边关小城呢?为什么不在一离开皇宫的时候就去苍山呢? 就算是爹和娘看到她当时的模样会担心会心疼,那又能够怎么样呢? 至少他们一家人是团聚在一起的啊!现在呢? 就因为她当时的自以为,变成了天人永隔,她再也见不到那个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还是意气风发的爹了。 更不知道娘和大哥他们去了哪里,凌沫颜前世今生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可现在她后悔了,特别的后悔! 凌沫颜现在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了。 很多时候,人总是以自己认为的好意去做事情,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伤害了别人却不自知。 巫跃竹紧紧地搂着凌沫颜,她的心疼她的伤心,他现在完全都能够感同身受。 这样的感觉,他只对凌沫颜一个人有,他再也不愿意放开手了,巫跃竹心中无比的确定一件事。 怀中的这个女人就是他这辈子最想拥有的人,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绝对不会放开。 “小轩还是一个孩子,他们居然都不放过他!” 凌沫颜只要一想到凌沐轩身上那些血窟窿,心就疼的无法呼吸。 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知道他身上的窟窿都是怎么来的。 “小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当时派出去的人再多一些,也许……凌伯伯和小轩就不会遭遇不测了,那里的所有百姓也都可能不会死!” 巫跃竹的话,让凌沫颜心中更难受,她哽咽着,声音略带嘶哑地说道。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原本我答应了娘,出宫之后立刻就去苍山找他们的,可是我没有去……我没有去啊!” 这么多天来,这些话一直都憋在凌沫颜的心中,她不知道能够和谁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出来。 在见到巫跃竹的那个瞬间,凌沫颜一直伪装起来的坚强彻底地崩溃了。 她只想好好地哭一场,发泄掉心中的后悔和伤心。 巫跃竹轻轻地拍着凌沫颜的后背,小声地安慰道。 “这件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这一切都是宋止墨策划好的,他一定是利用了小轩,才会找到那样隐蔽的地方!” 巫跃竹接到暗卫的消息之后,就不停地往这边赶。 一路上听了暗卫报道当时的情景,也明白了是宋止墨利用了凌沐轩才找到苍山那样隐蔽的地方。 这样的宋止墨让巫跃竹觉得不齿,男人大丈夫,以有心去算计一个孩子,这一点上,巫跃竹绝对得鄙视! “可不管这是谁的错,爹和小轩还有外公他们全都死了,全都死在了宋止墨的手里啊!” 凌沫颜泪眼婆娑地看着巫跃竹,她的心好痛好痛。 痛到无法呼吸,就算是面前站着巫跃竹,凌沫颜还是觉得心中的疼痛不能够减少分毫。 “小颜,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去面对!” 巫跃竹为凌沫颜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深情地表白着,他一点都不舍得让眼前这个女子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如果要看着凌沫颜受伤,巫跃竹觉得还不如痛快地给他一刀来得直接。 上一次看到羽灵用见风虫伤害凌沫颜,那时的心痛感觉一直到现在都还在。 巫跃竹又怎么能够忍心在让她受到伤害呢? 凌沫颜看着巫跃竹,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想着他,思念他。 在这段时间以来,凌沫颜发现她思念前世那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脑子中浮现的全是巫跃竹的影子了!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巫跃竹就已经代替了他,存在了她的脑海中,心里! 这一发现,最初让凌沫颜很不知所措,渐渐的她也就想明白了。 前世她辜负了他,让他一直到死都没有听过她说一句,嗨,我也喜欢你! 一直以来这都是凌沫颜的遗憾,现在她不愿意再一次为自己留下遗憾了。 不管能够在这个世界活多久,哪怕是明天就要离开了,凌沫颜也想好好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第一次,凌沫颜主动地伸手抚摸了巫跃竹消瘦又憔悴的脸。 他喜欢她,喜欢到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是愿意陪着她一起死! 这样的男人,如果凌沫颜还要辜负的话,她真的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凌沫颜双眼含泪,有些苦涩地开口说道。 “巫跃竹,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很想念你!” 巫跃竹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美好的情话! 这么久的担心和牵挂,还有这一路上的风吹雪打,所有的辛苦和憔悴,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了。 巫跃竹紧握着凌沫颜的双手,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静静地看着凌沫颜,嘴角边的笑容还僵在那里,许久才呆呆地问了一句。 “小颜,我不是在做梦吧?” 凌沫颜被巫跃竹的呆萌模样逗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就是这一声笑,让巫跃竹立刻想起那晚两个人在在她寝殿中相处,那时,她也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噗嗤笑出了声。 巫跃竹轻抚凌沫颜憔悴的脸颊,心疼地望着她的黑眼圈。 “这几天你肯定很累,赶快回房睡一觉吧。” “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别怕,有我在!” 凌沫颜对上巫跃竹深情的双眸,顺从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牵手回了房间,只留下被忽略地彻彻底底的景泉。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道。 “阿芷,你难道没发现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在这边吗?” “行了,不止你一个人被忽略了,我们这一群人都彻底被当做空气了!” “真讨厌,秀恩爱,这绝对是在秀恩爱!不行,赶明我也得抓紧找个媳妇,也来秀一秀!” 宗鸿嬉皮笑脸地说着,顾七碰了碰他,让他看一边面色不善的白隐,他这才不再说话,而是拍着白隐的肩膀,叹了口气。 “兄弟,节哀!那是我们的主子,不是我们能够高攀上的!” 白隐眼神一黯,许久才抬头朝他们笑了笑。 “我没事,只要阿芷开心,我也就开心了!”说完又停了下,笑了笑继续说道。“南王也挺好,看在他这么费力地找阿芷,我勉强祝福他吧!” “那朕可要谢谢你的祝福!” 巫跃竹从屋里出来,笑着看向白隐,他很明白,优秀的凌沫颜肯定会吸引其他男人的注意,这一点,他一点都不吃醋。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小颜的照顾!” “国主客气了,阿芷是我们的主子,保护她是我们夜卫的职责!” “阿芷?” 巫跃竹不解地看着他们,还是景泉笑了笑,示意巫跃竹坐下。 “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主子为了防止被人找到,改名为柳芷!” 柳是柳彦沫的姓,芷则是凌沫颜前世的名。 巫跃竹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难怪朕派了那么多人打听她的消息都打听不到,原来是改了姓名啊!” 白隐没有等其他人说话,自己就率先开口了。 “国主,我虽然没有资格喜欢阿芷,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如果你哪天对不起阿芷的话,我白隐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会找你算账的!” 巫跃竹抬头,对上了白隐认真的目光,许久才点了点头。 “好!朕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跟你说,朕这一生都不会负了她!如果朕辜负了她,甘愿受五马分尸之苦!” 巫跃竹的话都说到这里了,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许久,巫跃竹才又开口说道。 “朕打算等小颜的身体好一点,就带她回伯羌!” “回伯羌?你不是已经有皇后了吗?阿芷跟你回去又算什么?” 巫跃竹沉默,是啊,他在伯羌可是有了一个皇后啊! 虽然现在不是和齐月撕破脸的好时机,可为了凌沫颜,他愿意撕破脸! “朕要是带了小颜回去,自然会废除掉皇后!那本来也不是朕愿意娶的女子!” 轻描淡写就做了决定,秦风想了想又说。 “皇后你废了,那后宫的妃子呢?你又打算怎么办?” 巫跃竹朝秦风笑了笑,“小颜一直期待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我既然选择了她,自然就不会辜负她!” 停了一下,巫跃竹又说道。 “在没做国主之前,我在王府有过几个侍妾,只是那时我还没认识小颜。那些不过是没名分的女子而已,等回去给她们些银子,让她们自谋生路就是!至于后宫,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封过任何一个妃子!” 巫跃竹这样坦白的话,也赢得了夜卫六兄弟的认可。 景泉走到巫跃竹的面前,朝他行了拱手礼。 “既然国主一切都安排好了,只希望日后国主能够好好待阿芷!” “你们放心吧!朕待小颜如何,你们日后就会明白了!” 这是他好不容易在得到的心上人,又怎么舍得去辜负呢? 巫跃竹静静地看着门外的街道,这个冬天虽然很冷,但是对他来说,却是异常的温暖。 “有人在吗?” 门外响起了一句问话,景泉回头,在看清楚说话的人之后,他立刻惊喜地叫了起来。 “大公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选择、身世 站在门外的人,正是凌月轩。他显然也没有料到院子中的人是旧识。 景泉带着其他人来到了凌月轩面前,郑重地单膝下跪。 “属下夜卫参见大公子。” 巫跃竹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凌月轩……他们私底下其实并没有过多的交手。 唯一一次,还是为父王去凌府送信,剩下的就是战场上的对立了。 凌月轩面上也露出了喜悦的神情,见到夜卫就是能够找到小颜了! “赶快起来吧!你们已经是小颜的人了,对无无需行这样的礼!” “夜卫依然是凌家的夜卫,这一点不会改变!” 景泉站了起来,他看着凌月轩布满憔悴的脸,想了想,倒没有去问什么。 “大公子,我们现在都有了名字,我叫景泉,这是秦风、顾七、林英、白隐和宗鸿。” “这样也好。”凌月轩有些心不在焉,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凌沫颜反而看到了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巫跃竹。“巫跃竹?” “嗯!”巫跃竹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解释,就那样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凌月轩说。 难道要说,凌沫颜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吗? 现在凌沫颜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凌家真正做主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按照齐月的规矩,凌沫颜要和他在一起,还得得到凌月轩同意才行。 “小颜呢?” 凌月轩现在已经顾不得去想巫跃竹为什么在这里的问题了,他想立刻就见到他的小颜! 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小颜,这几个月以来,凌月轩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思念。 既然已经找到了她,凌月轩一点都不想继续压抑下去了。 “她在房里睡着了!自从从苍山回来之后,她就一直都没怎么睡过。” 景泉说话的时候,又叹了口气。 老爷和小公子没了,他们这些人也难过,不过他们全部都是孤儿,就算是再怎么难过,也无法和凌沫颜失去亲人的痛苦想比。 “小颜去苍山了?” “嗯!日夜兼程地赶过去,路上还生了病。到了那里才发现老爷和小公子已经……已经没了。” 说这话的时候,景泉有些犹豫,不过也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全部都说了出来。 “小颜知道了也好。” 凌月轩还在心中想要如何跟她说呢,现在她自己已经都知道了。 父亲没了,这样的事情,她总是该知道的! “大公子,你还没吃饭吧?白隐,赶快去给大公子做点吃的来!” “好,大公子你稍等一下啊!” 白隐说话间身影就消失了,景泉搬过椅子上他坐了下来,直到这个时候,凌月轩才把目光重新放在巫跃竹的身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朕是来找小颜的!” 巫跃竹的话一出口,凌月轩就皱了皱眉头,他登上国主的位子了? “找小颜?有事吗?” “有。” 回答的简洁有力,凌月轩依然是看着他,两个男人沉默地对视着。 凌月轩是个聪明人,他在听到巫跃竹说等小颜的时候,就立刻明白了他和小颜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在看看周围景泉他们几个人对他的态度,就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莫名地,凌月轩的心中有些难受,他的小颜……怎么会一个伯羌人纠缠在一起呢? 这是凌月轩怎么都无法理解的事情,事实就是,不管他如何地不理解,巫跃竹就是这样安静地坐着。 凌月轩无声地叹了口气,许久,才有些落寞地问道。 “多久了?” 巫跃竹同样是个聪明人,凌月轩虽然没有直接问出问题,他却已经知道他到底在问什么了。 不知道为何,巫跃竹在听到凌月轩的问题之后,无声又甜蜜地笑了起来。 “从朕上次败在小颜手上开始,朕的心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要说凌月轩了,就连一边的景泉他们在听到巫跃竹的这个答案,都在心中无声地来了一句。 这个男人难道有受虐倾向?败在人家的手上,居然还爱上了人家? 其实这就是他们不懂了,巫跃竹不过是喜欢强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太弱的全部都无法入他的眼,而凌沫颜的与众不同,恰恰是巫跃竹最初动心的缘由! 凌月轩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的含义太多太多,多到巫跃竹根本就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要知道小颜可是做过齐月皇后的人,而你现在的身份又是伯羌的国主,你们两个人要想在一起,估计你的臣子第一个就会反对!” 巫跃竹不在乎地瞥了瞥嘴,语气坚定地说道。 “他们反对?他们有什么资格来反对?” 凌月轩挑眉,无声地看着他,巫跃竹重哼一声,气势十足地开口。 “朕想和谁在一起,想娶谁为妻,那是朕的自由!” “可你别忘记了,你是国主!” “国主又如何?难道他们那些臣子还能够干涉朕的家事不成?朕母妃早逝,父王驾崩,想娶谁那就完全由朕自己做主,臣子们,蹦跶的欢了,直接罢免丢出去算了!” 凌月轩没有说话,只是唇角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大公子,你想吃点垫垫,等晚上我再露一手!” 白隐端上来了两碟菜两碗饭,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 谁知道凌月轩却站了起来,他憔悴的脸上显然带着几分的喜悦。 “我就不吃了,现在我得去把小颜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娘,她听了一定会很开心!” “要不,我们跟大公子一起去,把夫人接过来吧!” “不用了,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小颜就行了!” 凌月轩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他约莫走了两刻钟,来到了一处破庙中。 “娘,娘!” “月轩回来了?” 柳彦沫眯着双眼,小声地问了一句,她说话的时候,双手还往前摸索着,凌月轩一看,立刻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娘,月轩回来了!” 因为凌子武和苍山的事情,这一路上柳彦沫生生哭瞎了一双眼。 路上多亏了凌月轩和其他人的照顾,凌月轩搀扶着柳彦沫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娘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你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有找到合适的院子落脚吗?” 从苍山带了不少大人和孩子出来,边关小城凌月轩很早就知道,也知道这边比较隐蔽,落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娘,我出门的时候,无意间找到了小颜!原来她早就离开了皇宫,一直都在住在这里!” “真的吗?月轩,你真的找到了小颜?” 虽然看不到,可是柳彦沫眼中还是带着惊喜,她紧紧地抓着凌月轩的手,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娘,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听我说!” 凌月轩扶着柳彦沫,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月轩,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小颜出事了?你告诉娘,娘承受得住!” “没有,娘没有!小颜很好,真的很好!爹留给她的夜卫也都在身边,她很好!” 凌月轩连忙安慰着激动得柳彦沫,被他好生劝了一会,柳彦沫才安静下来。 “娘,小颜现在和伯羌的国主巫跃竹关系……很不错!” 即便凌月轩说的隐晦,可是柳彦沫还是听出来他的意思,她立刻就想到了上次到凌府的那个人。 单论长相,巫跃竹完全配得上凌沫颜,只是柳彦沫心中还是有些不愿意。 她突然想到,以前凌子武活着的时候,一直都在担心凌月轩和凌沫颜之间……柳彦沫皱眉,沉默了好久,她突然抓住了凌月轩的手。 “月轩啊!其实有件事,娘一直都想跟你说,其实……其实你不是娘……” “娘,小颜带着夜卫也去了苍山,而且他们……他们见到了爹和小轩的尸体!” 凌月轩打断了柳彦沫想说的话,很多事情他一直都有怀疑,但怀疑归怀疑,现在马上就要证实他怀疑的时候,他突然就打断了。 凌家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他……以后就是凌家的儿子,永远都是! 这是一个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情!至于小颜……她有她喜欢的人,凌月轩不会怨恨,不会抱怨,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够永远地幸福快乐下去! 更何况,就算他不是凌家的儿子,就能够保证凌沫颜就会喜欢他吗? 既然无法保证,那为什么还要去说出那样的事情呢? 就这样不是很好吗?她是他最疼爱宠溺的妹妹,他是她最敬重的大哥! 这一生,就这样吧!不管那个身世到底是什么样,凌月轩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柳彦沫神情一怔,面上浮现一抹苦涩。 “他算是如愿了!” 凌月轩想了想,又开口。“娘,我先送你去小颜那边吧,她从苍山回来之后,精神一直都不好!” “好,月轩,你赶快送娘过去!” 凌月轩在关键的时候打断了她的话,柳彦沫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现在又看到他这样关心自己,柳彦沫的心中涌起阵阵的暖意,可一想到凌月轩对凌沫颜的感情,她又觉得心中不安。 伸手握住了凌月轩的手,柳彦沫重重地叹了口气。 “月轩,难为你了!” “娘说什么话呢!月轩是凌家的儿子,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难道说,娘不想要月轩这个儿子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个世上哪有娘不要儿子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愤怒、反对 柳彦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情安慰甚至是充满了幸福。 回想当初,公公让他们收养月轩的时候,她还有过意见。 现在凌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凌月轩还是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甚至在面对着即将要失去凌沫颜的情况,他依然坚守着凌家儿子的身份! 柳彦沫紧紧地握着凌月轩的手,关于他身世的事情,她没有再开口,而凌月轩也是绝口不提。 “大舅舅小舅舅,我先送娘去小颜那边,然后再过来接你们!” “去吧,照顾好你母亲!” 柳彦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是一个太多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即便是现在已经离开了苍山,他依然还是这个性格! 凌月轩搀扶着柳彦沫,很快就来到了凌沫颜买下来的院子。 柳彦沫一进大门,就激动地说道。 “小颜,小颜,小颜在这里吗?” 景泉望着柳彦沫无神的双眼,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带着暗卫跪了地上。 “属下夜卫见过夫人!” “起来,赶快起来吧!”柳彦沫无神的双眼顺着声音望向了景泉的方向。“小颜呢?老爷把小颜交给了你们,小颜现在在哪里?” “夫人别急,小姐在睡觉。已经去喊了。” 景泉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巫跃竹已经快步去喊凌沫颜了。 果然没一会,就见到凌沫颜披着厚厚的披风跑了出来。 “娘!” 话音刚落,凌沫颜就直直地跪在了柳彦沫的面前,柳彦沫摸索着把她抱在了怀中,双手不断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是小颜,你是娘的小颜!”柳彦沫说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娘,都是女儿不好!如果女儿能够早点去苍山的话,也许爹和外公就不会……” “小颜,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沐轩,都是他出山才为苍山招致这样的祸事!” 柳彦沫紧紧地搂着凌沫颜,这是她唯一的孩子了! 子武,我们的儿子已经没了,现在我只有小颜了,这是我们两个人唯一的孩子了! 柳彦沫心中还是带着悲哀的,她的丈夫没了,儿子没了,爹也没了! “小颜,天冷,你赶快起来!” “娘,我们进屋吧!” 凌沫颜起身,看着柳彦沫在凌月轩的搀扶下,摸索着往前走,立刻愣住了。 “大哥,娘的眼睛……娘的眼睛……” 柳彦沫原本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可现在那双眼睛还是如同以前那样大,只是眼睛内再也没有任何的神彩,只剩下呆滞无神的瞳仁。 凌月轩重叹,很是忧伤地说道。 “爹和小轩没了之后,娘就一直哭,生生哭瞎了双眼!” 凌沫颜把头扭到一边,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 巫跃竹来到她的身边,爱怜地把她搂在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凌沫颜抿着嘴,好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柳彦沫神情一怔,马上又露出了笑容。 “哎,娘老了!这双眼看不见看得见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娘还能够找到小颜,娘就知足了!” 柳彦沫越这样说,凌沫颜的心中就越难受。 在她记忆中,娘是一个爱美的女人,可现在双眼看不见了,她心里该得多难受啊! “娘,这个仇,女儿一定会报!” “小颜,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柳彦沫担心地伸出双手在空中摸索着,凌沫颜连忙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 “娘,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进了房内,凌沫颜又让人把火炉烧旺,自己亲手为柳彦沫和凌月轩倒了热茶,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大哥,我已经去过苍山了,也见到了爹和小轩的尸体,从爹的身上找到了他留给我的信,为了不让他们曝尸荒野,我自作主张,把爹和苍山那么多人的尸体一起用火烧了,然后埋在了一起!” “小颜,你起来坐下吧!” 柳彦沫无声的双眼看向凌沫颜,她的嘴角一直都带着笑容。 “当初你外公让你爹和我们一起离开,但是你爹不肯,他主动留了下来。可见他很明白留下来要面对什么,所以,你不用自责!” “可是……小轩还只是个孩子!”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当初从苍山离开的时候,就注定了他这样的结局,只是可怜了苍山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柳彦沫虽然心疼凌沐轩,可一想到苍山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为他而丧命,心又立刻硬了起来。 “可是娘……如果我早点去的话,也许就能够阻止宋止墨了!” “傻瓜,娘多庆幸你没有去!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学着去接受。” 柳彦沫拍了拍凌沫颜的手背,凌月轩坐在一边,目光不时落在凌沫颜的身上,很快,他就发现了凌沫颜脸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痕。 虽然很想问,可想到柳彦沫现在的情况,凌月轩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些担忧。 “小颜,你大舅舅和小舅舅,还有一些苍山的百姓带着所有的孩子都来到了边关小城,你能找到合适的院子吗?” “凌夫人,小颜已经打算和我一起去伯羌了,如果夫人愿意的话,可以把他们全部都带去伯羌!” 巫跃竹坐在凌沫颜的身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柳彦沫顺着声音,把目光落在了巫跃竹的身上。 “想来这位就是伯羌国主了吧!” “正是在下。” 巫跃竹对柳彦沫的态度很客气,凌沫颜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小颜,月轩,你们都先出去,娘有话要和国主说!” 凌月轩和凌沫颜起身离开了,柳彦沫听到关门声之后,才重新看着巫跃竹,只是这个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我有话也就直接说了。” “凌夫人尽管说就是。” 巫跃竹脸上始终都带着笑,柳彦沫皱着双眉,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地开口。 “其实……我是不赞成你和小颜在一起的。也不希望小颜和你一起去伯羌!” 巫跃竹听了她的话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夫人是在怀疑我对小颜的真心吗?” 柳彦沫目光空洞,但还是直直地落在了巫跃竹的身上。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轻轻地说着。 “凌家有太多的女子死在了后宫,现在小颜好不容易脱离了后宫,我不希望她和皇宫扯上关系!” 对于柳彦沫的担心,巫跃竹很能理解,这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心。 他其实很羡慕凌沫颜能够有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娘,只可惜,他的母妃过世的太早。 “凌夫人放心,我对小颜是真心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真心?或许你也是看上了凌家的兵法和战术了吧?” 巫跃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但一想面前的这个是凌沫颜的母亲,他又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坚定地说道。 “我从来都不知道凌家有什么兵法和战术,但是我知道我对小颜是真心的!而小颜对我也有情!” “只要你离开了小颜,就算是有情时间长了也会消失!” 柳彦沫还是不想凌沫颜和巫跃竹在一起,她最属意的还是凌月轩。 “凌夫人当年觅得真心人,哪怕是现在为他哭瞎了双眼,也从未有过后悔!你幸福了一辈子,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一辈子都不开心吗?” 巫跃竹的一番话,让柳彦沫沉默了。 当年她偷偷地离开苍山,本来打算玩够了就回去,可谁知道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凌子武,也就是从见到凌子武的时候开始,她决定了不回去,要一辈子和这个男人厮守在一起! 后来她如愿地嫁给了凌子武,生活的幸福快乐。 就像是巫跃竹说的那样,哪怕现在为他哭瞎了双眼,柳彦沫心中也从未有过半分后悔! “可是你和子武不一样,你是国主,日后你要三宫六院!你注定会辜负了小颜!” “夫人尽管放心,至今为止,在下未有一名妃子,唯一的皇后还是宋止墨强加给我的!” “呵呵,你既然已经有了皇后,又何必让小颜跟你一起走呢?” “等我带小颜回去之后,就废了皇后!小颜希望的感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了她我什么都能够做!” 巫跃竹这番话说的认真又坚定,就连柳彦沫都有些震惊了。 他看着柳彦沫,又继续说道。 “就算是小颜不跟我回伯羌,你们这么多的人都留在边关小城,早晚会引起宋止墨的注意,难道夫人希望凌将军用命为孩子们换来的生路变成死路吗?” 柳彦沫敛眉沉默,是啊,宋止墨又怎么会放了他们这些人呢? 也许一时半会不会找到这里,可是时间长了呢? 谁又能够保证,宋止墨就会永远都不来呢? 苍山那些人的性命,是爹和子武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百姓用命换回来的,她又怎么能够去冒险呢?她冒不起啊! “你把我们都带回伯羌,就不怕宋止墨迁怒于伯羌吗?” “都已经要废了他强加给我的皇后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是打一场!” 柳彦沫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地缓和了下来,巫跃竹一看,就知道她没有刚才那么强烈的反对他和凌沫颜的事情了。 他也就立刻顺着杆开口。“只要有我伯羌一天,就一定会护着小颜,护着你们,这一点夫人尽管放心就是!”   ☆、第一百九十五章 谈话、决心 不得不说,巫跃竹的话,让柳彦沫的心有些细微的动摇。 可是她却没有直接表态会赞同他和凌沫颜之间的事情,只是面色平静地端着茶杯,用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杯子。 巫跃竹也不着急,学着柳彦沫端起了一杯茶,慢慢地品了起来。 房外的回廊内,凌沫颜和凌月轩相对而坐。 她憔悴了很多,容颜虽然有些瑕疵,却比以前更加的明艳动人了。 凌沫颜本就生的艳丽,现在一双大眼带着几分幽怨和伤心,更加能够勾起别人的怜惜。 凌月轩静静地看着她,心中不是没有涟漪。 可这是世上,不是说只有爱情才能够是完美的人生,在凌家变成现在这样的时候,凌月轩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够再自私地去想着他所谓的爱情了! 连夜卫都知道凌沫颜喜欢的人是巫跃竹,就算是他表明了不是凌家儿子的身份,凌沫颜就会喜欢他了吗? 这一点凌月轩根本都不用细细去想就知道答案,宋止墨身为一个皇帝,都得不到她的心,更何况是自己呢? 凌月轩不想去冒险,也不愿意看着柳彦沫失去了父亲、丈夫和儿子之后,再失去他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只要他还是凌家的儿子,那凌家就还是以前的凌家! 如果他的身份揭穿了,那凌家就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凌月轩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凌家就是他的家,凌子武和柳彦沫就是他的亲生父母! 凌月轩觉得,他和凌沫颜现在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他们还是亲密的兄妹,她是他最为宠爱的妹妹,而他则是她敬重的哥哥! 在凌月轩看着凌沫颜的时候,她也在细细地打量着他。 这么久没见,他依然是那样的温润如玉,就算是现在憔悴不堪,也丝毫不影响他如兰的气质。 望着凌月轩,凌沫颜的心中突然就充满了愧疚,她抿着嘴,低头思索了好一会。 “大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够早点去苍山,也许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小颜,这件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宋止墨之所以会找到苍山,为的是前朝太子遗孤!” 凌月轩说这些的时候,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这一路出来虽然是逃亡,可是那些孩子们好奇又兴奋的眼神,还是深深地刺痛了凌月轩的心。 他们也不知道,是他们的亲人用性命换来了他们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凌月轩心疼这些孩子的同时,又特别的痛恨宋止墨。 只是为了一个虚伪的身份,就能够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做一国之君呢? “大哥,我真想不到凌家会是这样的结果!你知道吗?小轩还只是个孩子,他的身上居然被人用枪戳得到处都是血窟窿,我看着都心疼!” 凌月轩没有去安慰凌沫颜,只是眉头微微地皱了下。 “就像是娘说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当初偷偷地离开苍山,又去选择相信宋止墨,就应该要承受这样的下场!” 凌月轩的话说的似乎有些冷漠,可也是事实。 在苍山的时候,他不知道劝了小轩多少次,可他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理由。 所有的理由最后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不愿意留在苍山。 凌月轩是那样的苦口婆心,最后他不但偷偷地溜走了,还从不同的人身上学到了如何开启苍山入口的机关。 他所作的一切,已经不能够用任性胡闹来定义了,简直就是太可恶了! 如果不是因为小轩的离开,苍山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又怎么会丢掉性命? 难道小轩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凌月轩心中对凌沐轩充满了不满,可再不满,他也没有说出来,毕竟小轩现在已经死了,说再多的话也都是无用。 “其实小轩还只是个孩子,这件事是宋止墨有心利用他,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凌沫颜虽然也知道凌沐轩多少有些自作自受,可那个毕竟是她的弟弟。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不忍心去责怪自己的弟弟。 凌月轩淡淡地笑了笑,只是那笑里全是冷意。 “宋止墨……这份仇,我绝对不会忘掉!” “我也不会!” 凌沫颜淡淡地说着,可是她眼中的神情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这样的血海深仇,凌沫颜是不会轻易就放过宋止墨的! “你……和巫跃竹关系很好?” 凌月轩这样一问,凌沫颜眉眼间带着几分羞涩地笑了笑。 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轻声地说道。 “他对我很好。” 就这样简单地五个字,凌月轩听了之后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难道只是因为他对你很好,你才会喜欢他的吗? 那我呢,如果我不是你的哥哥,如果我也对你很好,你是不是也会喜欢我呢? 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不该有,可是凌月轩就是控制不住地想了。 他面前坐着的就是他最心爱的人,却也已经是属于别人的人了! “只是因为他……对你很好?” 纵然心中有很多的苦涩,凌月轩还是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凌沫颜羞涩地笑了起来,她抬头看着凌月轩。 “他很喜欢我,而我……也很喜欢他!” 凌月轩在听到凌沫颜说出,她也很喜欢巫跃竹的时候,心突然就疼了起来。 不过,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眼神依然和以前一样,温柔得几乎都能够滴出水来了。 “只要小颜喜欢就好。” “大哥觉得他……不好吗?” 凌沫颜小心翼翼地看着凌月轩,她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希望自己的心上人也能够得到家人的认可。 凌月轩原本难受的心,在看到凌沫颜那样小心翼翼的眼神后,立刻就释怀了。 从她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凌沫颜还是很在乎他这个哥哥的,如果他们两个人注定无法成为恋人的话,做一个她依赖的哥哥,应该也不错! 凌月轩温柔地笑容内,多了几分的宠溺。 “只要他能够对你好,大哥就觉得不错!” 是啊,只要巫跃竹能够真心地待凌沫颜,其他的他也就没有任何的要求了! “他会对我很好的!” 凌沫颜肯定地说道,凌月轩没有说话,而是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房内,柳彦沫终于摸索着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无神地双眼望向巫跃竹的方向。 “你打算如何安置小颜?” 这已经是柳彦沫唯一的孩子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她能够得到最大的幸福! 如果小颜的幸福必须要和巫跃竹在一起的话,那么她愿意成全他们,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是她的女儿,是她唯一的女儿! 巫跃竹放下茶杯,起身朝柳彦沫行了拱手礼。 “凌夫人请放心,等回到伯羌,我废了皇后之后,就立刻娶小颜为妻,这一生只她一个人,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 男人的誓言……可信吗? 柳彦沫在心中怀疑了下,但一想到当年凌子武也是这样跟她发誓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马上就柔和了起来。 凌子武都能够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巫跃竹就不可以做到呢? 柳彦沫勾唇淡淡地笑了笑,她想了想又说道。 “皇后既然是齐月的公主,如果你轻易废掉的话,两国会不会就此开战?” 巫跃竹微微地皱了下眉头,还是实话实说地开口了。 “宋韵澜现在一直都在国寺为国祈福,从来没在后宫中呆过。就算是这样,现在也不是废后最好的时机。” 柳彦沫的眉头也跟着紧紧地皱了起来,巫跃竹看着她的眼神,又继续说道。 “不过为了小颜,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如果要开战的话,那打就是了!” 巫跃竹轻描淡写的话,让柳彦沫面上的神情更加的凝重。 “国主可以不顾百姓的死活,可是凌家人却不可以!” 柳彦沫停了下,轻笑地说道。 “子武虽然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百姓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 虽然眼睛看不到,柳彦沫也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北方的边关小城。 “这边关小城,因为战火,几次毁了又建,这里的百姓也最遭罪!” “那夫人的意思是……” 巫跃竹不解地看着她,凌夫人的意思他明白,可如果不废后的话,那小颜就不会嫁给他啊,那样的话,他自己也不愿意委屈地娶她为妃! “废后的事情暂且等一等吧,我想小颜也不会介意等个一时半会的。” 宋止墨固然对不起她,对不起凌家也对不起苍山所有的百姓。 可这些边关的百姓是无辜的,柳彦沫这一点理智还是有的。 子武不在了,柳彦沫也不希望违背他的意愿! 巫跃竹根本没想到柳彦沫会说出这句话,一时间他心中充满了惊喜。 “凌夫人,这……这……” “我只是不想两国的百姓再受战火的牵连!我也相信,小颜的想法会和我的一样!” 巫跃竹心中无比的幸福,这找一个世代将门的媳妇,就是不用操心这么多琐碎的事情啊! 他现在觉得眼前自己的这个准岳母,那绝对是大气,比男人还要大气! “如此,巫跃竹代两国百姓多谢凌夫人深明大义!”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义、为妻 巫跃竹不怕废后,也不怕顶着所有臣子的反对来册立凌沫颜为他唯一的皇后。 但是他的心却狠不到不顾及两国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他亦相信凌沫颜也会是这个想法。 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义务要为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来买单! 凌沫颜是一个坚强又心软的女子,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爱情而让无辜的百姓受苦。 这一点,也是巫跃竹爱凌沫颜的原因之一。 如果说,她真的只是一个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小爱情活着的女人,巫跃竹觉得自己也不会爱上她。 柳彦沫听了巫跃竹的话,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无声的双眼看向了远处。 她不懂得什么大义小义。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子武而已! 他一辈子征战沙场,回家说的最多的也是那些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每一次说到这些,凌子武的脸上都会充满了负疚的神情。 柳彦沫懂他,也了解他的内心。 他之所以会负疚会痛苦,是因为他觉得那些百姓是因为他而失去家园,失去亲人更甚至是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如今凌子武虽然不在了,可是柳彦沫绝对不能够再让他到了那一边还要这么负疚地活下去。 至少……至少她要为他做点什么,做一点他以前一直想做而又没有机会去做的事情! 柳彦沫静静地浅笑,巫跃竹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虽然双眼失明,但她的笑容却是那样的坦然。 前朝太子遗孤又如何?这一点和他伯羌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是有,那么眼前这个前朝太子遗孤的肚量,却比宋止墨的肚量要大多了! 为了一个区区前朝太子遗孤的身份,宋止墨居然就能够做出杀害那么多无辜百姓的事情,巫跃竹简直对他是刮目相看了! “其他的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待小颜。她是个好孩子!” “夫人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小颜!” 巫跃竹立刻出言保证,他很激动,这么快就能够得到凌家人的认同,是巫跃竹没有想到的。 回廊外,凌沫颜和凌月轩还坐在那边,兄妹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大哥,我把爹和小轩的尸体和外公他们的一起烧了埋在了苍山。” 凌月轩点了点头,没等战死沙场,这是爹的遗憾。 不过他最后也死在了一直想要守着的苍山那里,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牺牲了吧! “爹会很高兴的!” 凌月轩淡淡地说着,凌沫颜点了点头,只是眉头还是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不过我还是觉得小轩实在是太可惜了!” 凌月轩看着凌沫颜的表情,也微微地皱了下眉。 难道是因为不是亲兄弟的缘故吗?凌月轩不禁在心中责问自己,就是因为不是亲兄弟,所以他没有凌沫颜这样的难过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凌月轩在心中说着。 他是真心疼爱小颜和小轩的,就算不是亲兄妹,但是这么多年亲兄妹的相处,也让凌月轩对他们有着深厚的感情。 他也知道柳彦沫说那样的话,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要不然谁也接受不了一个孩子死的那样惨! “小颜,别难过了。小轩会和爹在一起的,以后再也不会做错事情。” “如果他当初能够听话,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凌沫颜轻叹,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果可言。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就不会答应进宫做宋止墨的皇后!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凌沫颜一定会早早地离开皇宫,早早地劝凌子武辞官! 如果……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凌沫颜只是在心中轻叹。 很多事情,不是人力可控,她不是很多穿越小说中的那些万能金手指女主,她只想在这里守着自己的爱情,守着自己的国家亲人,好好地过完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二次生命! 现在看来,就连这样简单的愿望似乎都很难实现! 凌沫颜轻叹,凌月轩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她的手上拍了拍。 房间内,柳彦沫空洞无神的双眼看向巫跃竹。 “麻烦国主把小颜和月轩喊进来吧!” “好!” 巫跃竹打开房门,正好对上凌沫颜扭头看过来的关切眼神,他自然地走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凌沫颜的手。 可能是因为凌月轩在场吧,凌沫颜小小地挣扎了一下,看没有挣扎开,也就干脆让巫跃竹握着了。 凌月轩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眼底滑过了一抹深切的失落! 这曾是他多么渴望的事情啊!在几年前,凌月轩知道自己不是凌家亲生儿子的时候,就莫名地对凌沫颜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尽管那个时候,凌沫颜还是彪悍丑丫头的形象。 一直以来,凌月轩都觉得凌沫颜最后会跟她在一起,就算是那样彪悍的丑丫头,在他的眼中也是独一无二的特别。 谁料到,中间会出来一个宋止墨,更没有想到的是,凌沫颜最后变得这么漂亮! 不是不喜欢看到漂亮的她,可漂亮之后的凌沫颜又怎么会是他一个人能够拥有的呢? 凌月轩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他眼底的失落和伤心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还是被巫跃竹敏感地捕捉到了。 同为男人,巫跃竹很明白凌月轩眼中的那种失落意味着什么。 他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温柔地为凌沫颜理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 “进去吧,别让夫人等着急了。” 凌沫颜点了点头,扭头朝凌月轩勾唇一笑。 “大哥,我们进去。娘肯定是找我们有事!” “好!” 凌月轩温柔地答道。很快凌沫颜和凌月轩就来到了房内。 “娘,你喊我和大哥有事?” 凌沫颜亲切地坐在了柳彦沫的身边,柳彦沫伸手摸索着,她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小颜啊,国主把你们的事情都和娘说了。” 一向性格很男人的凌沫颜,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有些嗔怪地瞪了巫跃竹一眼。 巫跃竹只是挑眉,耸了耸肩。看到凌沫颜的表情,巫跃竹更加庆幸自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要不然凌沫颜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说呢! “娘,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凌沫颜娇羞地低了下头,凌月轩的心又是一疼,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尽力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失礼。 “你真是个傻孩子!”柳彦沫怜爱地拍了拍凌沫颜的手背,“你自己不说,还不让别人说吗?难道你一辈子都瞒着娘,一辈子做个老姑娘?” “娘!” 凌沫颜撒娇地扯了扯柳彦沫的胳膊,柳彦沫也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娘喊你和月轩进来是想跟你们说,国主的皇后是我们齐月人,他现在废后还不是时机。” “娘,这些我都懂!”凌沫颜的眼睛看向了巫跃竹。“当初他娶宋韵澜的时候,我就知道。而且我也没有让他废后的打算!” 巫跃竹的表情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沫颜。 没有让他废后的打算,难道是她从来都没打算要嫁他为妻吗? 难道说,她对自己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真的吗? 巫跃竹什么话都没说,因为他相信凌沫颜对他的感情,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她既然是这样说了,那一定会有她自己的理由! 果然,凌沫颜又继续说道。 “现在废后,肯定会引起两国征战,一旦战争爆发起来的话,最受苦的就是两国无辜的百姓。没有必要让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因为我们的事情而受到牵连!” 凌沫颜的一番话,就连凌月轩都跟着点了点头。 凌月轩目光关切地看着凌沫颜,有些心疼地说道。 “只是这样,未免为太委屈你了!” 他的妹妹不应该只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妾而存在! 谁知道凌沫颜微笑地望着巫跃竹,许久才轻柔又肯定地开口。 “我相信,他不会委屈我!” “这个是自然!”巫跃竹起身,朝凌月轩行了拱手礼。“凌公子见证,我绝对不会委屈了小颜!” “噢?那你要如何不委屈小颜呢?” 他这一生,都注定是凌沫颜的哥哥了! 如果只能够以哥哥的身份而存在,那么他就安分地退到哥哥的位置,好好地为她去谋一份幸福的生活! 如果巫跃竹胆敢委屈了小颜,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凌月轩才不会管他是伯羌国主还是什么的! 巫跃竹深情地望着凌沫颜,朝她微微一笑,又重新看向了凌月轩。 “我一日不废了皇后之位,就一日不会迎娶小颜为妻!” 他说的是妻,不是妃!凌月轩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凌沫颜浅笑地望着凌月轩,她就知道他懂她!懂她所有的心思和想法! “只要你不慢待了小颜,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就好!” 柳彦沫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一个没主意的人。她看中的人自然是有她所看中的优点。 而柳彦沫所要做的则是要肯定巫跃竹对她的心意就好! “小颜不是个没主意的!月轩,以后你可要好好地看着凌家和你妹妹!” “娘,你放心吧。凌家有我,小颜也有我!我一定会好好地看着凌家,照顾小颜!” 柳彦沫无声地点了点头,又紧紧地握住了凌沫颜的手,似乎是有什么不舍,许久,才放开她的手。 “好了,娘累了。想睡一会!” “那我送娘去我房间先睡一会,然后再去为娘收拾房间。”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生同寝、死同穴 “小颜,你很喜欢巫跃竹吗?” 坐在房内,只有母女两个人的时候,柳彦沫轻声地询问了一句。 凌沫颜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多喜欢巫跃竹,现在被柳彦沫这样一问,还是皱眉思索了很大一会,这才肯定地开口。 “娘,他懂我想要的是什么!” “能找到一个懂自己的人,确实很不容易!” 柳彦沫拉着凌沫颜的手,坐在了床边,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似十七八岁的少女般羞涩。 “那当年爹懂娘吗?” “懂!爹是娘出山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男人,那个时候,娘就发誓一定要嫁给他,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你爹,会答应娶我。” 回忆起往事,柳彦沫脸上的享福格外甜蜜。 “只是可惜,你爹他不守信,竟然这么早就先走了!” 柳彦沫神情黯淡,似乎对凌子武的失信很失望,凌沫颜看着她失落的表情,很是心疼地握着她的手。 “娘,你放心吧。爹会在那边保佑我们的!” “他不守信,可娘不能不守信啊!” “娘,你说什么?” 柳彦沫小声地说了一句,凌沫颜没有听清,离开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娘是说,你爹看到你幸福也会很开心的!” “娘,现在说这些还早呢!” 凌沫颜并不着急她和巫跃竹之间的事情,呗柳彦沫这样一说,小脸立刻红了起来。 柳彦沫虽然看不到,却还是能够从她娇羞的声音中明白她现在肯定是脸红了。 “好了好了,娘不说这些就是了!” 柳彦沫体贴地拍了拍凌沫颜的手背,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小颜,娘现在要跟你说的是你两个舅舅和苍山的事情!” “嗯,有什么事情,娘尽管吩咐小颜去做就是了!” 凌沫颜神情也变得严肃,柳彦沫握着她的手,轻叹了一口气。 “你两个舅舅带着苍山出来的孩子和年轻人在外面的破庙里歇息。他们都是从来没有出过苍山的人,以后的生活还要你多多照顾!” “娘你放心吧,他们既然是女儿的舅舅和娘的故人,女儿自会好好地安顿他们,让他们都能够开始新的生活!” “你带着他们去伯羌吧,留在这里,宋止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娘你放心吧,巫跃竹会安排好他们的!” “这样娘也就放心了!”柳彦沫点了点头,无来由地叹了口气。“如此,娘也就能够安心地去见你爹和外公了!” “娘?” “没什么,娘就是有些累,想睡一会!” 凌沫颜一想到柳彦沫从苍山出来,一路上肯定也是没怎么好好休息,再加上因为爹的离世而伤心过度,人未免有些疲倦,她立刻体贴地扶着她躺在了床上。 “娘,你先睡一会。我出去为你收拾房间,再让大哥跟我一起去接舅舅他们!” “好!” 柳彦沫躺在床上,凌沫颜为她盖好被子刚要离开的时候,手突然被她抓住了。 “小颜,你大哥他……” “大哥怎么了?” “凌家……对不起他啊!” “娘,大哥不会计较这些的,你先睡会吧!” 凌沫颜安慰地拍了拍柳彦沫的手背,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一片安静。 柳彦沫躺在床上,脸上露出了一抹娇羞又无奈地笑容。 “子武,你失信了,可我却不能不守信用啊!” “大哥,我去给娘和你收拾房间,一会去接舅舅他们!” “好,你先忙吧!” 凌月轩温柔地望着她,凌沫颜笑了笑,又看了巫跃竹一眼,这才匆匆地忙去了。 巫跃竹扭头,正好看到凌月轩看着凌沫颜那种温柔到能够滴出水来的眼神。 他想了想,也笑了笑。 “凌公子,我们不如出去走走如何?” “好!” 巫跃竹和凌沫颜出了院子,信步在街道上慢悠悠地闲逛。 因为还在过年期间,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些孩子出来打打闹闹。 “凌公子对我很不满意?” 凌月轩没有想到巫跃竹会问这个问题,他微微地愣了一下。 他对巫跃竹很不满意吗? 想想确实是这样,就像是当初不满意宋止墨娶凌沫颜一样。 也许是因为自己对凌沫颜有了那样一份不一样的感情吧,所以才会对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子都有着深刻的不满意。 可现在他就只能够做为凌家的长子,她的大哥来活着。 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意,他什么都不能够表现出来! 凌月轩低头,温柔一笑。 “大抵是所有的哥哥都会对妹夫有这种心态吧,总担心他不够好,不够有资格娶自己的妹妹!” 凌月轩虽然是这样说了,可巫跃竹的眼神还是落在他的身上。 他是一个男人,凌月轩看向凌沫颜的眼神绝对不是哥哥看妹妹那样。 虽然凌沫颜没有看出来,可是巫跃竹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凌月轩的眼神内有多少爱慕和情意,巫跃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国主不信?” 巫跃竹看着凌月轩温柔又儒雅的神情,许久,才露出笑容。 “大公子既然这样说了,我自然是信的!只是有时候眼神会出卖一个人所有的心思!” 凌月轩听后,先是一愣,随即苦涩地笑了笑。 “国主果然心思细腻啊!”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哥哥会对妹妹有那样的感情,可偏偏巫跃竹说的话却带着这样的意思。 “那不知道凌公子可否告知一二呢?” 凌月轩也停了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巫跃竹。 许久才郑重地问道。 “我可以信你吗?” “你信小颜,就可以信我!” 凌月轩指了指那边的亭子,“不如国主陪我坐一会如何?” “荣幸之至!” 两人来到亭子里,相对而坐。 许久,凌月轩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黯然地看着巫跃竹。 “国主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凌公子讲的故事,肯定很有趣!” 凌月轩笑了笑,他起身背对着巫跃竹,声音轻柔又温暖地说道。 “有一个小男孩,在他十四岁的时候,知道了他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抱怨,只觉得能够遇到这样的养父母是一种福分!” 巫跃竹皱眉,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依然是静静地看着凌月轩。 “他有个妹妹,那个妹妹啊,性子火爆,身材魁梧,更甚至是貌丑如盐。可就是这样的妹妹,在他看到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慢慢地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觉得等到妹妹大了,自己的养父母肯定会把她许配给他,可谁知道……” 凌月轩转过身,温柔地看向巫跃竹。 “不知道国主可否有兴趣继续接下来的故事?” 巫跃竹深深地看向凌月轩,他马上就懂了凌月轩所说的一切。 如果不是有宋止墨的话,凌沫颜现在可能会是他的妻! 后来宋止墨这个阻碍没了,又出现了一个自己。 最为重要的是,凌子武过世了,凌沐轩也过世了,凌月轩就成了凌家唯一的儿子! 他无法抛去凌家儿子这个身份来去追求凌沫颜。 所以,他只能够隐忍自己的感情,更甚至是对他不满意! 巫跃竹走到凌月轩的身边,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有很多事情确实是比爱情更为重要!凌公子能够舍弃爱情,抱全凌家,确实要比我高尚很多!” “国主说笑了,凌某不过是讲了个故事而已,又怎么能够称得上是高尚呢?” 巫跃竹一愣,马上就明白了,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世,也就不去强求这到底是故事还是真实了。 “也是,不过我佩服故事中的小男孩!” 凌月轩温柔地笑了笑,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凌沫颜。 小颜,如果你爱的人是巫跃竹,如果我只能注定做你的哥哥。 那好,我就永远地退到哥哥的位置,替你守护着凌家,守着你的爱情! “巫跃竹,你一定要对小颜好,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你是伯羌的国主!” “凌公子放心,我替小颜谢谢你为她守护凌家,撑住凌家!” 两个男人在凌沫颜到来的时候,都适时地转换了话题。 “大哥,巫跃竹,你们怎么在这里?” “没事,随便走走。外面冷,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 巫跃竹边说边解下他身上的披风,体贴地披在了小颜的身上。 “出来的急,忘记了!” 凌沫颜看着细心为她系带的巫跃竹,微微地笑了笑。 “大哥,你陪我去接舅舅他们吧!” “好,不过我们得先回去跟娘说一声才行!” “好!” 回到院子后,凌沫颜就去房内喊柳彦沫,谁知道她刚进房,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小颜!” “小颜!” 巫跃竹和凌月轩都立刻冲了过去,刚一房,就看到凌沫颜趴在床边哭泣。 “小颜,怎么了?” “娘……娘没了!” 凌月轩也马上来到了床边,果然看到躺在床上的柳彦沫神情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 似乎是在说着,她已经解脱了,再也不会受苦了! “娘……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凌沫颜面上挂着泪珠,想了一会,才说道。 “娘就说什么,你失信了,而我不能够不守信!” 凌月轩闭上双眼,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生死相许啊! “生同寝,死同穴!”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思、承诺 凌月轩的话一说出来,凌沫颜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生同寝、死同穴。肯定是当年爹和娘相互许下的承诺。 现在爹先娘而去,算起来应该是娘嘴中的失信吧! 娘在找到了自己,又见到她和巫跃竹之间的深刻感情,估计也就能够放心地去赴约了吧! 凌沫颜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巫跃竹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把她搂在自己的怀中。 “小颜,如果难受,你就哭出来吧!” 哭出来吗? 可就算是哭出来了,又能够怎么样呢? 就算是她现在哭到泪水流尽,娘也不会醒过来了! 凌沫颜把头埋在巫跃竹的胸前,眼泪轻轻地流了出来。 也许这是娘最想要的结果吧!她只是和巫跃竹分开那么一段时间,就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 更何况是现在爹已经不在了。娘孤单单一个人,肯定会难过吧! 虽然她无法理解生死相许这样的承诺,但是凌沫颜还是很尊重柳彦沫所做的任何决定! “小颜,你也别太难过了!” “大哥,也许这样对娘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能够让两个人生死相许,当年凌子武和柳彦沫的爱情一定很让人羡慕吧! 凌沫颜看着柳彦沫唇角的微笑,死亡对她来说,不是一种折磨,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甜蜜的赴约,是一场让人想到就会幸福的约会! 凌沫颜觉得,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柳彦沫一定是幸福又甜蜜的! “爹和娘的感情深厚,相信他们到了那边,也能够相守在一起!” 凌月轩眉宇间有着淡淡地哀愁,柳彦沫现在也算是为她和凌子武的感情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会的!爹和娘现在一定相守在一起!” 从前,凌沫颜根本就不相信前世轮回这样的论调。 就是这样一个不相信这些的人,居然穿越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凌沫颜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相信了这个世上存在着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未知力量和世界。 “小颜,你先守在这里,我去接舅舅他们过来!” 凌月轩平静了下心情,微蹙着双眉。 “好,你把所有人都带回来吧,我这就让景泉他们来布置灵堂。” 凌沫颜查擦干了眼泪,走出房间的时候,还是有些恍惚。 “小颜,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 “什么?” 凌沫颜不解地看着巫跃竹,巫跃竹紧握着她的双手,双眼透着宠溺和柔情。 “小颜,你要答应我,不管以后我是活着还是死着,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凌沫颜这才明白巫跃竹是什么意思,她没有说话,而是用力握紧了巫跃竹的双手。 “如果你哪天不在了的话,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殉情,也许真的不会吧,我这个人很惜命的!” “惜命就好!虽然生死相随的感情很让人羡慕,但是小颜,我希望你活着,这个世界如此美好,我想你活着好好地享受生活!” 凌沫颜没说话,可她很明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是要用一句承诺去绑住另一个人的性命! 真正的爱情,是希望对方过得更好,而不是要了对方的命! 凌子武和柳彦沫的爱情,虽然感人,却不是凌沫颜所期待的。 巫跃竹刚刚的话说得很对,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的话,凌沫颜真的不会跟着他一起死! 凌沫颜抬头,对上巫跃竹充满宠溺和关爱的眼神,露出了极淡的笑容。 “巫跃竹,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绝对不要因为我,而去做任何的傻事!” 巫跃竹轻抚凌沫颜娇俏的脸颊,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我会好好地活着,等到死的那一天,好去见你!” 凌沫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巫跃竹心疼地把她拥在了怀中。 傻瓜,如果你不在的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你不一样,我不是你的全部,就算是有一天我不在了的话,你依然可以坚强地活得很好很好! 可是小颜,我却不行!你是我的全部,要是你不在了的话,我想我绝对无法独活了! 只是这些巫跃竹都没有跟凌沫颜去说,他只是静静地在心里想着这些,因为害怕说出来,凌沫颜会担心会难过! 凌月轩很快又重回到了破庙,一见到柳彦清和柳彦洋的时候,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月轩,你怎么跪下来了?赶快起来!” 凌月轩躲开了伸手要搀他的柳彦洋的手,朝着两个人磕了两个响头。 “两位舅舅,娘刚才……刚才已经过世了!” “小沫……这是怎么回事?” 柳彦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刚才离开的时候,小沫还是好好的,怎么这才离开几个时辰,人就过世了呢? “娘说……要去找爹赴约!他们两个人曾经承诺过,生同寝,死同穴!” 柳彦清和柳彦洋都沉默了,过了许久,柳彦洋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既然是这样,那你也不要有太多的伤心了!你娘她……一定很开心地离开了!” “现在小颜在家里布置灵堂,她让我来接舅舅和其他人一起过去!” “好,我们收拾下东西,这就过去!” 灵堂布置的很周全,在停灵了三天之后,凌月轩看着凌沫颜叹了口气。 “我们要把娘的尸体埋在哪里呢?” 凌沫颜沉默,过了一会,她抬头看向凌月轩。 “爹的骨灰葬在了苍山,既然娘和爹曾经有过死同穴的承诺,我是想着,要不也把娘的尸体烧掉,之后带着骨灰去苍山和爹埋在一起!” 凌月轩沉默了,在这个时代,火烧尸体还是一件极其前卫的事情。 上一次凌子武的尸体那是因为情况特殊,才会被烧点。 现在……难道还要再烧一次吗?在这里,只有大恶之人的尸体才会被火烧! “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凌沫颜着急地看着凌月轩,凌月轩想了想,随即温柔地笑了笑。 “好,一切就听小颜的安排!” 也许,娘根本不会在乎死后的名声了!在她的心里,只要能够和爹葬在一起,就会很开心了,又怎么还会在乎尸体是被烧了还是被埋了呢? “好,等明天吧,明天就把娘的尸体烧了,然后我们一起送到苍山和爹的埋在一起!” 凌月轩点了点头,连续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说真的,他已经有些疲惫了。 现在他就想什么都不想的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不光是凌月轩疲惫,就连凌沫颜也是特别的累。 晚上,她坐在房中窗边的时候,巫跃竹轻轻地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 凌沫颜回头看着满脸关心的巫跃竹,勉强露出了一抹浅笑。 “如果笑不出来,就不要勉强自己。这样,我看着也难受!” 巫跃竹过来轻轻地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中,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用他仅会的方式开安慰她。 “巫跃竹,我很累!” 凌沫颜的声音轻飘飘的,巫跃竹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蹲在了地上。 “小颜,别害怕,一切都还有我!” “巫跃竹,我能信你吗?” “能!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巫跃竹握着她的手,郑重地看着她,就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认真起来了。 “小颜,你应该知道,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哪怕是不做这个国主,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能够让你开心!” 凌沫颜对上他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眼神,这个男人为她做了很多的事情,到了现在,她是不是可以稍微地信任他一下呢? 凌沫颜觉得自己真的累了,从来到这个世上,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再一次失去亲人的感觉,让凌沫颜很受伤,她甚至都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命不好,所以前世今生的父母都不得善终! “小颜,如果你真的累了,等安葬了凌夫人,我就带你和这里所有人一同回伯羌如何?” 去伯羌?和巫跃竹一起? 凌沫颜静静地望着他,巫跃竹的眼神很真诚,没有半点的犹豫。 如果她和这里所有人一起去了伯羌,让宋止墨知道的话,不知道会给凌家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名声呢! 到了现在,凌家估计在宋止墨那边也是完全没有任何分量了吧! 凌沫颜也知道,去了伯羌之后,她和巫跃竹就彻底绑在了一起! 她想了好一会,知道巫跃竹眼中出现了着急和不安,凌沫颜才轻笑地说道。 “好,等一切都处理好了,我跟你一起回伯羌!” “小颜,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巫跃竹像个得到了玩具的孩子一样高兴的手舞足蹈,凌沫颜看着如此幼稚的他,忍不住地笑了笑。 “巫跃竹,我去伯羌,但我不会跟你一起回皇宫,我要带着舅舅他们在伯羌安顿下来。” “好,到时候我让人给你们好好地找一处庄园,把这些人全都安置在里面!” 凌沫颜听了之后,双眼一亮,脑中立刻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虽然没有捕捉到,可她还是很感激地看着巫跃竹。 “巫跃竹,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傻瓜,只要你高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第一百九十九章 报仇、放弃 巫跃竹不愿意放弃任何表白的时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凌沫颜更重要。 凌沫颜握着他的双手,眼底有着浓浓的情意。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中,她对巫跃竹的感情慢慢地在加深,甚至是深到她从来都没想过的程度。 巫跃竹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把她搂在自己的怀中,用身上的披风挡住了所有的风雪。 “小颜,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辜负你,我们是要白头到老的!” “好,白头到老。” 凌沫颜附和着巫跃竹的话,她也希望能够有一场白头到老的爱情,只要是想到,她和巫跃竹两个人头发全白了,还牵手在一起的场景,凌沫颜就觉得无比浪漫。 所有的承诺,都没有两个人一起慢慢变老来的浪漫! “过几天我陪你一起去苍山吧!顺便也拜祭下未来岳父岳母!” 巫跃竹主动提出要去苍山拜祭凌子武和柳彦沫,凌沫颜趴在他的胳膊上,轻声说道。 “从今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爹和娘了!” 凌沫颜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充满了伤感。 她前世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对父母的渴望要比一般人更加的强烈。 好不容易有次穿越的机会,体会到了父母的疼爱,现在却又再一次地失去了。 凌沫颜有的时候会想,到底是不是因为她命硬,没有父母缘呢? 她甚至是担心,如果巫跃竹和她在一起,也会受到伤害。 巫跃竹很明白凌沫颜现在的心情,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去做个孤儿,而他也是孤儿了! 巫跃竹低头,用下巴在凌沫颜头顶上轻轻地磨蹭着,圈着凌沫颜的双手更加的用力。 “小颜,我也没了爹和娘,未来的路,我会陪你一起走,不管风雨还是彩虹,我都会陪着你!” 凌沫颜微微地怔了下,这些话在很久远的以前,也曾经有个人跟她说过。 对啊,是他,在前世的时候,他虽然沉默,却总是会跟她说一句话。 “阿芷,别怕,不管前方是风雨还是彩虹,我都会陪着你!不管你接了什么任务,我也都会陪着你!” 凌沫颜突然分不清身后搂着她的到底是巫跃竹还是他了。 她现在也不想去区分了,静静地闭上双眼,凌沫颜只想在这一刻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好,我们以后风雨同路,永远不离不弃,互相忠诚!” “小颜,我很高兴能够得到你的承诺!” 巫跃竹的心情是兴奋的,努力了这么久,凌沫颜终于敞开了心扉,终于承认了,她的心里也是有他的! 就连当初当上国主的时候,巫跃竹都没有现在高兴。 凌沫颜没有说话,如果前世没有经历爱情成为了她前世今生最大的遗憾,那么就在这一世一起经历吧! “巫跃竹,等安顿好了舅舅他们,我要为爹娘还有小轩、外公他们报仇!” “这个是自然的!” 巫跃竹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凌沫颜,他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么不管怎么样,都要一起去面对所有的事情! 巫跃竹的爽快,让凌沫颜有些意外,她扭头对上巫跃竹清澈的双眼。 “如果我到了伯羌,再去找宋止墨报仇,势必会牵扯到伯羌,你……了解吗?” 巫跃竹轻笑,低头在她的唇上偷了个吻,又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她。 “小颜,我既然已经决定了带你回伯羌,也决定了要废除宋韵澜这个后位,就没有想过要和你的事情划清界限!” 这个世上有很多的情话,可是最动人的却是凌沫颜现在听到的这些,她只是把身子往巫跃竹的怀中缩了缩,并没有多说什么。 “巫跃竹,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 “行了,一会早点休息,还要去苍山呢!” “嗯!”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相互依偎静静地站在那里。 远处,凌月轩孤身一人,望着两个叠加在一起的身影,心中依然有着浓浓的失落。 “大公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隐来到了凌月轩的身后,静静地喊了一声。 “白隐,你怎么也没休息?” 这几天,因为要安顿苍山出来的人和办理柳彦沫的丧事,夜卫六人也是忙前忙后,都没顾得上好好休息。 白隐现在盯着大大的黑眼圈,根本就没有去看凌月轩。 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了巫跃竹和凌沫颜的身上。 也许这样的两个人才相配吧,他不过是个夜卫,说到底也只是凌家的一个奴才而已,又怎么能够有资格去想主子呢? 许久,白隐才苦涩地笑了笑,眼底的伤痛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大公子觉得小姐和巫跃竹般配吗?” 般配吗?他觉得他们般配吗? 凌月轩在心中苦笑,他觉得般不般配又有什么用呢? 最主要的不还得要小颜喜欢吗?这些,凌月轩都没有说出来,而是收起了眼中的苦涩,眼神犀利地看着白隐。 “你喜欢小颜?” “属下不敢!” 白隐连忙否认,他不想让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可是他的表情和眼神却早已经把他所有的心思都暴露了。 凌月轩什么都没说,而是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也喜欢凌沫颜,自然能够明白白隐现在看着巫跃竹和凌沫颜拥抱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就算是喜欢小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凌月轩的安慰,让白隐唇边浮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属下只是凌家的奴才,小姐是主子!” “感情是没有身份阻碍的,你喜欢她也没有什么过错!” “小姐喜欢巫跃竹!” “他们确实很般配!” 凌月轩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巫跃竹和凌沫颜两个人站在一起,很般配。 白隐勾唇笑了笑,连眼中的失落都没有去隐藏。 “只要小姐高兴,属下就觉得高兴!如果她真的喜欢巫跃竹的话,属下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凌月轩没有说话,目光又一次落在了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久久才闷闷地说道。“回去吧,明日还要启程去苍山!” 翌日,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凌沫颜背着装有柳彦沫骨灰的包袱,站在院子里看着也准备要跟着一起去的夜卫六人,微微地蹙眉。 “这次去苍山,是为了埋我娘的骨灰,用不着你们这么多人都跟去。” “阿芷,我们是老爷留给你的,得好好保护你的安全!” 景泉立刻出言反驳了凌沫颜的话,谁知道凌沫颜扭头看向了巫跃竹。 “不用了,巫跃竹带得有人,这一路上,我们不会有危险。” 没等景泉再说话,凌沫颜又继续开口。 “这次只有我和两位舅舅、大哥和巫跃竹几人一起去苍山,你们要留下来好好地保护其他人的安全,尤其是那些孩子,知道吗?” 他们的父母已经都过世了,这些孩子是各自家庭的唯一希望了。 凌沫颜绝对不允许他们出现任何的意外。 “其实小颜,如果可以的话,不如让人护送他们先回伯羌,我们等埋葬了凌夫人之后,直接从苍山回伯羌!” 凌沫颜沉默,倒是凌月轩开口了。 “这样也不错,我们也就不用再绕道来这个边关小城了。” 看到凌月轩都同意巫跃竹的安排,凌沫颜也顺从地点了点头。 “顾七,等我们离开之后,你去交接一下成衣店和客栈的事情,价钱合适的话,卖掉就行了!” “阿芷你就放心去苍山吧,我们这些人一定会护送所有人安全地到达伯羌!” “安全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城外还有侍卫会护送你们上路。” 巫跃竹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方法。 安排好了一切,凌沫颜一行人就上路赶往苍山了。 用了大约十天的时间,几个人才来到目的地。 凌沫颜捧着柳彦沫的骨灰,来到了当初她埋葬所有人骨灰的地方。 “爹,我送娘来和你团聚了,希望你们在那个世界里也能够像当初一样互相恩爱,互相扶持!” 凌沫颜跪在了地上,凌月轩则挖开了坑,把柳彦沫的骨灰放了进去。 柳彦清和柳彦洋也都跪在了地上,朝着埋葬骨灰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爹,各位叔伯们,你们就安息吧,孩子们我们兄弟俩会照顾好,绝对不会让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受伤!” 等骨灰安葬好之后,巫跃竹来到了坟前,鞠了三个躬,表情严肃地说道。 “凌将军,凌夫人,我是巫跃竹,伯羌的国主。马上就要带小颜去伯羌了,希望你们两位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小颜平安快乐!” 巫跃竹停了下,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我巫跃竹在这里跟两位保证,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辜负小颜,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凌月轩跪在凌沫颜的身旁,听着巫跃竹说的这些话,心中真的是又欣慰又痛苦。 不管心里有多痛苦,凌月轩的脸上都没有表露出半分。 “爹,娘,你们两位在天之灵放心吧!儿子已经长大了,以后一定会代替你们好好地守护着凌家,照顾好妹妹,不会让你们有任何的担心,你们……就在那边快乐轻松地活着吧!” 凌月轩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儿子都会撑起凌家,为凌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第二百章 归宿、重来 当凌月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在心里彻底地放弃掉对于凌沫颜的那些心思。 不是他心甘情愿就要放弃这些,而是作为凌家唯一的儿子,他有责任为凌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 他受了凌家的养育之恩,自然要报恩! 凌沐轩的死多少都和他有着一定的关系,凌月轩无法做到当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报恩也好,赎罪也罢,凌月轩觉得他都要为凌家延续香火,让凌家能够传承下去! 就算是去了伯羌,凌家也不应该从这个世上消失,而是要更好的发扬下去。 凌沫颜根本不知道凌月轩的身世,所以对他所说得这些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凌月轩说这些的时候,心中有着痛苦,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说完的时候,磕了三个响头。 柳彦清和柳彦洋兄弟俩在苍山中走了一圈,似乎是在怀念曾经在这里的日子一样。 巫跃竹和凌沫颜站在苍山的出口处等着。他扭头望着一身素白衣裙,头戴素白绢花的凌沫颜,心疼地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 “小颜,离开了苍山,我们就把所有的一切当做重新开始。” 凌沫颜看着巫跃竹认真的表情,真的能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真的能够当做一切重新来过吗?凌沫颜不知道,但她愿意相信眼前的巫跃竹,更愿意为了这一份相信而去试一次。 这样一想,凌沫颜朝巫跃竹浅浅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那些孩子们有没有到伯羌呢!” “如果路上不耽搁的话,也快到伯羌了。” 巫跃竹知道凌沫颜关心那些无辜的孩子,他的话也就温柔了很多。 “小颜,你放心吧,我让很多侍卫跟着他们了,不会出事的。” “嗯,我相信你!” 凌沫颜的这句我相信你,给了巫跃竹很大的鼓舞和震撼。 他没想到,凌沫颜会这样信任他,巫跃竹握着凌沫颜的手,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为了这样一份信任,巫跃竹也绝对不会辜负凌沫颜,更不会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感觉到握着自己双手的力度又加大了,凌沫颜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唇角也露出了浅淡的微笑。 没多久,柳彦清、柳彦洋和凌月轩都出来了,在看到凌沫颜的时候,柳彦清略带冰冷地说道。 “事情忙完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好。” 凌沫颜朝巫跃竹拍了拍手,巫跃竹立刻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五人骑着马,飞快地朝伯羌方向飞奔,一路沉默,或许是因为心情都不好,也可能是熟悉的人太少。 直到快到伯羌京城的时候,柳彦清才出言喊住了巫跃竹。 “国主,现在也马上就要到了伯羌了,有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没有问,今天就鼓足勇气问上一句吧!” “请讲。” 五人都停在路边上,柳彦清看看凌沫颜又看看巫跃竹,虽然现在讲这个有点不合适,但他还是选择了开口问。 “国主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成为小颜最后归宿的打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这些人也就不去你们那边了!”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直接去问巫跃竹,他的表情虽然有些吃惊,很快就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他看向一边同样带着期待眼神望着他的凌沫颜,想了下,就开口说道。 “我不懂你们所指的最后的归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能够给你们保证一件事,不管你们信或者是不信,我对小颜的心永远都不会变!” 巫跃竹想了想,又开口继续说道。 “在我第一眼看到小颜的时候,我的心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两个人再相见的时候,就只能够是在战场上,没想到最后会在齐月的皇宫见到小颜,现在又能够带着她一起回伯羌,其中的难过、惊喜和珍惜,我就算是说,你们也可能不相信。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正是因为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才会更加的珍惜小颜!只要我不死的话,我永远都会是小颜的归宿!” 凌沫颜其实没有想过巫跃竹会在那次的战场上就率先喜欢她了,可惜那个时候的她,刚刚来到这里。 凌沫颜有的时候都会在想,如果早点认识巫跃竹的话,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也就真的不会再发生了。 凌子武和柳彦沫的离世,对于凌沫颜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她总是在想,如果自己不劝爹辞官归乡?如果自己早点到苍山? 现实根本连一个想如果的机会都没有,凌沫颜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人死不可复生的到底,可那又能够如何?只要能够彼此相守在一起,年龄根本就构不成任何的障碍。 凌月轩也没有想到巫跃竹对凌沫颜居然用情这么深。 从巫跃竹认真坚定的眼神中,凌月轩能够感觉得出来,巫跃竹对凌沫颜绝对是真心的! “能够得到国主这样的承诺,我们这些人也就放心了!” 柳彦清说话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曲调,依然是冰冷的没有感情。 但他看向凌沫颜,又看看巫跃竹,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凌月轩的身上。 “既然小颜能够找到一个好归宿,我们这些做家长亲人的心就提在了喉咙里!” “嗯,大家赶路吧,争取在天黑的时候,住在村外的那处小木屋!” “父母为子孙的心总是操不够。” 一行五人又重新赶路了,一路上巫跃竹对凌沫颜简直是太客气了。 用了七天的时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伯羌京城郊外。” “小颜,我先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保证你看了之后喜欢!” 凌沫颜皱眉,巫跃竹没有说话,而是策马就往郊外跑去。 “很快就能够看到了,你们赶快跟着我离开就好!” 巫跃竹策马往郊外伸出行驶,凌沫颜几人对望一眼,也都跟在了巫跃竹的身后。 在策马行驶了快有半个时辰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处竹林深处的院子大门外。 巫跃竹跳下马背,伸手拍了拍房门,很快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国主!” 侍卫看到巫跃竹之后,立刻单膝跪在地上行礼。 “都起来吧,朕过来就是想看看。” 巫跃竹说完就去拉凌沫颜的手,几个人一起走进了院子,马上就看到了许多孩子们在里面追追打打地玩耍着。 “巫跃竹你……” 凌沫颜感动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她没想到巫跃竹会把从苍山带回来的孩子们安置在这样隐蔽的地方。 “我答应过你,要把你们在伯羌安置好的。” 巫跃竹笑着看向凌沫颜,凌月轩望着孩子们真诚的笑脸。 “你们暂时先住在这里,我还要回宫处理一点事情。” “这里……很安静。” “嗯,当初我买下这里就是图它够清净,不热闹。现在来了这么多的孩子们,我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暂时先把你们都安顿在这里。” “这里就很好了!你出门一趟,带回这么多的孩子,肯定也会引人注意。” 凌沫颜点了点头,这么安静的地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安置地点。 他们这群人,有好几十号人,就这样大刺刺地带回京城的话,巫跃竹肯定也会牵扯到麻烦,倒不如先安顿下来再说了。 凌沫颜的理解,让巫跃竹很高兴,他感动地看向她。 “我可能现在陪不了你们。不过我把子川留了下来,有什么事情,你们跟他说就行。” 巫跃竹说话的时候,从暗处走过来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男子,他见到巫跃竹的时候,马上单膝跪在了地上。 “属下见过国主。” “子川,以后你就留在这边院子里,凡事听从凌姑娘的吩咐去做。” “属下明白!”子川起身,偷偷地抬眼看了下凌沫颜,果然长得很漂亮,难怪国主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子川见过凌姑娘。” “不用多礼。”凌沫颜点了点头,浅笑地回了一礼。 “好了,我得回去了。这边你们就先安顿一下,明日我再过来。” 巫跃竹说着就要出门,凌沫颜看了看其他人,“我去送送你。” 两个人一起出了院子的大门,慢慢地往前走。 许久,巫跃竹才停下脚步,伸手为凌沫颜理了下垂下来的发丝。 “天冷,你身子不好,还是赶快进去吧。” “巫跃竹,我们这么多人的到来,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 凌沫颜停下脚步,抬头认真地盯着巫跃竹。 巫跃竹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爱怜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不会,你可别忘记了,我是伯羌的国主,整个伯羌都是我了算,谁还敢找我的麻烦,小颜说对不对?” 凌沫颜笑了笑,她其实明白,越是一国之君,面临的制约就越多。 巫跃竹为了她开心,故意这样说,她也明白,凌沫颜也就没有揭穿他,而是笑了笑。 “好了,你还是赶紧回房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伯羌又比齐月要冷上几分,你出来这么久,别再冻坏了身子,乖,进去吧!” 巫跃竹又细心地为凌沫颜拉了拉披风,一脸的关切。 “好,那你自己回去的时候,路上千万要小心点。如果太忙的话,明日就好好休息,不用天天过来。” “那怎么行,不过来怎么能够见到我的小颜呢?好了,我走了!”   ☆、第二百零一章 见面、要求 巫跃竹离开郊外别院之后,连皇宫都没顾得上回,就策马直接去了国寺。 他始终都是要废后的,这件事他不想隐瞒宋韵澜,巫跃竹一刻都不愿意再等。 就算是马上不能够废后,他也必须要去和宋韵澜说清楚! 因为心急,巫跃竹的马骑得飞快,没一会,就来到了国寺。 在小尼姑的带领下,巫跃竹很快就来到了宋韵澜单独居住的小院落。 “奴婢给国主请安。” 月影看到巫跃竹的时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连行礼也带着敷衍了事。 巫跃竹急于要见到宋韵澜,对于月影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他反而一点都不在意。 巫跃竹直接冲进了大厅,就看到宋韵澜双目紧闭地坐在蒲团上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拿着佛珠,小声地念着佛经。 “宋韵澜……” 巫跃竹喊出这个名字之后,接下来的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想来,宋韵澜也没有什么过错,她唯一的错误就是和亲到了伯羌。 不管是巫跃竹也好,宋韵澜也罢,不过都是身不由己的那个人而已! 宋韵澜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睁眼看着巫跃竹。 因为生活平静,心里安宁的原因,宋韵澜眼神澄净,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安宁的气质。 “国主突然来找我,有事吗?” 虽然寺庙中的生活清苦了点,但宋韵澜却觉得这种安静不受任何人打扰的生活,是她最喜欢的一种方式。 从来到国寺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巫跃竹不要说来了,就连让人来看都没有过。 现在突然来到了这里,宋韵澜心中多少都会有些奇怪。 宋韵澜面色平静,看到巫跃竹的时候,她的心中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当初那种心动心悸的感觉,已经全然消失不再出现了。 她从来都未曾把自己当做是巫跃竹的妻,在宋韵澜的眼中,他们两个人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政治交易而已! 齐月得到了十年的缓和期,而巫跃竹则顺利地回到了伯羌,并且登上了国主的位子。 和这些利益相比,他们两个人的幸福又算得上什么呢? 宋韵澜看巫跃竹久久都没有开口,又开口说道。 “国主来到庵堂,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吧!” 巫跃竹拉过一个蒲团,顺势坐在了宋韵澜的对面。 其实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宋韵澜和凌沫颜的气质很像,也许正是因为相像的气质,让她们两个人在某些角度下,连长相都有那么三分的相像了。 可巫跃竹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凌沫颜,就算是宋韵澜再美丽,再相像。 他的心中都无法再有宋韵澜的半分位置,这是一件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巫跃竹定了定心神,轻声地咳嗽了一声。 “宋韵澜,你也不喜欢挂着伯羌皇后的头衔对吧?” “国主有话还是直接说的好,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 宋韵澜浅浅一笑,因为念经诵佛的缘故,她的身上有种温和的气质。 “国主是找到了皇嫂吧!” 她本就是个聪明人,巫跃竹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找到了凌沫颜! 而为了凌沫颜,他显然是可疑牺牲掉任何的东西,甚至是包括两国的联姻! 巫跃竹虽然惊讶于宋韵澜的聪明,却也没有隐瞒她的意图。 “嗯,前段时间找到的。” 宋韵澜本以为自己的心会不再为他有半分的悸动,可在听到巫跃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莫名地疼了一下。 原来,巫跃竹当真爱凌沫颜爱到如此地步,她于他,从来就没有半分意义! 就算是有个和亲公主的头衔,在凌沫颜找到之后,这个头衔于巫跃竹也没有点意义了! 前段时间刚刚找到,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过来问她是不是不喜欢伯羌皇后这个头衔! 宋韵澜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不过这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国主想废后?” 宋韵澜的直接,让巫跃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诚恳地点了点头。 “朕曾经承诺过小颜,这一生只她一人,所以朕不想委屈了她!” “皇嫂是个奇女子,本就不应该受到委屈!” 宋韵澜点了点头,如果他对她没有任何意思的话,倒不如就这样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难为公主能够如此深明大义!” 巫跃竹真诚地看着宋韵澜,他为废后能够得到宋韵澜的理解而感谢她。 宋韵澜淡淡一笑,又继续开口说道。 “废后嘛,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公主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就是了,只要朕能够办到朕都会全力去办!” 巫跃竹双眼闪着精光,只要宋韵澜能够同意废后,那他就再没有任何的顾虑了! 宋韵澜对上巫跃竹的眼神,不觉地眯起了双眼,长长的睫毛遮掩了她眼内所有的情绪。 “我不想回齐月了,也不想再做公主了,我想要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如果宋韵澜的皇后位子被废掉的话,重回齐月的话,一定会受到皇室宗亲所有人的指责! 别的不说,单单是宋止墨,她那个好皇兄,估计就会第一个不愿意放过她! 这些都不是宋韵澜想要的生活,皇室内勾心斗角的生活,宋韵澜早就已经厌倦了。 她本以为借着为两国百姓祈福的借口,躲到国寺内能够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却没有想到,巫跃竹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要废后的要求。 这对宋韵澜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如果利用得当的话,从此之后,她就能够彻底地摆脱了齐月和亲公主,伯羌废后的头衔! 宋韵澜渴望像寻常百姓一般,拥有一段寻常的生活。 巫跃竹望着宋韵澜,似乎在心中思索着她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很多寻常人都想要做公主,因为只需要一个公主的身份,就能够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 宋韵澜却是反其道而行,偏偏要摆脱这样一个尊贵的身份。 巫跃竹有些想不通,他皱眉,看着宋韵澜,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你确定你要摆脱公主的身份吗?要知道,如果摆脱了这个身份,你以后将会是一无所有!” 宋韵澜淡笑,摆脱了公主的身份将会一无所有? 在和亲之前,她这个公主可以说被一般寻常人家的女子还不如,她还怕丢掉这个公主的身份吗? “这一点国主不用担心!只要国主能够答应我这个条件,我自然就同意废后!” 如果宋韵澜不同意废后,就算是她死在了伯羌,巫跃竹再娶凌沫颜为妻的话,她也只能够算是继后! 这一点,巫跃竹明白,他半点都不愿意委屈了凌沫颜。 其实,宋韵澜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他想要凌沫颜光明正大地做他的妻,他的皇后。而宋韵澜则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去过寻常的生活。 “朕会想办法达成你的愿望!” “如此,那就多谢了!” 宋韵澜淡淡地道谢,她想了想,突然又说道。 “不知道国主能不能让我见见皇嫂?” 巫跃竹警惕地看着宋韵澜,谁知道宋韵澜却轻轻地笑了笑。 “国主放心,我这里除了月影之外,再也没有别人,皇嫂到了这里,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你为什么要见她?” 巫跃竹不是不愿意让宋韵澜见凌沫颜,只是他在不清楚宋韵澜的目的之前,绝对不会轻易让凌沫颜前来见她的。 他已经差点就失去了凌沫颜,巫跃竹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失去了! 如果再有一次的话,巫跃竹觉得他真的会疯掉! 宋韵澜依然是轻笑,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 “国主尽管放心,我只是想要见见皇嫂而已,别无他意!” 宋韵澜面色平淡,也没有半点的心虚,巫跃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好,明日朕陪她一起来见你!” 宋韵澜点了点头,巫跃竹就再无多说什么,又静坐了一会,才起身。 “公主好生休息吧,朕也要回宫了!” 目送巫跃竹离开,宋韵澜手中的佛珠落在了地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早就听闻凌沫颜的名声,却从未相见过,宋韵澜心中多少会有些遗憾,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见她一面,也算是了却一下心愿吧! 翌日,巫跃竹在傍晚时分果然带了凌沫颜一同出现在了宋韵澜的面前。 “国主果真守信用!” 宋韵澜让月影倒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自己则端坐在蒲团上。 看到凌沫颜的时候,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果然是一个风华万千、倾国倾城的女子,难怪巫跃竹会为了她而放弃一切! 宋韵澜心中对凌沫颜没有半点的嫉妒,只是带着一丝仰慕。 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居然还能够上战场杀敌,实在是让人不佩服都难! “不知公主为何事要见我?” 巫跃竹在来之前跟她说了一些关于宋韵澜的事情,凌沫颜来了之后,蹙眉问了一句。 “以前在齐月的时候,就一直听闻皇嫂的名字,现在终于能够见上一面,也算是了却了心中的愿望!” 宋韵澜的话,清清淡淡,没有多少恭维,也没有多少避讳。 凌沫颜听后皱眉,看了她好一会才淡淡说道。 “凌沫颜在齐月已经死了,一个已经死的人,也不是你的皇嫂!”   ☆、第二百零二章 相惜、暴毙 在齐月,皇后凌沫颜早就已经暴毙身亡了。 这也是凌沫颜一直化名柳芷的原因,更何况,她自己也不愿意再和过去的事情有半点的关系。 现在的她,除了大哥已经是没有一个亲人了,过去与她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宋韵澜听了凌沫颜的话,眉头也只是轻轻地皱了下,随即就笑着望向了巫跃竹。 “国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皇嫂说说,可以吗?” 巫跃竹听后没有说话,却直接站起了身子,深深地看了宋韵澜一眼,这才把目光落在凌沫颜的身上。 “我就在外面,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喊我知道吗?” 凌沫颜点了点头。目送巫跃竹离开房间,宋韵澜的目光才收回来看向凌沫颜。 “国主待你很好。” “嗯,巫跃竹对我确实很好!”凌沫颜没有否认,她直视着宋韵澜的双眼,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皱了下眉。“只是对不起你了!” “皇嫂……” “你可以喊我阿芷!” 凌沫颜打断了宋韵澜的话,她实在是不想听到皇嫂这两个字。 “阿芷,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和国主之间……本就是一个错误,就像当年你和我皇兄一样!” 宋韵澜承认自己对巫跃竹有过好感,可她也是一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明知道巫跃竹的心里没有自己,她如果还要让自己的感情白白地浪费在他的身上,这样的事情,宋韵澜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去做! 凌沫颜望着宋韵澜,在心内揣测着她的话到底能够信几分。 宋韵澜目光澄净,直面凌沫颜打量探究的目光,在看到她因为摸不清楚而皱眉的时候,宋韵澜还朝她轻轻地笑了笑。 “阿芷,当初你和皇兄成婚,不也是迫不得已吗?我和国主成婚也是被逼无奈!” 宋韵澜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没有等凌沫颜开口,她就自顾自地开口继续说道。 “从小,我是在宫外庵堂内长大的,在和国主成婚前,我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一个公主应该享有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即便是这样,在齐月需要我来和亲的时候,皇兄依然去庵堂把我接了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和亲,估计整个皇室都会忘记还有我这个公主的存在吧!” 宋韵澜说这些的时候,话里明显带了几分苦涩。 “我没有奢望过能够过上公主般的锦衣玉食,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皇室能够忘记我这个公主的存在,就让我在宫外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一辈子都不要提起我还是公主的事情!” 凌沫颜眼内闪着光芒,眼前这个女子也算是苦命的吧!难怪想要舍弃掉这公主的身份,用另一种身份来过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阿芷,我同意国主提及的废后,我只想他能够帮我舍弃掉这个身份,让我重新去过寻常的安稳生活。” 宋韵澜最后这几句话说的情真意切,话里的真诚就连凌沫颜也能够感受得到。 凌沫颜低头,看了脚面,许久过后,她才抬头,认真地看着宋韵澜。 “舍弃掉公主的身份,你可会后悔?” “你呢?放弃了齐月皇后的身份,你可有后悔过?” 两名冰雪聪明的女子,安静地对望着。 仿佛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坚持的模样,许久之后,凌沫颜和宋韵澜两人相视一笑。 有些人会渴求一个高贵的身份,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希望能够得到一个那样的身份。 就像是宋韵澜和凌沫颜,在她们眼中,那样的身份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无尽的麻烦! “你想好要怎么摆脱这个身份了吗?” 凌沫颜关切地看着宋韵澜,谁知道宋韵澜倒是玩味地看着她。 “国主一心要废后,因为不想让你受委屈,所以我想要摆脱这个身份,得先让巫跃竹把我给废了!” 无来由地,凌沫颜的脸突然就红了,不过也只是瞬间,凌沫颜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冷静。 “如果你真想摆脱过去的话,就按照我之前离开齐月时的法子去做!” “暴毙吗?”宋韵澜问完就看到凌沫颜点了点头,她愣了下,马上就露出了笑容。“这个主意不错,反正我母妃早早就过世了,在齐月也没有任何的亲人了,就算是暴毙了……估计也没多少人在意吧!” “别人的目光和看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的生活要好好地过!” 凌沫颜安慰地看着宋韵澜,宋韵澜想了想,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是我身边还跟着一个月影,她本是皇兄赐给我的陪嫁丫鬟……” “你如果想要过崭新的生活,最好就是和过去脱离的彻彻底底,不要再有任何的瓜葛!” 凌沫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更何况,她还是宋止墨赐给你的人,这样的人,你用起来真的放心吗?” 凌沫颜的话让宋韵澜沉默了起来,是啊,宋止墨的人,她用起来真的就那么放心吗? “难道让我杀了她不成?” 这段时间和月影的相处,也是宋韵澜在这孤寂的异国他乡最大的温暖。 如果凌沫颜真的说让她杀了月影,宋韵澜知道自己肯定是做不到! 凌沫颜皱眉,许久之后,才轻轻地笑了笑。 “你还想以后她跟在你身边吗?” 宋韵澜沉默,如果自己暴毙的话,月影不管是留在哪里,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倒不如让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好! “如果她能够让人放心的话,我自然是想带她在身边的。” “等你暴毙的时候,把她的身份也弄成死人。以后你们主仆二人在这个世上就消失了。” “这样……也挺不错!” 宋韵澜面露喜色,如果她和月影的死讯传到齐月的话,皇兄肯定就不会再去和月影联系了。 那么她就能够带着月影远离这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了。 “阿芷,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凌沫颜虽然才是第一次见到宋韵澜,心中莫名就有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两个人是深交已久的知己好友。 “阿芷,你我虽是初次相见,可我却觉得你是最懂我的那个人!” 宋韵澜真诚地说着,凌沫颜没说什么,而是真诚地朝她笑了笑。 “皇兄失去你是他的损失,而他也不配拥有这样的你!” “希望以后的生活能够如你所愿!” 凌沫颜说完,就起身准备往外走。“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了,等以后你真正的拥有了全新的生活,可以给我写信!” “好,我送你出去!” 宋韵澜起身,送凌沫颜出了房间没,两个人没有什么惜别的情况出现,凌沫颜在出门后,只会扭头朝宋韵澜点了点头,宋韵澜也就轻笑了下,又重新关上了房门。 “她找你什么事?有没有为难你?” 巫跃竹一下子握住了凌沫颜的双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凌沫颜有些无奈地看着巫跃竹瞎紧张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甜丝丝的感觉,巫跃竹这样做,代表了他心中真的关心自己,才会这样紧张她所有的一切。 “没什么事,就是两个人随意地说了几句话。” 凌沫颜任凭巫跃竹握着她的手,两个人相伴离开了国寺。 一边顺着山路往下走,一边轻声地聊天。 “那你和她都说了些什么?” 巫跃竹嘻嘻地笑了笑,立刻追问了起来,谁知道凌沫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女人间的秘密,怎么你堂堂国主也想知道?” 巫跃竹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过却还是很厚脸皮地回了一句。 “如果阿芷愿意告诉我的话,我还是可以勉强地听一听的!” “哼,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凌沫颜佯装生气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巫跃竹也不生气,反而是嘿嘿地笑了几声。 “行了,说正经事吧,宋韵澜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凌沫颜也收起了面上的神情,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也是个苦命人,你就按照她的要求为她重新安排个身份,让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凌沫颜把宋韵澜跟她说的话,都跟巫跃竹说了一遍。 或许,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皇室不受宠的人吧,巫跃竹特别能够理解宋韵澜心中的那种怨恨和不甘。 沉默了许久,巫跃竹才闷闷地说道。 “真没想到,她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怎么心疼了?要是舍不得的话,那就接回皇宫好好地待她,如何?” 凌沫颜轻笑地看着巫跃竹,吓得巫跃竹连忙举手发誓表白。 “我巫跃竹此生只爱阿芷一个人,如果有二心的话,就让我被雷劈死,从台阶上摔死……” “胡说八道什么呢?” 凌沫颜有些不悦地捂着巫跃竹的嘴,嗔怪地瞪着他。 巫跃竹顺势握住了凌沫颜轻柔的小手,脸上笑容地看着她。 “阿芷这是在关心我吗?如果是的话,那我真是太高兴了!” “谁关心你啊!真是太臭美!” 凌沫颜抽回被巫跃竹握住的手,朝他皱了皱鼻子,就快步往山下下。 巫跃竹望着她的背影,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他知道,凌沫颜心中有他的位置,可巫跃竹就是爱看凌沫颜着急脸红的模样。 “阿芷,你慢一点。别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摔下去也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哎,我可是要娶个健康的新娘子,不过你要是真的摔得哪里不好了,放心,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第二百零三章 温情、嫉妒 凌沫颜一抬头就对上了巫跃竹温柔到近乎滴出水来的眼神,她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两个人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凌沫颜似乎不止一次地听过巫跃竹的表白,但是这样直面他温柔的眼神却还是第一次。 她的脸很热,心也跳得很快。面对着这样的巫跃竹,凌沫颜此刻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 巫跃竹一手握着凌沫颜的纤纤玉手,一手挽在她的纤腰上。 再加上凌沫颜此刻情窦初开得表情,巫跃竹的心也忍不住地加快了跳动。 这个女人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爱的人,巫跃竹在认识了凌沫颜之后,才彻底地明白,原来爱情是这样一件让人沉醉的事情。 他也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母妃在过世的那一刻,提到父王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这个世上,唯独爱情是一件能够让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甘之如饴! 巫跃竹看向怀中的凌沫颜,眼中的爱意逐渐浓烈起来,他脸上的神情也更加的温柔。 头,慢慢地低了下来,就在他的唇几乎要覆上凌沫颜的红唇时,凌沫颜突然脸一红,一把推开了眼神情深的巫跃竹。 “哼,休想趁机占本姑娘的便宜!” 凌沫颜说完,还朝巫跃竹做了个鬼脸,几个跳跃就下了十几个台阶。 巫跃竹看着凌沫颜灵巧的身影,宠溺地笑了笑。 她有太多太多的样子,战场上冷静、果断、狠辣、坚毅! 齐月深宫内为了家族隐忍、大度、坚强! 现在他面前的活泼、调皮、任性。 可无论哪种模样,巫跃竹都觉得他深深地迷恋着。 此生,遇到凌沫颜,是他的幸运,能够得到这样女子的爱意,更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巫跃竹想着,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慢悠悠地一步一步下着台阶。 这条路,巫跃竹不想太快地到达终点,他甚至是希望,慢点慢点再慢点! 这样的话,他就能够和凌沫颜拥有更多的独处时光! 凌沫颜下了很长一段台阶后,才发现巫跃竹还在后面慢慢悠悠地往下赶。 她挑了下眉头,有些不满地开口说道。 “巫跃竹,你今天没有吃饭吗?怎么下个台阶还这样慢慢悠悠的!” 巫跃竹听了,挑眉淡淡一笑,不过脚下的步子还是没有加快。 看到凌沫颜在半路上等着他一同下山,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巫跃竹更加不愿意快步往下下了,凌沫颜虽然着急,不过也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他。 没一会,巫跃竹来到了凌沫颜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宠溺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这里又不是战场,干嘛还这样匆匆忙忙?” “嗯?” “有的时候,脚步放慢一点,你会发现身边不一样的景色,就像是现在这样,我们牵手慢慢下山的同时,还能够欣赏周围的风景,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凌沫颜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反对他的提议,反而真的是把目光往台阶两边的树林边瞅。 “以后有我陪在你的身边,不用再着急地往前赶了。我们就慢慢地欣赏周围的风景!” “巫跃竹,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说起甜言蜜语来这么顺口?” “是吗?我自己也没发现!” “哼,以前肯定是有很多的女人!” “对,每个女人都叫凌沫颜!” “讨厌!” “讨你喜欢,百看不厌!” 一路上两个人打情骂俏,惊飞了台阶两边树林中的阵阵飞鸟。 山上,台阶最顶端,宋韵澜一身灰色的尼姑服,头上戴着一顶尼姑帽,三千秀发全部都掩藏在那顶帽子内。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携手一同下山的两个人,巫跃竹一手握着凌沫颜的手,一手揽在她的腰间,时刻防范着她别因为狡猾踩空台阶。 耳中隐约还能够听到两个人温柔地打情骂俏声音。 宋韵澜脸上带着羡慕表情,但是她却不嫉妒两个人这样的感情。 在她看来,爱情更像是一场修行,早一刻晚一刻都无法遇到对的那个人! 巫跃竹早在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情根深种在凌沫颜身上了。 现在能够看到他们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月影站在宋韵澜的身边,脸上的神情有些不悦。 再怎么说,公主也是和亲过来的皇后,现在巫跃竹居然公然带着别的女人来到庵堂,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很是打抱不平地开口说道。 “公主,这巫跃竹也太过分了!居然这样明目张胆地带着其他女人来这里,简直……简直是不把我们齐月的公主放在眼里!” 宋韵澜被月影愤愤不平的话拉回了了思绪,她扭头收回了落在巫跃竹和凌沫颜两个人身上的目光,朝月影淡淡地笑了笑。 “好了月影,你这脾气怎么还是这样暴躁?” “公主,你看看……你看看巫跃竹居然公然和别的女人在你面前牵手……这……这真的是太侮辱人了!” 月影说这些的时候,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宋韵澜脸上原本还挂着笑意,在看到她这副模样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拭掉了月影脸上的泪水。 “傻丫头,要不了多久,我就不做这个皇后了!” “啊?巫跃竹还想要废后?这……这太过分了!奴婢要给皇上写信……” “月影!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宋韵澜的语气突然凌厉了起来,她好不容易将要有个新身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又怎么能够让容忍月影把这些告诉宋止墨呢? 被她这样厉声一喝,月影立刻缩了缩头,有些不安地看着宋韵澜。 “公主,奴婢……奴婢只是为了你觉得不公平!” “我的事情公平不公平,我自己自然知道,用不着你来操心!” 宋韵澜的语气有些冷,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不免对月影有了几分的失望。 “如果你想把我的消息透露给宋止墨的话,我明天就跟国主说,让他派人送你回齐月!” “不,公主,奴婢是伺候公主的人,求公主不要把奴婢送回去!” 陪嫁的宫女,被人送回来,那绝对是极大的耻辱! 月影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被送回去的话,十有八九这条命都会保不住了! “既然想留在我的身边,那就记住答应过我的事情!” 宋韵澜不是想对月影狠心,而是觉得她真的有必要好好地敲打敲打,要不然她随时都可能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宋止墨! 如果宋止墨知道了自己的消息,说不定又会把她带回齐月,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把她嫁给那些年老丧妻的权臣做笼络人心的棋子! 这些都不是宋韵澜想要的结果,她只想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而已! 既然月影的心还不安定,那么宋韵澜就要好好地让她看清楚,在伯羌这里,她的主子到底是谁! 月影跪在地上,身子不住地在颤抖,过了好久之后,才颤声说道。 “公主,奴婢……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听公主的话,绝对……绝对不会再和皇上有任何的联系!” 宋韵澜冷漠地看着月影,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月影心里带着忐忑,就算是跪在地上,也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安。 因为久久都没有得到宋韵澜的回话,月影心中更是没有半点的底,她虽然是宋止墨派过来监视公主的人,可现在远离了齐月,她的命完全握在公主的手中啊! “公主……奴婢……奴婢以后绝对不敢这样做了!求求公主千万别赶奴婢回齐月啊!” 宋韵澜也真没打算赶走月影,现在看到她再三的保证,也就顺势摆了摆手。 “你起来吧!如果以后我再知道你和齐月有联系的话,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奴婢明白了!公主尽管放心,奴婢以后的主子唯公主一人!” “嗯,记住你说的话,别让我再提醒你第二次!” 宋韵澜丢下这句话,就快步回到了房间,没有再和月影多说一句话。 下了山,巫跃竹依依不舍地拉着凌沫颜的手。 “阿芷,真不舍得让你回郊外的院子!” “是吗?” “是啊,每次和你分开,我心里都特别的难受!” 巫跃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凌沫颜很是心疼地看着他,就在巫跃竹心中窃喜的时候,凌沫颜收回目光,很是无情地说了一句话。 “嗯,那就继续不舍,继续难受吧!” 凌沫颜说完,解下了栓在一边树上的马,巫跃竹很受伤地看着她。 明明是很温柔的眼神,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能够这样伤人呢? 巫跃竹很接受不了凌沫颜这样的表达方式,他有些受伤地拉着凌沫颜的胳膊。 “阿芷,我这里疼!” 指了指心口,巫跃竹颇有些受伤的瞪着她,谁知道凌沫颜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心口。 “如果不想让我再给你来两拳的话,就赶紧回宫!” “阿芷,你真狠心!” “嗯,你现在才知道?”凌沫颜一边说,一边拨开了巫跃竹扯着她胳膊的手,跃身跳上了马背。 “驾!”凌沫颜拿鞭子在马屁股上一抽,马儿吃疼往前跑了起来,没跑多远的时候,凌沫颜一拉缰绳停了下来,回头冲巫跃竹甜甜一笑。 “很可惜,已经晚了!没机会反悔了!”   ☆、第二百零四章 消息、后悔 “阿芷,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巫跃竹看着凌沫颜策马绝尘而去的身影,眼内有着无限地宠溺,沉默好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说完之后,脸上马上露出了温柔深情地笑意。 “阿芷,真恨不得现在就娶你进宫,这样我们就能够永远地厮守在一起,我也用不着再担心你会被其他人抢走了!” 巫跃竹原本是一个多么自信又孤傲的人啊! 可自从遇到了凌沫颜之后,他所有的孤傲和自信,全部都消失了。 面对凌沫颜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患得患失,这样的感觉,让巫跃竹是又心焦又甜蜜! “国主,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宫了!” 利庆从一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巫跃竹的身边,低头轻声说着。 巫跃竹从凌沫颜消失的方向收回了目光,转身的时候,轻叹了口气。 “这没做国主的时候,一直盯着这个位子,现在坐上了,又觉得无比的烦躁,真是矛盾!” “国主这是初初登基,还没适应。等到适应了这个身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躁了!” 利庆说话不急不慢,明知道巫跃竹现在是为了不能够和凌沫颜厮守在一起而烦躁,还是用了一个不适应的借口来安慰巫跃竹。 纵使有再多的不舍和烦躁,巫跃竹也不能够辜负了父王临终之前把整个伯羌都交给他的这一份苦心。 他长舒一口气,看着周围葱郁的松树林,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松香味的空气。 “朕不会辜负父王的期望!” “先国主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利庆跟在先国主身边几十年,对先国主自然很有感情,所以连带着对巫跃竹也有着一份特别的情愫。 “先国主其实一直都很思念柔妃娘娘,对国主也是特别地照顾!” “朕明白!”巫跃竹不是一个盲目去恨的人,现在他登上了国主的位子,自然能够明白父王当年因为母妃身份的事情,所产生的那些犹豫和恨意。 以前不了解的事情,现在他也全部都能够理解了,自然也不会再怪罪先国主了! “国主既然明白,就应该明白和凌姑娘之间的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废后很容易,但是再重新册立一个别国已经过世的皇后为后,这要是让那些守旧的大臣们知道了,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呢! 巫跃竹眉头一挑,一个冷眼落在了利庆的身上,利庆只觉得浑身一凉,很识趣地不再说话了。 “朕是国主,愿意册封谁为皇后就册封谁为皇后!说到底是这算是朕的家事,什么时候,朕的家事要和群臣交代了?” 这翻话说的利庆沉默了,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低着头跟在了巫跃竹的身后。 如果当年先国主对柔妃娘娘能够有这样的勇气,两个人也未必会这么早过世! 可惜……事情早已经发生了,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利庆也只能够在心中为先国主和柔妃娘娘的悲剧,叹一声可惜! “回宫!” 他要尽快处理宋韵澜暴毙的事情,只有这件事完美的结局之后,他和凌沫颜才能够早点成婚! 巫跃竹回到皇宫之后,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去找凌沫颜。 没多久,宫里就开始传出宋韵澜重病的消息,更甚至在贴出了皇榜。 凌沫颜得到消息之后,只是坐在院子里浅浅地笑了笑。 巫跃竹果然在开始兑现他们之间的承诺! 宋韵澜在国寺中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公主,主持师太他们在外面求见呢!” “告诉她们,我的病传染,就不出去见她们了!” “那她们要执意进来呢?” “拦住不要让她们进来,告诉她们,国主明日就接我回宫治病,就用不着麻烦主持师太了!” 月影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地小了,院子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安静。 “公主,主持师太她们都离开了!” “那关门,我们不要再出去了!” 宋韵澜知道巫跃竹开始布置她暴毙的事情了。 到了下午,宋韵澜就派人把她重新接进了皇宫。 不过这次进宫,宋韵澜并没有见到巫跃竹的面,没过两天,宫里就传出了宋韵澜暴毙而亡的消息。 “公主,这些银子是国主让奴才交给你的,希望你出宫之后……永远都不要再来京都了!” 宫门外,隔着车帘,利庆把一大包银子和银票递给了车厢内的宋韵澜。 “替我谢谢国主!” 宋韵澜私心还是想见巫跃竹最后一面,只是巫跃竹并不愿意见她! 就在宋韵澜出宫没多久,巫跃竹就让人把宋韵澜在伯羌皇宫内暴病而亡的消息送到了宋止墨的手上。 “公主暴毙而亡?” 宋韵澜合上手上的折子,面色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李公公站在一边,并没有去接宋止墨的话。 自从凌皇后病逝之后,皇上的脾气越来越坏了,甚至是稍不顺心,就会有奴才被杖毙。 李公公现在就秉着不说不错的心理,整日里几乎都说不了五句话,每日当值的时候,就安安分分地站在宋止墨的身边。 他吩咐做什么李公公就去做什么,平时里一句话也不多嘴了! “小李子,你说公主怎么会好好地突然就暴毙了呢?” 宋止墨把目光落在了李公公的身上,眼神犀利地看着他。 李公公一个激灵,虽然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差事,可还是笑着往前走了几步。 “公主和亲的时候,身子可还是好好的,这到了伯羌还没有一年,就落个暴毙而亡的下场,皇上,这可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啊!” 不愧是常年跟在宋止墨身边的老人了,一席话就说到了宋止墨的心坎上。 他眉头紧皱,靠在龙椅上细细地思索起这件事了。 李公公看着宋止墨这副表情,犹豫了很久,还是忐忑地开口说道。 “皇上,奴才昨日才得到消息,说……说……” “说什么?” “奴才……奴才实在是不敢开口啊!” 李公公为难地看着宋止墨宋止墨平日里最讨厌别人说话这样吞吞吐吐。 他有些厌恶地瞪了李公公一眼,不耐烦地开口。 “朕恕你无罪,赶快说吧!” 李公公这才摸了一下毫无汗珠的额头,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奴才听说,在伯羌国主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和凌皇后长得一样的女子,而且……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都说,伯羌国主有意带那位女子进宫为妃!” 李公公忐忑地把这些说完,就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他甚至是做好了被宋止墨训斥的准备。 等了好久,李公公也没等到宋止墨开口说话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却看到宋止墨面色有些苍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李公公一看到宋止墨这样,立马又低下了头,谁知道他刚低头,宋止墨就开口了。 “你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是!” 李公公应了一声,立刻溜了出去,在听到关门声之后,宋止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凌沫颜,你果然还是和巫跃竹在一起了!” 李公公说的消息,宋止墨能够很肯定地知道,在巫跃竹身边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凌沫颜。 他原本以为凌沫颜和巫跃竹之间,只是自己的误会,现在看来,那就是事实! 宋止墨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想到凌沫颜会到巫跃竹的身边,更没有想到,她会愿意跟巫跃竹一起进宫为妃! 曾经,自己的皇后她都不屑做,现在却甘愿去巫跃竹的妃子! 呵呵……凌沫颜,你当真是这样看不起朕吗?宁愿去做巫跃竹的妃子,也不愿意做朕的皇后? 宋止墨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和凌沫颜之间隔了整个凌家和整个苍山人的性命! 他现在只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背叛,心里也充满了浓浓的后悔! 宋止墨后悔的不是凌沫颜离开了他,而是后悔放凌沫颜离开了后宫! 要知道凌沫颜手中可是握了凌家几代人上阵杀敌的经验和兵法。 更为重要的是,凌沫颜本身就是一个军事奇才,单单是她给出的那些训练建议,就已经为他训练出了两支彪悍的秘密队伍! 宋止墨甚至是不敢去想,如果凌沫颜把这些全都交给了巫跃竹,那伯羌以后肯定会来攻打齐月! 一个凌沫颜就已经是很大的威胁了,更何况还有个战神将军之称的巫跃竹! 这让宋止墨心里充满了不安,如果早点想到了这一点,就算是杀了凌沫颜,他也绝对不会让巫跃竹有机会和凌沫颜在一起! 宋止墨也明白,现在后悔也算是晚了,因为不管他有多后悔,凌沫颜都已经在巫跃竹的身边,无论他怎么做,她也不会回到齐月了! 再加上现在宋韵澜也在伯羌暴毙而亡,更让齐月对伯羌没有半点的牵制,宋止墨想到这里,就是一阵头疼! 他怎么会让事情发生到这一步呢?想想真是一件极其失败的事情,宋止墨闭上双眼,心中也是充满了自责。 “凌沫颜,希望你还能够记得你是齐月人,不要做出让齐月所有百姓失望的事情出来!如果你真的帮着伯羌来攻打齐月的话,那可真是让朕和齐月所有人太失望了!”   ☆、第二百零五章 愧疚、太后 宋止墨的心很乱,甚至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自从凌沫颜离开皇宫之后,宋止墨就从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晚,他都要去坤宁宫的院子里站一会,或者是在前厅内一个人泡一杯茶,静静地喝完。 在凌沫颜在的时候,宋止墨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有一天因为凌沫颜不在的时候,这样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现在又听了李公公说到,在伯羌京都,发现了凌沫颜和巫跃竹在一起,这样的事情,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对宋止墨来说,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接受! “凌沫颜,你真的就对朕这样狠心,对齐月这样狠心吗?” 宋止墨淡淡地呢喃了一句,许久之后,才重重叹口气,起身走出了乾元宫。 “皇上……” “不用跟着了,朕想一个人走走!” 宋止墨挥退了刚要跟上来的李公公,自己独自一个人走在光滑的石板路上。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想一个人在这冰冷的皇宫内随便走走。 李公公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皇上这个样子,明显是对凌皇后动了真情。 要不然又怎么会因为听到有长得相像的人在伯羌国主身边,就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呢? 不过这些,李公公也只是自己在脑中想一想,面对宋止墨的时候,他可是连提都不敢提! 宋止墨在皇宫内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慈安宫的院子内。 二月的天,中午的阳光还算不错,沐晚晴正带着宋天宁在院子中晒太阳。 对于宋止墨的突然到来,她虽然吃惊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逗着怀中的孩子。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哀家这里了呢?” 沐晚晴的声音很是清淡,自从她把手中的权势全部都交给宋止墨之后,整个人反而轻松了起来。 尤其是宋天宁的出生,让她整个人更是无比的放松,每天在慈安宫内,看看书,绣绣花甚至是跟着桂嬷嬷去小花园内种种花,也都觉得充满了不一样的乐趣。 再加上李嫣然每天都会让人把宋天宁送到慈安宫,沐晚晴更是享受这种含饴弄孙的生活。 不管她有多少的烦恼,只要在看到宋天宁可爱又充满童真的笑颜,沐晚晴就会觉得心里充满了喜悦。 “朕也不知道,走着走着怎么就来到了太后这里!” 宋止墨的声音都有些颓废,沐晚晴抬眼看了他一下,立刻就看出来他有些魂不守舍。 沐晚晴又低头重新哄着怀中的宋天宁,许久才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想和皇上单独说会话!” 院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听了她的话之后,都静静地离开了院子。 “皇上现在可以坐下来,跟哀家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晚晴抱着宋天宁,神情犀利地看着宋止墨。 这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是再怎么不亲密,沐晚晴也还是很了解他的。 如果不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来慈安宫的。 刚才宫女太监一堆,沐晚晴也不好直接去问宋止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院子内就剩下他们两个大人,一个孩子,沐晚晴也就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宋止墨沉默地坐在了椅子上,沐晚晴皱眉,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桌子上有刚泡的热茶,皇上喝一杯吧!” 沐晚晴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她对宋止墨的关怀,是从那次中了夏夜沉之后,才把以前放在宋止书身上的母爱全部都转移到了宋止墨的身上。 虽然现在母子两个人还是时常会顶撞冷战,但感情却明显地比以前更加好了。 宋止墨呆呆地倒了一杯热茶,端在手上一饮而尽。 沐晚晴看着他这样的举动,立刻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桂嬷嬷,过来把大皇子抱走!” 桂嬷嬷很快从外面进来,抱走了一直冲着宋止墨笑的宋天宁。 院内很快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了,沐晚晴几步来到了宋止墨的面前,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皇上,如果你真的有事的话,可以跟哀家说!不管怎么样,哀家都是你的母后,绝对不会害你!” 沐晚晴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觉得心虚,在她看来,以前的事情全部都抛掉,唯有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宋止墨抬头,看着沐晚晴关切又焦急的眼神,突然苦涩一笑。 他到底要怎么开口,就算是开口了又要怎么去说,世代忠于齐月的凌家传人凌子武,被他活活地逼死在眼前?又如何去说,他的皇后凌沫颜,根本就不是暴毙,而是因为对他彻底地失望了,才会和巫跃竹一起离开皇宫呢? 宋止墨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不但是容忍不了忠臣,更是容忍不了一直对他很好的凌沫颜? 沐晚晴望着这样的宋止墨,很是不安,她面色沉静,眼神内带着冷静和果断。 “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母后说!” 她是他的母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够和他共同承担和面对! 宋止墨突然拉着沐晚晴的双手,在她的怀中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凌沫颜的离开而生气,还是因为担心她带着伯羌人攻打齐月而不安! 因为不管是因为什么,宋止墨现在的状态,都极其的糟糕! 沐晚晴轻轻地拍着宋止墨的后背,沉默许久,才温柔地开口。 “墨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记住,母后会和你共同面对!” 沐晚晴的话,让宋止墨有些凌乱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是啊,他不能够再这样自怨自艾下去了! 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承担了几万万百姓的未来! 这样一想,宋止墨的心立刻舒服了一点,他慢慢地坐正了身子,朝沐晚晴有些苍白地笑了笑。 不管凌家如何忠于齐月,他都绝对不会允许功高盖主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凌子武在他面前自杀这件事,宋止墨虽然会内疚,但绝对不会后悔! 苍山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前朝太子遗孤,就连凌子武的夫人也是苍山人! 这样一群对他皇位威胁重重的人,宋止墨又怎么会轻易就放过他们呢? 片刻的愧疚过去之后,宋止墨的心又开始慢慢地狠了下来。 “让太后担心了,是朕的过错了!” 宋止墨的神情又是一贯的冷清,沐晚晴听他说话的语气,也就明白了他似乎是自己处理好了所发生的事情。 只要宋止墨没事,沐晚晴也就放心了! “皇上还是不肯跟哀家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宋止墨沉默,过了许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母后,你知道吗?凌子武已经被朕逼得自杀死了!” 宋止墨的话一出来,沐晚晴顿时被吓了一跳。 当初凌家全家离开京城的时候,沐晚晴就知道这件事和宋止墨绝对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有想到,宋止墨会生生地逼死了凌子武! 这件事,对于沐晚晴来说,绝对算是一个很大的惊吓! “自杀?被你逼的?” 宋止墨沉默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愧疚。 可是为了宋氏的江山,宋止墨觉得自己这样做真的没有半点的过错! 母子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宋止墨想了想还是简要地把苍山的事情跟沐晚晴说了一遍。 沐晚晴听完之后,双眉也跟着紧紧地皱了起来。 许久,才说道。“这件事,如果让哀家来看的话,哀家并没有觉得皇上有做错什么。” “可是朕的心中总是很不舒服!” “墨儿,你是齐月的皇帝,你的身上本就背负了比寻常人更为沉重的担子,苍山那些人,换做是先皇的话,估计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你……用不着内疚!” 如果内疚有用的话,又怎么会出现朝代更替呢? 这个世上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沐晚晴本就不是寻常的女子,宋止墨的做法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亏得他还这样失魂落魄,如果宋止墨不是她儿子的话,沐晚晴现在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训斥他呢! “可是……” “皇上,没有可是!你要记住,你是皇帝,你的身上担负着齐月众多百姓的希望!更何况,一个王者,最忌讳的就是心软,你……不能够有这样的心软!” 宋止墨没有说话,他不得不说,沐晚晴说得这些话是对的。 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接受凌沫颜和巫跃竹在一起,更甚至是进伯羌的皇宫,去做巫跃竹的妃子! 这对宋止墨来说,无疑是一件绝对屈辱的事情。 “太后……凌沫颜现在和巫跃竹在一起,有消息称,她有意进宫做巫跃竹的妃子!” 凌沫颜又岂是一个寻常女子?沐晚晴皱眉,她看着宋止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得好好的暴毙的凌沫颜,现在会出现在巫跃竹的身边,但是沐晚晴根本就不关心这一点。 她看着宋止墨,突然勾唇静静地笑了笑,宋止墨对上沐晚晴的笑容,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 “皇上,凌皇后病逝许久,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也是时候册立新的皇后了!”   ☆、第二百零六章 封后、反应 沐晚晴的话让宋止墨大吃一惊。她可从来都没跟自己提过再封后的事情,现在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宋止墨真的是疑惑地望着她。 对上宋止墨疑惑的眼神,沐晚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把玩着手指上的护甲。 许久她都没有开口说话,宋止墨终究是忍不住地开口了。 “太后这个提议有什么用意?” 宋止墨了解沐晚晴,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的提议,既然提出了要册立新后,那么肯定是有沐晚晴自己的考虑。 宋止墨的话刚说完,沐晚晴就停止了手下的动作,颇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一个国家难道不需要皇后吗?” 沐晚晴这次还真的是没有太多的目的,她能够看出来宋止墨对于凌沫颜在伯羌的事情,有很多的介意。 就是因为这个介意,她才更加的不希望后宫的后位空悬太久! 只有册立了新的皇后,才能够让宋止墨彻底死了那条对凌沫颜的心! 沐晚晴简单的一句话,让宋止墨顿时又沉默了下来。 眼前的人是他的母妃,他自然能够听出来沐晚晴没有说出来的那个意思! 宋止墨也明白,他不该对凌沫颜生出别样的感情,更何况是在凌沫颜已经暴毙的情况下。 可他真的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每天都会在想凌沫颜,甚至是批阅奏折的时候都无法停止地思念她。 宋止墨自己也明白,就算是他再想又有什么用呢? 凌沫颜在齐月就是一个死人了,一个死人又怎么能够再来做他的皇后呢? 就算是凌沫颜不死,在知道了他对凌子武和凌沐轩所作的那些事情之后,估计会恨死他吧! 宋止墨想到这里,唇角露出了一抹苦涩又惨淡的笑容。 如果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话,他还会利用凌沐轩去苍山吗? 可一切都没有如果,人也无法做到先知,他现在只能够为自己当初所做出的那些选择付出代价! 宋止墨不知道自己还要思念凌沫颜多久,他知道,也许这一生都会在想念那个女子中度过了! 至于沐晚晴所说的册立新皇后,宋止墨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拒绝这样的提议了。 他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国家的君王,身为男人他可以思念凌沫颜,可以爱慕她。 但身为一个君王,这些都是不应该存在的情愫,不管他对凌沫颜有多少的爱慕,在国家和所有百姓的利益面前,宋止墨都要把凌沫颜彻底地抛却脑后! 主意一打定,宋止墨朝沐晚晴深深地看了一眼,沐晚晴对上他的眼神,悠悠地说道。 “皇上还没打定主意吗?” “太后觉得这次册立新后,是从新选人进宫,还是从宫中已经有的妃子中册立?” 宋止墨其实对美色并没有太多的眷恋,尤其是在凌沫颜离开皇宫之后,他对后宫那些美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兴趣了。 沐晚晴皱眉,长长的护甲敲击着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现在朝中的大臣几乎全是宋止墨的人,现在的他已经用不着再用妃子这样的头衔来拉拢群臣了! 思及此,沐晚晴才慢悠悠地开口。 “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呢?” 册立新后,这样的事情,在宋止墨手握重权的时候,决定只能够由他自己来下! 沐晚晴看似给他出主意,实际上根本就不想为他做决定! 宋止墨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用手指轻轻地揉着眉心。 脑中想的人其实还是凌沫颜,他和凌沫颜成婚了那么长的时间,两个人之间还是清清白白,除了他两次的强吻之外,现在想想看,宋止墨和她根本就是清白到不能够再清白的关系了! 说真的,宋止墨只要想到这些,心中就有些后悔。 他也是个男人,既然是个男人,怎么就能够这样柳下惠呢? 宋止墨现在是越想越觉得当初和凌沫颜之间太不公平了! 如果他早早地宠幸了凌沫颜,也许现在又是另一幅光景了! 现实却是,人生永远都没有如果,不管他有多少后悔和无奈,凌沫颜现在都已经是巫跃竹的人了! 也许,早在凌沫颜还在坤宁宫的时候,巫跃竹就已经成了她的情郎! 要不然凌沫颜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落魄质子呢? 宋止墨沉默了许久,才微微地皱着眉头,声音有些无奈地说道。 “朕也不打算再选秀女入宫了,就后宫这些人行了!” “皇上暂时不想新选秀女入宫,这也是好事,能够节省精力处理政务!” 沐晚晴点了点头,对于宋止墨这样的提议看起来颇为满意。 一个不留恋美色的皇帝,肯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但有一点沐晚晴也是特别的担心,那就是宋止墨对凌沫颜的感情。 一个心中有太多情爱的皇帝,终归不是一个能够果断抉择的人! 这又让沐晚晴觉得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担忧。 “至于皇后的人选,就麻烦太后从后宫妃子中去选吧!” 宋止墨神情略显疲惫,他本就不喜过问太多后宫的事情,现在突然被沐晚晴询问这些事情,宋止墨的心里莫名就有些说不出来的烦躁! “哀家其实看着德贵妃就很不错!你也知道她从进宫以来就很安分,再加上她还有一个大皇子在眼前,按说也是皇后的最佳人选了!” 沐晚晴思索了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宋止墨听完并没有立刻就表态,而是静静地思考着沐晚晴的提议。 虽然他对后宫的美人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宋止墨也不想让后宫混乱起来。 终究一个皇后的人选,会关系到整个后宫的安稳和平静。 如果选的人本来就嚣张跋扈,爱挑拨是非,那后宫想要安宁下来,估计是没有希望了。 从沐晚晴的话来看,李嫣然确实是一个很适合的人选。 只是她如果没有大皇子在面前的话,宋止墨一点都不会犹豫这个提议。 就是因为有一个大皇子在手,宋止墨才会这样难以下决定! 一个女人,可以是柔弱的,不问世事的。 但是一个母亲一定是坚强的,事事都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的人! 如果李嫣然做了皇后,但凡她有一点私心,在以后的东宫争夺之上,都会出现血雨腥风! 可现在根本就没有比李嫣然更加合适的人选了,舞倾城……那根本就无法再去考虑了! 宋止墨知道,舞倾城对他充满了怨恨,而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宠爱信任有加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李嫣然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太后可想过,德贵妃面前有一个大皇子,以后会……” “这件事哀家也有想过,毕竟现在皇上还很年轻,以后子嗣也会更多!东宫之位现在就开始考虑,未免有些为时尚早!” 沐晚晴淡淡地说着,自从李嫣然生下宋天宁之后,她也是考察过她的脾气秉性。 种种的考察之后,沐晚晴也是对李嫣然很是喜欢,凌沫颜暴毙之后,她早就属意李嫣然做新后了! “更何况,德贵妃对皇上那可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册立这样一个人做你的皇后,至少能够保证一点,她不会故意去陷害你!” 宋止墨没有再说什么,院子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地抿了几口之后,就站了起来。 “既然太后有了属意的人选,那册立新后这件事就按照太后说的去做吧!” “皇上,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永远地过去了!沉溺其中,只会让你更加的痛苦!” 身后,传来了沐晚晴意味深长的话,宋止墨只是停了下脚步,什么也没说就直接离开了坤宁宫。 桂嬷嬷在宋止墨离开之后,抱着宋天宁回到了院子内。 “太后,大皇子想你了!” 沐晚晴意兴阑珊地看了一眼桂嬷嬷怀中的孩子,疲惫地摆了摆手。 “让人送回去吧,哀家有些累了!” 桂嬷嬷应声,把宋天宁交给了一边的宫女,吩咐她们给李嫣然送过去。 “太后,奴婢给你捶捶肩吧!” 桂嬷嬷站在沐晚晴身后,不轻不重地为她捶着肩。 沐晚晴闭着双眼,眉头紧锁,突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哀家还是要为皇上操心啊!” “奴婢看得出来,皇上还是很依赖太后的!你是他的母后,你不为他操心的话,这整个齐月谁还能够真心为皇上操心呢?” 桂嬷嬷几句话,就让沐晚晴脸上露出了笑容。 “哎,这都是儿女债啊!谁让哀家以前亏待了皇上呢!现在为他多操点心,那也是应该的!” “就是嘛,皇上心里会感激太后的!” 沐晚晴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感激不感激的,哀家倒不想要,哀家只要看到皇上能够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啊,太后为皇上操心,那还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 “你这个嘴……” 沐晚晴在桂嬷嬷的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话说了一半就没有再说。 宋止墨出了慈安宫,走了一半之后,想了想又拐去了李嫣然的娴雅院。 “皇上现在怎么过来了?” 李嫣然看到宋止墨时,眼中闪着狂喜的目光。 那绝对不是装就能够装出来的,宋止墨也能够看出来,那是出自真心的笑容。 “朕过来看看你,来,坐下来陪朕说会话!”   ☆、第二百零七章 试探、崩溃 李嫣然面露羞涩神情,不过还是顺从地坐在了宋止墨的对面。 她今天梳了一个简单的飞燕髻,上面只是插了一支简单的白玉发簪。 脸上的妆容也是极其的清淡,配上她身上浅蓝色的宫装,整个人显得格外素雅大方。 李嫣然本身的长相就属于清丽脱俗那种,现在这身打扮更是让她如同雨后的荷花一般,散发着淡雅的幽香和美丽。 宋止墨以前还真没怎么注意到李嫣然的容貌,今天被沐晚晴提到说她是真心喜欢他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倒是多了几分想要看清楚她的冲动。 这样一看,宋止墨还真发现了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的美丽。 李嫣然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宋止墨的眼神。 她有些害羞地看着脚尖,进宫这么久,孩子也生了一个,李嫣然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面对宋止墨的时候,还是会止不住地害羞。 宋止墨自然也是看到了李嫣然脸上的那一抹羞红,他突然就轻轻地笑了起来。 “德贵妃现在看到朕,还是和以前一样害羞啊!” 宋止墨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李嫣然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她抬头用羞涩地眼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皇上你真坏,又来取笑臣妾了!” 李嫣然说完,马上就把头低了下来,还别说,被她这样小羞涩的眼神一瞅,宋止墨的心情居然莫名其妙地乐了起来。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凌沫颜都已经在巫跃竹的身边了! 就算宋止墨现在在这里后悔到肠子都青了,也无济于事! 就像是沐晚晴说的那样,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管怎么样,该忘记还是得忘记,如果自己一味地留恋着,最后受到伤害的肯定是他和齐月那么无辜的百姓! 这一点都不是宋止墨愿意看到的结果,他可以自己受伤,却不想让无辜的百姓再受到伤害。 宋止墨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好皇帝,可也不想去做一个昏君! 也许,眼前的李嫣然真的是做皇后最好的人选吧! 不过,宋止墨心中虽然有些决定了,可还是忍不住地担忧以后。 想了想,他还是带着笑意地开口说道。 “德贵妃和朕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怎么还会这样害羞?” “臣妾不过是脸稍微红了下,哪里就有害羞了呢?” 李嫣然很喜欢宋止墨说出老夫老妻这四个字,她听在耳中,甜在心里! 宋止墨曾经是李嫣然的一个梦,在她心中,宋止墨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现在她不但拥有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还与最心爱的男人生了一个儿子! 现在拥有的一切,李嫣然感觉都像是做梦一般,很美好却又是那样的不真实。 在很多人的眼中,可能会有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想法,但是李嫣然却相反,她很害怕,很害怕这个梦会醒过来。 李嫣然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那她也甘愿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梦境中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嫣然,你……喜欢朕吗?” 宋止墨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李嫣然显然没有想到宋止墨挥这样问,她有些大吃一惊地张大着一张嘴看向宋止墨。 宋止墨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微笑看着她。 许久,李嫣然又脸红红地低下了头。 “皇上是九五之尊,后宫中的各位姐妹,又有哪一个不喜欢皇上的呢?” 李嫣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苦涩。 宋止墨是皇帝,是这个后宫所有女子共同爱着的男人。 就算是她很喜欢很喜欢他,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和其他女子带着功利的感情没有任何区别。 “朕不是问这个喜欢,朕想知道,你的喜欢是不是和别人的喜欢不一样?” 李嫣然又是抬头惊讶地看着宋止墨,他知道了对吗?他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喜欢了是吗? 李嫣然眼中带着惊喜和泪花,宋止墨望着她这样的反应,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本能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李嫣然最直接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他一个很肯定的答案,那就是她喜欢他,是真心的喜欢那种! 宋止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伸手拉住了李嫣然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难为你对朕还有这样的情意,朕……会珍惜的!” 李嫣然真的很激动,她看着宋止墨关心又无奈的眼神,很想跟他说,这一切的喜欢都是她心甘情愿的,让他不要有任何的负担。 可是李嫣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开不了口,她的手被宋止墨握着,全身都在发抖,就连嘴唇也跟着一起颤抖了。 眼泪从眼眶里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宋止墨看到之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嫣然,你不用这么紧张。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宋止墨的声音很轻柔,听在李嫣然的耳中,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一直往下不停地流,甚至是身子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宋止墨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把她搂在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许久之后,李嫣然才停止颤抖,安静地被宋止墨搂在怀中,一动都不动。 她害怕一动,这样温馨的时刻就结束了! “嫣然,朕以后会好好地待你!” “臣妾能够陪在皇上身边就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再也不敢奢求!” 李嫣然轻轻地说道,这是她的真心话,只要能够和宋止墨在一切,她什么都可以不奢求! 宋止墨一怔,以前舞倾城和他一起的时候,总想着要做皇后的位子。 可李嫣然的一番话,却让宋止墨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情。 她的感情是那样的纯粹,纯粹到只是喜欢一个人,而不是冲着那么多其他的东西而来! 宋止墨这样想的时候,搂着李嫣然的手也不觉加重了些力道。 “嫣然有没有想过天宁的以后?” “小宁儿的以后?那不是皇上决定的吗?臣妾私心的想,以后只要让小宁儿远离京城,做个富贵闲人就好!” 李嫣然出身官宦世家,皇宫内皇子们争夺皇位的事情,她没有亲眼目睹过,可在书籍里也是看过很多。 聪明如她,在宋止墨问这句话的时候,李嫣然就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了。 “嫣然就没有别的想法?” 李嫣然抬头,认真地看着宋止墨的眼神,略带犹豫地说道。 “臣妾当然有私心了!臣妾只希望小宁儿能够远离是非,平安健康地成长!” 宋止墨看着李嫣然认真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又伸手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 “好了,朕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也不用这么较真!” “臣妾说得都是真心话,难道皇上不相信吗?” “朕当然相信了!”宋止墨能够看出来李嫣然的话带着真心。 可现在的真心,却不代表以后也会真心,不过这些他没有说。 “朕御书房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今晚等着朕!” 宋止墨轻笑地捏了捏李嫣然如水的脸颊,在李嫣然的羞涩中,笑着离开了。 三日后,李嫣然就接到了要册封她为齐月皇后的圣旨。 在听到旨意的那一刻,跪在地上的李嫣然整个人都惊住了。 册封她为皇后?这怎么可能! 李嫣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她一直都觉得能够陪在宋止墨的身边就已经很幸运了。 现在宋止墨却要册封她为齐月的皇后,这简直是太……惊讶了! “皇后娘娘还不赶快接旨?” 李公公拿着明黄的圣旨,满脸笑容地看着李嫣然。 这后宫的每一个妃子他都抱着不能得罪的心态来相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默默无闻的女子就飞上了枝头,就如眼前的李嫣然这样,一下子就飞上了皇后的宝座! “臣妾领旨谢恩!” 被李公公提醒之后,李嫣然立刻接过了圣旨。 李公公看着李嫣然,笑容满面地躬身道喜。 “奴才给娘娘道喜了!” “李总管客气了。”李嫣然面上还是带着几分羞涩,不过羞涩中却又多了几分喜色。“是本宫有劳总管跑一趟才是!” 说着,李嫣然身边的秦嬷嬷就已经塞了一个满满的荷包到李公公的手中,捏了捏荷包中的分量,李公公脸上更是笑逐颜开。 “那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总管慢走!” 直到送走了李公公,李嫣然还是如同做梦一般,迷迷糊糊她就这样坐上了皇后的位子? 直到阖宫的宫女太监跪地为她道喜的时候,李嫣然才感觉到这是真实的事情。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在得到李嫣然被封后的消息后,最愤怒和崩溃的人要数翊坤宫内的舞倾城了。 “滚,你们都滚出去!” 舞倾城砸了所有的东西,歇斯底里地冲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怒。 锦红看着满面怒色的舞倾城,无奈地叹了口气,朝跪在地上的所有人摆了摆手。 “你们都先下去吧!”锦红说着就来到了舞倾城的身边,她还没说话,舞倾城就抬头,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被封为皇后的人不是本宫?为什么,为什么宋止墨要不守当初的承诺?” 看着舞倾城已然崩溃的容颜,锦红无奈地重叹,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喃喃地说着。 “是啊,娘娘做不了皇后,奴婢就永远也出不了宫啊!”   ☆、第二百零八章 质问、好狠 锦红始终都记得,当初舞倾城给她的承诺。 只要宋止墨册封了舞倾城做皇后,她就让自己出宫。 可是现在宋止墨册封的皇后人选是李嫣然,舞倾城不但坐不了皇后,就连原本的宠爱都日渐消失。 锦红记得很清楚,宋止墨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翊坤宫了。 这在后宫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舞倾城在宋止墨的心中已经没有地位了,甚至是开始逐渐地把她打入冷宫。 虽然舞倾城还顶着一个婉皇贵妃的头衔,在这样的待遇下,这个头衔更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时刻提醒着舞倾城曾经她在这后宫内,是多么的风光。 现在却落得这样一个独守深宫的下场! 别说是舞倾城接受不了,就是锦红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说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罢,锦红也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也想拥有一段平凡安静的生活。 现在舞倾城封后的希望彻底落空了,那么她想要出宫也开始变得遥遥无期了! 虽然说在这后宫内,女子年满二十五周岁就能够被放出宫去。规定是这样的规定,最后能不能放出去,关键还要看各宫的主子。 舞倾城在后宫已经是孤立无援了,她又怎么会轻易地放锦红离开呢? 这一点,锦红比谁都要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所以她才会觉得更加的绝望! 自言自语地说着,锦红看向舞倾城的眼神里带着绝望和不屑。 她是主子又能够如何?最后还不是被宋止墨给抛弃了? 在这样的深宫内,只有头衔而没有皇帝的宠爱,尤其是舞倾城这样曾经独宠后宫的女人,现在的生活该是多么的绝望和恐怖啊! 锦红一点都不同情她,甚至还在心中觉得舞倾城根本就毫无用处! “宋止墨,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守诺言呢?” 舞倾城的眼神有些迷茫,脸上的神情也带着几分狰狞。 她知道宋止墨因为舞家是前朝遗孤的传言而冷落她,提防她! 舞倾城原本以为,宋止墨不过是生气几天,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重归于好,毕竟她和他之间,有了三年多的感情! 结果舞倾城最后等到的却是,宋止墨册封别人为皇后的消息! 这样舞倾城如何不恨?如何不崩溃? 锦红看着几欲崩溃的舞倾城,还在想着宋止墨为何不守诺言时,她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太多太多的嘲讽。 她很想说,皇上之所以不守诺言,那是因为他早已不爱你了! 但是这些话,锦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她一时半会出不了这个深宫,以后的生活,她和舞倾城就完全捆在了一起,只有舞倾城好了,她这个贴身宫女的生活也才能够好。 锦红想了想,面上带着微笑温柔地说道。 “娘娘,皇上不是不守诺言的人,皇上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苦衷和用意,你先别这样着急!” “他有苦衷?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就连太后的权利都被他牢牢地攥在手中,他还有什么苦衷可说?” 舞倾城语气不善,说话间就起身匆匆地往外走。 “不行,本宫得亲自去找宋止墨问问去!” 当初想要利用舞家的时候,就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以后会娶她为妻,封她为齐月的皇后,让她受尽天下所有女人的羡慕,做一个母仪天下的漂亮皇后! 现在才多久?手中的权势都握住了,就开始想过河拆桥了? 哼!宋止墨,你若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 舞倾城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暗地想着,脸上的神情也是愈发的阴霾! “奴才给婉皇贵妃娘娘请安!” 远远地看到气势汹汹的舞倾城,李公公很有眼色地挡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让开,本宫要见皇上!” 舞倾城看都不看李公公一眼,径直就要进御书房。 “皇贵妃娘娘,您也知道,没有皇上的旨意,奴才是不能够私自让你进去的……” “让开!一个狗奴才,居然也胆敢拦本宫的路!” 舞倾城一脚踢在了李公公的身上,直接伸手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大步就往里去。 “娘娘……您不能进……” 李公公起身就连忙跟了上去,话刚说一半,宋止墨的声音有些不悦地传到了耳中。 “吵吵嚷嚷什么?不知道朕在批阅奏折吗?” “皇上,婉皇贵妃娘娘非要进来……奴才……奴才没拦住!请皇上责罚!” 李公公说话的时候,就跪在了地上,宋止墨抬眼,看向面色不悦,双眼通红的舞倾城,想了想,还是朝李公公摆了摆手。 “你下去吧!” 听到宋止墨这句话,李公公像是得到特赦一般,立刻起身飞快地溜了出去。 “说吧,这样气冲冲地跑到御书房,到底为了什么事?” 宋止墨语气冰冷,就连看向舞倾城的眼神内也带着几分寒意。 对上他这样的眼神,舞倾城也是丝毫都不胆怯。 也可能是因为她这么多年来,在宋止墨的跟前随意惯了,这个时候似乎忘记了她早已不再是宋止墨最为宠爱的那个人了! “宋止墨,你为什么要册封李嫣然为皇后?” 宋止墨不悦地皱了下眉,看向舞倾城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轻轻地笑了笑。 “怎么,难道说,朕要册封谁为皇后,还要和皇贵妃商量一下不成?” “你……”宋止墨无所谓的态度,让舞倾城的双眼立刻就盈满了泪水。 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对她了? 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他? 舞倾城紧紧地咬着嘴唇,倔强地让眼泪没有落下来。 “宋止墨,你当初承诺过,要册封我会皇后的,现在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守信用?” 宋止墨看着舞倾城的表情,突然就仰头大笑起来,许久,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舞倾城,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朕会待你如初吧?” “难道你要因为那些毫无证据的传言,就忘记了我们曾经的感情吗?” 舞倾城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她多么希望宋止墨否认啊,可是宋止墨接下来说的话,彻底让舞倾城的心碎了! “难道不应该吗?再说了,你我之间,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利用关系,又有什么不能够忘记的呢?” “你……宋止墨,你现在大权在握了,就忘记了当初如何依靠舞家了是吧?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过河拆桥的人!” 舞倾城的话刚说完,宋止墨几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看向她的眼神带着隐隐的愤怒,就在舞倾城又要开口的时候,宋止墨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舞倾城,朕告诉你!朕对你,对舞家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宋止墨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曾经为了平衡朝中他和太后的势力对立,是如何依赖舞家和凌家的。 那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值得提起的回忆,偏偏舞倾城这个时候还提起。 宋止墨此刻神情冰冷,大手掐在舞倾城的脖子上,生生地把她提了起来。 “舞倾城,别再考验朕的耐心!如果你想看着舞家所有人因你而死的话,朕不介意成全你!” 说完,宋止墨像是丢掉一块破布一样,把舞倾城直接丢在了地上。 舞倾城倒在地上,捂着脖子,不断地咳嗽着。 她面色通红,眼中闪着恐惧。就在刚刚的瞬间,舞倾城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宋止墨的杀意。 “朕不会废你的位份,也不会把你打入冷宫,以后你就给朕老老实实地呆在翊坤宫!” 宋止墨厌恶地看着舞倾城,曾经他也喜欢过她,可这个女人太不识抬举了! 再想想李嫣然的乖巧懂事,宋止墨更加的厌恶舞倾城。 “宋止墨,你个畜生!” “朕会下旨让舞宰相立刻离开京城,你们舞家因你……全部都要离开京城,永世不得为官!” “你……” “舞倾城,你要知道,舞家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你!” 宋止墨的话让舞倾城彻底地心碎了,她猛地起身,恨恨地看着他。 “宋止墨,你杀了我吧,你干脆直接地杀了我吧!” 舞倾城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宋止墨嘲讽地哼了一声。 “杀了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朕不会杀你,朕要让你活着看着舞家一点一点地凋落!” “宋止墨!” “如果你再不回翊坤宫的话,朕现在就下旨灭你舞家九族!” 舞倾城瞪着宋止墨,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失魂落魄地转身步伐不稳地往外走。 看着舞倾城颓废地背影,宋止墨重重地哼了一声。 做什么不好,偏偏非要来挑战他的底线,舞倾城,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舞倾城离开之后,宋止墨拿出一堆奏折最下面的一本,翻开看了一会,冷冷地笑了笑。 “传朕的旨意,舞宰相贪墨、玩忽职守,立刻剥夺官职,打入天牢!舞家一干人等全部收押!” “是,奴才这就去!” 李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皇上终于还是对舞宰相出手了! 舞倾城刚到翊坤宫,还没从失魂落魄中恢复过来,就看到锦红匆匆地赶了过来。 “娘娘,不好了!” “说吧,现在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舞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锦红,许久才淡淡地问了一句。 “听御书房那边的人说,皇上刚才让李总管去舞家传旨了,老爷……老爷因为贪墨和玩忽职守被打入天牢,舞家所有人也全部收押在牢房!” 舞倾城咬着嘴唇,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终于,一口气没上来,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只喊了一句。 “宋止墨,你……好狠的心!”   ☆、第二百零九章 释怀、自由 舞倾城醒过来时,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锦红望着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向头顶床帐的舞倾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多说。 上前,轻轻地为舞倾城盖了盖身上已经滑落在地的锦被。 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舞倾城突然拉住了她的衣服。 “锦红,从此之后,翊坤宫闭门谢客!” 舞倾城的声音嘶哑,她就算是有再多的野心和不甘心,终究还是害了舞家的所有人! 也不知道现在爹现在怎么样了!不管舞倾城如何的担心,她都知道这些担心都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宋止墨这是铁了心要处置舞家了!也许在他的心中,舞家早就成了一个不除不快的隐患了! 以前她对于凌家的遭遇,还会幸灾乐祸,现在呢? 恐怕后宫中那些女人,不知道该如何嘲笑她了吧! 舞倾城是一个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权臣到最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宋止墨终究还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他容不下凌家,同样也容不下一个正在逐渐强大的舞家! 这一点,舞倾城怎么就忘记了呢? 是太笃定了宋止墨的感情,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不管是哪一样,现在都没有任何作用了! 舞倾城眼神呆滞,眼角处有着晶莹得泪珠默默地滑落下来。 “娘娘,难道我们舞家……就这样算了?” 锦红终究还是不忍心,她自小在舞家长大,对于舞家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感情。 听舞倾城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舞家的遭遇就这样算了。 锦红很是不甘心地看着她,谁知道舞倾城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是沉默地扭头看着她。 突然舞倾城勾唇一笑,唇角的笑容是那么的绝望、无奈和苦涩。 她就算不愿意算了又能够怎么样呢?宋止墨会给她一个不算了的机会吗? 想到宋止墨,舞倾城的心就开始狠狠地疼了起来。 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根本就不了解他,一点点都不了解! 要不然,舞倾城又怎么会在今天才发现,原来宋止墨是一个如此狠心无情的人呢? “锦红,你说我不算了又能够怎么样呢?这个后宫内,谁的权利又能够大得了皇上?” 舞倾城的话,充满了苍白的无力感。锦红听在耳中,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就落了下来。 她跟在舞倾城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苍白无力的舞倾城呢! “奴婢知道了,娘娘好好休息吧!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娘娘。” 锦红苦涩地朝舞倾城笑了笑,舞倾城愣了下,在锦红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她才无力地轻声开口问道。 “锦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连自己的爹都护不了!” “娘娘肯定已经尽力了!但凡有半点法子,娘娘也不会是如此模样!” 锦红的话刚说完,舞倾城就把被子蒙在头上,一个人躲在被窝内,轻声又压抑地哭了起来。 锦红重重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出言安慰她。 哭吧,也许哭出来,就能够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通通都发泄出来! 到底锦红和舞倾城之间有着多年的主仆情,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她还是这个后宫内最心疼舞倾城的人。 锦红无奈又心疼地看了舞倾城一眼,这才转身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伯羌国,京都外。 宽敞平坦地官道上,巫跃竹和凌沫颜看着眼前一身寻常衣服的宋韵澜,一时之间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凌沫颜心中带着愧疚,她总觉得是自己抢了宋韵澜的幸福,要不是因为她,巫跃竹也不会有废后的念头。 她看着宋韵澜平静的神情,思索好久,才轻声地说道。 “对不起。”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巫跃竹却很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他伸手握住了凌沫颜略带着冰凉的手,暗暗地给她支持。 凌沫颜扭头,看着舞倾城的淡淡地笑了笑,她的浅笑落在宋韵澜的眼中,是那样的幸福和温柔。 她曾经也渴望过这样的寻常幸福,只是巫跃竹不是和她演对手戏的那个人! 宋韵澜对凌沫颜没有一点的恨意,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她。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更何况巫跃竹早在认识她之前就已经认识凌沫颜了! 她又怎么能够去恨到凌沫颜呢?宋韵澜释然一笑,上前拉住了凌沫颜的另一只手,真诚地望着她。 “阿芷,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地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幸福,你怎么还要谢我呢?” 凌沫颜不解地看着她,谁知道宋韵澜又一笑,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如果让宋韵澜在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挂着一个虚伪的皇后头衔和抛却公主身份,从此之后有着属于自己的自由间选择的话,不管多少次,宋韵澜都会选择后者! 齐月皇室,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负担和束缚。 宋韵澜对那个地方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她自小就在宫外长大,向往的也是宫外那种自在的生活。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这个累人的身份,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凌沫颜又怎么能够跟她说上对不起呢? “阿芷,如果没有你和国主的话,我也摆脱不了齐月公主这个身份,更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自由!” 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羡慕这样的身份! 宋韵澜就是这个人,她希望得到自由,得到无拘无束的自由! 不管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会有丝毫的后悔! 凌沫颜神情稍微一怔,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宋韵澜的心思,她释怀地微微一笑,也紧握了宋韵澜的手。 “韵澜,希望你以后能够得到属于你的自由和幸福!” “放心吧,我肯定会幸福的!” 宋韵澜感激地朝凌沫颜笑了笑,她想了想又挑眉俏皮地说道。 “你现在都叫阿芷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叫宋韵澜了!” “嗯,改名换姓也好,至少能够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凌沫颜点了点头,宋韵澜歪头皱眉想了下,又开口说道。 “我以后叫夏末。” “你喜欢就好!”凌沫颜脸上始终都带着浅笑,宋韵澜看向巫跃竹,面带笑意地说道。 “不知道国主能不能给夏末一个身份呢?” 巫跃竹微笑地点了点头,能够解决掉废后的难题,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之后,给朕和阿芷写封信,到时候朕会把碟印一起给你送过去!” 巫跃竹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从手上摘下了一个玉扳指。 “路上遇到有人为难你们,就拿着这扳指去找当地的官员。”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宋韵澜摇了摇手中的玉扳指,笑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哪怕是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都在告诉别人,他们是别人不能够插足的! 这样的感情,宋韵澜不愿意也不希望去做其中的第三个人! 既然不想去破坏也无法破坏,为什么不能够远远地欣赏呢? 也许,只是作为一个欣赏者,她的生活会更幸福一些呢? 宋韵澜其实是一个很能够看开的人,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比凌沫颜差,既然不比她差,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爱一个根本一点都不爱她的人呢? 何不选择离开,去追寻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爱情呢? “好了,我也该赶路了!”宋韵澜收好玉扳指,扭头看着远远地等着她的月影。“阿芷,国主,希望你们能够幸福,永远地幸福!” “好,夏末,也希望你能够幸福!记得到了落脚的地方,要给我们写信!” 凌沫颜浅笑地点了点头,巫跃竹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面带微笑地站在一边,不过他的眼神一直都落在凌沫颜的身上。 “放心吧,你们也回去吧!” 宋韵澜说完,潇洒地转身朝月影走去。 看着宋韵澜在月影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官道上,凌沫颜心中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莫名地失落。 巫跃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揽住了她的双肩。 “放心吧,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凌沫颜依偎在巫跃竹的怀中,鼻息间全是熟悉的味道。 “巫跃竹,你欠了很多的风流债噢!” “额……没有吧!阿芷,你可别乱说!” 巫跃竹眉头微微地皱了下,凌沫颜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在他的身上,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巫跃竹不觉得心猿意马起来。 “我哪里瞎说了!你自己说说,李巧儿,宋韵澜,牡丹……” “阿芷,路上冷,我们还是回去吧!” 巫跃竹很及时地打断了凌沫颜的话,对于这个问题,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和凌沫颜讨论! 凌沫颜转身,本着脸看向巫跃竹,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看着他,巫跃竹就马上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这些也不是我惹上的好不好?牡丹……我可是明确拒绝她了!” “是吗?” “绝对是啊!”巫跃竹看向凌沫颜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至于李巧儿和宋韵澜……她们要喜欢我,我也不能毁容对不对?再说了,毁容的话,阿芷也会心疼的对不对?” “你毁吧,我不心疼!” “真的?那好,只要阿芷高兴,毁容又如何?” 试稿: 凌沫颜抚了抚额,“喂,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没有底线的人啊?” 巫跃竹朝她投来一丝温情的笑意,凌沫颜看着他的笑容微微失神,片刻后两颊便沾了几分晕红。 “废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聊聊封后的事情了?” 凌沫颜一嘟嘴,在巫跃竹的眼里却是不可多得的风景。 “这么快啊,才刚享受几天自由的日子,就要嫁做人妇了啊?” 凌沫颜从巫跃竹的怀里脱出身来,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去,巫跃竹眼里沾上几分笑意。 “你不会反悔了吧?” 凌沫颜挑一挑眉,“我自然没有问题了,反正迟早得嫁啊,”她的嘴角露出几分狡诈的笑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一瞬间让巫跃竹想起了狐狸,“但是你宫里那些大臣如何?齐月的皇后暴毙,却从棺材里跳出来坐上伯羌的后位,你确定这些人不会用奏折压死你么?” 巫跃竹的笑容僵在脸上,怪不得这小狐狸这么理直气壮,他咳嗽一声,“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止。” “怎么处理随你,不过说好,无论他们怎么说,不许动气,不许牵扯到无辜的人,”凌沫颜方才兴高采烈的神情一时间有些黯淡,“我脱离齐月的后宫本就是想摆脱那是非之地,不愿再牵连无辜,此番到了伯羌,”她咽了咽口气,有些艰难地说道,“我不想……”她想起了一些伤心之事,扭过头去忍住不让泪掉下来。 巫跃竹一挥衣袖,焦急地上前扶住她的肩,“我知道,阿芷,”他眼神失焦地盯着她的脸,嘴中喃喃着,“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第二百一十章 决定、释然 “喂,你怎么会是这种没有原则的人啊?”凌沫颜眼里含笑,戏谑地打趣他。 巫跃竹唇角一勾,俊美的脸上荡着不怀好意的笑。 “怎么会?不还是为了你嘛,想我追你到了齐月,想进了法子把你弄到伯羌,不就是为了把你抢过来当我的皇后?” 凌沫颜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蹦跳了几步,转身负手于身后。 “我有答应吗?” “等等,废后的事我都为你做了,你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对啊!”凌沫颜俏皮地吐舌一笑,又近了他几步,“怎么,你害怕啊?” 巫跃竹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阿芷,原来你也是这般无信之人,”眼见着凌沫颜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赶紧改口,“哎呀,我是说,你自然不是那种无信之人,毁约这种事你自然不会做出来。” 凌沫颜扬唇一笑,那笑简直让天地黯然失色。 “呵呵,娶我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这还是伯羌的大事,你确定那些大臣们会同意让一个声名狼藉的皇后,去伴那九五之尊?” “不管他们怎么想,总之你,我是娶定了,这皇后的位子,除了你,谁都不能坐。” “那你得先搞定你的那一帮大臣们,好啦,我也得回去了,”凌沫颜上马,“好吧,过几日再来看你。” 巫跃竹恋恋不舍地看她跃上马,“好想赶紧把你娶回来,这样每天就不用忍受和你分别之苦了,阿芷。” 凌沫颜深情地回望了一眼巫跃竹,然后待某人得意几分后收回目光,咳嗽几声,“咳咳,走了啊。” “驾--”凌沫颜俯身飞驰而去。 远处巫跃竹负手于身后,望向那一抹越来越小的身影,内心充满了无比的甜蜜。 回到家后,她哼着小曲进了门,眼见着妹妹回来了,凌月轩迎了上去。不是说去给人送行嘛,怎么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凌沫颜见着哥哥和白隐等人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你们?” “小颜啊,那个…南王喊你去做什么啊?” “做他的皇后啊。” “你答应了?!”几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是答应了,但那些大臣不见得会答应啊。”凌沫颜莞尔一笑,扳起手指自顾自地数着,“齐月这个皇后呢,曾害得舞倾城流产,然后又害得宋止墨中毒,然后又害得德妃差点小产,还在自己的寝宫里与其他男子有来往,哎呀呀,真该拖去浸猪笼。” 见自家主子强颜欢笑地数着那些被强加的罪名,几个男子心揪了起来。 “小颜,不要自责,这些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大哥我当时不够决断。”凌月轩自责地低下头。 “大哥,不,我只是在想,这个样子的我,到底能不能被伯羌接受。” “小颜,你真的想好了吗?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使是伯羌的皇宫也是如此,南王岂会只有一个女人,”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南王不是有皇后了么?““她走了……”凌沫颜想起夏末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微微发酸。 这样一个难得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让她能够这样欣然地放手! 她分明就是对巫跃竹有意啊! 回味着他们分别的场景,凌沫颜忽然有些羡慕起夏末的洒脱。 之所以洒脱,是因为懂得取舍吧! 确实,与其待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边,还不如讨了自由离开,最起码也还能逍遥啊。 看着凌沫颜不知思绪已飘往何处,一干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离去。 凌沫颜回过神来,身边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她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里静静燃着巫跃竹送她的熏香,仿佛又能看到他在自己身边。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倒向床,抱住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巫跃竹唤文丞相进了自己的御书房。 他坐在书案前,一杯绿蚁美酒托在手中,文丞相早就习惯了自家国主的荒唐,连大清早都是酒不离手的,这会儿他心情好,所以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自家国主边喝边露出诡异的笑容又是怎么一回事? 随他呢,反正巫跃竹这个人本来就阴晴不定,文丞相恭敬地侍立一旁,并不做声。 “文丞相,你看朕要立阿芷为皇后如何?” 文丞相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他一挥衣袖,跪在巫跃竹身边:“臣看不可。” “为什么!”巫跃竹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上。 “凌皇后本就是前朝余孽,况且与齐月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依老臣看,即便是两方联合来将伯羌一军也未尝不可。再者,这凌皇后本就心狠手辣,传言此人声名狼藉,皇后寝宫竟然时常有男子来往,这种人,实在不适合成为伯羌之后啊!” 巫跃竹无语了一番,与男子来往?那个男子不就是自己么? 但是阿芷被这样污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推杯盏,“文丞相,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查到这么多,但是朕可以跟你解释。首先,阿芷已经脱离了齐月,并且也与宋止墨那个狗皇帝决裂了,他根本就配不上她!即便是与其他男子来往也是情有可原,再者,那个与阿芷随意来往的人,就是朕,朕与阿芷本就在战场上相识,后来朕去了齐月更是与她一见如故!另外,朕希望你以后查所有事情的时候可以知会朕一声,免得你听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消息还被蒙在鼓里!” “国主您不必动怒,总之我不会同意让这样一个女人当皇后,即便是进宫也不可以!” 巫跃竹扶了扶额,“这是朕的家事,也是皇家私事,朕本不必与你商量,正是因为你德高望重,先皇对你信任有加,朕才招你前来。” 文丞相忽然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鲜血霎时间涌了出来:“臣愿以死为谏,国主您断断不可将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送进宫来,这会有损我们伯羌的名誉!” 巫跃竹心烦意乱地看着这个即将断送他幸福的老头子,心里一阵厌恶。但看在那个死老头子对这文丞相如此看重,并且嘱托他好好辅佐自己时,他又有一丝于心不忍。 “阿芷我是非娶不可,这件事朕不想再多说,文丞相,让礼部安排册封大典,若有半分差池,斩!” 文丞相一双老目已经涌出泪水,“红颜祸水啊,国主,请三思而后行!” 巫跃竹实在气不过,这老头子污蔑阿芷也就算了,现在连自己要娶阿芷都要管,他眼一闭心一横:“来人,把文丞相压入天牢,让他好好反思!” 说罢,他心烦意乱地抬起脚,离开书房。 白隐急忙跑进凌沫颜屋内,见凌沫颜正在优哉游哉地看书,“怎么了?““伯羌国主把文丞相关入天牢了,说什么让他好好反思!” 凌沫颜听罢立刻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是不是文丞相坚决反对让巫跃竹立我为后的事情?” 白隐一见自家主子如神通般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如同打量怪物一般地打量她,片刻后又红了脸,“是的。” 凌沫颜勾唇一笑,那笑容里不但带着不屑又包含几分敬佩,“进谏到了这个程度,当真是忠心护主,想在齐月,哪个宰相能做到这个份?” “好啦,白隐你出去吧,顺便让景泉把马厩里的马给我牵一匹出来。” 待景泉出去牵出马来,凌沫颜已经候在了院子里,她翻身上马,顺便吩咐:“待会大哥问我去哪了,你就说我去伯羌皇宫一趟。” 伯羌宫殿内。 “巫跃竹!” 所有人都纷纷侧目,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胆子竟大到如此,竟敢对国主直呼其名! 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那个笑的一脸春光灿烂的男子真的是他们口中阴晴不定的国主么?这个女人又是谁,竟然能得到国主如此的纵容?! “阿芷,你来了。” 凌沫颜抱胸一把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不错嘛。” 巫跃竹当真是尚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凌沫颜正色对他说:“这个文丞相,是难得的忠臣,你也知道我在外名声不好,除了忠心的大臣会这样阻拦,那些奸臣倒是想乘机弄乱朝廷。” 巫跃竹撇撇嘴,“我自然知道他是出于忠心,可是我一听到别人污蔑你,就气得不行。” “我倒是想恭喜你有这么好的一个臣子,也罢,皇后这个虚名不要也罢,你知道我也不大喜欢被约束在宫里,所以,倒不如把我养在宫外?” “那皇后谁来当?难道要我娶别人,还有,谁来给我生小皇子,难道要我伯羌无后么?” 凌沫颜被他说的脸一红,赶紧推他一把,“胡说什么,那个……一定要给你当妃子才能给你生孩子么?” 巫跃竹看着凌沫颜的脸颊迅速升温,不觉心情大好。 “当然啦,不然这个孩子以后怎么成为帝王啊,还有,我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无论她是谁,做过了什么,这都不重要。” 两个人陷入沉默。 最后凌沫颜打破沉默。 “好啦,那我先去看看文丞相,你赶紧把他放了,我会找时间跟他好好谈一谈,若是他同意了,剩下的人也不会太难搞定。” 巫跃竹默默地看着坚定的她,问道:“阿芷,你真的愿意为了我这样去做?” 凌沫颜有些嗔怪地看他一眼,随即眼睛里又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是的,我既然已经离开了齐月,选择了新的生活,我就定然要不负自己的选择。”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谈判、让步 又过了一日,凌沫颜随着巫跃竹一起来到了天牢。 “这天牢的条件也太好了吧。” 这是凌沫颜第一次来到伯羌的天牢,想到齐月的天牢,她唏嘘不已。 “你还记得宋止墨中毒的那一次你被关进天牢吧,当时我为了能进去看你,糊涂地在外面说我与你凌家勾结,后来也被关到那里,和你成了邻居。”巫跃竹想到那段时间与凌沫颜独处的回忆,不禁勾起嘴角。 “自然记得,那时候你整天在里面贫嘴,吵得我整日心烦意乱。” “那一次我见识了齐月的天牢后,心想以后回到伯羌一定要好好改善一下天牢的环境,即使是犯人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呵呵……”听到这话,凌沫颜嘴上敷衍了一句,心里却是一动。 “前面就是了,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凌沫颜走上前,看到文丞相坐在那里,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她心里默默地为他点了个赞,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保持着为人臣子以及作为伯羌丞相的风度。不怒自威在他的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文丞相。” “凌姑娘。” 这就算打过照面了。 起码他愿意答理自己,这是个好开头。 凌沫颜对自己说。 “文丞相,我想你也知道我此番来所为何事吧?” “若是帮助国主说服老臣,我想凌姑娘还是请回吧。”文丞相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目光也异常坚定。 “不,文丞相,你错了,我此番来,是要向你说明一件事。” “姑娘请讲。” “其实我非常欣慰,伯羌的国主能有你这样一个忠心的臣子,”她顿了顿,“你不认同我也是情理之中,确实,我这个人非常的糟糕,揽上一大堆不是自己做的事,但是没有办法,我认为只要问心无愧便可,您对伯羌也是一样,您说是也不是?” “那……自然是。”文丞相不得不从内心开始正视这个女人。 “文丞相同意便好。说到皇后这个位子,不瞒您说,我个人倒是有些惧怕了,您若是耳闻从齐月宫中传出的那些事,也会知道我的处境如何艰难。” “……”文丞相继续保持沉默。 凌沫颜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下去,“所以,伯羌皇后这个位子,我不要也罢,即使我的确喜欢你们国主,但是此番若是让他为难,我也是不愿的。” 站在角落阴影处的巫跃竹表情凝重起来,这丫头到底要做什么? 文丞相的表情动了动,他轻轻吐出一句:“你此话当真?” “自然,我是沙场征战的人,说话向来不喜与人耍诈,”她顿了顿,“若是文丞相不信,我发誓便是。”说着她举起右手:“我凌沫颜发誓,若是伯羌臣子有一人不同意,我凌沫颜终身不侍伯羌国主。如若反悔,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旁的巫跃竹终于忍不住奔了出来,“阿芷,你在做什么?!” “巫跃竹,我想好了,我还要帮你对付宋止墨,等齐月国破,我得到百官同意,你再以江山为聘也不迟。” 这一刻巫跃竹恨不得将面前女人的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她难道就这么不在乎这个后位?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难道她的心里还有宋止墨?! 脑海里一时间掠过了很多,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凌沫颜,你告诉我,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嫁给我?!” 凌沫颜朝着文丞相鞠了一躬后拉着巫跃竹出了天牢。 文丞相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然间对于凌沫颜的偏见有些动摇。 天牢外。 “凌沫颜,你最好和我说清楚!”他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冰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巫跃竹,你冷静一下。我想了想,现在并不合适。” “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你知道吗?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一直策划着娶你做我的皇后!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你总是有你自己的打算。”巫跃竹把头扭向一边。 “我--”她有些气结,这个男人,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任性,她明明就是为了他好! “是不是你心里还有宋止墨?我知道,你忘不掉他!”巫跃竹想到这个可能,吼了出来。 “巫跃竹你疯了吗?”凌沫颜睁大眼睛看着他。 “对我是疯了,我不疯为什么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难道你以为我一直在耍你?!”她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眼泪都掉了下来。她忽然觉得有些释然,是啊,没有人之间能够有完全的信任。 巫跃竹狠狠地盯着她似乎有些嘲讽的笑容,他一把把她推向墙壁,狠狠地吻了上去。 “巫,唔--”凌沫颜死命地推开他。 他的吻像是铺天盖地的海浪,朝她尽数涌来,侵略性的挑拨着她,让她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她咬住他肆意侵略的舌,一阵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他吃痛地松开她,目眦尽裂。 忽然目光落在她的蠢间。 嫣红的血染在唇瓣上,像是待人采摘的花朵。 他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再度吻住她。 凌沫颜大脑缺氧,只得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袍防止自己滑落在地上。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时,巫跃竹才放开了她。 凌沫颜下意识甩过去一巴掌,却被巫跃竹反手握住,然后按向墙壁,再度吻住她。 反复了几次后,凌沫颜直接晕倒在巫跃竹的怀里。 巫跃竹扶住她,摸着红肿的唇,自嘲一笑。 自己刚才是被色鬼附身了么? 他抱起她,往自己的寝宫里走去。 把凌沫颜摔在床上,然后自己躺了上去,他看着安静得如同猫咪一样的凌沫颜,然后唇间溢出一股无奈的笑容。 “我现在真是搞不懂了,当初同意跟我来伯羌做皇后的是你,现在反悔的也是你,阿芷,你要我如何是好?对于你来说,一个后位的确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来说,你很重要。” 第二日凌沫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可以在上面尽情打滚的大床。她一面暗骂了句奢侈,一面回忆自己到底在哪。等等,昨天先是去看文丞相,然后好像是被某人啃了,最后自己晕了过去!堂堂特工队队长,竟然也有如此丢人的一次回忆! 她起身,喊了一句,“巫跃竹。” “爱妃这么早就想念本王了吗?本王可还是没有睡好。” 声源来自左后方的某处。 凌沫颜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她竟然跟巫跃竹睡在一张床上了!虽然很明显他们没有干什么,但是其他人不会这样想。她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惆怅,又要被人骂一阵了,好在她早就习惯了。 “阿芷。” “那个,干什么?” “昨晚睡得如何?” “托您的福,床很舒服。” “你的床伴如何?” 凌沫颜自动忽略了这个话题。她犹豫了一番,还是走出宫去。好在这时候比较早,宫里零零星星的工人,她并不是很打眼。 找到外面一直候在那里的马,她一翻身上马,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去。 果然所有人都候在那里,凌月轩见凌沫颜,提了一口气,“小颜你去南王那里过了一夜?”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在她身上,她暗叫不好,然后虚弱地点点头。 “你……”其实他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和巫跃竹发生什么……“没有!”凌沫颜尴尬地打断他的话,然后逃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间,留下身后一干人各自“心怀鬼胎”。 巫跃竹本来是随跟着她走出了宫,看着她离去也并无阻拦之意。 他向来都不去过问她的想法,如今她要离开,他也不愿强行留下她,只希望她能自己好好想通。 只是剩下的那些大臣要如何搞定?他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他看着天空逐渐泛起的鱼肚白,然后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身边一个宫人疾步走来后跪下,“国主,这是夏末姑娘遣人送来的信。” 他展开信纸,一行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 国主,我已经平安地离开了。现在我在一家客栈里,一切都好,请帮我转告阿芷,我很想念她。如今我已经离开了,想来国主没有其他为难之处了,那就希望你能最终获得自己的幸福。   ☆、第二百一十二章 和好、共策 宋止墨情绪低沉地坐在皇宫内,他现在确实什么也不想做。 脑海里终日出现凌沫颜那张清水出芙蓉的脸,想念终日困扰着他,自责也缠绕着他,让他总是无法入睡。 “皇上,不如出门散散心吧,整日闷在房间里也不好。”李公公自然是装作猜不出自家皇上的心思,毕竟他实在想不通宋止墨竟然会对自己的仇人念念不忘。 “不,你下去吧,朕自己在这就行。” 他展开纸,任着笔墨挥洒。她的身形,她的音容笑貌,就在一笔笔的勾勒中显现出来。 他满意地收笔,将纸铺在书案上,用丹色笔为她点绛唇。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覆水难收,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此生估计都难了。她为他训练出那样精锐的队伍,他娶她做皇后,她为他挡下一剑,他冒险为她取护心草……他想着曾经的那些回忆,忽然又自嘲起来,再美好也无用,是他亲手逼走了她,是他让他们反目成仇,最后成为彼此的死敌! 她很快就要做巫跃竹的皇后了吧,帮着巫跃竹来倒戈,来覆灭齐月! 他心情烦躁地一把揉碎了墨纸,把它远远地丢了出去。 伯羌皇宫。 “国主。”利庆恭敬地走进御书房。 “爱卿有何事?” “文丞相被押入天牢一事已经激起了朝廷大臣的公愤,依臣来看,国主您还是速速放了文丞相,来安抚众臣。无论立后对于您来说如何重要,眼下您登基不久,应当巩固您的统治,首要的就是安抚人心。” 巫跃竹闻言沉思一阵,“既然爱卿这样说了,那么传我的旨意,速将文丞相放出吧!” “臣替文丞相谢国主恩旨。” 阿芷,你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到了,那么你何时才能来呢? 边关小城的一间屋子里。 “阿芷,你还是去看看南王吧,我看你这几日都心神不定。” 心神不定?自己哪有表露得那么明显啊。 她扳了扳手指,已经过去一周了。 怎样去面对他呢?自己已经说出那句话了,也发过誓了,这些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她有些头疼地轻锤了下脑袋,以前烦心的时候还可以在爹娘那里撒娇一番,虽说现在还有大哥,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太过亲密终究不好。 她起身,走到屋外,那匹马儿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心意,有一下没一下地长嘶着。 不,也许她该出门散散心,这样她才能保持清醒。 她翻身上马,向着京城奔去。 屋内的一行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景泉看了有些失落的凌月轩一眼:“嫁出去的妹子就如泼出去的水,大公子,你也别太难过了。” 凌月轩摇了摇头,他并不知晓自己的心思。他对小颜,不是他们想象的兄妹之情,而是他一直都羡慕的相守之意。 策马奔腾在道上,她随即赶到了热闹非凡的京城。 大街小巷,里里外外都是人。 她把马儿托付到一个熟人那里,然后揣着银子逛起街来。 “上好的墨玉簪子啊!姑娘,买一个给你的情郎吧。” 凌沫颜羞红了脸,情郎?巫跃竹?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喜欢的人买过东西,前世她没有机会,今世她想了却遗憾。 巫跃竹平日私里总散着头发,虽然那样子也很好看,但是凌沫颜想,倘若也为他束起冠来,带上这墨玉簪子,肯定不差那宋玉潘安,(尽管她也没见过宋玉潘安。)她正想着,一边摸出铜板来。接过那墨玉簪子,她仔细地把它揣入怀里。 没想到逛街买的第一个东西竟然是给巫跃竹的……她的脸颊开始升温,好在没有人刻意地去看她,她悠悠地走在街上,怪不得都说女人喜欢逛街,看来她也一样啊。 走到一家面铺,她坐下,叫了一碗面,就着小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虽说白隐做的菜也很好吃,但这天下菜式五花八门,做法也各有千秋,不同人做的菜总能尝到不同的风味。 吃饱了就应该上路啊!自从穿越到这里,她的生活总是紧绷绷的,从来没有享受到这种完全的自由。这里没有太多人知道她,她与人交往再不用存着心思,心情也好了很多。 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她欢喜地抱了一怀,然后去了茶馆听了几个小故事,最后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阿芷你买回来的这些是什么?” 六人加上凌月轩对她抱回的这些小玩意完全摸不着头脑,一个战场厮杀的人竟也喜欢这些东西么? “这是我今天出门逛街买的,不要急,你们若是喜欢也可以挑,每人限一件哦,”她笑吟吟地坐在八仙桌前,铺开她今日的战利品。 宗鸿、秦风、林英,一言不发。 白隐、凌月轩温柔地看着满脸兴奋的凌沫颜,一言不发。 景泉眼尖地发现了那支墨玉簪子:“这是男子戴的,阿芷你这是买给我的吗?” 凌沫颜一把夺过簪子,仔细地放好,脸却瞬间的红了起来,“这个,我……”她声音小了下去,“是给巫跃竹的。” 白隐和凌月轩的眼中同时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凌沫颜见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凌沫颜讪讪地笑了起来,“你们是男子,想来这些物什你们也不喜欢。” 林英咳嗽了一声:“阿芷你一直是战场上的‘好男儿’,竟也喜欢这些,真是太让我们惊讶了,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来好好消化这些事实。” 凌沫颜瞪了回去,眼神犀利:“即使是再热血的女子也关心儿女情长嘛,更何况,我已经做回‘女人’好多年了。” 剩下的人都默默看着她不说话。 凌沫颜气急败坏地一锤桌面,“总之就是这样了!不准再问!” 她懊恼地走回房间,巫跃竹你害我被嘲笑了! 此时伯羌皇宫内,某棵树上一男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掉下树来,带的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 他摸了摸鼻子,“看来是朕的准皇后在思念着朕呐!朕还是亲自去一趟好了!”他便装夜间出了城,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黑夜中。 凌沫颜打开窗,看着窗外,树叶在晚风的吹拂下簌簌地落了一地。 “皇后,朕命你赶紧加衣,啊鳅……”屋外一个好听的嗓音传入屋内。 凌沫颜噗嗤一笑,从屋里拿了一件披风,走出屋,披到那灰色的人影身上。 “还说让我加衣,你自己都打喷嚏了。” “我打喷嚏是因为皇后在想念我,啊鳅。” 巫跃竹郁闷地摸了摸鼻子,难不成自己染上了风寒? “好了,这边本来就比京城要冷,你一路骑马过来,穿那么少,不打喷嚏才怪。” 凌沫颜摸了摸自己怀里揣着的那支墨玉簪子,终于艰涩地开口:“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巫跃竹坐到她身边,脸转向她,认真地看着她。他的几缕头发钻入她的领口,让她一时间有些失神。她艰难地抬起手,拢住他的头发,束起后斜斜地插入那墨玉簪子。 “这个簪子,挺适合你的。”她扳过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 夜里,她的眸子如同夜空里的星星一般闪耀。他一时间看得有些痴醉,竟无法自拔。 他伸手摸了摸温润的玉石,冰凉的触感传到他的手心。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他握住她的手,暖意霎时间传递到她的手心里。 “跃竹,”凌沫颜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啊,又耽误了你的大事。” “阿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怪你,你为了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况且,既然时机不够成熟,那一定是我不够强大,我要拿这天下做一场豪赌,押上我自己,来夺取这个江山,把它送到你面前,以天下为聘来明媒正娶,我要我们,得到天下人的祝福。” “说到这里,我现在仍是十分后悔为宋止墨训练了那两支队伍。” “阿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何不用你训练齐月军队的方法来训练伯羌军队,你知道,伯羌的战士们士气和能力都是这天下一等一的水平,若是得了你凌将军的训练法子,何愁不敌齐月?” 凌沫颜闻言眼睛一亮,“是啊,他当初只让我训练军队,没说就不准这训练方式外传啊!” 巫跃竹淡淡一笑,整个人都显出异常自信的飞扬拔嚣。 “阿芷,等到事成之日,我要把凤冠亲自为你戴上,让全天下都拜服在你的脚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后是我们伯羌的第一功臣!”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和你待在一起,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份安宁的感情,其余的那些,免了吧。” “不,阿芷,你背的黑锅太多,我一定要让你的余生轻轻松松、了无烦恼的活着!” 她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激情澎湃的男人,心里泛起一股浓浓的甜蜜。 属于自己的爱情,真真正正地到来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齐心、共计 自此,凌沫颜就习惯了宫里宫外两头跑的生活。虽然有些累,但是相对于目前她的心情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家中的那七人本还担心她的安危,但见她来回也多次,再加上有巫跃竹的影卫,他们也就不再过分操心,只是为她打理好一切,以及她的所有铺子。 凌沫颜赶制出自己曾经交给宋止墨一模一样的计划书,并在此基础上做出了相应的改进。 说实话,凌沫颜也曾考虑过巫跃竹提出的让凌月轩来伯羌军营里按照凌沫颜的计划训练军队,但是她知道大哥并不喜欢巫跃竹,更不愿意帮助他来攻打齐月,毕竟也曾是自己效忠过的国家。无论在位者是不是宋止墨,让他倒戈去攻打自己的国家,凌沫颜都觉得,很难。 这天凌沫颜正在房间里写着自己的训练指导时,凌月轩敲门进屋来。 “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凌月轩来到她身边,“阿芷,最近在干什么呢?” “我在给巫跃竹写训练军队的指导。” “阿芷,你真的决定了?” 凌沫颜停下笔,郑重地看着凌月轩,她忽然觉得大哥这些年也变得沧桑了,自从卸下战袍后,他也有些消沉起来。 “大哥,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凌家。大哥,你知道么,一想到苍山那么多的人命,我就好恨自己,当年为什么不杀了宋止墨!”她一双叶眸中忽然落下泪来,“爹爹一辈子都说要效忠,可是,这么多人,就是死在了这个‘忠‘字上!” 凌月轩看着面前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的凌沫颜,心中一痛,是啊,就是一个“忠”字,害得他凌家,现在黄泉相隔! “大哥,”凌沫颜哽咽了一下,“大哥你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覆了齐月,让宋止墨那些人血债血还!” 凌月轩紧紧握住了凌沫颜的手,“好,阿芷我答应你。” 凌沫颜抹了一把眼泪,将手中的纸递给他,“这是我根据作战经历以及研究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后总结出来的经验,以及训练军队的指导。大哥你拿着他,去伯羌的军队,你我征战多年,我的这些计划你肯定知晓,你去训练最好不过了。” 凌月轩攥紧了手上的纸,“好,阿芷,明日我就去寻南王,和他好好谈谈。” 齐月皇宫。 舞倾城捂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 锦红见着她一张小脸烧的通红,心疼地赶紧让御医开了个方子,喂了几日药后才见舞倾城逐渐转醒。 “娘娘,你醒了。” 舞倾城醒过来,映入眼帘的事锦红焦急的脸。 她心里一暖,这个时候,只剩下锦红能对自己不离不弃了。 “皇上最近有来过吗?”她轻声问了一句,再看到锦红黯然的表情后,又自嘲地一笑,“是啊,他心里只有他的社稷江山,只有凌沫颜,又怎么还会记得一个老相好?” 最是无情帝王情! 宋止墨,你真的不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了么? 那些花前月下的誓言,被你放在哪里了呢? “爹他们怎么样?” “娘娘,听说宰相他们在天牢一切都安好,皇上最近并没有查到舞相的任何证据,因此也就没有决定要治他的罪。” 舞倾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凌沫颜已经走了,主动权还是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的。她深吸一口气,自己绝对不能这样服输! “替我准备水,不,我去温泉池那里沐浴一番好了。”她虚弱地支起身子,走下床去。她颤颤巍巍地走向雾气蒸腾的温泉池,将整个身子都浸在里面。这个温泉池还是宋止墨特地赐给她的,听说这温泉池的水对女子养颜和养生都有好处。想到宋止墨对她的好,她一时恢复了底气。 沐浴的时候她特地加入了宋止墨特别喜欢的花,现在她迎风而立,周身便飘来一缕一缕的清香。 她今日特地挑了红色的广绣流仙裙,红色衬得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只在嫣然一笑中就惑了众生。 锦红站在一旁,艳羡地看着自家娘娘。只是稍微的打扮,就有了这般天仙之姿,何愁不得到皇帝的宠爱? 梳洗完毕后,她缓缓地走出寝宫,来到宋止墨的寝宫门口,“李公公,麻烦为我向皇上通报一声。” 李公公咳嗽一声,并不正眼看她:“现在天色已晚,皇上也准备就寝了,婉皇贵妃还是回去歇着吧。” 舞倾城勾唇嘲讽一笑,然后瞬间换上一副恳求之色,她走过去,朝他怀里塞了个荷包:“公公,我实在是有要事要告知皇上。” 那李公公见钱眼开,顿时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婉皇贵妃您候一会,我马上就进去禀报皇上。”舞倾城冷冷地盯着李公公的背影,眼里涌起一股厌恨之色。 “皇上,婉皇贵妃求见。” 宋止墨放下笔,冷冷答道:“让她进来。” 迎着风就闻到一丝清凉的馨香,随后红色的一角飘进房门。 “臣妾参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舞倾城那可人的姿态不胜娇羞,让人心生怜意。 他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一些,好半晌他才开口:“起来吧。” “不知道夜深露重,婉皇贵妃求见所为何事?” 舞倾城的心里呆呆地凝视着宋止墨俊朗的脸,忽然眼里涌出了泪花,“臣妾,臣妾此番前来,是想请皇上,放过舞家。” 宋止墨见到梨花带雨的舞倾城,口气也变得柔缓起来:“倾城,是我对你不住,这次也是流言所迫,待朕查明之后,一定给舞家一个交代。” 舞倾城忽然起身,窝到宋止墨的怀里,“止墨,我好想你。” 宋止墨叹一口气,终究他没法对她狠心,他嗅着她身上的芳香,抚摸着她细腻柔软的长发:“倾城,是我对你不住,你知道我别无他法,这样做,只是,权宜之计。舞家的那些人我都让人好生伺候着,你不必担心。” “止墨,我只有你和舞家,别让我失去他们,我真的好怕好怕。”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放心吧,倾城,是我委屈你了。”宋止墨也只能口头地敷衍着,舞家,他是一定要查,若是查出了什么,也是一定要办。 “今晚你就留在朕的寝宫里吧,”他柔柔地开口,“朕今晚要处理国务,可能很晚才睡。” 舞倾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听话地爬上龙床。 伯羌皇宫内。 “国主,外面有位客人要求见你。”巫跃竹正趴在桌子上下棋,忽然一位宫人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吧。”巫跃竹猜到十有八九是凌月轩。 “南王,我们又见面了。”凌月轩进屋,在桌边坐下。 “我现在可不是南王,我是伯羌的皇帝。” “这个我知道,我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凌月轩从袖子里摸出几张纸,摊在桌子上,“这是阿芷给你的训练指导。” 巫跃竹挑眉,“阿芷没跟你说别的?” “自然是说了别的,我也同意了。” 巫跃竹走到书柜的一角,打开一个暗盒,从里面拿出了伯羌的兵符。兵符是由黑色的玄铁制作而成,象征坚不可摧的士气。他把兵符递到凌月轩面前,“有了这个,你可以调动伯羌的所有十万大军。” 凌月轩接过兵符,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你这么相信我?” “你是阿芷的大哥,我自然信你。”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我敬你是阿芷的大哥,你可不要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巫跃竹又拿出一柄装饰着珍贵宝石的剑,“这是我当年作为‘伯羌战神’时指挥军队的时候用的,剑在我在,有了它,没有人敢不听你的指挥。” “谢谢南王。”凌月轩接过剑,挂在腰间,“我听阿芷说,你和宋止墨定了十年之约是么?” 巫跃竹听到宋止墨的名字后眼里露出嫌恶的表情,他不屑地答道:“他那个人从来说话没个定准,狡诈多端,本王从来不跟他一般见识,自然也不会把他的承诺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训练出能够抵挡讯风骑和阿芷后来为宋止墨训练出来的两支精锐部队的军队,这样与齐月决一死战的时候,我们才有胜算!” “是的,阿芷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他的目光停留在巫跃竹发间的那根簪子上,然后心里泛起一丝苦涩,“那我先回去研究研究她的方案,改天再来皇宫。” 巫跃竹犹豫了一番:“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们和阿芷在这附近准备一个房子就是。阿芷整天那样跑来跑去,很累。” 凌月轩起身向他抱拳,“那国主我先回去问问她的意见,倘若她同意,我会来找你。” “这样最好不过。”巫跃竹同样起身一抱拳,然后脸色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神色,憋了半天后才开口,“能不能帮我给阿芷传个话,就说我很想她。” 凌月轩扬眉飒然一笑:“那是自然。”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受任、协助 回到边关小城已经是傍晚,门口凌沫颜早就候在了那里。她今日不施粉黛,却也清丽无比,看到她的脸,凌月轩忽然感觉浑身的疲惫烟消云散。 “大哥谈的怎么样?” 凌月轩拿出兵符和宝剑,放在桌子上。 凌沫颜看到他的神情便一目了然,“那大哥你这些天先好好看看我给的那份指导吧,不懂的随时问我便好。” 白隐等人也过来围观,景泉敲了敲剑上镶着的宝石:“哟,这南王大手笔啊,花这么贵重的东西来贿赂大公子。” “阿芷,南王问你有没有意愿搬到他附近?因为我很快就要进入军营,得住在伯羌的皇宫里,而且,南王说他很心疼你整天跑来跑去。”凌月轩已经认可了巫跃竹,所以他现在并无意愿对阿芷再有所隐瞒。 “这个嘛,其实我挺舍不得离开这的,虽然累了点,但也算是锻炼身体吧。另外邻居大婶大叔们都挺好的,我真的不舍得他们。” “你喜欢便好,那我到时候准备启程去皇宫。” “大哥你一个人要小心,我会叫跃竹照顾你的。” 跃竹吗?凌月轩听了心里竟不是滋味。他的小颜,曾几何时这样亲密地叫过一个男人? 但她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他掩饰了眼底的那一丝受伤,冲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阿芷,今日我临走前曾受南王嘱托,他说他很想你。” 凌沫颜缩了缩脑袋,旁边八卦的眼神已经飞了过来,她赶紧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沐晚晴此刻正坐在李嫣然的寝宫里。 “嫣然啊,现在你做了皇后,自然就要有皇后的威严,懂吗?虽然凌沫颜她性格暴躁了点,但是威严却是十足的,当然与她多年带兵打仗有关。母后这样说,是希望你能借皇后这个位子在后宫站住脚,不要被人给欺负了去。” 李嫣然在一旁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你爱皇上,不带任何的杂念,这一点母后是知道的,”见李嫣然急急地点了头,她勾起一抹满意地笑容,“不像婉皇贵妃,母后之前不知道她舞家竟然是前朝后人。”说到舞倾城,她的声音有些发冷,“亏本宫之前还相信她是真的爱墨儿,能为他冒险试药,本宫现在看来,她简直是为了复仇不择手段!” 李嫣然只是安静地聆听着,并不做声。 “嫣然,你性子单纯,母后唯一担心的就是你被舞倾城所害。好在天宁平安地出世了,本宫在有生之年终于抱到了孙子,嫣然,你真是本宫的福星!”沐晚晴满意地看着她,眼底含笑。 “嫣然能为母后分忧是嫣然的福分,能拥有皇子也是皇上的恩泽。嫣然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守着天宁,看着他健康地长大。”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切记,不可滥用你手中的牌,”沐晚晴仔细地叮嘱着,声音轻柔,“否则,一切都会失去。” 李嫣然依旧温婉垂首,言辞温和:“嫣然谨记母后教诲。 舞倾城在噩梦里挣扎着,她梦到自己也被宋止墨关入了天牢,宋止墨甚至断定了舞家就是前朝后代的后裔,最后判决秋后问斩。 她到死都不会忘记宋止墨最后看她眼神中的厌恶与憎恨,她哭着扑到他脚下请求他饶自己一命。 “舞倾城,朕已经忍你很久了,你陷害凌皇后那么多你以为朕不知道吗?你用媚颜散杀害了我们第一个孩子的事情你以为你藏的很好吗?” “皇上,我是爱你的……”她哭的泣不成声,宋止墨却只是一直质问,眼里看不到半分心疼,更见不到他半句安慰的言语。 “舞倾城,朕留你们舞家到现在已经是仁义至极,你根本就不配拥有朕的感情,别再污了我的眼,滚!” 她心寒地看了他最后一眼:“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宋止墨,你之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他冷哼一声:“自然是假的,不然你以为呢?你根本半分都不及凌沫颜!” 她放开他的衣袍,忽然死命把头撞向墙壁。 她被这巨大的动作弄得醒了过来,她剧烈地喘息着,背后已经被冷汗黏湿。 “爱妃怎么了?” 宋止墨其实一直在冷眼看着她做噩梦时的挣扎,他很想知道,到底她做了多少的亏心事才她害怕成这样,连睡梦都不能心安。 “臣妾,臣妾梦到皇上不要臣妾了……”她咬着唇,泫然若泣。 宋止墨心里涌起一阵厌烦,他起身,不耐烦地说道,“也许是朕的寝宫让爱妃不习惯了,爱妃还是赶紧回自己的寝宫比较好。” 舞倾城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皇上,只是因为一句传言,就让你我分生至此吗?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也许是之前我的宠爱过分,才让某些人嫉妒设计于我?皇上,我待你如何你也清楚,舞家一直忠心于齐月,臣妾一直忠心于您,不然臣妾不会以身试药,不会时时刻刻地担心您!” 宋止墨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倾城,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舞倾城抹着泪离开寝宫,宋止墨忽然很想去看看李嫣然。 李嫣然今日着一件清淡的蓝色衫子,在那里织着衣服。宋止墨从背后搂住她:“爱妃是在为天宁做衣服吗?” 李嫣然脸颊泛红,好半天才答出一句:“是啊,臣妾希望天宁能穿上额娘亲手做的衣服。” 宋止墨把头埋在李嫣然的发间,闷闷的嗅着她发间的馨香:“嫣然,还是你好,只有你爱朕,是不带任何目的的。” 李嫣然放下手中的织物,抱着宋止墨说:“皇上您多想了,这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深深爱着您的,就连之前暴毙的凌皇后也是如此,倘若不爱您,她大可自寻了条死路,也比在宫里守着您大半辈子强。婉皇贵妃对您的心意更是不用说,她一个娇弱的女子,即使知道风险,却依旧甘愿为您试药。” 宋止墨这才心情好了一些,“你是说凌皇后也是爱我的?那她为何总与朕拌嘴,而且,她每回看朕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朕一想到她喜欢的可能是另一个人就心情很不好。” 李嫣然咬唇一笑,那温婉的笑容像是一朵白莲盛开在宋止墨的心里。 “臣妾认为,凌皇后本来就是个英烈儿女,她的脾气比较暴躁,而且是从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可不能与我们这些温室里面的花朵相提并论,她的性子比较直爽,也不愿拐弯抹角,更别提耍什么心计。或许是您平时没有掌握到与她交谈的法子呢?在臣妾看来,凌皇后最信任不是她身边的人,而是与她出生入死的兄弟、战士。” 宋止墨看着李嫣然的目光更加赞赏:“嫣然,你真是朕的解语花。” 李嫣然叹了口气:“因为臣妾爱皇上,所以臣妾希望皇上过的开心,即使皇上不宠臣妾也没有什么关系。” 宋止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了,不要想太多,朕今晚来你这儿。” 李嫣然起身跪地:“恭送皇上,皇上千岁千岁千千岁。” 伯羌皇宫。 “阿芷不愿意搬过来?好吧,随她的意。你了解的如何了,朕的军营训练也要开始了,你近日进入皇家训练场,要在几日之类对皇家军队的情况了解地一清二楚,知道吗?” “是的,我这就去做准备。” 边关小城。 “大哥走了,感觉身边好空荡啊。”凌沫颜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握着炭棒画出新设计的衣样。 “阿芷,要吃点什么嘛?”白隐搓了搓手,他实在不太会逗女孩子开心,不过听说女孩子都很喜欢吃美食,阿芷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不必了不必了,你叫秦风过来陪我下棋吧。” “那个混蛋最近老嘲笑我棋艺不佳,我一定要让他大跌眼镜!” 秦风默默地摆好棋盘,然后吐出一句:“阿芷,大跌眼镜是什么意思?” 凌沫颜尴尬地一笑:“没什么啦,我随意杜撰的一个词,我们继续继续。” 在一次又一次的惨败中,凌沫颜反倒是越挫越勇,她本是将军,谋划也十分在行,所以与之博弈几个月后,凌沫颜棋艺大涨,与巫跃竹最后竟是势均力敌。 “这盘要是我赢了,你就搬过来!”巫跃竹扬起俊眉,狡诈地开口。 “想的美。”凌沫颜胸有成竹,她坐怀不乱地在棋盘之上挥斥方遒。 “阿芷,你是跟谁学的棋,几个月竟连我都超过了,要知道,现在我所认识的,除了我师弟,你知道的,就是林翰尘,还有你,其余的人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嘛,再说,我有秦风这么好的一个老师,怎么会输给你呢。” “真的输了!下次我一定要赢回来!”巫跃竹懊恼地看着凌沫颜得意洋洋的笑容,凑过脸去,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陷害、冷落 舞倾城抹着泪儿回到翊坤宫,锦红迎了上来,心疼地扶着她。 “娘娘,怎么回事?” 舞倾城两眼红肿得如桃儿一般,她死死地抓着锦红的手,目光里是死灰一般的绝望。 “锦红,我什么都做不了,皇上,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锦红心疼地抱住她:“娘娘,近日些在翊坤宫歇着吧,皇上想通了自然会来的。” 舞倾城捂着头:“不,可能,皇上对舞家已经是铁定了心要办的,锦红我该怎么办啊……想当初皇上对我那么宠爱。尤其是最初在中秋家宴上--”她顿了顿,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对啊,过几月就是太后的寿宴了,到时一定会有歌舞,锦红,我准备献个水袖霓裳舞!” 她激动地回想起来,就是那宴上的一曲水袖霓裳舞让宋止墨一见倾心,第二日就寻上宰相府与她相识。 “锦红,你赶紧帮我赶制出一件新的水袖裙,对,就是那件蓝色的舞服,”她激动地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近日要好好地练习一番,正巧皇上最近应该不会过来……” 这个痴情的女子啊,她又怎么会想到,宋止墨冷落她并不只是因为猜忌她,更是因为爱上了凌沫颜! 伯羌皇宫内。 巫跃竹正慢悠悠地品茶,忽然外面有人进来通报:“国主,您的师弟想要求见。” 林翰尘?他来做什么! 他想到一事,喜滋滋地跑出门去,却与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那飘逸脱尘的男子皱眉跌在地上,“师兄,你走路都是不看路的吗?” 巫跃竹一把拉起他,满脸歉意:“你来了我高兴成这样,来坐坐。”他从暗格里拿出一个茶盏,小心用竹签夹起几枚茶叶放入冰瓷杯里:“这是从远方托人带来的冰茶,味道极好。师弟啊,看师兄是多么地关怀你。” 林翰尘颔首,再次看向他的目光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师兄又想有求于我么?” 巫跃竹一怔,为他沏好茶水,将茶杯推向他:“无事,只是许久未见,你又远道而来,自然要好生招待你。” 林翰尘的眼底藏了几分笑意,他端起茶盏,吹开茶叶:“凌将军也来你这了?” 他指的是凌月轩。 “是啊。阿芷为伯羌制定好了军队的训练计划,让她大哥来军营里帮忙训练。” 许久,他幽幽地开口:“师兄你真的要攻打齐月么?” 师兄,一旦你要攻打齐月,我们就成了敌人。 “师弟,这件事我也考虑了许久,如今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阻了。”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眼里落入几分失望,他垂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小声喃喃着。 只要这个天下获得安宁,谁是帝王又有什么重要! “师弟,来陪我下棋吧,阿芷最近来得少,我感觉精神倒是有些乏了。”巫跃竹小心地铺开棋盘。 “师兄你也知,棋者心要静,静水流深。你往日里学棋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能学成如此,也实为不易。” “当时那个教棋的老头子总看得我心烦嘛,平时找你对对棋也能学个一二。” “几月不见,你的棋艺又有长进了。” “是啊,近日阿芷从她的暗卫那里学了几招,竟也和我不相上下。” “凌皇后本身就是战场军师,指挥谋划亦不在你之下,你输了也纯属正常。” “……”他幽怨地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林翰尘,到底谁是他师兄啊!为什么胳膊肘总往外拐! “师兄看棋!” 巫跃竹正出神之际,棋盘上已是一片狼藉,他被杀得片甲不留。 “照你这么说,下棋之人必要在心中有几分谋策,你若是上了战场,岂不是个好手?” “非也非也,战场终究是人的战场,而博弈只是思维的战场。倘若两军实力悬殊,再好的军师也无力回天。就好比这棋子,倘若我能使的棋子比你少很多,即使我棋艺再精,也难以胜过你。” “可是历史上不乏以少胜多的例子。”巫跃竹疑惑的看着他。 “两方军队可以有实力的差距,但这个差距不能过大,有时即使是实力差距不大,军师能做到的也只是险胜。” 巫跃竹撇了撇嘴,看向林翰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师弟,在我们之间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林翰尘执起一子,听到此话后手停在空中,他的眼神闪了闪:“……倘若你……你执意攻打齐月,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师弟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呢?” “我林家自古就有‘不侍二主’的家训,倘若你真的胜了,你所建立的王朝在林家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伪朝。” 巫跃竹叹了一口气,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那你这段时间先住在伯羌吧,或许你我情分也就只剩这段时间了。” 林翰尘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不是和皇上定下十年之约么?” 巫跃竹有些嫌恶地想起那个十年之约。 “宋止墨说的话何时兑现过?他只不过是希望我放松警惕,我现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他突然进攻。他现在得到凌家的迅风骑和两支精锐部队,实力与之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林翰尘不再多说什么,他正襟危坐:“也好,师兄……师弟我也只能在这段时间里,和你一尽情分了。” 沐晚晴怀里抱着宋天宁,逗着他笑的咯吱咯吱。 “母后……”宋止墨远远地走来就看到那一老一小,想到那句“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天下还有什么感情能比的上天伦之乐! “墨儿你来了,快来抱抱天宁。”沐晚晴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宋止墨有些心酸的发觉,母后真的老了,老得让她不愿再参与朝堂上的斗争,而是远远地离开权力的忠中心去享受着天伦之乐! 他弯下腰,看着那个圆润的婴儿。宋天宁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沐晚晴在一旁幸福地看着儿孙,心想,或许这就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宋止墨终于体会到了做父亲的感觉,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了触宋天宁的小脸。 “墨儿……我看天宁好像很喜欢你。”沐晚晴看着宋天宁咧开的小嘴,笑的不亦乐乎。 宋止墨也被她的快乐感染,心情也好了起来。 只是这时宋天宁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着。 “天宁……”宋止墨无奈地看着宋天宁咬着他的手指,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圆圆的小脑袋。 待到宋天宁玩腻了后,宋止墨轻轻地抽出了手指,上面到处都是牙印,以及黏黏的口水。 身边的宫女递给他一方浸湿的手帕,他接过来,仔细地擦了擦宋天宁的小嘴,然后才仔细地擦净自己手上的口水。 “母后,几个月后就是您的寿辰,我让人赶紧准备。” 沐晚晴想了一会儿,轻柔地冲他点点头。 “阿芷,你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耳边传来白隐关切的问候声。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然后听到景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啊?”她没好气地看向景泉。 景泉指了指额头,她意识到自己额头可能被压出了红印。 白隐温柔地看着她:“阿芷,太累了就回床上睡吧。” “大哥回来过吗?” “大公子近日都在南王那里,抽不出空来。” 凌沫颜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林英端过来一盘点心:“这是白隐刚刚做好的,我就从厨房里端了过来。” 白隐微笑着看她:“阿芷,你尝尝怎么样。” 雪梨糕?她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一股清凉的梨水流入她的喉咙里,味蕾仿佛在一瞬间复苏。 “很好吃啊。”她又塞了几块放进嘴里,然后把盘子推向他们。 景泉惨兮兮地问道:“阿芷,你吃饱了没?白隐说等你吃饱了我们才能吃。” 她看向白隐,瞬间明白了这句话里面所包含的蕴意。白隐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向景泉,眼神里充满几分责备。 景泉吐了吐舌头,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真的很好吃啊,怪不得白隐不舍得给我们吃呢!” 凌沫颜拉住白隐的衣袖:“下次大家一起吃吧……一直以来,你们都很照顾我,所以好东西我们也要一起分享啊。”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凌沫颜起身走出屋,牵了一匹马:“我想去看看大哥,”说罢又略带娇羞地补了一句,还有……他。” 景泉等人目送她离去。 白隐正要离开,肩膀上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今天阿芷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知道你对她很好,但是有时候也让她很为难。”林英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况且之前我们也告诉过你,阿芷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 白隐点点头,“我知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想念、坦诚 一晃已经一年过去了,除夕将至,即使是边关小城,也到处透着喜庆的氛围。 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从京城一路挂到这里。 京城的街上也挤满了写对联的人,凌沫颜也沉浸在这中喜洋洋的节日氛围之中。 她悠然地骑着马儿,从这些街铺前路过。 那不是夏末吗?她怎么还在这里? 她策马过去,在夏末面前停下,“夏末。” 夏末挽着一个篮子,仰头看着马上的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对她的印象却还是记忆鲜活。 “你跟国主怎么样了?”她是真心祝福他们的,所以当时她能那样欣然放手。 “老样子。”她扬唇一笑,一股飒然自她的周身散开。 夏末有些艳羡地看着她,“你跟国主什么时候成亲?” 凌沫颜笑意一僵,她要怎么对她说,自己要等到齐月国破之日,让巫跃竹以江山为聘十里红妆告昭天下来迎娶她?毕竟,夏末是齐月的公主,即使齐月皇室待她再不好,她也不会愿意看到齐月这座大厦垮台! “等到合适的时候,”眼下她也只能以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去。 夏末打量了她一下,然后唇边漾开一抹笑意。 “那你呢?你怎么还在这里?”凌沫颜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起了脑袋里一直要问的正事。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走远,天下地下,还是皇城脚下最安全。况且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去流浪之类的。” “那你现在以什么为生呢?” “谋生?自然是做活。” 凌沫颜瞪大了眼睛:“你一个公主能做这些事情?” 夏末咬着嘴唇,轻笑了一下:“阿芷,你以为公主就一定能享受到荣华富贵吗?之前在齐月,没有被送到这里和亲之前,我一直住在一个破庵里。” 想起了这档子事,凌沫颜忽然就能理解夏末一个齐月的公主为什么能降下尊严,去像寻常百姓一样地谋生了。 “起码现在我能凭着自己的劳动来挣取衣食,”她的睫毛颤抖了一瞬,接着转向了别的话题,“阿芷,我要成亲了。” 凌沫颜还没有从刚才的话题中回过神来,就接着被夏末的这句话给惊呆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巫跃竹吗?怎么会这么快移情别恋? “那日我在京城,本想赶紧离去,出官道的时候遇上了受惊的马屁。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命丧黄泉,但是,那时候他出现了。”她叙述故事的表情很是平静,凌沫颜却能想象出当时的惊心动魄。 “他救下了我,后来听说我是一个人上路的,就介绍我到了一位亲戚家留宿。”她低下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后来我丢了盘缠,本想拿着国主的玉扳指去找人帮忙,可是他告诉我他可以帮我。你知道的,我不愿受人恩惠,也不想轻易地劳烦国主,所以我提出打工来挣盘缠。哪知道他在京城开了一间客栈,我……我就去那里做活了。后来我觉得他人很好,也很可靠,就答应了他。” 凌沫颜静静地坐在马上,听着她的故事,忽然有些释然。 嫁给一个寻常人家,过着清净日子,又何尝不是幸福? 不过,好吧,嫁给她家跃竹也挺好的。 等等,她什么时候叫的这么顺口了? 她微微囧了一瞬,然后和夏末道别,朝着宫殿的方向疾驰而去。马儿似乎也能感受到她急切的心意,撒开蹄子奔进皇城内。 “吁……”她一拽缰绳,马儿在巫跃竹的宫殿门口停了下来。 “阿芷姑娘。”文丞相缓缓地走过来,上次一见,虽然没有认同她做皇后的提议,但是对她的敬佩也得到提升。 “文丞相,”她微微地欠身,“巫跃竹他去哪里了?” “国主去了皇家训练场。”他微眯着眼睛,老态龙钟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阿芷在这里谢过您了。”她赶紧翻身上马,因为她也迫不及待地一睹伯羌军队的凌云气势。之前的那场大战,让她对伯羌弓弩手的精准度印象很是深刻。 里面,巫跃竹和凌月轩站在高高的看台上。两人时不时地交谈几句,表情都很是严肃。 凌沫颜有些惊异,毕竟她很少看到巫跃竹认真的样子。 似乎心有灵犀,巫跃竹也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脸上的严肃随即被温柔冲刷。 他冲她挥挥手,然后凌月轩的目光也投向了她,表情也同样温柔。 被两人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凌沫颜觉得自己似乎被笼罩在阳光里,全身都流动着暖意。 两人越过绿草如茵的训练场地朝她走来。 巫跃竹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看向她的目光中似有黑潮涌动。他一把拉她入怀,箍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语气涩涩的:“阿芷,我好想你。” 凌沫颜尴尬地看了一眼凌月轩,后者冲她僵硬地笑了笑,然后走进训练场。 她伸手,慢慢环住他瘦削的腰,把头缓缓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如同擂鼓的心跳声。 凌月轩脚步越来越疾,最后终于没能忍住慢慢转头。 那两个人静静地拥在一起,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了他们。 宋止墨安静地看着宫人在宫殿四处挂着灯笼。除夕快要到了吧,他想。 去年的这个时候,凌沐轩从苍山来到了这里,为他的家族带去了一场灾难。一想到那血流成河的场景,他微微闭了上眼。 凌沫颜,你恨朕吗? 但朕是皇帝,不可以心软。 他的思绪飘向了远方,李公公走了进来他也浑然不觉。 “皇上,太后叫您过去一趟。” 他回过神,轻轻点头:“朕知道了。” 母后应该是让他准备祭奠的事情吧?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林翰尘。 也不知国师到底去了哪里,除夕将至他还不准备回来吗? 他摇了摇头,抬脚离开了。 此时林翰尘正披着一件狐裘大衣,坐在火炉前。前几日他本打算回齐月的,但是想到巫跃竹的话,他还是留了下来。也许战事就要发生了吧,他想。 巫跃竹训练军队的事情并没有瞒他,他们师出同门,情谊至深,彼此的秘密都极少。 巫跃竹也曾提出要他留在伯羌,免受那战火之苦。但生灵涂炭之际,却要他偏安一隅,这不符合他的个性,更有违他的使命。 所以,他拒绝了。因为他,始终谨记着那条如同神谕的家训。 他同样,有自己的原则。 他的眼里似乎冒起了微微的雾气,捧着热茶,有些悲伤地想。 可他的师兄是一个帝王,倘若他败了,将永无回头之日。难道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吗?师兄这么多年一直待他不薄,所以他一定想尽办法让他活下来,安安稳稳地度过漫长的余生。 这既不违背他的命,但是也能成全他的私心。 “阿芷,你瘦了。”他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反反复复地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她抬起头,那一支墨玉簪子安安分分地别在发间。身后的训练场传来将士们训练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面前的他依旧面如冠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没有吧……白隐整天变着法子做好吃的,我怎么会瘦啊?”凌沫颜尴尬地打量了自己一眼,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又胖了呢? “你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多亏了你大哥,一切都很顺利。他……很受全军将士的爱戴。” 凌月轩平易近人,体训下属,胆识过人,韬略足智亦是军中将领中少见的,自然能让这些军人们肃然起敬。 “希望能够顺利地训练出一支胜过讯风骑的军队吧。”她站在那里,看着战士们整齐划一的步伐,但是内心却生出浓浓的悲凉。这些军队训练出来不是为了对付别人,而是去打败曾经与自己和大哥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阿芷,对不起。”巫跃竹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满脸歉意地看着她。 “没有关系,但若是他们知道了凌家被这样对待,恐怕也只会心寒吧。”她叹了口气,“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把他们争取过来。” 巫跃竹心疼地抚着她的长发,再度开口:“阿芷,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 “不,我也是在为凌家复仇……”她的眼神幽幽地落向苍山所在的方向,叹了口气:“只希望那些剩下的孩子能平安地活着,不用再世世代代地因为一个荒谬的理由而见不得光。” “阿芷……”巫跃竹觉得此刻话语已经失去了意义,他能感受到阿芷内心的悲痛欲绝。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想多给她一些温暖。 到底是谁的错? 宋止墨吗? 先皇吗? 历代的统治者吗? 其实都不是! 她悲恸不已,一切都是历史的错!倘若不曾担心朝堂更替,统治更迭,不担心由此而带来的生灵涂炭,没有人会去提防‘前朝’二字!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除夕、欢庆 除夕夜,伯羌和齐月都下了一场大雪。 凌沫颜和白隐他们都留在了伯羌宫内,和巫跃竹一起跨年。 凌沫颜没有想到,那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看着他们疯闹的,竟是齐月那个性子一向寡淡的林翰尘。 ……巫跃竹和林翰尘……已经……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吗?……把家人丢在齐月,来伯羌他一起过年……胡思乱想了一阵,她走过去递上一杯热茶。 “谢谢。”声音依旧很清淡,就如同他人一样。 “柳姑娘是过来嫁给跃竹的么?” 凌沫颜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一个大男人该关心的事情么?还有,林翰尘叫他‘跃竹’? 还能有比这更诡异的事情吗?难不成这两人是断袖? 好像窥破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再看向他的时候,凌沫颜的眼神中充满了嫌恶,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巫跃竹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林翰尘竟然和他亲密如斯! 林翰尘见她神色复杂,以为她不想告知他人,也就沉默了下来。 “嗯,跃竹我是自然要嫁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我也不会给其他人乘虚而入的机会,”她带着警告的眼神看向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然后故作轻松的说。 (巫跃竹……你家娘子想这么多真的好吗?) “师弟,”远处的男人着一身黑色龙袍,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他急匆匆地走过来,看到桌边坐得齐整的凌沫颜和剩下一干人又怔了一怔,随即又扬起一个笑脸:“你们也在啊?” 师弟? 凌沫颜松了一口气,原来林翰尘是他的师弟。 那自己刚才的威胁……算了,就当威胁了狗! 巫跃竹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干燥,温暖有力,让她心安。 “忙完了?” “嗯。”他眨了眨眼,“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随后凌沫颜开启了吃货模式,巫跃竹和那些男人自然是在拼酒,可怕的是这些人的酒品都好的不像话,眼见着一坛又一坛的美酒见底,她看着这些人,他们丝毫不见醉意。 难道他们喝的是水?她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沾了巫跃竹酒杯里的液体,舌尖刚触上就传来一阵辛辣。 她的眼泪汪汪地掉了下来,然后开始狂吃点心。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为什么喝了这么多,一点也没事的样子啊?! 她含着泪花想,贾宝玉的那句话应该改一改--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儿是酒做的骨肉。 希望巫跃竹今晚不要喝太多啊,她眼泪汪汪地想,不然指不定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呢! 林翰尘却是滴酒不沾,他的眼神落向了其他的地方,安静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眼见着那群人喝得尽兴,她搬着凳子坐在他身边。 “柳姑娘不和他们一起吗?” “我不会喝酒。”她实话实说,前世她是特工,组织上不允许喝酒。毕竟,喝酒容易误事。 所以,即使是庆功,她也要求自己滴酒不沾。 他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凌沫颜知道,他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柳姑娘相信天命吗?”就在凌沫颜放弃与他沟通的时候,他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 “这个……我始终相信,命由人定。倘若我竭力想去做什么的话,先前要发生的,可能就不会发生。”凌沫颜对这种话题很无力,但林翰尘作为国师,她明白,他可能一生都在思考着这些哲理。 “命由人定?”他浅笑起来,俊朗的脸在夜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醉人。 凌沫颜默默腹诽着,其实这些,你可以去问问马克思。 她把头扭向一边,那群聊得热火朝天的男人竟然在划拳。凌月轩好像喝得也很开心,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冲她温柔地一笑。 巫跃竹的形象太差了吧,做什么翘起二郎腿啊?笑起来至于让嘴巴歪成那样吗? 她看着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巫跃竹仿佛也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扭头冲她坏坏一笑。 白隐景泉他们好像醉的差不多了,被巫跃竹唤人扶去了房间,林翰尘和凌宇轩也识相地离开了,留下两人独处。 “跃竹。”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用力地抱住他。 “阿芷,我没醉。哈哈,他们的酒品也太差了吧。”巫跃竹的眸子晶亮晶亮,脸上染了几分酡红。他把她抱起到自己的身上,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夜空。 “今晚我要送你一件礼物。”巫跃竹咬了一口她红得如水晶般剔透的耳垂,然后慢悠悠地吹了口气,“我保证你会喜欢。” 她感觉浑身都燥热了起来,只好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幸好是夜晚,白天的话巫跃竹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呢! “跃竹,快到子夜了。”她有些昏昏沉沉地说。 “快了,快了。”他温柔地吻住她半睁半闭的睡眼。 宫里的钟声忽然响起,新年了。 天空中忽然升起巨大的礼花,那些五彩缤纷的火焰冲到云霄,构成了一句情话! “阿芷我爱你” 凌沫颜被眼前的绚丽场面惊得睡意全无,她激动地热泪盈眶。 巫跃竹满意地看着凌沫颜,他知道她一定会喜欢的。 虽然前世也看过许多的烟火,但唯独这一次的烟火,是完全地属于她。 “跃竹,谢谢你。”她转过头,被烟火照亮的脸上仿佛铺满了云霞。 巫跃竹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阿芷,我爱你。”他在她耳边喃喃着。 “跃竹……我爱你。”眼泪顺着眼角缓缓地留下,她弯了弯嘴角,附在他耳边,轻轻地重复着,“我爱你。” 此生,她已经认定了他,并且她知道--自己不会错! 此刻齐月皇宫内。 后宫的所有妃嫔都迫不及待地候在宴厅之外。 “没想到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说话的是舞倾城,她幽幽地开口,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 李嫣然依旧是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她垂首,并不多说什么。 这时宋止墨着一袭金色龙袍,踏进大殿,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位爱卿、爱妃,平时吧。”他牵着李嫣然的手走上最高的位置。 舞倾城不甘地看着李嫣然,那个位子,本来应该是她的! 沐晚晴坐在宋止墨的左下角,李嫣然在宋止墨的身边坐下。她今日穿得倒是格外精神,竟在除夕之前赶制出了新的凤袍。的确,没有什么比凤袍更适合今晚的了。 舞倾城和李巧儿分别坐在沐晚晴的下席。 宋止墨起身同李嫣然执着酒盏,“朕在这里敬文武百官!母后!爱妃!希望新的一年,大家能够平安,齐月能够安宁!” 沐晚晴的怀里,宋天宁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看到额娘似乎笑的很开心,他也受到了感染。他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沐晚晴温柔地看着他,然后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天宁,跟皇祖母说说,你在笑什么?” 宋天宁指了指他的额娘,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沐晚晴看着一袭凤袍的李嫣然,她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母仪天下的威严,也看到了一个女子的温婉贤惠。她又扫了一眼舞倾城,果然看到她带着怨恨而又不甘地眼神,看着最高处的两人。 希望她尽早认识清楚现状吧。沐晚晴叹了一口气,对她也生出了几分同情。 文武百官与妃嫔共同起身,向着最高处的两人敬酒。 一切完毕后,盛宴开始。 歌舞流连,笙歌轻弹,在耀眼的灯光下,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舞女甩着衣袂,飘飘欲仙。琵琶古筝,行云流水。 舞倾城咽着苦酒,心里一点一点地冰冷下来。 从一开始进门,宋止墨就没有看自己一眼。 如今她反倒觉得自己像个卑微的婢女,奢求着他泽被苍生的爱情。 她明明在才貌上不输李嫣然,但宋止墨却将整颗心放在了李嫣然身上! 她又把头转向百桌,那里觥筹交错,只是已看不见家人的影子。她又把目光移到了沐晚晴怀里的宋天宁身上。他的眉眼都很像宋止墨,倘若当初自己的那个孩子没有放弃,那他应该也有这个孩子一样大了吧? 她苦笑一声,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倒误了卿卿性命! 舞家现在已经完全失势了,她明白,自己的时日也不多了。 他宋止墨,好狠的心啊! 她又想到了凌沫颜,宋止墨虽爱她,但还是利用了她的家人,害得她一家生离死别! 帝王。 这就是帝王啊!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她怎么会奢求他是自己的如意郎君?!怎么会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会奢望他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她有些狼狈地起身,提起裙子跑了出去。李嫣然注意到了她,正欲起身,却被宋止墨一把拽住:“不用管她。” 李嫣然听话地坐下,看向那跌跌撞撞离去的泪人儿,目光里竟盛满了心疼。 她一定很难受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重逢、苍山 新的一年。 凌沫颜一大早就起床,披上那件厚厚的狐裘大衣,踏出门去。门外果然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夹着星星点点的红色鞭炮。 她抬起手,接住了几片飘到她手心里的雪花,雪花慢慢地在她手中融化。 爹,娘,你们还好吗? 你们在那边,住的可还习惯? 她踏着满地的碎琼乱玉,缓缓地走上雪地。 “阿芷。”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她转头,凌月轩在身后,温柔地注视着她。一袭淡紫色的袍子,衬得他俊美异常。 “大哥,新年好。”她含羞地冲他打个了招呼。 “阿芷,你想回苍山一趟吗?”他的睫毛垂下,她看不清他眼里涌动的情愫。 “想啊,当然想,我们得回去祭奠爹娘。” “嗯。”他走近她,揉了揉她的脑袋,“阿芷,不要想太多,你过的快乐就好。你想做的,”他低下头,声音轻柔无比,“交给我。” 她缓缓地伸出手,环住他,手抚在他的脊梁处:“好,大哥,我知道。” 巫跃竹一踏出寝宫,看到的就是雪地里两人相拥的场景。不过经过昨晚,他明白阿芷的心已经完全地属于他,他不必再做多余的担心。 他远远地站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眼里涌起一些莫名的情绪。 又是一年了啊。 他摇了摇头,绕开道走向林翰尘的居所。 “师兄。”林翰尘抬了抬眼,捧着茶,沉默地坐在椅上。 “师弟,你今日可真够早的。”他也取了杯热茶,在他身边坐下。 “一直如此,是你太懒而已。”他往狐裘大衣里面缩了缩,“不去见柳姑娘吗?” 巫跃竹小酌了一口清茶,热茶流入后胸腔内似乎滑过一阵暖意。 “不了。我在想这样安宁的日子究竟还有多少。” 林翰尘的眼神闪了闪,“师兄……我会保护你的。你做的事情虽然我不赞同,但”巫跃竹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话:“我需要你保护我?我可是南王、战神啊!”他的眼里沾了几分笑意,他一拍林翰尘的肩膀:“师弟,你有这份心,师兄已经很高兴了。师兄……”他顿了顿,“也会保护好你的。” 林翰尘闭上双眼,他不会告诉他,倘若齐月国破,他唯一做的事情只有殉国。 “跃竹。”一声清脆的女声传入他们的耳里,他们转头,一个红色的身影迅速向他们靠近。 “阿芷,”林翰尘被震惊了,这是他的师兄吗?只是因为一声亲昵的叫喊,就使他容光焕发。他的眼睛似乎被点亮了一般,脸上的笑意也随着那人的走近越来越深。 他站起身,将她拥入怀中。 林翰尘在一旁咳嗽了一声:“你们现在真是如胶似漆。只是几个小时没见,至于这样吗?” 巫跃竹扭头含笑看着他:“师弟,是你不懂爱情。” 林翰尘怔在那里。 爱情吗? 他缓缓合上双眼,自己的字典里,还没有出现过这个字眼啊。 眯起眼睛,那两人还在相拥。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执子落子。 “师弟,我们先走了。” 巫跃竹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他执起一子,淡淡开口:“不送。” 目光落在两人离去的背影上,他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艳羡。 轻轻抚着胸口,他眼里掠过几抹落寞。 师兄,是真的很幸福呢。 巫跃竹握住凌沫颜的手,两人静静地走在雪地里。不一会儿,他们的头顶上就落满了雪花。 凌沫颜忽然想起前世有一句很著名的话。 好想和你在雪地就这样一直走,假装我们已经走到了白头。 “跃竹,最近我要和大哥去苍山一趟。” 巫跃竹点点头,“我陪你一起。” “你去做什么?”凌沫颜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我……”他漂亮的眼珠子一转,“自然是去见岳父岳母。” 凌沫颜点点头,“好,我跟大哥说一声,那你记得明早在这里候着我和大哥。” 齐月宫里。 昨夜缠绵一晚上,李嫣然摸了摸肚子,希望能再为这皇家添上一位小皇子。 “嫣然。” 宋止墨缓缓地睁开眼,喑哑地开口。 “臣妾在。”她早就换上了新衣,坐在床头,“皇上您要更衣吗?” 宋止墨起身,一袭如瀑长发披在他肩头,他的衣衫凌乱,眼神慵懒。 李嫣然羞红了脸,赶紧拿过新衣,等在他床头。 他拽过她,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幽幽,语气里满是戏谑:“就这么急着赶朕走吗?” “不,不,臣妾……”她羞得满脸红云,像是上了厚厚的胭脂那般明艳动人。 宋止墨的喉咙滚了滚,浑身开始躁动。他拉开领子,蝉翼般的外套滑落下来,露出他精壮的身体。 “皇上……”李嫣然抬眼一瞧,声音小如蚊吶。 宋止墨从她手里取过衣服,顺便戏谑一笑:“朕只是要更衣而已,不脱了怎么行,嗯?” 李嫣然垂下眼睫,害羞得不知所措,心脏似乎有小鹿乱撞,虽然说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她还是难以适应,毕竟皇上实在是太好看了。 她急忙移动到他身边,帮他穿戴好,纤纤素手为他抚平领口,这幅场景就是人们口中的夫妻伉俪。 “好了,等一会陪朕去庙堂那里。” “臣妾知道。” 他们缓缓步入了这间金碧辉煌的庙堂,两侧密密麻麻地跪满了候在这里的官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止墨一抬手,然后牵着李嫣然走进了庙堂。 他拿起一炷香,插在香盒里。李嫣然也照做,然后两人跪伏在牌位前,恭敬了磕头后又福了三福。 舞倾城的怨恨目光依旧停留在李嫣然的身上,沐晚晴见了也只是幽幽叹气,抱着宋天宁等候在外。李巧儿低着头,若有所思。 伯羌宫殿内同样完成了祭祀大典。巫跃竹走进寝宫,换上便装。 “还真是不习惯穿成这样。”他扯了扯领口,乌黑色的衣袍滑落到地板上。他猛地灌了口茶,然后急匆匆地去找林翰尘,却被文丞相挡在了门口。 “国主,您这是去哪里?” 巫跃竹纵然觉得此人很烦,但还是耐下性子跟他解释:“朕去找朕的师弟。” “您说的就是那位齐月的国师吧?” “是的。” “既然您也知道他是齐月的国师,又怎么能与他亲密至此呢?”文丞相的怀疑论又嗖嗖地冒出来。 巫跃竹颓废地瘫在柱子上,“文丞相,我敬你是伯羌的宰相,所以并不对您隐瞒实情。林师弟与我从小就在一起拜师学艺,我们的感情好也纯属正常,请您不要再做莫须有的猜测了。” 文丞相听罢缓缓点头,退到一边,算是放行。 巫跃竹无奈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林翰尘的院子里,“阿尘。”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这次文丞相提起,他回忆了一番童年的回忆,才从回忆中找到了这个昵称。 他实在很无奈,为什么文丞相对他身边的人都疑心甚重? 无奈归无奈,他还是走进房间。 林翰尘伏在桌子上,落寞地盯着棋子,呼吸都仿佛停滞着。 “阿尘。”他紧张地喊他。 “唔。” 只是一个小小的音节,却足以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 “阿尘,我们出去走走吧……要不去皇宫后山的狩猎场吧。”他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在他心里,无论什么时候,林翰尘都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师弟。 “师兄,不如陪我下棋吧。我身子弱,不适宜去那里。”林翰尘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又伏下身,有气无力地趴在冰冷地石桌上。 巫跃竹有些懊恼地盯着自己的手掌,怎么会把师弟身子弱这档子事情给忘了!他坐下来,摆好棋子,又给他端来一杯热茶。他试探地开口,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阿尘你最近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 “无事。”他的睫毛颤抖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你莫不是有了中意的女子,犯了相思吧?”巫跃竹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向他,想到每次阿芷离开后,自己都无精打采,内心深觉自己的猜测实在精准。 林翰尘白了他一眼,还是说出了实话:“我近日夜观天象……帝王星象有些不定。” 巫跃竹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有人要造反?” 林翰尘摇了摇头:“不,帝王星象似乎有覆盖星宇的迹象。”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 覆盖星宇! --称雄天下! “也不知是你还是……宋止墨。”他有些黯然地想,无论是谁,都于他来讲是一场灾难吧! 巫跃竹此刻却出奇地镇定,他的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无论是谁,我都会尽力一搏,既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阿芷!” 从一开始的蛰伏装傻,被人欺凌嘲讽的南王,到现在引得四方臣服的伯羌国主,他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称霸天下! 这些年来他和阿芷所受的屈辱,他要一笔笔地加倍奉还!   ☆、第二百一十九章 苍山、重逢 第二日一大早,凌沫颜刚刚走出房门,就见巫跃竹和凌月轩已经候在了那里。 “走吧。”巫跃竹掀开帘子,凌沫颜和凌月轩坐了上去,马车朝着苍山的方向移动。 巫跃竹缱绻地躺在榻上,两眼无神地盯着车顶。他的眼睛睁睁闭闭,最终他无奈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今日,一定是起的太早了。 “国主。”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凌月轩开口。 巫跃竹挑了挑眉毛:“什么事?” “我倒是想把最近一段时间对伯羌军队的观察报告给你。” “依我近日的观察来看,伯羌军人胆识过人,勇猛,士气一直都很旺盛,无论是骑兵还是弓弩手的力气都很占优势,甚至超过了讯风骑。但是在听从命令方面却很是欠缺,还有,团队合作的能力与意愿也比较低,通俗一点来说--各行其是,军风散漫。” 凌沫颜的额头砸下一排黑线,这不正是某人的作风吗?她看向巫跃竹,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所以凌大将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您应该知道这件事仅仅靠我一个不够,还有,”他顿了顿,“这支军队一直是由当时身为南王的您来训练的,与您的性格倒是很默契。不过,这不能算是一直优秀的军队,因为,他们的凝聚力不够。倘若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只会溃不成军。” 这么严重吗?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乖乖地起身,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凌将军有何高见?” “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终须心药治。依我来看,还需要南王改变作风。”凌月轩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巫跃竹倒向软榻,郑重其事地把脸转向他们:“朕每天还有众多国家大事要处理,凌将军你看……” “恕我,无能为力。”凌月轩不再看他,扭头转向凌沫颜:“阿芷,你先睡会吧,今天是不是起的太早了?” “不早不早。”凌沫颜揉着眼睛,忽然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她笑了。 好吧,是有点早,但这并不是问题,关键她饿了……苍山依旧是去年那样的光景。 她看着竖起的墓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随后,在她的右边,凌月轩也跪了下来。 左边又响起一声,凌家兄妹扭头一看,是巫跃竹。 “你……”凌沫颜半是感动半是惊讶,“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以后你嫁给我了,这不也是我的父母吗?”巫跃竹俊美的脸上盛满了温柔,那一刻凌沫颜仿佛看到了谪仙降世! “爹娘,孩儿不孝,至今未能报仇雪恨。”她拿出一刀冥纸,置于墓前,用火折子点燃。火舌立刻吞噬了纸片,让它化成漫天飞舞的碎片。 “爹娘,我一定会照顾好小颜,不会让她受到半分伤害的。”说话的是凌月轩,他也默默地将手中的冥元放到火堆上。 凌沫颜转头看向巫跃竹:“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巫跃竹拿过元宝,倒在火堆上:“岳父岳母大人,我一定会好好爱阿芷,你们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会和阿芷一起替苍山报仇。” 叩头完毕,三人站起身,都对着那默默燃着的火堆出神,思绪不约而同地飘向远方。 凌沫颜攥紧了拳头,眼里发酸,火烤的她鼻子涩涩的,然后晶莹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身边的人抱住她,她默默地靠在他的怀里。 跃竹,谢谢你。 还好有你在。 出了苍山,他们来到镇子上。 本来巫跃竹和凌月轩打算尽快赶回伯羌皇城,但鉴于担心凌沫颜的身体会吃不消,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间房。”巫跃竹掏出荷包。 “三间。”凌月轩出声。 巫跃竹默默地瞪他一眼,不情愿地冲着凌月轩笔出中指。 掌柜彻底糊涂了:“两位爷到底要一间两间还是三间。” “三间。”凌月轩朝着掌柜耍出碎银,然后走到外面候在那里的凌沫颜身边,瞬间换上一副温柔的笑颜:“阿芷,我们去吃东西吧。” “那个糖葫芦嘞!三文钱一串!” “祖传的秘制鸡汤!” “跌打药八文一瓶!” 凌沫颜很少逛街,前世是没空,这一世是……没空。 好在她现在闲了点,不过边关小城离草市远,她很少有机会去。 逛街还是女人的天性嘛,合适的时机,这种潜能就无限的爆发了出来。现在--凌月轩的手臂上挂满了奇奇怪怪的首饰玩意儿,脖子上也挂满了据说是什么传说中的姻缘石。 巫跃竹就更惨了。一手提着两个沉沉的袋子,他那样瘦削的人,袋子看起来像挂在他身上似的。 “阿芷,还要买吗?天也快黑了,我们赶紧去客栈歇着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凌月轩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出声劝阻着将魔爪伸向一个铺子的凌沫颜。 巫跃竹附和地点了点头,咧开嘴笑的比哭还难看。 凌沫颜点了点他们身上的小物件,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好了,差不多了。”说完一蹦一跳地朝着客栈的方向奔去。后面两个步履维艰的男人相视一笑,脸上都盛着浓浓的宠溺。 阿芷,你开心就好。 两个人的脑海里同时掠过这样一句话。 “栈客别久。”凌沫颜在门口顿了顿,“这是什么东西?” 巫跃竹白了她一眼:“久别客栈。” 凌沫颜一拍脑袋,原来客栈名也是从右往左念的。 她讪讪地笑了笑,跟着凌月轩走进客栈。 巫跃竹走得最慢,因为他手里提着四个沉重的袋子。 “客官,袋子里的东西我们要检查一下。”一位店小二走上前来,满脸诚意地看着面前这位已经面无人色的帅哥。 巫跃竹将袋子甩给他,然后握着发酸的手臂,叫苦不迭。 店小二瞄了一眼袋子,然后脸上的表情如同调色盘一般变化着。 女子的发簪,娃娃…… 这位客官的喜好真是独特啊!没想到这样一个大丈夫竟也这般天真烂漫……凌沫颜冷哼一声,上前拎起大大小小的包包,走进了自己的房门,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店小二朝着巫跃竹投来鄙视的眼神,当然,很不幸地被反弹了回去。 随后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阿芷,你还有一部分的东西在我这里。放好后出去吃饭吧。” 是凌月轩的声音。 她拉开门,却看到了巫跃竹那张欠扁的脸,她又“砰“地一声耍门回去。 门外,凌月轩挑了挑眉,“该帮你的我也做了,只不过没能起到作用,你好自为之。”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又扭头看向巫跃竹:“还有,不准有非分之想。” 巫跃竹心里升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他扬了扬眉,笑的狡诈而又奸猾,“其实我和阿芷,已经……”他咽了咽口水,“已经圆房了……” --随即他发现自己的脚停在了空中,衣领被两只手拽了起来,一只来自凌月轩,一只来自凌沫颜。 那两人交换了眼神,裹紧另一只手,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巫跃竹的脸上。 他悲哀地闭上了双眼。 因为害怕丢人,下楼时,巫跃竹捂着青紫的眼睛,不幸地跌下了楼梯。 在一群哄笑声中,他爬起来更加不幸地瞄到了客栈里面的黄历,上面欢乐地写着--今日诸事不易。 他一路上气鼓鼓地走在前面,然后看到了……万红楼。 他邪念一动,本想着进去好让某人吃个醋,但他悲哀地想起了自己的眼睛肿了一大块的事实。 能有青楼的娇俏娘看上自己吗? 自己还做到能像以前那样左拥右抱吗? 他翻了个白眼,悲哀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能。 夜晚,巫跃竹气鼓鼓地回到了客栈里,孤独地躺在床上,内心深觉此生不易。 忽然门被轻轻地推开,凌沫颜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他吓得弹起来:“你要跟朕,不,本王,不,我……洗鸳鸯浴?” 凌沫颜瞄了一下盆里的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你觉得这么多水够吗?” 他喜笑颜开地蹭到床沿:“我再去多打点水。” “躺下吧。”凌沫颜拧了拧帕子,为他擦了擦脸,然后换成冷水,浸湿帕子后敷在他的额角,“很痛吧?” 他沉浸在幸福之中,并不做声。 “喂问你是不是很痛啊?” 他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凌沫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凌厉的笑容,他朝后缩了缩,“是不是在想着今天路过的万花楼的姑娘?” 他惊得急忙举手:“哪有!” “我看你自从回来后就跟丢了魂似的,”凌沫颜朝他娇俏地一笑,瞬间整张脸又垮了下来,“下次还看吗?!” 他朝后缩了缩,小声地吐出一句:“其实我是因为你做的这些,开心的。” 凌沫颜的手顿在那里,然后两人瞬间没了言语。 巫跃竹握住她的手:“阿芷,你要记住,我心里只有你。” 凌沫颜眼里泛起泪花,点点头,她认真地看向他,主动送上唇,吻住了他。   ☆、第二百二十章 猜忌、伤害 巫跃竹躺在榻上,捻起一块莲子糕扔进嘴里,灌了一口茶。 “为什么感觉我们是出来玩的?”凌沫颜扫了一眼身边的大包小包,以及躺在那里吃得尽兴的巫跃竹,压低了声音问凌月轩。 凌月轩耸耸肩,这种感觉只是由巫跃竹一人营造出来的,他也无法改变。 巫跃竹又捻起一块莲子糕,闭上眼欲享受美味时,手里忽然一空,他睁眼一看,对面那女人正笑的像只狐狸一样。 “阿芷,我护送你出门,你竟然这样对我!” 凌沫颜不满地剐了他一眼:“是你自己说要去见见岳父岳母的!” 好吧,谁让他家的阿芷这样伶牙俐齿、冰雪聪明,他认输。 只是这时他的自怜情绪占了上分。 堂堂的伯羌国主,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世态炎凉啊! 人心不古啊! 凌沫颜左手捏着桂花糕,右手捏着从巫跃竹那里抢来的莲子糕,吃的异常心满意足。 凌月轩注意到这两日阿芷似乎一直没有什么胃口,也许是路上的饭菜不合她的口味吧。 不过他记得,她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这么挑食的。况且,以前在行军的路上他们可是找到什么就吃什么,哪会像她现在这样的。也许是白隐的那一手好厨艺把她喂地嘴刁了起来吧。 想到白隐他们,他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其实他不得不承认,他们把阿芷照顾地很好,起码,比他要好。 现在巫跃竹也在她的身边,阿芷,她不需要自己了吧? 他看着凌沫颜和巫跃竹嬉笑怒骂,想到昨晚巫跃竹不经意的那句:“我和阿芷……其实已经圆房了呢……” 心里咯噔一惊。 难道阿芷真的……? 他隐隐约约地想起阿芷一夜未归的那晚,以及除夕他们单独在一起的那晚。虽然阿芷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但是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也许阿芷,已经真的成为巫跃竹的女人了。 他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无论阿芷愿不愿意,巫跃竹都不应该这样,在没有给她应有的名分前欺负她! 阿芷,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呢。 以前的她豪爽飒然,总是像个男子一样。 如今她,小女儿的情态居多,而且,竟也喜欢上了寻常女子所做的事情--逛街。甚至,竟也知道为情郎买簪子。 他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样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的目光落在凌沫颜身上,心里深深地叹息着,阿芷,我到底,能不能把你就这样地交给巫跃竹呢? 想起爹娘临死前,他许下的承诺,他决定,一定要好好地改造巫跃竹,起码,要去了他那一身散漫的毛病,这不仅是为了阿芷,也是为了他们共同的计划。 想到这里,他开口:“国主。” 巫跃竹转头,“干啥?” “此次回去,也请国主做好准备,前日我已经告诉过你,你的军队还需由你自己来改变。因此,回到军营,请国主,也做好被改造的准备!”凌月轩的表情已经不再是认真,甚至带了几分威胁。 巫跃竹挥了挥衣袖:“本王听你的就是。” 说完后又和凌沫颜叽叽歪歪去了。 齐月宫殿内。 翊坤宫内。 舞倾城拿着那套散发着幽蓝荧光的水袖裙,手臂激动地微微发抖,她的掌心里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扳回一局的机会来了。 沐晚晴的寿宴终于到了。 这次舞倾城争取到了一个献舞的机会,所以她在加紧地练习着。 爹娘,等着孩儿救你们出来。 宋止墨已经好几月没有来过翊坤宫,所以她几乎是利用了每一分每一秒来练习水袖霓裳舞。 水袖裙上也被下了一番功夫,把宋止墨之前赏给她的从南海进贡来的夜明珠磨成了细粉,想办法让其吸附在衣服的表面。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到宋止墨瞠目结舌的模样,以及他回忆过去的柔情似水的眼神。 李嫣然,我不会让你开心的! 皇后的位子,只能属于我! 晚上,她穿好那件做工精致的蓝色水袖裙,紧张地和伶人一起候在宫外。 今日她不仅沐浴一番,更用了往日里未曾用过的栀花膏。 这香味很接近宋止墨常用的香料。 她偷偷看了眼大殿内。 座无虚席。 今晚,她是势在必得! 一曲又一曲完毕后,她吹着清笛踏入宫殿内。 宋止墨看向她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以及惊艳。 她特地刻意地避开与他见面的机会,只盼着今晚能让他醉倒。 灯火忽然熄灭,她的衣服上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就是现在!” 她奋身一跃,在跳台上旋转起来。那一跃与一转之间,勾去了所有人的魂魄。仿佛眼前有惊鸿掠过,又像是有轻燕悠然地离开。 她纵情地跳着,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这舞,本也是为了他而学。 只是因为深深地,爱着他啊。 爱着那个忐忑地候在宰相府门口的,那个脸色有些略略苍白的少年。 水袖如同波浪般荡开,像是浪花一般涌来。蓝色的,带着海洋独特的风格。 她记得他曾对她说过,他喜欢大海。虽然只是在江南游历时远远地看了一眼,但他始终难以忘怀,那种带着自由与宽容的气息的大海。 海纳百川。 宋止墨执着酒盏,手顿在那里,他的内心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悲凉。 深巷里,她抱着古琴,忐忑娇羞地等在那里。 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即便那时自己,一无所有。 他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对他有着不输任何人的爱恋。 但是他给她的,却是无穷无尽的伤害。 一曲终了,灯火亮起,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遥遥相望。 宋止墨,你可还记得? 她的眼角慢慢地滑下泪来。 宋止墨忽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高台,越过众多的文武百官,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倾城,对不起。”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哽咽。 她的眼角泪水却还是一刻不停地淌下,滚落在他的脚边。 最后,她向他伸出手。 “止墨,我爱你。” 他一把拥住她,眼泪竟也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 这是自己的初心啊,怎么能忘了? 高台之上的李嫣然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是不清楚宋止墨对舞倾城的情意。只是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硬生生地受了伤,她也觉得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晚上,宋止墨留在了翊坤宫。 一夜缠绵后,她帮睡熟的他盖上衣服,然后静静地躺在他身边。 原来,原来,知道他还是爱着自己,这就够了。 以前她从没发现自己的要求会这么低。 她痴痴地看着他。月光下,他的鼻梁在另一侧落下阴影,白皙的脸带着浓浓的倦意。 她不该要求他太多,他是帝王啊,怎么能只为了她一人操心? 手指缓缓地停留在他的眉眼间,落在他的鼻梁上,唇边。 他们的孩子估计也会长成这幅模样吧,她的目光停留在小腹那里,然后她幸福地摸了摸肚子。 这次,她无论如何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第二日。宋止墨醒来,身边已经不见了舞倾城的身影。 “倾城,倾城。”他有些焦急地叫唤着。 随即一双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掌:“止墨,我在。” 我在。 他支起身,勾起唇,冲她露出一个懒洋洋的微笑:“你昨晚……很美。” 她低下头,娇羞地笑了起来,眼底却泛起微微的潮湿。 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了呢? 自从他从一个懵懂的少年跌跌撞撞地登上帝位后,到现在成为一个波澜不惊的帝王,她忽然觉得,是自己没有及早地认识到他的变化,才会错得那般离谱。 君王之爱-- 是雨露均洒,泽被苍生啊! 她以前竟天真地以为,那是她独有的财物。 “止墨,”她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颜,却是惨兮兮的:“我想要这个孩子。” 宋止墨怔了一怔,随后笑了起来,“好。” 她不再提起舞家的那些。 他也不再想起朝堂上的那些争纷。 两人在一笑之间,一泯恩仇。 只是他们两人。 两人的世界。 就像年轻的时候,江南的烟雨小巷,含羞欲放的少女心事重重地抱着古琴,只期盼着能看到那个满脸稚气的书生。 就像年轻的时候,江南的烟雨小巷,满脸苍白的少年听到那悠扬琴声后,两眸都被点亮。 然后他去了她家,这才知道她是当今的宰相之女。 她也终究知道了,他是真龙天子。 他曾暗暗地许誓,自己要把这天下交付到她手中作为嫁妆,让她带上那光彩夺目的凤冠,让她荣耀此生。 她也曾想着,无论今生如何,她都要,一心一意地帮助他,即便是,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后来他累了。 后来她倦了。 他在睡意沉沉中看她,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这个地步? 她也在泪眼朦胧中望着他,难道成为帝王后,忘掉的誓言就是代价?   ☆、第二百二十一章 训练、整顿 从苍山回来后,三人就进入紧锣密鼓的训练中。 凌沫颜重操旧业,联合凌月轩、巫跃竹对伯羌的军队进行了一番严格的整治。整治对象自然也包括,即将御驾亲征的巫跃竹。 “阿芷!”巫跃竹喘着粗气在场地上跑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倒向地面,“不行了不行了……”凌沫颜一瞪他:“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给士兵们带好头,知道吗?!” 他哭丧着脸,扭头瞪了一眼身边幸灾乐祸的将士们,眼神凌厉,后者全体浑身一哆嗦,扭过头去不看他。 凌沫颜心里乐开了花,终于轮到她来整巫跃竹了! “加快速度,不然再加十圈!” 她甩了甩手中的皮鞭,吼了出去。 巫跃竹在烈日下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忽然他一回头,手哆嗦地指着她,“阿芷,你好--” 然后他直直了倒了下去。 凌沫颜看着他倒下去的身影,那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这幅画面太熟悉了,不就是林黛玉在贾宝玉成亲那晚临死前说的一句话么? “宝玉,你好--” 话还没完就香消玉殒了。 类比了一下,难不成巫跃竹-- 她拔起脚步跑了过去。 “跃竹,跃竹--”她猛地摇晃着他。 那男子眼睛眯开一丝缝,不动声色地冲她笔出了一句口型。 让我休息会。 她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他晾在烈日下,扭头表情悲痛地对着那一列士兵们说:“你们南王是条汉子,即使知道会晕倒也还是服从主帅的命令,所以,”她眼神凌厉地扫过那一群紧张的男人,“你们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听从主帅的命令,知道吗?!” 其中一个小兵出列,不解地开口:“凌将军,这服从命令究竟有什么用啊!” 凌沫颜狠狠地剐他一眼:“主帅自然是战争的指挥,指挥是做什么的?就战情对部队进行及时安排的人!倘若敌人狡诈多端,你始终保持着一种应对方法可以吗?!只有服从主帅的命令,才能让主帅最大地调动兵力,去作战,取得战争的胜利!” 那小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退回到队伍里。 第一步的目的应该是达成了。 她欣慰地点了点头,第二步,军队的团结。 为了这个目的,她尽量地在吃饭的时候将战士们分别随机遍排到不同的小组,确保每个人都能最大程度地认识并了解另一个人。 自然这样是不够的,每天晚上,她都会安排不同的士兵在一起模拟作战,所谓知己知彼。 训练了一月有余,她最终收到了不错的成效。 第三步,军队的协调。 她竭力地要求着队形、动作,目的不外乎是为了增加队伍的合作水平。这个方面,讯风骑做的非常好,无论是什么动作,都能整齐划一。 巫跃竹挤着湿透了的袍子,然后放在门口,进了林翰尘的居所。 “阿尘。” “师兄?”似乎很是诧异,林翰尘抬眼,“你去做什么了?” “训练军队啊。”他苦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你没听错。” “我记得伯羌军队名气也是很大的,难道近日你请到了什么高人指点?” 他歪歪嘴:“我家媳妇儿。” 林涵尘放下手中的书卷:“你也不必过于拼命了,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怎么样,觉得无聊吗?你若是想回齐月的话,我命人送你回去。” 林翰尘白了他一眼:“这般大张旗鼓,你觉得宋止墨会让我进齐月的宫殿吗?” “也是,那我派护卫暗中保护你。”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巫跃竹,“师兄,我记得我们是一同学艺的,倘若我没有受伤,如今我也不在你之下。” 巫跃竹白了他一眼,“那你自个儿回去,我可没时间送你。” 林翰尘扫了一眼他的衣袖,“师兄请回吧,我有些轻微的……” 洁癖。 他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但是巫跃竹立刻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他愤愤地一甩袍子,转身出了屋子。 齐月宫内。 “额娘,为什么父王有这么多的女人啊?”皇家的孩子实在早慧,宋天宁才丁点儿大,就问出了如此犀利的问题。 李嫣然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缓缓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告诉他:“因为你父王是皇帝啊。” “皇帝就要有这么多的女人嘛?”宋天宁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色的瞳孔里盛满了好奇。 “是的。” “那额娘希望父王有这么多的女人嘛?” “自然是不想了,可是只要是皇帝,就必须有很多的女人啊。” “父王可以不当皇帝啊。” 李嫣然笑了笑,“这没有选择,”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天宁你以后想成为皇帝吗?” 宋天宁狠狠地摇头,“我不希望自己有这么多的女人。” 她把他抱到膝上,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前额:“可是天宁是嫡长子啊。” 宋天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害怕地抓紧了李嫣然的袖子,在她怀里瑟瑟发抖:“额娘,我们离开这里,我就不用当皇帝了。” 她的眼神闪了闪,最终她无力地避开了宋天宁期待的目光:“天宁,这……无法改变。” 宋天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当皇帝,我不要当皇帝!” 哭声招来了宫人,她有些惊慌地捂住了宋天宁的嘴,然后示意那些人离开。 她放下他:“天宁,听娘的话,如果有机会,娘一定带你出去,好不好?” 宋天宁这才停下了哭声,擦干眼泪听话地点头,“额娘你不许骗我。” “额娘不会骗你的。”她刮了刮他的鼻子,心疼地把他放到床上,然后看着他沉沉睡去,却依旧不放心似地紧紧握住她的手。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她有些悲哀地想,这是天命吗? 但是她不愿意让儿子受到半点委屈,她暗暗地想,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带着天宁离开这里。 宋止墨环着舞倾城的腰,看着她在那里涂涂画画。 “倾城这画的是什么?” 一张宣纸上,一条小巷弯弯曲曲地延伸开来,青石板小路的末端那里,候着一位怀抱古琴的女子,她的目光期待地投向小巷的那一端。 “皇上还记得么?臣妾第一次是在这里遇见皇上的。” 他自然是记得的。 那毕竟是他,第一次那样地对一个女子动心。 他有些一时间难以自持,思绪又不知不觉地飘到了远方。 舞倾城从他的怀抱里脱出身来,走到瑶琴边,十指翻飞间,一曲动人之作从指间缓缓泄出,仿佛高山流水一般,流入人的心间。 宋止墨从那一曲中回神之际,舞倾城已经离去了。 “娘娘,你有去求皇上放了宰相大人吗?”锦红见舞倾城踏着沉沉的步子进来,急忙赶过来。 舞倾城抚着额,有气无力地跌到椅子上:“锦红,我现在自身难保。” “娘娘你哪里不舒服吗?” 舞倾城躺到床榻上,“明日,明日我会命人请莫神医来,我总感觉,最近身子不大舒服。” “不找宫里的御医看看吗?” 她惨笑:“倘若出了什么岔子,这个孩子一定会被流掉的,锦红,”她的嘴角忽然涌起一抹猩红:“我只有这个孩子了。” 锦红捂住嘴,然后上前,紧张地帕子给她擦嘴:“娘娘,你保重身体啊。” 她惨笑着,夺过帕子,捂住嘴,然后将帕子递回给锦红。 锦红替她掖好被子,走出房门。 “尽快,尽快请莫神医来。” 她踏出房门,掀开帕子,上面是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莫邪临走的时候交给了舞倾城一个锦囊,里面写着可以找到他的方法。锦红也最终通过宫外的一些人找到了莫邪。 这天宋止墨正在挥洒笔墨作画时,舞倾城穿着一身蓝色长裙缓缓走进屋来。 “止墨。”她的手指绞在袖子里,掌心里渗出了黏黏的细汗。 “嗯?”宋止墨一挑眉朝她看来。 “臣妾有个婢女换做锦红,她近日准备出宫一趟看望家人,那家人与臣妾也是远亲,好些年没有见过面了,不知皇上可否给臣妾个机会让臣妾出宫一趟?” 宋止墨笔顿在了那里,他低头想了一会:“那你速去速回,京城里面鱼龙混杂,你可万万不得久留。” 舞倾城听着,心里掠过一丝甜蜜,看来他很紧张自己。 她的眸子瞥了一眼小腹,孩子,娘一会健健康康的把你生下来,让你当上皇帝! 她微微欠身后退出去,然后加快了步子走向翊坤宫,她朝里面无声地比了个手势,锦红谨慎地点点头,关上门。 “娘娘,今日我见到莫神医了。” 舞倾城侧头问她:“那你可有把我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他?” 锦红点了点头,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莫神医说让娘娘带上什么媚颜散以及方子给他,好让他研究成分以对症下药。” 那一瞬间她的眼里荧光流转,她点点头,然后眼里划过一丝伤痛,“好。” 她翻开柜子,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两张有些微微泛黄,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份的纸。再从一个小瓷瓶里捻出两粒泛着诡异红色的药丸,她把这些揣在怀里,然后冲锦红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二章 心思、伤怀 京城郊外的一间屋子里。 屋内的光线阴暗,远远地只看到一个人躺在躺椅上,身边摆着一杯热气滚滚的茶。 舞倾城皱着眉头踏进屋里,紧紧攥着锦红的手。那人敛着细眉,望着她纤长灵动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的灰色袍子上绣着几朵淡色梅花,墨色的裤管上勾勒着几道纹路。 莫邪的眼神一刻不离舞倾城,她今日穿着很是低调,月牙白的裙上只简单地绣着金线织成的花朵。他看地出,她用胭脂盖上了本该苍白无比的脸颊。 呼吸忽然比平日里快了几拍。 他依然记得白秋然送离他那日说过的话,师兄,不要对她动心,她很危险。他要他保证,无论舞倾城如何求他,都不许答应。 秋然,对不起,师兄失信了。 其实是失心了吧。 “莫神医。”舞倾城亭亭玉立在他面前,微微欠身,“小女在这里谢过莫神医了。” 她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又如何看不出他的想法。其实早在当初试药的那段时间,她就已经敏感地察觉到这个男子的温柔,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在情理之中。 今日故意与他保持疏离,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心里只容得下宋止墨,另一方面她不想让莫邪有任何过界的念想。 是利用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他心甘情愿,这别无他法。 她挖下一个坑,他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他想,哪怕她送上一杯毒酒,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喜欢一个人,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明知道她只是利用自己,依旧不对自己丝毫示好,他还是搭上她的脉搏。那一瞬间他的眼里滑过一丝难掩的伤痛,他一时间呼吸有些停滞:“你怀孕了?” 舞倾城点了点头,她咬着唇,低下头来看他:“那你也一定知道我出了什么问题对不对?” 她的那些难堪的、不愿启齿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他眼底一清二楚,但是他依旧选择了维护,选择了包容。 他也听说了她遇到的困难,受过的委屈。除了恨自己不能陪在她身边,也恨她为什么为了名为了利一次次地让自己卷入那些纠纷、不堪之中。 “让你带的东西,你带来了么?” 舞倾城从怀中衣服的夹层里摸出几张明显有些年头的泛黄张纸,以及两颗泛着诡异红色的丹药。莫邪沉默着接过那张方子,然后将丹药放在鼻尖,仔细地嗅着。 “为什么要用这个?” 面前的人儿痴痴地看着那颗红色丹药,忽然落下泪来。 “是我的私心,之前为了一些事情不想要孩子。为了更好地留住皇上,只能出此下策。” 莫邪幽幽叹口气,递给她一方散发着白梅凛冽香味的帕子:“孕妇避免哭泣,娘娘还是调整好心情吧,否则对孩子不利。这招实属逆天之孽,你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不仅伤害你自己,这个孩子也很难保住。” 舞倾城“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拽住他的袖子:“求你,帮帮我,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莫邪有些不忍地别开眼,反握住她的手。 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我尽力。”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承诺。 舞倾城回宫后,情绪一直难以稳定,在宋止墨面前也勉强保持着平日里的镇定。这个腹中的孩子是她唯一的筹码,只要等到这个孩子生下来,舞家的一切都会回来的! 腹中的胎儿也将近三个月,平坦的小腹已经微微显形,她平日里尽量穿着宽松的衣服,避免被宫里人瞧出什么。只有当她自己的身体稳定下来,她才能告诉宋止墨这件事,这样即便御医来了也瞧不出什么。 莫邪给她的时间是三天后,因为三天后正巧有个祭庙仪式,在京城的郊外的光山寺。 沐晚晴领着李嫣然和他们一起到了光山寺。光山寺坐落在京郊的光山山顶,风景怡人,环境优美,四周有清澈见底的池水,水渠呈圆形环抱着光山寺。 宋止墨本也想同他们一起去看看,只是临时被事务缠身,不得脱空来游赏。沐晚晴和李嫣然坐着第二辆马车,舞倾城和李巧儿坐着第三辆马车,身后排着的长龙马车里坐着一些官员亲眷。 沐晚晴身边坐着安安分分摆弄着球儿的宋天宁,她慈爱地看着他,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上好的世玉。 “这个等一会儿让住持加持,再给天宁戴上。这可是个稀奇地不得了的品种,是当年在南海鲛人那里弄回来的,肯定能保佑我们天宁平安健康一辈子。”她的眼角边是细碎的皱纹,笑起来时重叠在一起,流露出些许沧桑。 李嫣然之前一直很害怕她的雷厉风行,也听说了不少她的铁腕手段,但因为宋天宁,她们的关系近了不少。她也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着媳妇儿的事情,不多嘴,不贪婪,不恃宠而骄,虽不曾想着法子讨婆婆欢心,但就是凭着这么一副温顺已经逆来顺受的眉眼,她赢得了婆婆的好评。 那是一块散发着柔和青色的玉璧,外形呈长方体。上面精致地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蟠龙,栩栩如生,仿佛要从里面跳出来一样。 沐晚晴侧头问他:“怎么,天宁喜欢吗?有了这个,你就是真龙天子。” 宋天宁咬着唇,盯着地面,默不作声。 他自然听的懂皇祖母的话,只是他并不想成为什么真龙天子。李嫣然心里咯噔一声,她紧张地看着宋天宁,这小子不会要说……? 沐晚晴见宋天宁默不做声,把玉塞到他手里:“来天宁,你自己看看这块玉料是不是上等的,皇祖母疼你才拿出来,这种玉现在齐月只有一块,就是想让你拥有九五至尊的地位。” 宋天宁耷拉着眼皮子,看了一眼那玉,然后就放回到沐晚晴的手里。 九五至尊有什么好的?不还是一样要生活?况且父王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围着,他哪里顾得上母后。婉皇贵妃比自己额娘确实漂亮了不少,所以总是得到宠幸,并且总是恃宠而骄。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舞倾城对自己根本就是不怀好意,甚至每每看着额娘的眼神都那般怨毒。 明明是她抢了自己的父王,难道就因为他是嫡长子,而非她的孩子来继承皇位,她就这样恨他和额娘吗? 李嫣然急了,她自然明白宋天宁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这种抵触心理一时难以消除,不过也是因为宋止墨的后宫动静总是很大,天宁见他的机会少,才让父子之间有着深深地隔阂。她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但是他必须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着李家,他决不能让李家因为他而遭殃!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谁知却让宋天宁更加烦躁。沐晚晴有些不悦地看着宋天宁,忽然又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谁让她只有这么一个皇孙,她不疼他又去疼谁呢? “天宁,跟皇祖母说说,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开心了。” 宋天宁闭着嘴唇,闷闷地不说话。他的眸子黯淡无光,像是一场久经病痛的人一样。 “皇祖母,我不想做皇帝。”他抱歉地看了额娘一眼,然后正色对着沐晚晴说道。 沐晚晴饶是再好的脾气,也被这一句话气的半死不活:“我的小儿,这皇帝你不做谁做!我齐月皇位难道要让别人来坐吗?” 李嫣然赶紧起身疾步走到沐晚晴身边,替她拍着后背并顺气:“母后别生气了,天宁还只是个孩子,他或许是看到他父王整日处理国务很忙,而天宁又是个贪玩的性子才会这样讲的,等他大了恐怕是想做皇上都来不及的呢!” 沐晚晴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她点了点头,然后躺到榻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她又岂不知皇家的难处! 没过多久,马车登上了山顶,下车后,李嫣然把宋天宁拉到一边,为他整理好衣帽,然后认真地对他说:“天宁,以后不可以这样知道吗?!皇祖母说的话,你只管听着就是,不要去反驳她,不然会触怒她。这对你自己,额娘,甚至对咱们李家都不利,知道吗?” 宋天宁终究只是个孩子,不能理解里面的复杂关系,更不明白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到底有什么意义。 李嫣然见宋天宁仍旧一知半解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拉起他的手,一同走进庙里,没有注意到身后万年不变的那双怨毒的眼睛。 这一次倒不是舞倾城,而是李巧儿。   ☆、第二百二十三章 解签、命途 舞倾城此番路上的心绪一直不稳,因为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孩子到底留不留的下。 她今日着了一件淡黄色的外衫。自从怀孕后,她就一直很注意着自己的起居饮食。所以,即使是莺歌燕舞的阳春三月,她还是穿上了一件比平日厚一点的袄子。 看着身边投过来的怪异目光,她假装身体虚弱地咳嗽了两声,然后走进寺庙内。 莫邪坐在那些佛像旁边,手里持着一根镀金并嵌满了宝石的制杖。他剃去了先前散落着的漆黑长发,脸部似乎进行了易容。若不是莫邪提前告诉了她,她也认不出他。 因为害怕被沐晚晴认出来,他不得以才做了这样的易容。沐晚晴对他的印象该是非常深刻,因为他们好歹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他还救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所以若是不精细地便装,只怕会被戳穿,那舞倾城就会,身败名裂。 因为她不但孩子会因为身体问题被打掉,而且,还会传出她与宫外的男子厮混的传闻。 他的目光落在远远走进来的她身上,然后又不经意地飘向别处。 舞倾城冲他无声无息地眨了眨眼睛,当做是问好。 他有些心疼,这样的一个女子,又怎么能让她去承受那么多呢? 沐晚晴走到大师的身边,抽了一签。大师凝视了一会儿,把签递给此刻已经身在里屋的莫邪。 沐晚晴走进里屋,签被端端正正地摆在她面前。 “签词,荆棘生平地,风波起四方,倚栏惆怅望,无语对斜阳。” “大师何解?” “或有烦心之事来临,内心忧闷无人谅解。太后来时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沐晚晴眼神闪了闪,最终留下一句:“谢谢大师。” 李嫣然牵着宋天宁走向签筒,宋天宁抽出一支后也进了小屋,李嫣然抽出一支后随着他走进了屋内。 这里宽敞明亮,整体简单朴素,而又不失书香之气。 “签词--潜龙已受困,尚不见云兴,伫看云四合,飞去到天庭。” 李嫣然眼神一闪,“大师,我儿这是何解?” “求签者暂遇挫折,目前尚在守时待运阶段,时机尚未成熟。” 她垂下眼睑,“是说对于他自己而言吗?” 莫邪点了点头,然后接过她递上来的签。 “签词--此颗树下,一穴生成,若迁此土,福禄胼臻。” “大师这是?” “凡命运亨通者,即或居于枯树古井旁,福泽依增,勿营华屋。” 她眼睛一亮,即便自己住在枯树古井边,李家应该能够官运亨通?那她岂不是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她走出房门,沐晚晴推着李巧儿过来,李巧儿抽出一支签走进房屋。然后门被合上,她抬着眼,握着签却无任何动作。不一会儿她走了出去。 舞倾城抽出签的时候手心里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进屋之后她没有急着解签,而是冲他一眨眼睛,轻声问:“那个你弄好了吗?” 莫邪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塞进她手里,“这个你拿好,让人帮你从外面拿草药,然后煎着喝,我跟秋然说过了,他也会定期地帮你查看一下身体的恢复情况的。”他又顿了顿,“那个媚颜散,危害极强,解药里面还缺了一味,我也在寻着,也许,这个无法彻底根治,或多或少地对胎儿产生影响。” 舞倾城听罢点点头,将房子仔细折好揣进怀里的夹层。 她起身,正欲离去,莫邪的一句赞美让她的脚步顿在那里:“其实你今日穿这个很美。” 她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嘴角挂着的笑,那般让人心疼。 “多谢。”她回眸一笑,那一瞬间他竟花了眼。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说的就是她吧。 沐晚晴见舞倾城也已经解签完毕,走到方丈身边让他为世玉加持。 加持完毕后,他们用红线仔细地穿好,然后挂在他的脖颈上。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抵触的神色,他的脸沉浸在一片无声的寂静之中。或许是李嫣然的话让他明白了什么,他的目光投向李嫣然,李嫣然回给他一个鼓励的笑脸。 为什么这些人都想让他做皇帝呢? 他实在是想不通。在他看来,皇帝的生活几乎没有自由可言,每日的衣食住行都是专门打理好,终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整日受那一群女人的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每天得批那么多的奏章,他时常一觉醒来,看到深夜了,父王的书房还是亮着灯。 皇帝却是是一个很风光的职业,看似啥都有,但什么都不自由。 虽然受着众人的膜拜,身份也是十分高贵,但这并不能吸引他啊。 他喜欢划着小船儿在水里荡着,自食其力地活着,娶一房媳妇儿,然后再有一个家庭。很简单的市民生活。 他摸了摸那块温凉的玉石,忽然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难道,自己就是当皇帝的命? 他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然后奔向屋外,他真的很想去透透气。 李嫣然很满意他的表现,也就没有再去干涉他的活动。 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地下山去了。这一趟每个人都很是惬意,毕竟这寺庙的风景很不错,空气也很清新。身后的竹子林似乎朝他们送来绿色的生机,让他们一时半会有些迷失在这片美景之中。 傍晚回到皇宫里面。 翊坤宫内。 舞倾城攥着方子,塞到锦红手里:“锦红,就靠你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实在没有找到药材就向白御医讨要,莫神医也与他提前打好了招呼。记住,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说!否则我们就是欺君之罪,后果会很惨的!锦红你听到没有!” “是的娘娘,”锦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说的是,您对锦红一家本身就有恩,锦红无论如何也要报答娘娘。” 舞倾城忽然捂住嘴,剧烈地呕吐起来。锦红将痰盂端来,然后撩起她的头发,避免这秀发落入水中。 “娘娘你这是害喜,不要担心。”锦红看着她,心疼地看着她吐着,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样。 舞倾城吐出嘴里的酸水,然后捧着锦红及时递过来的热茶,漱口后,灌下一口。 “去替我煎药吧,我今天就要喝。”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指挥着。 “是娘娘。”锦红退了出去。 她举起自己的手,那手曾被他反手握住过,只是自己从未喜欢过他。而他心甘情愿地付出,即便是剃去一头长发也可以! 她这一世欠的情已经够多了,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算不清了。 是啊,时间能让沧海变成桑田,自然也能让很多记忆慢慢地丧失,就像石子被投入海底以后,慢慢沉下去,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伯羌皇宫内。 “哎哟你轻点啊,这儿真的很疼!”巫跃竹翘着腿,脚上包着厚厚的白色绷带。 凌沫颜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点,然后某人彻底痛晕了。 这段时间巫跃竹也是受到了严格的训练,因为他要带领军队,御驾亲征,横扫六合,并吞八荒!所以即便凌沫颜和凌月轩安排一些困难的任务,他也尽量去做到。他明明是打战的好手,武艺又高强,但就是没有详密的计划,而且在之前的对战中,她也清楚地认识到,伯羌军队的反应太慢。 她解开绷带,用棉花沾了点药膏,然后涂在受伤的脚踝处。 他跑步时不小心扭到脚,摔在了地上,磕碰到了石头,划开了他脚上的皮肤。 所以,他终于可以一直享受到这种幸福啦! 巫跃竹看着受伤的脚,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又满足的笑容。凌沫颜看着那张笑脸,不寒而栗。 “受伤了还这么开心?” “不是有你照顾我嘛,当然开心了。” 凌沫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收起药箱,走了出去。 “阿芷,阿芷!”巫跃竹跳下床,忽然脚腕一阵痉挛,然后他倒向地上。 凌沫颜皱起眉,疾步走过来,扛起他,然后甩到床上。 “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她把他身体摆正位置。 巫跃竹疑惑地看着她:“今天下雨还要训练吗?” 凌沫颜一抬眸对上他睁得圆滚滚的眼睛,不禁哑然失笑,心里的火气也消去了半分。 “今日要教的是如何在雨中作战。” “知道了。你扶我去看看。” 巫跃竹搭上凌沫颜的肩膀,然后艰难地走着。 屋外的肃杀之气仍旧没有消除,伯羌的气候仍然是冷峻着的。春季积雪仍旧没有融化,天阴沉沉地。蒙蒙细雨飘洒在空中,像是银针一般,有些微弱的触感。 “阿芷,你对我真好。”巫跃竹脸上升起一片红云,吞吞吐吐地讲完后又把头扭向一边。 “不然呢?我去对别人好?”凌沫颜一挑眉,心里却是暗笑,原来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脸红成个西红柿是要闹哪样啊,一个大男人的。 “阿芷,我要尽快地完成军队的训练任务,尽快地攻打齐月。” 凌沫颜点点头:“现在将士们已经适应了多种情况下的作战已经应急方案,不过我现在还得教他们点忍术。” 什么是忍术? 就是让你蹲在粪池下,十天十夜。 就是让你吊在梁上,底下放一块钉子板,什么时候撤走你就什么时候能把手松开。 就是让十天十夜与人静坐,不说话。 伯羌相当于前世的少数民族,将士们都比较勇猛,性情都很急躁,这在战场上十分误事,她要做的,就是培养他们的忍耐力,箭不到弦上绝对不发。 巫跃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的脚受伤了,不是为了别的原因,就是为了能躲避这个忍术的训练。 他看着站在那里一排大眼瞪小眼却都保持着扑克脸,再看向凌沫颜的时候,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阿芷,这个我只能跟你试哦。” 凌沫颜瞪他一眼:“从今天开始十天之类不许和我讲话。” 巫跃竹泪奔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服装、设计 说干就干,凌沫颜拒绝与巫跃竹对话,并开始给选出的士兵培养何为忍术,以及忍术的一些技能。 对于这些现代化技能,这群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好在凌沫颜又一字不落的写下来,让他们闲暇时反复推敲。 说了一整天话,凌沫颜口干舌燥。喝完水,凌沫颜搬进来一把凳子,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些面色发白的男子,然后将一张纸铺在桌子上,开始设置新衣式样。 “凌将军,您也这样吊过吗?” 凌沫颜白了他一眼:“这样吊起来饿我只能坚持一周。” 那些士兵们纷纷摆出了苦瓜脸:“凌将军,我们坚持不住了。” 凌沫颜淡淡地扫了他们下面的钉子板:“想半身不遂或者断子绝孙者,放手吧。” 巫跃竹冲她眨眨眼,意思是,我要是断子绝孙了怎么办? 凌沫颜瞪回去,你敢! 两人之间用脑电波交流了很长时间,凌沫颜看了一眼屋外的日晷,撤走了钉子板:“下来吧!” 然后上方扑通扑通落下几人,巫跃竹轻轻地跃下,甩了甩胳膊,然后冲她抛了个媚眼,其意思不言而喻,小意思! 凌沫颜绽开一抹冷艳的笑容,看着得意洋洋的巫跃竹,明天有你好受的! 训练兵们纷纷收拾好回到专门的休息处,然后呼呼大睡,没想到这忍术如此费力费脑。 结果,结果还没睡上四个时辰就被一阵铃声给吵醒了。 “起来集合!” 凌沫颜感觉自己很有当年教官的模样,不过现在整日经受着痛苦的不再是自己,而是这些所谓的,用前世的话来讲就是,新兵蛋子! 她终于可以看着这些人痛苦的模样然后在心里阴险地说一句,哎呀呀,新人呐,就是辛苦。 得意完后,她看着这些眼眶下大片大片黑眼圈的训练兵们:“好了,开始开始吧,这次是吊一个时辰,别睡着了,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们。” “报告凌将军,如果我们真的不小心睡着了怎么办?” 凌沫颜凌厉地眼神扫了过去,然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死。” 所有人都紧紧闭上了嘴巴,然后视死如归地吊上那根大梁,用手紧紧地握着,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凌沫颜展开纸,研好墨,用笔蘸了蘸墨水,然后在纸上画了起来,本来是想着用炭笔的,但是炭笔一时半会也难找,而且制成也很麻烦,她只好开始习惯用毛笔了。 线条歪歪扭扭地向下延伸着,由于这里找不到那种水洗布,只能用麻布来做牛仔裤了。不过考虑到民风,她还是尽量地加长了裤子,虽然快要到立夏了,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地依然穿着长衣长袍。 训练兵的衣服她也设计了一套,尽量用了双层的麻布,因为训练的时候动作幅度比较大,很有可能会拉扯布料,会减少布料的使用寿命。尤其是下蹲这个动作,布料太薄的话,很可能就会出洋相了! 她又提了提笔,准备给巫跃竹设计一套平日里的便装。最近看他训练的很辛苦,这个就当是给他的奖励吧。 嗯,前世的那个他喜欢穿什么来着? 好像是深色,有时也会换淡蓝色的穿着,但那一般是为了应付那些女人。她的笔勾勒出他的衣服样式,裁剪精致的西装,笔挺的长裤。但是这些巫跃竹会穿么? 好吧,还是不要那么前卫好了。她依旧画出了一个稍长的上衣,扣子的话,这里没有,也只能用带子系住了。 裤子的话,宽松一点好了,伯羌人似乎都不太爱穿紧身的衣服,毕竟他们身材魁梧…… 好吧,要不要来一顶帽子什么的,草帽之类的样式还是算了,她倒是想给他整个鸭舌帽。 再来一副墨镜会更好…… 打住打住!都是什么跟什么!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不要想歪啊!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她确定好了衣服样式,然后卷起纸走出门去。 “凌将军,你要去哪?” 她扫了一眼那大梁上脸上那些悲苦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我出去一趟办个事儿,马上来。” 她想去一趟边关小城,找到白隐他们,让他们把这图纸带到衣店里。 边关小城的一间小院内。 白隐此刻的左眼皮跳了一跳,他心里一动,转身过来对景泉说:“都说左眼皮跳是好事来临,该不会阿芷今天要回来啊?” 景泉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我看你真是想阿芷想出病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迷信,你也知道这个事情不准的,或许是你今日能遇到什么姑娘呢?” 白隐一身白袍落魄地躺在院子的榻上,他的眼睛里落了淡淡的尘埃一般,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兴许就是如你所讲的,我想她已经到了一个走火入魔的地步吧。” “阿芷是我们的主子,大家都劝过你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个心,再说她现在和南王那是恩爱鸳鸯,夫妻伉俪,南王人也挺好的,你也不必担心。” “阿芷,她……她真的不回来了吗?” 景泉双手背在脑后,躺在院子的地面上,咬着一片叶子,“她近日在给南王训练军队,没空回来的。” “白隐、景泉!”院子外一阵马嘶,然后传来了凌沫颜欢快的声音。 景泉与白隐惊异地对视一眼,景泉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这不是在做梦吧?白隐,你听到阿芷的声音了没?” 白隐激动地连手也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他赶紧上前迎她,景泉也扑上来,三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阿芷,我们好想你。”是白隐喜悦地无法自抑的声音。 “我也很想你们。最近还好吗?” “大家都很好,阿芷你瘦了。”白隐他伸手,抚上面前那张娇嫩的容颜。 凌沫颜笑了笑:“因为在训练军队啊,每天起早摸晚的,能不辛苦吗?” “南王呢?” “他在跟着那些小兵们一起训练呢。” “我去做点点心,你先坐下吃一点。”白隐激动地快步走到厨房里,操起了锅碗瓢盆,捣鼓着点心。 凌沫颜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白隐的背影,“真是的,回来一趟叙叙旧嘛,干嘛老想喂胖我。” 景泉的笑容有些伤感:“你许久没有回来,就让他去吧,不然他也不会心安的。” “景泉,这是给成品店的衣样。”凌沫颜掏出一张纸递给景泉,然后又从袖口里摸出另一张纸:“这件单独做,完成了后我回来取。” 看着那明显是男子式样的衣样,景泉咧开嘴笑起来:“这是给南王的?” “嗯。”凌沫颜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别不好意思了,你们都发展成这样了,还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啊。”景泉打趣她道。 “其余人呢?”她转移话题。 “都在铺子里。” “唔……如果累的话告诉他们可以早一点打烊。” “嗯好。” 说这话时,厨房飘来一缕香味,白隐端着热气腾腾的青菜豆腐粥上来,青色白色相映煞是好看,她确实有些饿了,顾不上烫,端起来喝了个精光。 “平时军营的伙食怎么样?” “为了让战士们心服口服,自然得跟他们吃一样的。” 白隐瞬间跨下了脸:“以后我去送吃的给你。” 凌沫颜笑了起来,眼角弯成了月牙状儿:“这些东西带去后都凉了。” “那我去宫里给你做。” “不行。”凌沫颜直接一口拒绝了。 “那就跟南王说一声,要改善伙食。” “但是军营得伙食不能随便更改的,毕竟有那么多号人,资金也是个问题啊。” “但是阿芷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的。” 凌沫颜拨开额前的一撮头发:“我每晚都会加餐的,巫跃竹也命御厨每晚给我备好点心,再说,我要是真的很馋的时候,就回来吃呗。” 白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那大公子呢?” “大哥最近在书房里研究作战方案,我也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唔。” 景泉终究是没能忍住问道:“阿芷,你和南王还没有成亲吗?” “没有啊。”凌沫颜很干脆地答道。 “那……那你们那个没?”景泉的脸悄然变红。 凌沫颜瞪他一眼:“当然没!”她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景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白隐却是松了口气。 “别生气阿芷,我就是担心你糊涂了,南王那个样子看起来哄小姑娘最在行了!” 凌沫颜白了他一眼:“我还是小姑娘?” “也差不多嘛。” 凌沫颜心里冷笑一声,加上前世的年龄,老子现在都快奔4了!巫跃竹才20来岁,怎么会骗得到她,休想! “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好了,交代你的事情帮我做好就好,我走了。” 白隐跟上来,手里提着四个布包:“阿芷,这里面都是你喜欢吃的点心,刚做的,带上吧。” “好。”她接过布包上路。 “我回来了。”一个时辰明明已经过去,但这些人还是顽强地支撑着。 她移去钉子板,上面的那些人立即扑通扑通地掉下来。 “累了吗?吃点点心吧。”她打开布包,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不出一会儿,这些点心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嗯,你们去休息吧,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你们可以联系联系扎马步。”她又拿出几本小册子,“这里有忍术的相关介绍,还是自己回去好好研读一下。”   ☆、第二百二十五章发誓、诚心 随着人群纷纷散去,巫跃竹扑到她身边,她看着他委屈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以开口说话了。” “你回了边关小城?” “嗯。” “回去做什么?” “把衣样交给景泉,让他帮我带到成品店,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新衣了。” “那么热衷赚钱做什么?” “嗯,其实那些店铺我是打算送给白隐景泉他们的,剩下的我会继续聘人经营。” “他们会同意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都已经到了娶亲的年龄了,还是让他们散了吧。” “阿芷,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你那些有关忍术的东西,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转了转眼珠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凌家家传秘学。” “既然是家传,你还教给这些人?” “凌家只有我和大哥两个人,这种法宝不传也是浪费了,更何况我们又需要这类精兵。” “阿芷,”他明明已经没有力气抬手了,却还是颤抖地胳膊抱住她:“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谢什么?” “阿芷,倘若有一天,我是假设,虽然这种假设不成立,就像宋止墨那样,你为我训练的军队却害了你,你会后悔把这个绝学给我吗?” 凌沫颜低下头,仔细地想了一想,“首先这个假设不成立,”复而她又抬头,神色认真地看着他,勾起嘴角,“这一次,因为是给你,所以不后悔。” 巫跃竹环住她,轻轻地冲她耳垂吹气:“你想吗?” 凌沫颜脸上一红:“想什么?” 巫跃竹坏坏一笑,咬住她的耳垂:“嗯……就是……给我啊。” 凌沫颜心里嗤笑一声,这毛头小伙子倒是开起她的玩笑了!” “想啊,”她转头看向他,媚眼如丝,笑靥如花,“我真的很想呢。” 他将她打横一把抱起,然后走向内卧。 “喂啊,你不是吊了那么长时间吗,怎么还有力气啊。” “好歹我也打仗多年了吧,你说的那些恶劣环境我都待过,起码,也是有点经验的,体力也不至于那么差吧,不过你告诉我,那些你也是亲身体会过的?” “那是自然,”凌沫颜挑了挑眉,“而且比你这个严苛数百倍。” “到底是为什么,凌家会让一个女孩子学这些?你大哥似乎一无所知啊!” “你去问了大哥?” “嗯,因为昨天又不能跟你说话,所以我只能,问你大哥咯。” “大哥怎么说?” “他说他们凌家似乎并无这种绝学,又或者只是传女不传男。” 凌沫颜一抚额:“怎么办,好像穿帮了……” “好吧,这个的确是我自己的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了,这件事情,临死之前我会告诉你。” “那阿芷永远都不要告诉我好了。”巫跃竹勾了勾唇,露出一抹邪惑的笑容“我要跟你走到世界的尽头。” 这句话挺熟悉的?不就是暗鹰组里面那些小女生常发的签名吗? 等等,这巫跃竹也武艺高强,而且,行为方式颇像现代人,该不会? “这个,你有手机吗?”凌沫颜试探着问道。 “手机是什么?”他努起嘴,不像是在开玩笑。 “额,算了算了,我随便说的。你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巫跃竹兴奋地跳到她的床上,“有啊,自然是有的,就是……刚才不是说要我的吗?” 凌沫颜心里腹诽一句,然后推开向她靠近的巫跃竹,嘴上敷衍着,“我也就是说说,你不准当真啊。” 巫跃竹翻身把她扑倒在自己身下:“嗯,你不是说要的么?” 凌沫颜发誓这绝对是前世加今世生平第一次,她被一个男人这样对待,不过好在她可是堂堂的特工队队长啊,所以她顷刻间恢复了冷静。 “嗯,我是说要啊,但是没说要什么啊?” “阿芷你欺负人家。” 巫跃竹笑起来,唇角溢出满满的好心情。 “阿芷,其实你不用担心,首先,没成亲之前,我不会主动碰你。其次,你不愿意,我也不会碰你。”他支着床,俯下身,深深地吻住她。 起身,他带上门,“好好休息,明天还等着你训练呢。等一会儿我会让御厨送点心过来。” 她拉上被子蒙住红若胭脂的脸颊,然后钻进被子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其实她是愿意给他的,只是心里一直有着阴影……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阿芷,我是大哥。” “大哥进来吧。”她赶紧起身整理好衣服上的褶子,然后坐在雕花大椅上,端起茶呷了一小口。 “阿芷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就伸手探她的额头。 “没有,刚刚也才训练回来,有些热而已,大哥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凌月轩点点头,“我看了你制定的计划,非常具有可操作性,而且,内容也十分具有张驰度,比较适合伯羌军队。” “就依着大哥吧,我最近在训练特种兵。” “特种兵?” “也就是超级士兵,哎,其实就是那种打得过小三斗得过流氓的小兵吧。”凌沫颜咬着凌月轩端过来的点心,然后随意地丢出一句。 “小三?” “啊……啊没什么。通俗一点来说,就是……那种能在各种恶劣条件下作战的士兵以及可以让我派出去当侦察兵,以及奸细的人。” “对了阿芷,南王说你之前告诉他我们凌家有门绝学是吗?” “其实那是忽悠他的,这门绝学我也是外学的。” “可是阿芷你年幼的时候,”他忽然脸上染上几分微红,“都是和我在一起度过的啊。” “这个……这个就尴尬了,不好说不好说,反正自从那次失忆后就忽然明白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造化吧。 “好了阿芷,那你休息吧,也不要吃得太多,不然会不舒服的,大哥我先回去洗洗睡了。” “嗯。” 凌月轩关上门走了出去,心里虽有疑惑也不好说什么。难道凌家真的有什么绝学吗?他是外人可以理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凌沐轩也没有学呢? 并且阿芷从来都是跟他一起学艺的,没见过她去学什么其他的东西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叹了口气,走进屋内。 屋内那人神色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盏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他自身散发着一种王者般的矜持与高傲,即使是平常的衣装,也足够把他点缀成帝王。 巫跃竹放下茶盏:“唔,问了吗?” 凌月轩点点头。 “阿芷也没有跟你说吗?” “没有,她绝口不提。” “这就奇怪了,那她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些奇怪的门门道道?” 凌月轩看着屋内的人,神色冷了半分,“你只需阿芷为你卖命不就可以,难道这种事情你也要关心?” 巫跃竹一拍桌子,怒吼了出来:“我对阿芷的诚心,天地可鉴!” “我又如何能知道你不是对她另有企图?巫跃竹,其实我怀疑你很多次了,之前在齐月你就想方设法地接近阿芷,然后又带着她来伯羌,你不就是希望将才为你所用,来帮你夺这个天下吗?正好利用了阿芷心里的愤怒和愧疚,你就趁虚而入,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现在的阿芷已经再不可能离开你!” 巫跃竹扬唇一笑,看向凌月轩的眼神也异常拔嚣:“我爱阿芷,这容不得任何人怀疑,我保证,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至于打听这件事,我只是想知道阿芷一个女子为什么要受到这种非人的虐待,无论是谁做的,我都不会轻饶他!” 凌月轩这才语气缓和了一些:“阿芷从小就喜欢研究兵书,她知道的奇门遁甲不比我少,她自己也是非常喜欢耍弄刀枪的,也许是从别处看的这个法子,然后自己训练的吧。” “你是说她乐意这样?” “确实,对于她热爱的东西,再苦再累又有何不可?不是会了这些你们看起来神通的技艺,她一介女流又怎么会在战场上,叱咤风云?” “先前与阿芷一战,她的轻功甚是了得,甚至在我还没有看清她的情况下就毅然出击。而且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招架。” “我知道。不过那次也是无奈之下,我相信她能抵挡住,才去接应大兵。” “其实她那一次已经身负重伤,倘若不是那些技能让她躲过我一阵子,她只怕也是活不到今日。” “我知。”凌月轩垂下了眸子,眼神里是深深的自责,“所以这就是我得不到她的原因吧,我没法保护她。” “即使你能保护她,阿芷也不愿意与你在一起,直到你公布身份的那一天,阿芷都把你当自家亲哥哥看,即使你公布身份,不那也无用,在她的心里,你是她的大哥这个事实已经既定,她不会去产生其他的感情。而且现在她到底是答应了我,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来保护她的。至于成亲一事,被那帮老头子们搅合,阿芷就拒绝了,害得我现在每天,都--”他叹一口气,“每日与她相处还得把持住自己。” “阿芷与你还没--?” 巫跃竹摇了摇头,“她不愿意我又怎么会强求。” “即使她愿意,我也不会再没有给她名分之前,要了她。” “南王这话可得算话。不许反悔。” 巫跃竹摊平手掌与他一击:“一言为定。”   ☆、第二百二十六章妥协、和好 齐月皇宫内。 立夏将至,齐月宫内一律换上了轻便的夏装。 舞倾城的小腹在这个清凉的盛夏已经明显地突出,她只得换上一些宽松的衣服,免得让人给瞧出来。 害喜的次数越来越多,她难受之余想到这个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心中又不免欢喜。 “娘娘,这碗药趁热喝了吧。”舞倾城点了点头,接过碗,一饮而尽。 锦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娘娘,您还是不打算告诉皇上吗?” 舞倾城拿起蜜饯放到嘴里,恍惚的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不能被那些女人看出来。” 她轻柔地抚摸着小腹:“爹娘,你们再等一等,等这孩子出生。” “娘娘,这么多时日了,你都没去看过丞相他们吗?” 舞倾城难过地摇了摇头,眼泪也如珠串儿般地坠下,“现在我没有任何筹码,锦红,我只有他这么一个筹码。”她指着小腹,泪流满面,“只有他出生了,我才能得到我失去的一切。” “娘娘……”锦红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她坐到琴边,纤纤素手在琴弦上下翻飞,一首又一首的旷世之作从琴弦间涌出,如同高山流水,丰富圆润。手指一按,宏如铜钟,指尖停留,拨出泛音,透明如珠,丰富多彩。忽到一曲高潮,轻清松脆,有如风中铃铎;明亮铿锵,犹如敲击玉磬。 墨黑色的袍子飘进屋内,进屋者高兴地拍掌,然后笑吟吟地看着她说:“当真是人倾城,曲倾人。” 舞倾城俏脸一红,她缓缓起身,微微欠身向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倾城,”宋止墨一身黑袍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她,“近日你倒是圆润不少,丰满多姿,”他的脸色忽然浮现出一抹笑意,“要不今晚我在这里歇下?”他走过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散发着好闻的香味的秀发上,他闭上眼,贪婪地嗅上几口,“朕想你了。” 舞倾城也顺势滑入他的怀里,莺语一般的声音响起:“皇上还是去各位姐姐那里吧,臣妾最近身子不舒服,不想扰了皇上圣体。” “咱们也是老夫老妻了,你的委屈我都懂。”他抚摸着她的秀发,手慢慢地滑下,直到小腹那里陡然顿住。 “你有孕了?”宋止墨惊喜地问道。 舞倾城点点头,委屈地说:“臣妾不是故意要隐瞒皇上的,只是怕宫中的人得知消息要有意加害于我。” 宋止墨轻柔地抚着舞倾城微微隆起的小腹,然后他放下手,语气无奈地传唤:“来人,将舞宰相一家放出天牢吧。” 锦红与舞倾城惊喜地对视,两人扑通跪下,锦红、舞倾城叩头连声道谢:“谢皇上!” 宋止墨扶起她:“倾城,是我负了你,你无需如此。” 舞倾城跪地不起:“从前是臣妾奢求的太多,是臣妾太贪婪,这样也是罪有应得,与皇上无关,还请皇上责罚臣妾。” “今日你好生休息,下午我安排你家人来见你。”宋止墨眼底的笑意是显而易见的,一直以来,他都希望再有一个儿子。他看了一眼依然恭敬跪在那里的舞倾城,抬起脚离开了翊坤宫。 “母后,倾城有孩子了。”宋止墨掩饰不住兴奋,对她说道。 “孩子?墨儿你后来有宠幸过她吗?”沐晚晴依旧一副怀疑的样子。 “我算了算日子,应该是没有错的。”他开心地像个少年一样,说到底,舞倾城都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他最为心爱的女子,他才如此欢欣。 “那你好生照顾着她,这后宫眼睛多,黑手也多,你要护着这个孩子平安出世,墨儿,母后估计也只能活着抱到第二个孙子。”沐晚晴的眼睛有些微微湿润,她明白自己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只想在有生之年能抱上第二个孙子。 “母后……”宋止墨有些伤感地看着她,“母后你会长命百岁的。” 沐晚晴揉了揉湿润的双眼,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母后又不是那妖仙,怎么会活到上一百岁。倾城的孩子你上心一些,不要让她受委屈了,舞相的案子没有查出来那就算了,放人吧。” 宋止墨点点头离开。 伯羌皇宫内。 “最近有夏末的消息吗?”凌沫颜坐在铜镜前涂涂抹抹,巫跃竹走进房门,手里拿着一封信。 “这是她寄来的,嗯,首先向国主和未来的伯羌皇后阿芷问好,她明日要和客栈的老板成亲,问我们能不能去参加?” 凌沫颜挑了挑眉,然后用黛石在眉梢稍微加长了眼线,“自然是要准备着厚礼的,”她从化妆盒里抽出一根泛着漂亮银色光泽的发簪,上面雕刻着鸳鸯的图案,拿过一张嫣红的唇纸,重重地抿住嘴,再张嘴,唇上泛着迷人的红色。 她仔细地打量了自己的妆容,确认无误后,她掀起红唇,“这也是你为我负过的女人,我们自然要准备厚礼。” 巫跃竹尴尬一笑:“阿芷我一直对你一心一意,从来没有去招惹过别人啊。” 凌沫颜微微一笑,“谁让你那么好,让她们鬼迷心窍。” 巫跃竹绕到她身边:“我这么好,你有没有被我迷得七荤八素?” 凌沫颜瞪了他一眼,娇嗔:“没有。” “那便是了,喜不喜欢我是她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啊。”巫跃竹带着狡黠的微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不是也让很多男人鬼迷心窍?小妖精,”他忽然俯身吻住她,“不许再想其他人。” 凌沫颜拿起簪子端详许久,然后转向他:“那你要送什么呢?” “我?”巫跃竹想了半天,“在宫里选些布匹、首饰之类地送过去好了。” 凌沫颜哼了一声:“不能免俗。 巫跃竹盯着那根簪子,闷闷说了一句:“彼此彼此。” 齐月皇宫内。 舞倾城用完午膳,然后穿戴完毕,坐在床前静静地听候动静。 “倾城!”外面是父母的声音。 她喜极而泣,奔出门跪倒在他们面前:“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受苦了!” “倾城,娘听说你有孕了是吗?”一旁的舞夫人激动地热泪盈眶,“倾城,娘回去给你炖鸡汤送来!” 舞倾城拉住舞夫人的袖子,咬住唇,“娘,别,御厨那里都会准备的,你们回去好生休息,”顿了顿,她犹豫地开口,“爹的官职复了吗?” 舞夫人和舞相一愣,然后忙不迭地开口:“我儿,托你的福,一切都回来了!以后不必担心,有爹爹帮着你!” 舞倾城脸上的颜色终于缓和了一些,“那爹娘先回去休息吧,你们在天牢里受苦了。” 舞夫人上前抹着泪说,“倾城,爹娘对不住你啊,让你在这宫里吃苦了,”她摸着舞倾城瘦的只剩巴掌大小脸,眼泪更是扑簌簌地落下:“要不你先回家好生歇着,娘回去给你好好补补。” 舞倾城眼珠子一转,这回家养胎确实未尝不可,而且也可避免这些女人对她有什么伤害。家里的暗卫和影卫也都十分忠心,不会有任何人伤害自己。 况且家中的设施也不差皇宫,她暗暗地点头,“娘,我听你的,我跟你回家,不过我得先向皇上和太后说一声。” 舞相老泪纵横,自己没见女儿已经大半年有余,他也在狱中听说她的处境很艰难,但是他无法帮到她。倾城也从没有来看过他们,他们能理解,毕竟她自身已经难保,再触龙威,饶是神仙也帮不了她。 “那倾城你先和皇上、太后说好,我们差马车来接你。”舞相和舞夫人见宋止墨已经候在门口,两人齐齐跪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止墨扶起这位德高望重的文臣,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舞相,朕知道这些日子让你委屈了,朕也通过调查为你洗清了冤,之后希望你还是要为齐月尽心尽力啊!” 舞相低头叩谢:“臣愿为皇上效劳,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那倾城我们走了。”舞相又看了一眼舞倾城,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去。 宋止墨走过去扶起舞倾城,“你身子本来就弱,这地上冰凉,你怎么可以如此随意!” “今日爹娘来到这里,我思心甚切,归心似箭。还希望皇上能让我好生与家人团聚一番,以安定情绪。” 宋止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信朕吗?” 舞倾城扭过头,“臣妾怎么会不信任皇上,只是臣妾与家人许久未能见面,既然是亲生父母又岂有不想之理,还望皇上答应。”她又深深的拜服在地,许久不起。 宋止墨无奈地叹息,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朕曾经负了你,这次你若是执意要回去养胎,朕也不愿拦你,只希望你能小心,母后她,”他顿了顿,“她让我告诉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切切不可让自己受伤,她在等着抱这个孙子。” 舞倾城心里一动:“臣妾明白。” 他的眼里带着深深的眷恋:“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倾城。” 舞倾城扑到他怀里,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他心疼地摸着她的秀发。   ☆、第二百二十七章描眉、成亲(1) 第二日,凌沫颜早早地起床梳妆打扮,比自己成亲还要认真上几倍。 巫跃竹也是早早起床候在了凌沫颜的屋里,今日他着一身紫色华服,衬得他俊美如斯。 “阿芷,我来为你描眉可好?”巫跃竹有些跃跃欲试。 “好啊,画的好还有奖励哦。”凌沫颜将眉笔递给巫跃竹,狡黠一笑。 “看来我必须全力以赴了。”巫跃竹扳过她的鹅蛋脸,在那双柳叶眉的眉梢细细地勾出竹子的形状。 “这便是古人说的竹眉。女子若是画了这种眉,便看起来风情万种。” 凌沫颜眼角弯了起来,听着巫跃竹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画眉在古代也叫扫眉,古时候不少才子佳人都将其当做闺房之乐。”巫跃竹信手拈来几个经典的画眉故事,讲给她听。 凌沫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悟出一个道理:“张京兆这番画眉实际上是诉衷情,恐也正因为如此,才为后人追慕。” 巫跃竹称赞地点点头,灌了一口凉茶,继续娓娓道来,将前人纪传里一些描眉的浪漫故事生动形象的娓娓道来。 他嗓音悦耳,说起来竟十分煽情。 凌沫颜的脸颊泛起红晕,她娇羞地低下头,眉笔还在眉梢处游走,她的内心却乱了起来。 巫跃竹见状失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平日总爱在我面前描眉,我十有八九也能猜到如此。” 凌沫颜偏开头,狡辩道:“哪有啊,那你再举点有说服力的例子来听听。” 巫跃竹见她喜欢听,又说了一些故事。 凌沫颜听的津津有味,这些讲完,一双竹眉也已经完成,她凑到铜镜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扭过头对巫跃竹说:“挺好的,奖励届时会给你的。” 巫跃竹成了尚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见着凌沫颜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门,他急忙追出去问:“届时是什么时候。” 凌沫颜眨了眨眼睛,露出狡黠的微笑:“届时的意思是——到时候。” 巫跃竹恨不得咬舌自尽。 凌沫颜抬头看了一眼,很满意地看到巫跃竹依旧簪着那个几文钱买来的墨玉簪子,拉着他的手登上马车:“上来吧。” 巫跃竹躺上里面早就备好的软塌,“唉,昨日批了一晚的奏章。一把年纪了,这腰就是不敌年轻人。 他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正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的凌沫颜:“阿芷,来帮我捶捶背,哦,不,是腰。” 凌沫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找不到你的腰。” 巫跃竹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我自己来!”他任命般地闭上眼睛,坐起身,不急不缓地锤着已经酸痛的腰。 忽然一双手伸过来,替他轻轻地捏起来。他幸福地闭上眼,又躺下来,“嗯,有个女人实在不错。” 凌沫颜不悦地冷哼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是谁都可以成为这个给你捏腰的女人,知道吗?” 巫跃竹抽痛,无辜地眨了眨他那双人畜无害的小眼睛,“可是有很多女人都为我捏过腰了。” “今后不准再有,知道吗?”凌沫颜一想到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色咪咪地对着巫跃竹上下其手,就愤恨无比。 “知道知道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掌,“那你答应我,以后只要我有需要,你都得来帮我。” 凌沫颜喉咙一时间有些发紧,“除了紧急事件,我……我都会来的。” 巫跃竹狡黠一笑,没想到这件事凭着区区吃醋就搞定了,他真是聪明的一休啊! 马车缓缓地驶到一个院子门口。一声红妆的夏末真站在那里,笑容可掬地冲着来宾打招呼。新郎倌的脸上也是喜气洋洋,他朝着来来往往道喜的人躬身道谢。 巫跃竹和凌沫颜走上前,夏末惊喜地看着他们,扯了扯身边的新郎倌,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两句。 那新郎倌面色郑重起来,刚要跪下就被巫跃竹一把拉住:“这位兄弟,我是便装来的,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新郎倌受宠若惊地看着巫跃竹,激动地连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巫跃竹回头打了个手势,车上的人端下一排排贺礼,巨大的箱子被抬到仓库里。 “嗯,我们先进去了。”巫跃竹和凌沫颜打完招呼后,被拥入内院,内院已经有很多人候在那里,有几个健谈的人也上前攀谈。 “老兄哪里人啊,看起来好面熟啊。”一个粗犷的男子走上前来,友好地问道。 巫跃竹操着一口方言回答:“是四处做生意的,也没个定所。” 不断的有客人涌进来,随即外面响起一挂鞭炮声,这预示着客人已经来齐。巫跃竹拉着凌沫颜走进大堂,他们站在左侧,看着新人走进大堂。 夏末被盖上一个红盖头,紧紧被新郎倌牵着走了进来。新郎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随即司仪唱起来:“一拜天地——” 新人朝门口一拜。 “二拜高堂。” 夏末的亲人已经不可能来这里,他们拜的自然是那客栈老板的爹娘。 “夫妻对拜——”新人互拜。 随即又响起一阵鞭炮声。红色喜庆的氛围在这里随处可见,可以看得出他们为操办这个仪式花了不少心思。 “夏末也嫁出了,真好,她终于找到了能给自己幸福的人。”看着夏末被拥入婚房,凌沫颜抹着泪,艳羡地看着她,“当初我来伯羌的时候,她还是跟你在一起的呢。” 巫跃竹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秀发:“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凌沫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然后伤感地笑了笑:“第一次看到女子出嫁嘛,所以才这么激动。” “其实……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嫁给宋止墨的那晚,发生了什么?” 凌沫颜满不在乎地一摆手:“他同时也和舞倾城成亲了,听说在翊坤宫里闹了一个晚上。” “当时……”他犹豫了一番,“他一个晚上都没去过?” 凌沫颜摇了摇头,庆幸地说:“幸亏他没来。” 巫跃竹也非常开心地点了点头:“我现在也十分地感谢他,”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他之后有没有去过?……我是说,”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有没有碰过你?” 凌沫颜带着戏谑地表情看向他:“若是我说有呢?” 巫跃竹一张小脸立刻垮了下去,“若有的话,我只会十分难过,已经非常地恨他。到时候打下齐月,一定好生地侮辱他。” 凌沫颜一吐舌头:“竹竹你太毒了。” 巫跃竹一扬英眉,霎时间眼里光华流转:“我只是为你而抱不平,你知道吗,其实听到你没有被人碰过的消息,我真的很高兴。” 凌沫颜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了,女子自然是要清白纯洁的好。” 巫跃竹抱住她,猛地摇了摇头,“不,我是说,我真的很庆幸,你的第一次,将属于我。” 凌沫颜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肉,却悲哀地发现,这里一丝多余的肉也无。她愤愤地收回手,虽然她没有看过,但只用想的,就知道这个男人一定身材好到爆。 看着夏末一袭红妆被人们拥进了洞房,凌沫颜艳羡地看着她,然后把头慢慢地靠向巫跃竹的肩膀:“其实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也很羡慕她们,能找一个平凡人安安心心地嫁了,而不是要苦苦地等待着,甚至连成亲也不受祝福。” 她眼底的落寞与悲伤被巫跃竹一丝不漏地尽收眼底,嘈杂的鞭炮声忽然刺耳了起来。 是啊,他是这个国家的帝王,却连亲手给自己女人送上幸福的权利也没有,机会也被剥夺。 他没有负这天下,没有负这黎明百姓,但是却一直没能给她真正想要的,反而一直让她受着委屈。 “阿芷,对不起。”似乎除了“对不起”,他再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眼见巫跃竹被一帮男人叫过去喝酒,凌沫颜偷偷地溜进洞房。 她尖叫了一声,地上这些人! 被尖叫声吸引过去的这些人纷纷愣在了那里,进入洞房的女子都倒在地上,而夏末已经不知踪影。 巫跃竹越过人群,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走!” 新郎倌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连忙叫来同样不知所措的家丁审问。 “小的……小的也不知情啊。”那家丁瑟瑟发抖,跪地不起。巫跃竹与凌沫颜对视一眼,心里逐渐有了谱。 一定是齐月的人做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他们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平白无故地嫁入民间,而不是好好的利用!况且,他们一定认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屋子的人都已经散去,喜事也捞了个空。他们安慰一番难受至极的新郎倌,见一点成效也无,便摇头纷纷回到家中。 屋子里只剩下巫跃竹、凌沫颜和新郎倌。 “国主!”依然一身红色喜服的客栈老板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巫跃竹面前,泪流不止:“国主你一定要帮我找回阿末!” 巫跃竹为难地看了一眼凌沫颜,见她点点头后扶起狼狈的新郎倌:“一定是齐月的人干的,不过你放心,我们尽力去帮你找回夏末。” 客栈老板不解地看向他们:“难道阿末还与齐月的人又来往吗?” 凌沫颜沉吟片刻,没有透露更多,“夏末是齐月人,之前我们也是在路上相识的,既然她此番有难,我们必当全力相助。你不必担心,在伯羌候着我们,我们一定把夏末带回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描眉、成亲(2) 那客栈老板见凌沫颜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这才心安,他呐呐地问道:“不过请问姑娘是?” 巫跃竹把将凌沫颜揽入怀中:“这是未来的伯羌皇后。” 那客栈老板又唯唯诺诺地朝他们福了一福,这才将他们送出门去。 坐上马车,凌沫颜的心情十分复杂。她难以掩饰厌恶地说:“宋止墨他们真是恶心至极。” 巫跃竹撇了撇嘴:“我现在倒是怕他们拿这个来挑起战端,说我伯羌待客不尊,和意不诚。” 凌沫颜一拍桌子:“本来就没有和意!若是他们敢先动手,不会让他们好看!” “那我们到底要怎么才能找到夏末?” 巫跃竹摇了摇头,心里也是一筹莫展,看来为此事还得回齐月一趟。 想到回宫后艰苦异常的忍者训练,他的英眉蹙起,然后被一双纤纤素手抚平。 他握住她娇小的手,细细地抚摸着。那皮肤吹弹可破,细腻柔软,如同奶油一般。 他举起她的小手凑到唇边,倾唇一触,微凉的触感顿时传到她的手背上。 “是我不好,我不该答应。”凌沫颜心疼地看着巫跃竹很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这跟你没有关系……”他抬了抬眼皮,“这门亲事本是我应下的,也该负责到底。夏末的事情,是我处理地不够恰当,我没有考虑到她的身份特殊而找人护卫她,这才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你已经够累的了,这几个月,先是跟着大哥训练军队,现在又参加忍者的培训,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禁不起这等煎熬,”她反握住他的手,“不如回去的话,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似乎几日都没合过眼的样子。” 巫跃竹严肃地看着她,最终无奈地吐出一句:“没救了,阿芷,齐月是铁了心地要触犯当初的约定,我只能赶时间来做出我能做的最好的准备。” 凌沫颜扬唇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齐月的两名大将都给你压阵,况且你本身就是战神,还怕什么?” 巫跃竹犹豫地开口:“只怕宋止墨会御驾亲征,他身边的那个国师林翰尘,也就时一直住在我这里的师弟,韬略足智都不在我下,况且他还通奇门遁甲,爱洞测军心。” “林翰尘这么厉害?”凌沫颜是没有看出来,林翰尘在她的眼里只是个文艺青年罢了,平时爱看看书,发发矫情的说说,哲思哲思,然后喝喝茶,下下棋,跟古代的隐士没什么区别。 “师弟从小与我一同学习,他总是很认真,而我,”他咬下一块桂花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无论学什么都学不过他。” “除了武艺高强之外,我在他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师弟的武艺其实也很高强,但是那年和我一起狩猎,为了保护我,被恶熊追赶,被抓伤后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我也试着找了很多大夫为他调养,可是就是看不出病端。” “那你和林翰尘真是师门情深。” 巫跃竹干笑两声,“算是吧,”他抬头看着她,最终眼神黯淡下来,“师弟不会帮我的,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只是我怕齐月国破的那一天,他会做出殉国的傻事。” 林翰尘殉国? 凌沫颜想了想那个总是一脸寡淡的林翰尘,这样的人不应该是心中只有山水,而非那些儿女情长、社稷苍生? “林翰尘还住在你这里吗?很多天都没有看到他了。” 真是太长了,除夕后有几次见面,也不过是远远地打个照面,没有任何交流。 “师弟能够待在伯羌的时候也不多了,估计两国开战,他就会急匆匆地回到齐月,跟那些大臣商量一下抵御以及反攻伯羌的最好方法。” 凌沫颜不悦地挑起眉,自己好歹也是个拥有着超前智慧的现代人,怎么会输在一个小小的国师手中! 巫跃竹说林翰尘精通的那些,真不巧了,她也偏偏很精通。 所以,她是不可能让林翰尘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林翰尘性子比较单纯,耍诈估计不会太强,而兵不厌诈,她在这方面倒是可以有所作为。通过接二连三的耍诈,再欺骗,再来个合纵,哇偶,秦王扫六合,虎视何眈眈! 并吞八荒,占据四海的梦想也就不是梦了吧。 对于夏末,凌沫颜他们只知她是何月国人,半路相逢又意气相投,故而结成了好友。但当真追究起来,她对夏末的身世和身份却并不了解。 若是他们知道夏末的真实身份,只怕未必会与她这般相交吧。 说起夏末的身世,还要从许多年前一桩往事说起。而这件往事,便要从一个叫做夏初微的女子说起。 这名唤作夏初微的女子,生活在齐月国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 这个小镇在偏远山区,算不得有多繁华,但是镇上的人秉性纯良,夏初微并非是本地人,而是落难至此,晕倒在了小镇之外,被镇子里的郎中给捡了回去医治。治好之后,她便在这里留了下来。 这一留,便是多年。 夏初微容色绝美,周身气度不凡,再加上谈吐优雅得体,与这荒野乡镇上的女子大大不同,是以深的镇上男子喜爱。也因此,她虽是外来人,却过得并不清苦。 这般安逸平静的生活,让夏初微十分满足。只是这样的安静,却也在一个清晨,被彻底打破。 命中注定的缘分到来之时,便是你有心要想躲开,也只是无能为力。于夏初微而言,那个在林中伴随着秋叶舞剑的男子,便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若再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便是说什么也不会踏入那林中一步。 这一日夏初微依旧早起,本意是到河边去浣洗前一日换下的衣物,谁知刚到了河边,便听见不远处的林中传来刷刷刷的舞剑之声。 她本出身不凡,故而即便听到了异动之声,却也不见慌乱。不过终究是少女心性,即便是不想去看,却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靠近。 孰知,这一眼,便注定了一生的纠缠。 在林中舞剑的男子穿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举手投足之间虽有落魄之气,却被他高洁清华气质所掩盖,如同九天之上的谪仙一般,有着叫人无法逼视的贵气。 他在漫天落叶之中,广袖宽袍,剑舞蹁跹,那玉树临风的潇洒气度如同一抹冬日的阳光,猝不及防的照进夏初微心底。 夏初微看的入神,心中如小鹿乱撞,双颊生晕,只盼着那人能回过头来,叫他一睹真容。 仿佛是感知了她的心意,那男人翩然落地,甩袖回眸。 该怎样形容那一眼初见时的感觉呢? 惊鸿一瞥,情愫暗生! 便是再简单的衣物,也难掩其绝代的风华。 那剑客只是遥遥看了她一眼,便收剑转身,渐行渐远了。 从他远去的背影,夏初微不知为何,竟觉得十分寂寥。 本以为便只会是这一眼的缘分,谁知道夏初微洗完衣服回家之后,却在镇子里发现了此人的踪迹,这令夏初微激动不已。 剑客在小镇上卖艺,拉开架势之后也不喊叫招呼,只是自顾自拔剑出鞘,随手挽了个剑花便开始耍起剑来。 小镇之上的都是些普通民众,从未见过有如此高手的出现,于是纷纷被吸引。其中更有许多年轻女子,被他伟岸身姿、出神入化的武功以及玉树临风的容貌所吸引,站在外围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可是这个剑客性子十分清冷,舞剑之时神色专注,不曾动摇分毫,对于那些女子的瞩目,便似从未发觉一般。 剑客第一次卖艺,便获得了不菲的收入,因此他便安心闲适的住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子里的姑娘们对这个独来独往的剑客十分好奇,却又羞涩的不敢上前询问。而他除了吃饭住宿外,通常都会一个人在树林中舞剑。有时候也会静静的一个人坐在树上看风景,如同一个历经沧桑的浪子,对凡尘俗世再也抬不起一点兴趣。 夏初微与村里的女子一样,对剑客感到好奇又畏惧。可她又与村里的女子不一样,因着出身的缘故,她总是比别人多了一份难以理解的勇气。 于是这一日,当剑客在林中舞剑之时,夏初微抱着自己的琴出现在林外。剑客舞剑,她抚琴。苍翠的琴音在林中虽风飘散,如珠玉罗盘。剑客最初时微微一顿,待反应过来,手下动作便更显行云流水。 至此后,每次剑客在林中舞剑,夏初微做完一切散碎活计,便会去林外与他弹上一曲。两个人彼此不会说话,但却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彼此互不打扰,却默契十足。 秋初的一天,夏初微一早起来,端着木盆去河边浣洗衣物。她今日穿了一袭绯色窄袖长裙,外面罩着白色薄衫,配上一双精美绣鞋,显得十分亭亭玉立、美貌不凡。夏初微的美貌,从村子里那些一直帮她干着干那的小伙子中便可窥见一斑。此时晨曦刚起,淡淡如薄雾的晨光笼罩在她身上,仿若她是踩着云霞下凡而来的仙女一般,美的动人心魄。 剑客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心里仿佛被一支无形利剑击中一般,只觉三魂七魄都被这名女子给吸引了过去。 其实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早早出现在这儿,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却不想竟看见这般美丽画面。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回忆、死局 剑客想要靠近,但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样。他本是落魄之人,此生早已没有任何希望,何苦再牵累一名女子。 只是一旦动了心,有了情,人总是会变得难以自控。他开始默默关注夏初微的一切,即便是他舞剑、她抚琴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原本他只是打算将这段感情埋藏在心底,但造化弄人,非要让他目睹了一场夏初微被别人调戏的戏码。 村子里觊觎夏初微美貌的何止一人,而嫉妒她美貌的又何止一人。心中生出了恶,就算是秉性再善良的人也会堕入魔道。 所以村子里一个女子便买通了几个流浪汉,要他们侮辱夏初微。又有钱挣,又可以一亲美女芳泽,这些流浪汉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他们趁着夏初微上山摘野菜的时候,将她团团围住。 夏初微一个弱女子,如何与这多大汉相抗,正在绝望伤神之时,只见剑客从天而降,拔剑出鞘,只一招便叫这群流浪汉身首异处。 夏初微虽然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对剑客的倾慕。 眼见剑客要走,夏初微忍不住出声招呼,“等一下!” 剑客回首,疑惑看她。 夏初微虽叫住了人,却不知该说什么,正嗫嚅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剑客倏地脸色一变。 “小心!” 剑客一声惊呼,伸手搂着夏初微的腰,带着她飞旋一圈,手中长剑叮一声钉在地上。 夏初微晕头转向的落地,抬眸时,一双惊惶如小鹿般的眼睛就撞入了他深入寒潭般的眼眸之中。 二人一时深陷彼此眼中无法自拔,只觉心中情潮涌动。 剑客看着她细腻白皙的肌肤,红润的嘴唇,竟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缓缓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夏初微身子一颤,情不自禁环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这本是两人动情的一吻,却恰好被路过的村民看见。 此乃在民风守旧的古代,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可是这两人非但搂抱在一起,甚至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举。 一时间,关于夏初微与一男子行苟且之事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村子。 夏初微也因为德行败坏,犹如民风,再也不被村子接纳,被赶了出去。 就在她走投无路之时,剑客突然出现并收留了她。 两人山中一吻定情,即便不被世俗所容,但夏初微依然希望可以和他安静的生活在一起。 剑客说自己孤苦无依,浪迹天涯,若夏初微跟着他,不知要受多少苦楚。 夏初微直言不惧,只要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便是生活再苦,心里也是甜的。 两人一起离开了村庄,开始游历四方。虽居无定所,但两人感情深厚,彼此互相扶持,每天闲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踏遍世间山川大河,遍赏美景。 二人如同神仙眷侣一般,日子十分平静祥和。 夏初微在与剑客立刻的一月后,便在天地的见证下,与剑客拜堂成亲。一年之后,她诞下了一个女儿,二人将其取名宋韵澜。 剑客也承担去作为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在一处城中的镖局里找了个镖师的工作。 原本,他们以为这般美好祥和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却不想,有朝一日竟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给打破。 说是素不相识,却又有一丝血脉的牵绊。 那个人出现时,带来的是天崩地裂的变化,甚至让他们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且说那日夏初微带着女儿买菜回来,却发现自家小院儿被人团团围住,心中顿觉不好。 靠近了一看,果然,是那个人寻上了门来。 其实夏初微并非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乃是天子之女,身份贵胄的公主。 只因她的母妃的宫中犯了大错,祸及家族不说,就连她这个亲生女儿皇族的血脉也被质疑。母妃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她送出宫,就为了保她性命。 在外流浪这些年,宫中那位天子,她高高在上的父皇,大约从未想过要放过她吧,否则为何会追撵至此。 夏初微抱着必死的决心走进院子,想着即便是死,也要求父皇放过自己的女儿。 谁知夏初微刚刚进的屋内,就见一着明黄色衣袍的老者站在正厅之中,听到响动回过头来,只是看她一眼,便已是老泪纵横,“皇儿,父皇找你找的好苦啊!” “父……父皇?”夏初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子带着夏初微坐下来,并将她逃走之后的事情悉数告知。原来当年她的母妃并非在宫中行淫秽之事,而是被别人陷害。 事发之后,她的母妃以此明志,天子也派人彻查此事,知晓前因后果之后,无奈大错已然铸成,他只能遍访天下,希望可以找到自己的女儿。 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现如今终于找到了。 既然她是皇家血脉,断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所以天子这次便是要接她回宫,享受属于公主的尊荣。 夏初微心中高兴,便迫不及待将自己已然成亲的事情告知了天子。 谁知天子勃然大怒,堂堂皇家公主,岂能与一江湖浪人为妻,简直犹如皇室尊荣。 夏初微闻言,心中便知道只怕这次天子来寻她并非目的单纯。 剑客知道夏初微真实身份,也知自己定然配她不上,天子绝不会让二人这般继续下去。二人商议,若想继续长相厮守,便只能偷偷逃走。 然而他们的对手是天子,岂能轻易逃脱。不过两日便又被捉了回来,天子以剑客和宋韵澜的性命相要挟,迫使夏初微不得不跟他回宫。 回宫之后,夏初微便知道了天子寻她的目的。 原来彼时何月国正与邻国交战,然而何月国兵力日衰,根本不是对手,不得已只能寻和亲一途。 偏偏国中的公主都已经婚配,所以何月国天子便想起了他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来。没想到她居然也成了亲,好在对象只是个江湖草莽,随便制衡一下便可权宜。 只是他们这边算盘打的好,和亲的那方却也不是傻子,早已经将何月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何月国天子心狠手辣,那和亲的王子却更加毒辣几分。其实他根本不想和亲,原本是想借着和亲的由头将一些人带进何月国皇城,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将何月国皇宫攻陷。 谁知眼下竟有这么好的借口送上门来,何月国派人和亲,却找一个已经婚配生子的公主,这简直是对他们极大的侮辱。 这个王子和自己的父王商议,订下一条毒计。 王子暗中派人找到剑客,声称愿帮助其有情人终成眷属,与剑客商议在和亲途中劫亲。 剑客因为对夏初微的思慕,以及女儿对母亲的渴望,几番思量之后答应了王子与他合作。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王子设计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一家三口一网打尽,然后抓到何月国皇帝的面前,借此再次挑起两国战争。 和亲当日,夏初微被人抬上花轿,一路都在默默流泪。 她不过是一介女流,抗争不过命运,可是如果是为了她的相公和女儿,她愿意牺牲一切。 她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女不事二夫,等她随和亲队伍到了异国之后,她会为了保留自己的清白,自杀殉情。这样一来,她即全了对何月国的忠义,又尽了对自己相公的情意,也算两不辜负。 而剑客并不知道夏初微的打算,他按照和王子的约定在和亲途中埋伏,等到王子安排的人给了他讯号之后,他立马冲出去劫持花轿。 在王子的计划之中,护送和亲的队伍当中,武将肯定不少,将剑客斩杀当场也并非什么难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剑客身手高绝,那些士兵竟拦不住他,以至于让他抢走了夏初微,这也让他勃然大怒,下令自己手下死士全面追杀夏初微和剑客。 王子也曾想过要直接去找何月国皇帝理论,但是无凭无据,单凭和亲公主被劫一事根本不足以作为借口挑起战争,唯有杀了他们,拿到切实的证据。 剑客救了夏初微,面对王子手下死士的追杀,只能带着妻儿亡命天涯。 何月国皇帝得到消息,即便是装样子,也要派人前去帮忙追踪。 两人一路逃了很久,沿途也曾与追杀的人有过接触,剑客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追杀中受伤越来越重。 当他们再一次被发现的时候,他发现对方派出的死士全部是顶尖杀手。又要应付杀手,又要保护妻儿,剑客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被打成重伤,眼看着便要活不下去了。 “微微,带着澜儿快走!”剑客自知不敌,只好先让夏初微带着女儿先走,他自己留下抵挡追兵。 夏初微也知道,她们这一走,多半就是阴阳相隔,可是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忍着心痛,带着女儿先行逃跑。 她们才逃走不久,剑客便在一群杀手的围攻下惨烈战死。 夏初微带着女儿一路好林中狂奔,只希望借着密林的掩护可以摆脱身后的追兵。宋韵澜年纪还小,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她们,却也卯足了劲儿跟着夏初微一起。 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夏初微发现一个树洞,将女儿放了进去。 “澜儿,你乖乖待在这里,娘去把她们引开。” “娘,你还会回来吗?”   ☆、第二百三十章帝王、心术 夏初微垂头,看着自己女儿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里面充满了依恋和不舍。夏初微看着,忍不住一阵心酸,眼中泪水汹涌。 为了不让女儿看见,她赶紧背转过身子,悄悄抹了眼泪之后飞快朝林外跑去。 看见自己娘亲离开了,宋韵澜又小心的把身子蜷缩成一团,藏回那个树洞之中,乖乖的待在里面一动也不动。 夏初微出了树林之后,忽然看见在树林一侧有一排十分荒废的屋子。这地方应该是废弃无主之地,她过去说不定还能躲一下,于是她紧了紧肩头的包袱,朝着屋子快步过去。 夏初微推开门,欣喜地看到里面空无一人。这看起来是一个很久没有人居住过的房子了,也许是那些猎人们暂住的小屋。灰尘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她赶紧抱来了宋韵澜,在里面准备好好地休息一晚。只刚歇息下来,就远远地只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和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火光。夏初微的脸色一变,意识到估计是那些士兵追了过来。 “她们就在前面,给我追!” “快……” “手脚麻利点。” “王子说了,要是能活捉她们,每人赏一百两银子。” 众人一听,瞬间热血沸腾了。一百两银子啊,这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够一个普通家庭好几年的生活了。没想到这对母女居然这么值钱,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罢了,抓到她们还不容易。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一百两银子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夏初微听到声音,赶紧将刚睡着不久的宋韵澜叫醒,急切道,“澜儿,咱们快走!” “娘,出什么事了吗?”宋韵澜睡眼惺忪的问。 “娘,怎么了?”宋韵澜奶声奶气地问她。 夏初微已经没有时间再跟她解释,她捂住了宋韵澜的嘴,然后悄然地离开了这片树林,钻入黑暗之中。 看到近山的一个庙堂,她心里也逐渐有了决计。 待她登上那座山后,她身子一歪,倒在了庙前。 一位慈眉善目的尼姑见了她,连忙抱起她怀里的宋韵澜。夏初微一路上山,本就受了不少伤,强撑着一口气,只是为了给宋韵澜寻个好落处。她心酸地看着被抱走的宋韵澜,将所有的衣物放在尼姑手中,她一瘸一拐地走下山,然后一个不小心滚下山崖。第二日那些士兵在山崖下找到了她的尸体,他们猜测是她逃命时不小心踩下了山崖,而宋韵澜自然是掉到了旁边湍急的河水中。 他们拿着令戒回去交给了那位先前与夏初微和亲的王子,然后交上了夏初微的尸体,已经宋韵澜已经落水而亡的消息。 那王子自然是心满意足,然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宋韵澜就在这近郊的破庵里长大,然后被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带走,也就是后来的齐月皇帝,宋止墨。 那个男子一袭白袍宛若谪仙般,在她面前站停,神态端庄地看着她。 他朝她缓缓地递出手:“来,跟我走。” 他便是她的兄长,宋止墨。 她曾经是无比信任着这个总是脸色苍白的少年,尽管他有时看上去弱不禁风。 她是齐月的公主,接她回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不曾想到,这个一度待自己很温柔的男子,会终究有一天,为了那帝王的宝座,眼睁睁地将多年的情分都毁掉。 “表哥。”宋韵澜看着身边低头静静抚琴的男子,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仰慕。 “韵澜怎么了?”琴声戛然而止,那男子轻轻抬头,侧脸安然地看向她。 “表哥,”她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表哥为什么会想着把我接回来呢?” 那时男子沉默了一晌,然后淡淡开口,“我只是让你拥有你本来就应该得到的东西。” 不论是你本该拥有的荣华富贵,还是你本就要承担的责任。 他垂首,静静地想。 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这个男子会守护自己一辈子,可是后来有一天,他神色恍惚地进门,开口就是一句,“韵澜,我遇到了一个人。” 她一直以为表哥是一个不会有太多情绪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也会如同寻常的男子一样陷入那儿女情长之中。 “她是谁?” “倾城,舞倾城。”他的羽睫颤抖着,像是破风的窗纱,朝里面嘶嘶地漏着气。 “舞倾城?”她一瞬间想了起来,可不就是当今舞相的千金小姐,舞倾城!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也堪比天仙,她有些黯然地想,确实,也只有这般的女子,才能配的上她的表哥。 他陪着她的时日也渐少,时常是携着琴去了舞相家里一会佳人。他也时常提起那惊鸿一面的水袖霓裳舞,以及他们如同梦幻般的初见。 那日她看着他执着素笔,蘸满油墨,在纸上重重写下了“若人生只如初见”。 她的脚步顿在门口,许久,听到他宛如羽毛落地一般的叹息。 舞相的女儿她也远远地见过一次,是在那个宴会上,她献上水袖霓裳舞的那晚。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楚楚可怜,不胜娇羞。 此后的他也抛却了往日里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是。 某日,他失魂落魄地回来,跌坐在她面前,脸色惨白。 “表哥,表哥!”她急忙跑上去扶住他,他浑身湿透,倒地不起。 “表哥!”她使劲地摇着他的肩膀,那时候沐晚晴一门心思在宋止书身上,根本就没有过问他。 他一连病了好几天,宋韵澜整日偷偷地跑到药铺买药,不合眼地陪在他身边,他梦呓中唤出的那个女子的名字,却也是让她神伤不已。她在内心敏感地感受到,自己的大哥,被另一个女人抢走了,无论是他的时间精力,还是他的温柔,都被抢走了,对她毫不客气、毫不留情地抢走,不剩一丝一毫。 后来他终于好转过来,却也比从前更加沉默,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更是只字不提。他又当回了那个脱尘俊逸的谪仙表哥,而不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肝肠寸断的平凡男子。 其实她宁愿他是一个仙人,即使她只是远远地望着他,永远无法企及,但也好过看着他落入凡间纷纷扰扰的红尘,落入那绵绵不绝的喧嚣。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仙人,她也不必担心会有人从她身边抢走他,不会担心再没有人保护她。 宋止书的命途很是悲惨。作为被皇家一心栽培的皇位继承人,他不知如何中了夏夜沉,一种致命的毒药。 宋止书死后,皇位的重担落到这个不解世故的少年瘦弱的肩膀上,他不得不每天早起摸晚地学习那些繁杂的公务,不得不每日行色匆匆地熟悉各地的军务,不得不每日陪在父王身边学习如何批阅奏章。 但是好在,他终于从前些时日的不快中走了出来。 舞倾城本就是宰相之女,又是那样一个出色的人儿,自然是要嫁给君王一般的人物。先前惹得宋止墨那般失魂落魄也只不过是因为,舞倾城拒绝了他,她告诉他,她只能嫁给君王,因为也只有皇后之位,才配的起她的芳华绝代。 凭借舞相的实力,与她自身得天独厚的条件,这一切自然不是问题,只是要伴君,势必要了解君王。 宋止书一死,人选也只剩下他一个,沐晚晴再无奈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宋止墨的变化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他开始疯狂地拉拢权贵,日日挑灯到深夜,丝毫不爱惜他的身体。 宋韵澜不明白,既然已经是储君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 宋止墨告诉她,他早就错过了许多的功课,如今再不努力地去补回来,只怕他即便接手这国家,也不会打理,最终还背上个昏君的罪名。 最关键的是,他想要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来拥有舞倾城,并且能够保护她。 与世无争的日子也就戛然而止,即便是再有不舍,也只能挥泪而别。 他要做君王,宋韵澜自然也是很高兴地,毕竟九五至尊,又是寻常人能比的,登基之后,她便被封为公主。 她真正地开始享受到了这种繁华的生活,后来,凌将军凯旋归来,他却以一纸诏书迎娶了凌家的凌沫颜。她起初以为她长的很丑,人也很粗鲁,还私下冲宋止墨发过脾气,但是宋止墨却是缄口不答。 她知道他是真正爱着舞倾城的,不然他不会这么拼命地也要守着这个皇位。逐渐明白世故的她也懂了一招,叫做收买人心。 凌家就是最好的武器,为自己所用,更是能得到丰厚的利益。 所以他违背了自己最初对心爱女子的承诺,娶了那个又丑脾气又臭的女子当了皇后。 那时候她还是宋止墨护着的天真无邪的少女,在她那双稚嫩的眼里,她以为,她的表哥永远都不会错,她固然不喜欢凌沫颜,即便是后来她摇身一变成了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她也不会喜欢她。她一直觉得,凌沫颜只不过凭着家室来占据表哥的宠爱,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后来她再犯错的时候,每次宋止墨都会勃然大怒,他再不会温声细语地跟她阐明是非,他忽然变得势力、狡诈,变得荒诞、残忍。 宋韵澜难以忘记的,是一次他们争执之后,宋止墨负手于身后,冷冷地看着她,黑色的袍子让他看上去更加不近人情。   ☆、第三百三十一章蜕变、危险 “韵澜,倘若再有下次,朕会送你去和亲!” “为什么!”她的眼泪喷薄而出,近乎绝望地看着他! “你是齐月的公主,难道不该为我齐月做些什么?!”他的眼神威慑力极强,教人在顷刻间便瑟瑟发抖。 “好……那我不要这齐月公主也罢!”她气得浑身发抖,生平第一次,她对宋止墨如此陌生。 “你以为这齐月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阴冷,连带话语都那样冷冰冰。 她张口结舌,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第一次这样的陌生。 第一次这样的心寒。 第一次这样的绝望。 他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进一步咄咄逼人地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动作大的连她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朕之前就告诉过你,接你来这皇宫,是让你得到这应得的,”他顿了顿,“无论是你应该享受到的荣华富贵,还是你应该履行的职责--定国安邦,赴远和亲。” 他松开手,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宋韵澜一直住在皇宫里面的一个偏僻的房子里,因为她一直不受沐晚晴待见,所以当初宋止墨接她进宫来,也只能把她安顿于此。 她滑坐在地上,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刚才的人是曾经承诺一直要照顾她的人! 第一次被宋止墨这样责骂。 第一次他说要送走她。 他不再纵容她。 她凄惨地笑了起来,原来,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不论在谁身上都是真理。 即便是当初那个宛若谪仙一般的男子,也最终未能免俗。 “宋止墨,我走。”她低声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迅速地收拾好包袱,连夜出了皇城。 她在宫外并没有营生,只是靠给人抄书写字,谋些银两,维持身家。 宋止墨后来也来过几次,劝她过,示好过,也动怒过,但是她只是静静地抄着她的书,并不出一言来反驳他。 毕竟在她心里,表哥,永远都不会错,错的是她。是她放弃了齐月皇室尊贵无比的地位,以及优渥的生活。 “韵澜,跟朕回去吧。”那男子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在昏黄的烛光下,眼神浑浊。 “皇上请回吧,草民不是您所说的韵澜。” 宋韵澜,自从她踏出齐月皇宫的那一刻,她就不再配上这个荣耀无比的姓氏。 “韵澜,是表哥错了,表哥……不该说那样的话。” 她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那表哥让我回去做什么呢?好生养着一颗无用的棋子,表哥不会心疼吗?” 他缓缓地垂首,双手也无力地垂在两侧:“韵澜,表哥,从未想过要拿你来当棋子……你是我的妹妹啊。” 她游走在纸上的笔一歪,油墨弄花了整章纸,看上去狼狈不堪。 其实那一刻她的内心也同这张墨纸,一样难以收拾。 那男子走到她身边,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语气又回到了从前的温和:“是我错了。” 她鼻子一酸,站起身转过来,满脸泪痕。 他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然后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韵澜再哭就不是京城第一美人了。” 他之前一直叫她“京城第一美人”,是因为一次,宋韵澜随着他去赴宴,席间听到了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们在聊京城第一美人,舞倾城自然是被公认着的,那一回就连不善言辞的宋止墨也加入了交谈。 在回来的马车上,她问他:“表哥,你也认为舞倾城是京城第一美人吗?” 那时候他还没有见过舞倾城,只是远远地听着艳名,也并无仰慕。 那时候他一心是呵护着她的,所以也就顺着她说,“怎么会,韵澜才是京城第一美人。” 她痴痴地笑着,那一刻她又怎么会预料到,这个男人终究有一天会跟她分生至此! 宋韵澜看着站在她面前这个满脸悔恨的男子,忽然有些生出几分不安。 她低头看着埋在衣袖里的那只手,缓缓的,缓缓的,伸出,递到他面前。 宋止墨惊喜地看着那只递到自己面前的,有些添了风霜的手,然后缓缓地握住。 “韵澜,跟我回去吧。” 她点点头。 只是后来,他再一次,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她想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时他给她带来的,彻骨的疼痛。 那是巫跃竹到来之后的事情。 凌沫颜当时与宋止墨的关系已经闹的很僵,巫跃竹想带她回伯羌,而宋止墨提出的要求是,必须带去一位和亲的公主。 而那个和亲的公主,无疑就是她宋韵澜。 一开始她并不反对,而且巫跃竹也给她留了个极好的印象,她也从宋止墨那里得知了他就是伯羌的战神。 巫跃竹长的也是极好,他为人也很热情,即使是作为质子的身份来到这里,他也依旧那样骄傲,给人一种天生的王者风范。 说实话,她后来越来越讨厌凌沫颜,因为巫跃竹总是缠着凌沫颜不放,而且为了进天牢救她,不惜放出能致死罪的消息。 她远远地看过她。 容貌恢复以后,她的确是个美人儿,倾国倾城的词眼用在她身上并不为过,况且,因为多年的战场厮杀,她还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将士风范。一颦一笑,也当得起闭月羞花。 后来,巫跃竹为带着她离开,娶了她。 不情不愿地娶了她。 他觉得,她是带给他的耻辱。 虽然也曾向宋止墨抗拒过,但她终究明白,宋止墨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结白如纸的少年了,就他登上皇座的那么长时间,他的手也已经沾满了鲜血。 血淋淋的真相。 偶然得知,宋止书是宋止墨亲手杀害的。 他大病的那段时间,她忙着照顾他,竟没有听说宋止书中了夏夜沉的消息。 她想,他那样的反应,那或许是他第一次杀人吧。 但是后来她再没有提过这件事,因为她并不确定,知晓了真相的她能否活下去。宋止墨是个好皇帝,但他不是个好亲人。 他对任何人都能狠心。 包括他自己。不然,他不会委屈舞倾城而去娶之前其貌不扬的凌沫颜。 所以她识相地离开了,到了伯羌,远离了他,或许她更好做计划吧。 她到了伯羌,巫跃竹却无法像她想象地那样对她。 她知道这辈子自己不该奢求太多,但是她还是十分地难过,因为,她有幻想过来到伯羌,让人生换一个方向,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但是很明显的,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其实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一生从没有贪婪过,也没有做错过,但是自己从来就没有如愿过。 没有母亲。 对自己好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的。 喜欢的人,要自己去寺庙静坐。 因为早就被这些事实伤害地体无完肤,所以当巫跃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也就很释然地接受了。 她又重操旧业,去寺庙为苍山起伏。 以皇后的身份。 在寺庙里的那么长时间,她也想了很多。究竟宋止墨有没有一丝一毫地真心待她,巫跃竹到底又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想到最后,她决定自己走。 其实她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已经拥有了她想要的一切。 凌沫颜,她有着将相之才,动人的容貌,有着宋止墨小心翼翼递出的真心,有着巫跃竹毫不掩饰的倾慕。 她,原来根本就是在嫉妒她。 她向巫跃竹提出了离开,他自然是允准的,以后所有在他面前的掩饰都不必了。不必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即使心里在哗哗地流血。 也不必再伤心了。 比起皇室,她更向往的是平凡人家的生活,恬淡自足,远离尘嚣。 她本想着一个人出门游山玩水,了却多年的夙愿,但还没有上路,就遇到了危险。被受惊的马匹差点碾压身下,还好适时出现的那人救下了她。 她在附近他的亲戚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决定离去,不过也放弃了游山玩水的念头,毕竟她一介女流,出门遇到坏人也难以自保。她随着他的马车一路回到了京城,准备在天子脚下谋个营生。 但是她涉世尚浅,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人欺骗,而她又不愿意拿那玉扳指去求助,最后,她去找了他,在他的客栈里谋了个营生。 再然后,他们相爱了。 本来她应该最终能实现自己过着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但是成亲的那一天,却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她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站在小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道喜的人群,巫跃竹和凌沫颜也应邀而来,她看着他,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凌沫颜和他都变得有些沧桑了。 但他依旧那般丰神俊朗,让人忍不住心驰神往。 都是过去式了,再美好,也只是曾经了。她这样想着,然后侧身,笑吟吟地送着他们进屋。 拜堂的那一刻感觉一切都不真实,自己这么长时间追寻的梦想都要实现了吗? 直到她被一群人拥进了洞房,她才确认了这个事实。   ☆、第三百三十二章决裂、分别 她躺在床上,微笑着看着身边吵吵闹闹的女孩子们,静静地垂眸。 只是突然,屋内一瞬间没了言语。 一双手把她打横抱起,跃出窗外。她不安地扯下帕子,却立即被捂住了嘴巴。 身后的人一个手刀劈晕她,她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她是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醒来的。 缓缓的睁开眼睛,她瞬间清醒了过来,这是她住在齐月的那间屋子! 窗户都被紧紧地关上,门也被锁上了。她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拼命地锤着门。 身后一个声音淡淡地传来。 “不用再敲了,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 是宋止墨的声音!她惊惧地回头,角落那里一个淡淡的灰影,负手而立。 “韵澜。”他淡淡开口。 “表……表哥。”她怯怯地唤道。 “不要叫我表哥,齐月的皇家没有你这样的败类!”宋止墨垂眸,扫了她一眼,目光极快地掠过,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受伤地垂眸,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把我弄回来做什么!” 宋止墨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不然呢?让你去嫁给一个平民?” 宋韵澜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也变得冰冷:“我已经被嫁到了伯羌,之后的事情你无需过问。无论我嫁给谁……与你、与齐月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 “那你就是这样完成的吗?”宋止墨忽然有些动怒,“假装诈死,然后去过自己的生活?!你还真是潇洒!”他冷哼一声,“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已经说过,我不是齐月的公主了,自我被嫁到伯羌,我就是伯羌人了,生是伯羌人,死是伯羌的魂。” 宋止墨捏紧了拳头,“但你的血管里,永远都流动着齐月的血!这个事实无法改变。”他忽然走过去,扳过她的身体,强迫她看着自己。 “齐月的公主不可以如此作为,既然你没有死,也不愿嫁到巫跃竹那里,那就换个地方嫁过去。” 他无疑撕碎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的双眼变得通红,“宋止墨,我从未负过你,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一把扯下肩头上他的手,“你是皇帝你就了不起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地践踏一个人!” 宋止墨怒极反笑:“这个难道不是你应尽的义务吗?你想逃掉,又怎么可能?!这不是我逼你,而是你身体流动的血在逼迫你做这样的事情,就像我,不得不当这样皇帝,我又如何选择?” 宋韵澜无疑是失去了理智,她冷哼一声:“不得不?我看不见得吧。” 宋止墨忽然表情凝重起来,他松开手,眼底的阴霾多了几层:“你告诉我,你想说的是什么?” “夏夜沉?” 宋止墨忽然面如死灰。 她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理智,只想着快意地复仇,让面前的这个男人也体会体会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些痛苦。 “我说的没错吧,就是夏夜沉。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但是,给宋止书下夏夜沉的就是你!” 宋止墨眼里胶聚起来的阴霾越来越多,眼前的他看上去十分冰冷,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没错,”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在黑暗里显得邪惑,如同盛开的罂粟一般,“夏夜沉是我下的,是我亲手给宋止书端过去的。他应该不会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弟弟会这样做吧?可是他怎么不用脑子想一想,凭什么那个皇位就一定要给他呢?我也是父王的儿子,也是皇子,为什么,这个皇帝不可以让我来当呢?”他走近她,“所以说,人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点什么,不要轻易地放松警惕。” 宋韵澜后退几步,“你为了得到那个皇位就杀了他?” 他扬起眉毛:“不然呢?要我去跟父王说这个皇位更适合我吗?” 宋韵澜不可置信地退后一步:“所以你就用了夏夜沉?!” 他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看来你知道的太多了,我留你不得了,韵澜。” “表哥!”她有些害怕地退后。生平第一次,她害怕死亡。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好奇心太重了,从小你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表哥……”她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你来结束我的生命。” 那双大手已经掐住了她细细地脖颈。 她呼吸困难,但还是吐出一句:“你说…时刻都要提防,可我……可我这辈子……也从未提防过你……” 看着她并不挣扎的模样,宋止墨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他松开手。 “韵澜。”他歉意地看着她,然后走出了房门。 她滑坐到地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内心里涌起异常伤感地情绪。她忽然感觉全世界都崩塌了,全世界,都毁灭了。 晚上,宋止墨端着饭菜进来。 他把饭菜递到她面前,筷子也递给她。 “你吃过了?”宋韵澜问他。 宋止墨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催促道:“快吃吧。” 她低头看着那些精致的饭菜,然后忽然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宋止墨袖下,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里。 “表哥,”她抬头看向他,“我死后,不要去为难那个人。” 宋止墨没有说话,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爱他,就像你当初喜欢舞倾城一样,那个时候尽管只是与她说上一句话,也能让你回来叽叽喳喳地跟我说个好半天。你试想一下我当时的心情,就请放过他吧。” 宋止墨点了点头,“这个我答应你。” 宋韵澜更加努力地吃下所有的饭菜,在做到一滴不剩之后,她把盘子递回给他,“表哥,保重。” 她忽然落下泪来,“我还是要说--尽管你从未真心待过我,但我从来都不怪你,你是皇帝,你的难处比我更多。宋止书的死,就让这个和我一起成为秘密。” “我没有在饭里下药。”宋止墨神情复杂地看向她,“我也只是想试探试探你。” 宋韵澜睁大眼睛,“为什么?!” 宋止墨坐下身,他今天晚上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纤尘不染的少年。 “当初我也这样给宋止书送过饭,就像你所说的,我告诉他,我在里面下了夏夜沉。”他抬眸看了一眼宋韵澜,她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他有些微微吃惊。 他忽然有些恣意地笑开,狭长的眼睛里染上邪惑的笑容,“宋止书对我破口大骂,说我不是母后所生,不然性子怎么会差这么多,不仅如此,连脑子都差了这么多。”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我只是无意去争夺那个皇位而已,这并不代表我就比他差!他如此侮辱我,即便是死了也是最有应得!” 他咧开嘴角,清冽的眼泪掉下来,“当时倾城告诉我她只会嫁帝王,因为她要做皇后。我本来没有起杀心,试探时也只是想看看大哥的反应,谁料他竟会那样羞辱我。倾城嫁给他也未尝不可,他的优秀是公认的,倾城跟着他,不会受到委屈。” “他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说了那样的话,所以我才给他下了夏夜沉。”宋止墨平静地叙述了这段历史,然后扭头看向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宋韵澜如同古井般幽幽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表哥,除了你不对我好的时间,无论你做什么,韵澜都会站在你身边,即便这有违天理。但是天理又算什么?我只愿意支持自己想要支持的人,你做的对或不对,我并不关心。我唯一关心的,是你对我好不好。” 宋止墨咽了咽口水,然后露出一抹伤痛的表情:“韵澜,我愿意留下你,但是,我不想让你如此草率地嫁人。 宋韵澜点点头,“只要你不去伤害他,我愿意留下。” 宋止墨抚摸着她的头发,“韵澜你瘦了。” 宋韵澜靠过去拥抱他。埋首在他怀里,她笑而不语。 是的,她赌赢了。 她赌赢了宋止墨最后的一点良知。 凌沫颜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口干舌燥地问那站成一排的眼神飘忽的训练兵。 “巫跃竹!”凌沫颜不悦地看着最右边那个快要睡着的小兵。 “到!”他猛地惊醒,然后不知所措地看向凌沫颜。 “怎么这么贪睡?”凌沫颜自然只是想叫醒他,她当然也看得出巫跃竹昨晚一定一晚上没睡。可是忍术的训练同样重要,算了,讲点刺激的吧。 “十万个为什么”又站了出来,“这个联系需要很长时间,我们能直接跳过吗?” 凌沫颜丢给他一个白眼,“像你这样的头脑,我也没打算交给你这个。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技能训练。” “技能训练其实我们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大家对于技能训练也掌控了不少。但其实,你们所掌握的技能知识很皮毛的部分。身为忍者,除了对身体柔韧度、平衡度、敏捷度和强悍程度要求很高之外,还会要求你们拥有出神入化的近身格斗。忍者最主要的技能在于迷惑敌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障眼法。借住烟雾的干扰,以地利条件掩饰自己的行踪。当然,这种隐藏并非完美无缺,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还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你们藏身的位置。所以如果不想丢了性命,那最好多练习一下格斗书,这可以大大增加你们的存活率。”   ☆、第二百三十三章忍术、训练 听她说的如此玄乎,连巫跃竹的兴致也被提了起来。 身边的那些小兵们纷纷动容,这样的勇士实在难能可贵。 “那接下来我们要训练的是什么呢?”听了这么多的故事,他们也完全清醒了过来,连巫跃竹也是浑身带劲。 凌沫颜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然后吐出了几个让所有人彻底晕过去的字眼:“蹲茅厕吧。” 看着一行人乖乖地走向茅厕,凌沫颜嘴角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想当初,她也就是那众多特工中的一员,和他们一起走向……很多天都没有打扫的厕所。臭气冲天也就罢了,蚊虫多也就罢了,只是随处可见的翔实在是……他不免又回想起了当初的场景。 巫跃竹捂着鼻子朝她奔来,“阿芷我不行了,太臭了。” 凌沫颜扫了一眼,“再臭也得去蹲着,一个时辰后我会来叫你们的,不许用稻草塞着鼻子。” 巫跃竹泪奔回去,但是心里却是沉重无比,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让阿芷遭受如此非人折磨的畜生是谁! 忍术真的只适合男人来学啊,她一个女人,除非拥有非常强大的内心,不然是怎么做到的呢? 凌沫颜看着茅厕门口蹲着的那一圈人,心情大好,她哼着小曲儿,远远地绕着他们走了一圈。 巫跃竹真是聪明,他试图通过聊天来打发这种无处可逃的无聊氛围。 给巫跃竹做的那套衣服应该是要完成了吧,她想着,回去一趟吧。 策马飞驰到了边关小城,这条路她已经十分熟悉了,绕着小路又缩短了不少行程。把马儿栓在树上,她如同风一般地走进了院子里,白隐正躺在那里闭目养神,她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白隐缓缓地睁开眼睛,猛地跳了起来:“阿芷?” 凌沫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进屋内,“他们呢?” “都在铺子里……阿芷,你要吃点什么吗?”白隐走进厨房,端出了一盘莲子汤,“你先尝尝吧,本来是准备晚上等他们回来一起喝的。” “他们要到很晚才能回来吗?”凌沫颜顿了顿,“是不是铺子太忙了,不是说了少挣一些,反正我也没处用嘛。” 白隐弯了弯眼角:“他们愿意,你就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凌沫颜很快地消灭了莲子汤,抹了抹嘴巴,她站起身,“白隐,我去成衣店拿上次准备给巫跃竹的衣服。” 白隐的手停在了那里,“哦……那件衣服景泉已经带回来了,不过比我不知道放在哪里了,你要不要等他回来?” 凌沫颜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可是我还在给那些人训练,可能马上就等回去,不如我去问问景泉吧。” 她快速地奔到院子里,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白隐站在她身后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目光里忽然落下了淡淡的寂寥。 他自然是知道那件衣服放在了何处。 原本是想留她在这里一宿,可是她的心思却全部落在了别处。 也罢。 他动作机械地擦拭着桌面,光滑的木纹表面映出他神伤的俊逸脸庞。 衣店。 精致的木质雕花座椅上,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慵懒地倚在上面。她端起右手边的冰瓷茶盏,慢悠悠地吹开茶叶,那些茶叶打着旋儿沉入杯底。 “阿芷,你要的那件衣服我已经放在家里了。” “刚才回去一趟,白隐没有找到。” 景泉满腹疑云地想,白隐明明知道的啊。为了防止阿芷回来取衣服,他特地叮嘱过他的。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很快地应了:“那我回去陪你拿吧。” 策马来到院子里,白隐已经候在了那里,景泉略带责备的眼神被他躲闪过去,他走进屋里,景泉随后拿出一个布包递到凌沫颜的手中:“拿好,天快黑了,你尽快赶回去吧。” 凌沫颜听话地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却被白隐叫住:“阿芷……”他递过去一个热气腾腾的布包,不用说,一定又是许多美食。景泉艳羡地看着凌沫颜手中的那个布包,但也只能咽了咽口水,将她送上马。 等到背影已经消失在视线内,景泉才回过头,带着几分无奈地看着白隐,“为什么不告诉她?” 白隐的唇角溢出一丝更加无奈的笑意,他摊了摊手,然后垂眸:“我只是想留她在这里过夜。” “白隐,你是越陷越深了。”景泉深叹一口,转身,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 齐月宫殿内。 房间里空无一人,从后门进去是个小小的院子,院内摆着张旧木桌和几张杌子,一个素衣少女安静地坐在那里,柔软乌黑的秀发落在了如洗如练的结白衣领上,甚是好看。 她执着笔默默地勾画,表情极为专注。 “韵澜。”沙沙的步子缓缓靠近,身后响起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声音,却又如山泉般清脆。 “表哥。”她小心地摆好金砂笔,转身,表情平静地看向他。 她不再有所期待了,即便这个男人已经放过自己一命,这并不代表他会纵容自己。恃宠而骄,就是最愚笨的生活方式。如今,她再不会把期待交到别人手中。 “在干什么?”他走到她身边,伏下身,用玉冠束起的头发还是有几丝不可避免地散落到她的领间,滑入她的脖颈内,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她不知不觉中慌了神,再拿起笔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身后绿色的波涛与眼前这含羞粉红脸颊的少女甚是映衬,素衣黑发也构成了一副极其淡雅的水墨画。 他心情极好地勾起唇角,几年不注意,她也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那不胜娇羞的姿态,美目盼兮,一颦一笑之间竟也风情无比,确是可当的上美人二字。 “不想回去么?”宋止墨幽幽一句试探道。 她抬眼看他,依旧是那夺人心魄的狭长桃花眼,当初的白衣少年眉间却没有这般的风情万种,也不会在不经意间就迷惑了苍生。如同温玉一般的脸庞,鼻眼都生的那般精雕细琢,不输女子的小巧。若是将他比作女子,就如同那大家闺秀一般,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怎么不想。”她目光灼灼地停在他脸上,片刻后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她赶紧移开了目光。却又不经意间瞥到他脸上顿起的肃然,她心里暗叫不好,可能犯了大忌。 “倘若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是想与那人……在一起吗?”他抬身而起,衣袍募地带起了一阵微风。 她秀美紧蹙,脸上的表情复杂,看得宋止墨心里也阴晴不定。 “他……待我极好,而我碰巧也遇到了他,”她幽幽地叹出一口气,将目光胶在他的脸上,“只不过是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只怪我运气不好。” 宋止墨呼吸一滞。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而自己又没有那个运气来把握住她? 她似嗔非嗔的脸庞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像是忽然收到了感应一般。凌沫颜,凌沫颜,他在心里轻轻地念道,朕不就是错过了你吗? “表哥莫不是也有错过的人?”宋韵澜本就对这几人之间的关系知晓得一清二楚,此刻看着宋止墨这幅神伤的模样,她心里也猜出了个七八分。 “嗯。”宋止墨沉吟片刻后,犹豫地开口问道:“巫跃竹为什么会退婚?”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巫跃竹是为了一个参与过他们生命中的女人--凌沫颜,选择了另一条不归路。 宋止墨不愿意亲口承认,是因为,他依旧深深地怀念着她,贪恋着她曾经为他默默无闻做出的牺牲与努力,以及后来她倾城倾国之姿,以及她久经沙场后的凌厉气势。他不愿意承认,原本属于自己的珍宝,忽然变成了别人的东西。 而宋韵澜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她曾深深地迷恋过宋止墨,为巫跃竹倾倒过,而这两个人,都心系着凌沫颜,她的一呼一吸都强烈地影响着这两个人的生活。 许久之后,曾经回忆起来再不堪的事实,也终究能被承认了。 “自然是因为凌沫颜,当初巫跃竹带她走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娶她做皇后吗?” 她不再去细想那些中间折磨人的过往,只平静叙述出了曾伤她无数次的事实。 鲜绿的叶子打着卷儿落到地面上,依旧是那样的阳春白雪,只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摆脱掉、让人沉沦其中的哀伤。 宋止墨拾起一片树叶,随手捏了一股卷儿,放在嘴边吹了起来。那音乐仿佛潺潺小溪,绵长而又哀伤,叮叮咚咚的声音略显低沉,像是地下的暗河那样凝滞。这曲调是宋韵澜极为熟悉的,初到皇宫人生地不熟,她总是有着种种的恐惧,夜难成眠的时候,宋止墨就会在她身边柔柔地吹上一曲,让她在这种缓慢低沉的曲调中找到心安的因素,然后再沉沉地睡去。 她同样拾起了一片嫩绿的叶子,卷起置于唇边,朱唇轻启,一道悠扬的调子于唇间溢出,喝着那微微哀伤的曲调,竟有几分哀而不伤之感。 宋止墨原本漆黑的眸子里竟渗出几分星光,唇角也微微勾起,他缓缓地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平淡自然。   ☆、第二百三十四章误会、珍惜(1) 一曲已尽,宋止墨唏嘘不已:“韵澜,你还记得。” 宋韵澜垂眸,“那也算是这一生过的最舒坦的日子了,又怎么会忘记。” 宋止墨闻言,眼底又沾上几分复杂的情绪,“我承诺你,不会伤害他。” 他,自然就是指她的夫婿,那个客栈老板。 她深吸一口气,平跪于地,深深埋头,仿佛低入了尘埃。 “谢皇上。” 黑色衣袍慢慢走远,远到她再看不见,她才跌跌撞撞地坐到椅子上,心思也不知飘向了何处。她深吸一口气,捂住胸口。 刚才的她,也是拿着所谓的感情来交易了吗?她什么时候竟也变成那般无耻之徒? 凭着着旧时的回忆,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自己的家人? 她捶了捶脑袋,苦笑起来,不然呢,自己又凭什么求九五至尊呢? 他缺什么呢?他什么都不缺! 思绪又回到伯羌,不知道他那里还好吗?也不知道巫跃竹和凌沫颜又会不会猜到她被带回了齐月呢?聪明如他们,一定会及早地猜到吧! 她定了定神,目光又重回泛黄的书卷,她必须得尽快与他们取得联系。 凌沫颜拿着重重的包袱走进训练场,天已经全黑了,门口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她以为是站岗的小兵,便没有再过去,而是径直走回到了屋里。 今天一路奔波本来就很累了,她关上房门,直直地倒向床上,连灯都没有点上。 巫跃竹站在训练场的门口,早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凌沫颜一去已经是两三个时辰,平日里她即使是去了边关小城,也不会这般晚地回来。走到凌沫颜的房门,那里也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动静。 他扯上缰绳,翻身上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奔向那个荒凉的边关小城。 院门口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白隐耳尖,一下子跃出院外,见来人是巫跃竹,脸上失望的表情一时间也难以收回。 巫跃竹饶是再傻也猜出了他的心思,他不悦地看着他:“阿芷呢?” 白隐疑惑地看着他:“阿芷不是回去了吗?” 巫跃竹脸色一变,“你说她已经回去了?” 白隐点了点头,“如果按照平时来说的话,她应该已经到家了。” 巫跃竹一时间面无人色。他机械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尽失,脑袋里嗡嗡作响……阿芷不见了…… 他忽然一个激灵,浑身冰凉! 阿芷会不会也是和宋韵澜一样,被齐月人带走了! 他如同着魔一般地疯狂跃上马,死命地往回赶着,马儿似乎也能感受他如焚的心意,脚下似乎生风似的一路向前,带起一阵阵尘埃。 凌月轩放下兵书,外面的人如同旋风一般地闯进来,揪住他的衣领,“阿芷不见了!” 凌月轩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衣冠不整,发丝凌乱地披在肩头,应该是经历了一场奔波所致,他的脸上浮现出绝望地表情:“阿芷被齐月的人带走了!” 凌月轩的脸色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迅速地走出门,来到凌沫颜的房间,果然一片漆黑。 平日里她这会儿定然是在研读书本,要么就是在练剑。 他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如果是其他的人带走阿芷,无非是为了骗财,但如果是齐月的话,目的不会这么单纯。 若是一般劫财之人,那么现在也应该早早地发了讯息。可是……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阿芷那间漆黑的屋子,然后打开门,盏上灯。 只见那床上歪歪斜斜地躺着一个女子,半露香肩,玉臂慵懒地置于身侧。 他定睛一看,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躺在床上的不就是阿芷吗?! 只是眼下的情形实在……她的衣服已经滑至香肩,胸口也微微地敞开,里面的雪白若隐若现。裙子已经褪至腿跟,露出迷人的曲线。 他一时间呼吸有些困难,急忙退出门外。巫跃竹也已经随着他踏进了屋内,见到凌沫颜也惊讶不已。凌月轩一张俊脸也已经通红,他虽在战场上为她包扎过,但那时的她不曾这般勾人魂魄,如今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却都呼吸困难。 巫跃竹不解地看向他,然后上前一步,忽然恼火地回头,而那人也早已消失不见。 他冷哼一声弹了弹她的额头,凌沫颜痛哼一声,从睡梦中醒来。 她睁着一双刚睡醒迷蒙的眼睛望着面前的男子,然后支起身--衣服又向下滑了一截,巫跃竹喉咙有些发紧,目光灼灼地停留在那里。 凌沫颜慵懒支起一只手撑住右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呼吸紧促的巫跃竹,谁知这个动作又让她的衣裳滑落半寸。 巫跃竹浑身一紧,翻身压住了她。凌沫颜还迷迷糊糊,却就被他这样地压在了身下。 “你--”话音未落,朱唇已被吞入口中。 逐渐紧促的呼吸落下她的颈部,她浑身战栗地看着他,然后环住他的脖颈,丝毫没有示弱。 他的手渐渐地滑到她的腰间,轻轻一扯,那衣服如同蝉翼一般落下……凌沫颜眼睛里似乎升起了浓郁得化不开的妖艳,她浅笑着看向他。 “阿芷,”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动人的脸庞,“今日你跑去哪里了?” 凌沫颜勾起唇,“去了一趟边关小城,给你拿衣服。” “衣服?” 凌沫颜点了点头,“之前为你设计了一件衣服,回来后有些累了,就直接睡了。” 他的目光里积淀着莫名的情愫,看着她的脸,他近乎有些癫狂地小声喃喃着,“我还以为--” 凌沫颜笑了起来,“--还以为我被齐月人带走了是不是?”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别担心,我哪里也不会去。”她的目光柔情似水,里面藏了浓的化不开的柔情,“今天我在训练场的门口等着你,一路走来的时候近乎崩溃了。”他陡然地放松,然后又忍不住地难过起来。 “嗯?”她回想了一下,似乎的确有一个人一直站在那里。只不过却被她当成了站岗的小兵。 她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么难过?” 巫跃竹点点头,“最珍贵的东西丢了,谁都会那样的。” 凌沫颜看着他的目光里泛出阵阵的晶莹,她抚上他的脸颊,“我哪里也不去。” 巫跃竹回过神,然后轻笑了一下,“是我太过紧张了,没事。”他在她的耳边吹了下气。 凌沫颜满含着笑意戏谑地望着他:“之前是谁说的,绝对不会主动碰我的?” 巫跃竹露出委屈的表情,“今天可是你引逗我的。” “怎么个引逗法?” “我进来的时候,你的衣服只穿了一半啊。” 凌沫颜勾了勾唇,“这你就把持不住了?听说你之前常常出入青楼,那青楼的姑娘个个生的貌美,身材也火辣,还有……人家穿得都很少,更关键的是,人家都来主动地勾引你,所以你就上钩了?” 巫跃竹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去青楼是为了刺探情报,还有,那么多女的都想勾引我,我难道个个都要满足吗?” 凌沫颜起身咬了他一口,“那你不还是满足了部分人!” 巫跃竹看着手臂上那一排小小的牙印,然后勾唇邪魅一笑,“不,我只满足了你。” 凌沫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坐起身穿好衣服。 巫跃竹“啧啧”两声,凌沫颜瞪他一眼,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羞红了脸:“看什么!” 巫跃竹抬眼扬眉一笑,英眉之下是掩饰不住的戏谑,“你这身材,与青楼的那些姑娘比,也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凌沫颜抬起一脚,将某个正在耍流氓的人一脚踢下了床。 床下传来巫跃竹哀嚎的声音:“阿芷,你是要我断子绝孙啊!” 凌沫颜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然后莞尔一笑,满意地勾勾唇,“那岂不是更好,就省得你去祸害别家的姑娘了。” 出言后又觉得此话不妥,然后“呸”了两声,“还是算了吧。” 巫跃竹唇间也溢出一抹笑容,然后整理好袍子,走出门去,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朝凌沫颜眨了眨眼,“小妖精,今天放你一马,下次可不会这么便宜你。” 凌沫颜面无表情地系好最后一根带子,凌厉的眼风朝他扫了过来,巫跃竹吓得“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凌沫颜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捂住胸口,幸好他及时地挺住了,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地交给他。 目光忽然扫到了白隐给的那个包裹,她打开布包,然后惊喜地看到了一块大大的槐花饼。 她赶紧地扳下一小部分,然后就着凉水,开心地吃了起来。 白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她真是太有口福了。等齐月被拿下来的那一天,要是自己真的嫁入了皇宫,她一定要白隐陪嫁过来当御厨啊! 景泉过来……就做尚衣局的都统好了…… 至于秦风嘛,就给他安排个国师职位好了,反正国师一类的不都喜欢玩深沉嘛,就像林翰尘一样,都喜欢下棋,然后思考些人生的哲思~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自从跟巫跃竹在一起后,自己身上原本的棱角都被磨圆了呢,越来越得到大家的关爱,以及她也终究有了想要关心的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误会、珍惜(2) 比起前世那种冷冰冰的特工身份,即便她现在的身份并不怎么样,也不算国家级的荣誉人士,但是她更喜欢的现在的生活。 第一次有了亲人,有了爱人,有了许多要牵挂的人。 舞府内。 看着门口那个先皇敕书“舞府”龙飞凤舞的大字,舞相心里一时百感交集。舞家的荣耀也持续了很多年了,陡然失去时固然不能接受,如今回来时,心里却依旧是五味陈杂,唏嘘不已。 这或许就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吧。 他不算一个彻头彻尾的清官,裙带作风这根本难以避免,光光为了倾城,他就走过无数次后门了,更不用提什么贪污受贿。 他蹒跚着走到门口那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然后颤抖着双手推开门。 在这样生意盎然的夏季,院子里却依然一片萧条。 之前抄家,这屋内值钱的和不值钱的都一并被收走,只留些实在破烂的佣人家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走进了屋内,然后双手伸进一个十分不起眼的暗格之中。双手大力一抵,墙上的一块石板忽然旋转了过来。 他深呼一口气,走了进去。 夜明珠将原本应该密不透风的漆黑密室照的如同白昼。光滑的墙壁上挂满了名家字画,珍稀物什,以及一些账本。 他抚了抚胸口,庆幸的是这里没有被洗劫。 外面摆着的多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所以皇帝过目后才会放宽心,幸好他留了一手,不然这被抄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 即便是国丈大人,被安上“前朝遗孤”的身份,日子都不会好过。 他再一次看了一眼这间明如白昼的屋子,然后走出旋门,合上暗格。 舞夫人等在屋外,见他出来后又心急如焚地问,“老爷,家里没有一点银子了,倾城明日就要回来住,这可如何是好!” 舞相淡淡地抬眼,“夫人先好生回房歇着,这件事你不用急,我自有法子。”眼见着舞夫人走进了他们的卧房,他又回到书房再次走进了密室里。 他叹了一口气,拿下挂着的一幅名画,然后走出门。 在书房里迅速地写好一封信,他乔装出门,独自一人去了茶庄。 云卓茶庄。 他看了一眼迎风招展的旗帜,然后走进了屋内,茶庄伙计看到他,急忙迎上问道:“您要点什么?” 他淡淡扫了他一眼,从荷包里掏出碎银递给他:“带我去上面的雅座。” 那伙计立刻心知肚明,一听“雅座”也知道是个得罪不起的人,便连忙赔笑道:“是。” 他又淡淡地吐出一句,“叫云卓那老头子来见我。” 伙计心里一惊,但片刻后又恢复了镇定,他讷讷地答道,“是,是。” 雅座内。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坐在舞相对面,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先沉。” 舞先沉端起茶盏,吹开茶叶,慢慢地呷一口,“云卓,”他抬了抬眼皮,“之前的事情,谢谢你了。” 那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只是报恩,你知道的。” 舞先沉听罢,眉眼稍微弯了一眼,“你本不必如此。” 那老者沉吟片刻,“先前我有难,你也是帮了我的,一直以来也找不到机会还你人情,所以这次我定要好生地感谢了。” 舞相在天牢里的生活实在不能算差,因为面前的人买通了这狱里所有的狱卒。这些人赶着趟儿地巴结他,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受罪。 “无论怎么样,你这次就是救了我一命。”舞先沉顿了顿,“云卓,你我相识也是多年,以前我每每有空也是来你这里坐坐的。” 那老者微微动容,“是。” 舞先沉从身边拿起那幅字画,递给他,“这是许云的真迹,寻个机会帮我卖了,你这茶馆里的走动的人多,你也是知道一二的。” 老者接过字画,淡淡地扫了一眼,“我买了。” 舞先沉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那老者收好字画,又命人要来几张银票递给他。 “云卓,你--”他说罢微微地叹口气,然后接过银票。 那老者表情似有嗔怪,“难道只许你收藏名画,就不许我附庸一下风雅?” 舞先沉捻了捻细胡,“如此也是最好,那我先回去置办一下,府上的东西也是所剩无几,倾城又想回来养胎,我必须得速战速决啊。” 那老者表情很是惊喜,“倾城有小皇子了?” 舞先沉的脸上也露出了几丝微笑,“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啊,”他朝那人一抱拳,然后起身离去。 回家后,他将银票递给了舞夫人,然后差了之前的管家回来置办府上的一切。 不出一天,家中就回到了原来的光景。虽没了原先的气派,但好歹也是一个像样的家了。 他满意地在屋中走了一圈,然后又走进了舞倾城的闺房查看,见一切都没有差错,这才放心地走出来。 “夫人,一切都好了。” 这句话一语双关,舞夫人也听的明白,她抬起帕子拭了拭泪,然后不无感叹地说,“咱们家回来了……倾城有了小皇子,你也复了官,咱们家的日子说不定比之前的还要红火呢。” 舞相脸上露出一丝苍老的微笑,“但愿如此吧,这个皇子我们一定要好生照顾,也许靠他来振兴舞家,也不错。” 只是他的心里再也不是这样想的了,这前朝遗孤的事情一过,他也逐渐明白了很多。只需一个小小的传言,君臣就分生如此,而且宋止墨这一招实在太绝,倘若不是云卓在接济着,他根本活不到今日。 所以如今的他,再也不会将全部的心思放到宋止墨的身上。宋止墨的行为举止,实在是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恩怨,之前的凌皇后是如此,如今,他舞家也是如此。宋止墨,必然是要失去臣心和民心的。 并且如今他打听到,凌家的两个将军也去了伯羌,他知道两人之才在伯羌必然能得到更好的发挥,所以,他有意地要做出一些决定了。 宋止墨身边,不是久留之地。 齐月宫殿角落的一个院子里。 宋止墨提着酒壶来到宋韵澜的院子里,他把酒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然后坐下。 宋韵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表哥,你踩到我的花了。” 宋止墨看了看快要下山的太阳,然后抬起脚挪到了别处。 傍晚,西山脚下的太阳如巨大的火球一般缓缓的逼近地平线,像是要吞噬这寂寥而又悲伤的大地。太阳的余光像是火球喷射的烈焰一般扫射着大地,似乎想把这世界的悲伤化为灰烬。一阵短暂的余晖后,太阳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世界又渐渐地归于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呼吸渐渐地停滞在那里,然后他深呼一口气,“韵澜,陪我喝几杯吧。” 宋韵澜揉了揉眼睛,把书收到屋子里,然后走了出来,拿出两个残破的杯子,放在他面前。 宋止墨不满地看了一眼这两个杯子,“什么年代的?” 宋韵澜想了想,“很久以前的。” 他狐疑地瞟了一眼这栋房子,又看了看她,“那你就一直在用?” 宋韵澜点了点头,“嗯。”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他垂眸,“是我不好,从前都没有关注到这些。” 宋韵澜满不在乎笑了笑,递给他,“你不嫌弃就好了,”她斟了满满一杯递给他,“来。” 他笑了笑,接过酒杯。 “这是我一直藏着的酒,韵澜,你还记得吗?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后院捡了一篮子的桃花吗?” 宋韵澜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酒壶,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她惊奇的目光又落在了宋止墨的脸上,后者轻轻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似乎是予以确认。 “都说这酒年代越久越沉,”他端起酒盏,轻嗅了一鼻,钻入肺里的是桃花独特的清香,“看来不错。” 宋韵澜兴奋地也斟了一杯,然后浅浅地酌了一口,“好酒。” 宋止墨点了点头,“看来老人们说的不错,”他的目光忽然伤感了起来,“其实人情也是这样,时间越长,也越沉。” 宋止墨端起酒盏的手顿在了空中,忽然又置于唇边,一饮而尽。 “韵澜,”他难受地伏在桌子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宋韵澜不解地看着他,“表哥这话何解?” 宋止墨凄惨一笑,“凌家和舞家都是前朝的功勋,可都因为一些事情,被我办了,凌家是被灭门,舞家被抄,一下失去左右臂膀,你让我如何料理这天下?” 宋韵澜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酌酒。 原来以前的味道竟是这样啊。 淡淡的甜,如喉又带着微微的辛辣。 宋止墨并不是在向她征询意见,只是单纯地发泄着情绪罢了,所以她很自觉地闭上嘴。 “倘若凌家就这样玩完也就罢了,可偏偏,凌沫颜和凌月轩又去了伯羌!” 宋韵澜抬眼,“竟然表哥有这样的爱才之心,又为何要放走凌沫颜呢!” 宋止墨闷闷地说,“还不是因为她总不把我放在心里,我对她已经足够纵容了,她却一错再错,偏偏忤逆我,叫我如何再忍!” 宋韵澜闻言点了点头,“那这跟送走他们有何关系?即便是再大的脾气,表哥你身为皇帝不也应该忍的么,这样两位治军的好手无论去了何处都是一个威胁,当初你为什么不这样想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物是、人非 宋止墨捏紧了拳头,然后又陡然松开,“我,我咽不下这口气……后来我想,不如送走她,否则我跟她都痛苦。” 宋韵澜为他斟上一杯酒,“贤才要么留要么毁,表哥你身为皇帝难道还不知道这个吗?” 闻言他的表情更加痛苦,“不可能!我不可能杀了她!” 她怜悯地看着他,这恐怕就是他和宋止书最大的区别了吧。 两人都足够狠,但宋止书凡事果断,不牵扯个人恩怨,所以才当的起帝王之位。 “罢了,那么舞家呢?” “倾城?”他露出一丝迷茫的表情,“舞家被传出是前朝遗孤的事情,难道我还能坐视不管吗?” 宋韵澜看了他一眼,“那舞家有做什么危及您齐月的事情吗?” 他仔细地思索了一番,“除了贪污受贿,倒也没有。” 宋韵澜笑了笑,“贪污受贿乃官场常事,即便是再清廉的官员也受到过小恩小惠,所以这难以避免,既然舞家从未做过什么危及朝政的事情,那表格为什么执意要办舞家呢?” 宋止墨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但是我始终心里泛着堵,倘若他真的是前朝遗孤,那又该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个皇位,我不想有任何差池。既然是节外生枝,”他的眼神里阴冷骤起,“……那就必然要铲除。” “那你又在这里说你齐月无人治理又是为何?凡事都是你做出的,你又能怪到何人?”宋韵澜撇他一眼,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也罢,臣心已失,再说多也是无益。” 宋韵澜敲了敲桌面,“你现在补救,再拉拢,也不迟。” 宋止墨点了点头,“只怕现在有人的心思已经到了别处……” “该做的决定还是要做,不过要考虑考虑后果,舞家的那位,听说已经有了皇子,你现在办了舞家,只怕是要捅娄子,还是等一等再好。” 宋止墨恍惚了一阵,看着面前的女人,忽然勾唇笑了起来,“韵澜,你长大了。” 宋韵澜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拜你所赐,表哥。”她起身回到屋子里,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了脚步,“早些回去吧,你的那些佳人们都在等着你呢。” 宋止墨勾唇无奈地笑了笑,“也好。” 他慢慢地踱回宫里,李嫣然候在了他的寝宫里,盛装的她像是等待着什么。 “嫣然?”他开口温柔地唤道。 李嫣然见他便莞尔一笑,低下头娇羞地答:“皇上好些时日没来看过臣妾了,臣妾心里急了便自己来找皇上了,希望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唐突。” 宋止墨摆了摆手,“怎么会,你近日还好吗?朕有要务缠身,每日也是处理政务到了凌晨,直接睡下了。” 李嫣然闻言更是着急,“臣妾不能陪在皇上身边提醒,那皇上可要保重龙体。” 宋止墨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扯入怀里:“嗯,想朕了?” 李嫣然温顺地躺在他怀里,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极其委屈,“嗯。”她把头埋到他的怀里,“皇上也不必为臣妾考虑,毕竟国事第一,臣妾,在后宫也会为皇上打理好一切的。” 看着面前的佳人如此通达人意,他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地好了很多。 “嗯,朕要有劳爱妃了,爱妃可想要些什么?” 李嫣然闻言更是娇羞无比,将头埋入他的怀里,小声地吐出两字,“皇上~” “爱妃想要朕?”他的眉角眉梢尽是笑意,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想要朕什么?”他一只手已经开始动作,解开她腰间的带子,然后翻身把她压到身下。 “皇上~”李嫣然的脸如同煮熟的虾米那般,“皇上好坏。” 李嫣然卧在他怀里,“皇上最近没有去别的姐姐那里吗?” 宋止墨吻了吻她的额头,“自然没有,朕这么多天了,都没有碰过一个女人。” 李嫣然这才放心下来,“那婉皇贵妃是回娘家了吗?” 宋止墨这才想起了这档子事情,“嗯。” “皇上以后可不可以多来臣妾这里?不是看臣妾也好,但臣妾希望您能来看看天宁。” 他再次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朕以后会的。” 眼见着舞倾城的肚子越来越大,一家人的紧张感也与日俱增。来往屋子的人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舞倾城受了委屈,而危及到腹中的胎儿。 舞相神色复杂地坐在她面前,“你说的是真的?” 舞倾城表情委屈地咬着唇看他,摇晃着那件玄黑色的袍子,“爹,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我和孩子都要保住啊!” “莫神医医术也是高超至极,我若是不相信他,又有别的法子吗?”说着说着,圆润的珠泪一颗颗落下,滴在那有些微微起皱的袖袍上。 “罢了,爹会想方设法地帮助你的,至于那位莫神医,我也会找个机会与他见个面,再商讨商讨别的法子,其他的能人异士,爹也会让人在外帮你留意,你只需保持心思纯虑即可,懂我的意思吗?” 舞倾城不甘心地摇了摇头,“爹,你今天安排莫神医来这里一趟,我一定要当面再问问他。” 舞相闻言也叹气一声,“也只好这样了。” 莫邪此刻正在山上采摘草药。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子朝他奔了过来,挽着篮子,“师父,你看我今日采了这么多蘑菇!里面还有很多是非常漂亮的那些!” 莫邪扫了一眼,顺手拿起几个蘑菇丢到地上,“这么鲜艳的蘑菇,一看就知道有毒。” 那童子委屈地嘟起嘴,“师父,人家好不容易才采来的,你干什么丢掉。” 莫邪摸了摸他的头,“这种东西固然美丽,但是是有毒的,就像人一样,有的人很美丽,也十分具有诱惑力,但就是有毒,有危险,不能靠近。” 那童子似懂非懂地看了他一眼,“那美丽的东西一定有毒吗?” 莫邪不知为什么竟想起了舞倾城,他低下头,轻声喃喃着,“也不全是,”他仔细地在那一篮子蘑菇里面拨弄了一圈,然后清除掉了那些颜色艳丽的蘑菇。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药要采。”他拭了拭额头上的薄汗,然后弯起眉眼对那愣在那里的童子说。 那童子愣在了那里。师父这个样子简直美腻了啊,人神共愤,虽然平时言语也很是寡淡。 他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又低头继续沿着山路一直走到山脚的那间小木屋里。 坐在锅炉前,他低头拨弄了一下篮子里的蘑菇,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颜色鲜艳的蘑菇,他拿起蘑菇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 师父不是早就清理掉了那些毒蘑菇吗?怎么还有一个?他忽然又想起了师父的“也不全是”,然后又放回了篮子里。 走进屋就闻到了满屋子弥漫着的浓浓的鲜味,他深深地吸了吸鼻子,放下手中的篮子。将药草分类完毕后,他坐到桌前,一碗浓郁的白色汤汁摆在那里,他竟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也顾不上烫,喝下一口。 像是涌进了一股大海的味道,散着微微的鲜意。 他又忍不住端起碗尝了几口,然后神色一变,急忙叫来阿季,他问,“今日后来的蘑菇里面不是没有毒蘑菇了吗?” 阿季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然后点了点头,“师父不是已经把毒蘑菇全部挑了出来吗?” 他恍然地想了一想,当时自己还沉浸在对舞倾城的回忆里,兴许真的漏掉了那一个。而阿季,也因为自己的那句“也不全是”而放松了警惕。 他努力地支起身,躺到一旁的椅子上,“帮我把汤药准备好,解毒的。” 此时一驾马车正朝着莫邪的无风谷驶去。 车上坐着的人,一袭黑色长袍,老态龙钟的脸色显示着异常沉稳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经历了众多世事之后表现出来的沧桑。 莫邪浑身无力,他只能看着阿季在那里手忙脚乱地煎药,心里叹气一口,早知道不该心疼阿季年幼而让他错过了许多的历练,现在的他如此生疏,又如何能继承他的医术,眼下他知道自己此番一定不能幸免于难。 舞倾城,倾城,没想到最后我是死在你的手上。 这估计也是你不会想到的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也罢,总是这样羸弱地活着,还不如痛快的死去。 抹了抹嘴边溢出的黑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却因体力不支跌坐于地。 阿季手忙脚乱,正准备出来询问时却发现师父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他急忙摇晃着他的身子,近乎癫狂地喊着,“师父,你不能走啊!你留徒儿一个人,又怎么活!” 他探了探他的鼻息,只是奄奄一息而已,他急忙抱他架上车马,飞驰而去,他现在必须尽快地到达皇宫,去找他的秋然师叔! 路上一辆飞驰的马车朝着舞相的马车冲过来,舞相的马夫不悦的横在他面前,“怎么,也不看看你挡的是谁!” 阿季早就失去了魂魄一般地疯狂朝前冲去,舞相皱了皱眉,下马查看。 眼见着两辆马车就要相撞,他及时地停下了马。 “我师父他中毒了,我现在必须尽快出去!还希望二位不要为难!”阿季一甩衣袍席地而跪,“若是有冲撞了大人,还请见谅!”   ☆、第二百三十七章会面、伤心 师父? 舞相的眼珠子动了动,“你的师父可就是那名冠天下的莫神医?” 阿季见状惊喜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似达官显贵的人,“是的,我师父现在中毒了,二位可否施救?” 舞相捻了捻细须,命马车夫赶紧将莫邪抱上马来,“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寻莫神医,如今他落难,又岂有不救之理。” 阿季本来就性子忠纯,听舞相这番一说也就相信了他。 “倾城……” 躺在马车上神志不清的莫邪竟然从口里冒出了这两字。 舞相一听神色大变,这小子,竟然盯上了自家闺女!怪不得他会说那个孩子救不回来,只能保住大人! 这一招棋下的真是妙,倘若倾城真的因此失宠,说不定就会被送回来,这小子必然会趁机来倒插一脚,抢走倾城也说不定! 如果真的是这样,既然他不愿救倾城的孩子,那要他也就没有任何作用了,还不如让他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等一等,对不住,我忽然想起了还有事,你们还是自行前往吧。” 已经行驶了一段路程,舞相忽然开口,“实在不好意思,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忽然想起一位老友要拜访,还是请二位下车吧。” “为什么?!” 忽然被人扯了扯衣袖,阿季一低头,莫邪嘴角涌出鲜红的血液,对他勉勉强强地笔出了“走吧”的嘴型。 阿季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不动声色的老者,然后还是抱起昏睡着的莫邪,一步一步地走下了马车。 “师父!”见马车已经走远,他急忙蹲下来看她。 “不要……不要……回去吧。”他勉强地歪歪嘴,吐出几句,“我们走吧。” “师父!你这样不可以!”阿季急忙蹲下来,掏出帕子抹了抹他的嘴角依然源源不断的溢出的鲜血。 “阿季,他们并不想救我……”他的眼神有些灰暗,“他们不杀我,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他自然认得那人,舞相,舞倾城的父亲。 他看着他的眼神那样冰冷,让他原本就极冷的身体更加冰凉。 看他的眼神,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吧,或许他误猜了他的心思,在皇帝的手下做事的,心思不会有单纯的。只是眼下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难以活下去了,只是中毒也许小事一桩,但这样持续地流血,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在随着血液一起缓缓地流出。 他闭上了眼睛,可眼前还是那张沉鱼落雁的脸庞。 他缓缓地闭上眼,在树边躺下,阿季也不敢做声,只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梦里。 那个脸庞含羞的女子来到他的面前,养尊处优到极点的双手缓缓地递过来。 他有些怔然,然后把手生向她。她脸上的表情似受了极大的委屈,让他忍不住微微地心疼起来。 “怎么了呢?” 她抚着肚子,那里已经很明显地凸出,而她的脸上很明显地写着焦虑不安。盯着那突出的部分,他的心情一时间五味陈杂。她是别人的女人,而她现在是为了别人受委屈,自己却不能保护她。 “我的孩子怎么办?” 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她的脸庞,忽然看到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下来。 “不,我会治好你的。” 他终归是无奈地握住了他的手,饶他没有十分的把握,但面前的女人已经伤心至此,他也不好再拒绝。毕竟,她再怎么样,再不堪过,也是他一直心爱着的女人啊。他点了点头,似乎怕她不信一样,“我一定保住孩子,也不会让你受到半分的伤害。” 是啊,男人都是这样,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尽管自己再没有用,也想装出一副无比的英雄主义,起码能让她心安,而不是患得患失。 “你说的是真的?”面前的女人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勾了勾嘴角,她笑起来确实好看,梨花带雨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嘴角却已经咧开,红唇像是一道诱人的邀请函一样,让他一眼迷失在了那里。 “嗯。”他揽她入怀,“你不用再担心了,养好身体便好,其余的交给我。” “好,孩子生下来的话,我就能能当上皇后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宋止墨,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为他人作嫁衣裳。 还是为了宋止墨。 他的神色也逐渐黯然下来,他几乎已经认识到了这是在梦里。 舞倾城还需要他,他不能死! 他只得咬着牙撑开自己越来越重的眼皮,力气之大,以致他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阿季,我还能……还能……撑得住,快……快带我……回去……”他支起身,靠在阿季的肩头,然后慢慢地挪向不远处的马车。 “师父!”他的眼眶红了一圈,倘若不是他当时糊涂,师父应该早就得救了!他早就该看出来那两个人不安好心! 他艰难地掺着他一路往回走,然后扛上马车,一甩鞭子,马儿吃痛,撒蹄狂奔而去。 到了小木屋,他放下莫邪,莫邪也是强撑一口气,“把……五神草……找出来……” 阿季连忙来到草药间,拿出了五神草。莫邪之所以会选择这五神草,听这名字也就可以猜的出,它的暂时性功效是比较不错的。 他急忙奔回了屋子,将五神草递给了莫邪,另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这中草药可以直接口服。 奇迹般的是,血竟然止住了,但莫邪明白,这也只能管到一时,就像当初救宋天宁一样,这种药同样也不能持久地止血,他必须得趁着现在把草药煎出来。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好歹也找出了类似深海鱼脂那样的神药,虽然没有它见效快,还需要一阵文火微炖。他有些急迫地看着那碗草药,生怕它迟了出来。 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清香飘出,他敏锐的嗅了出来,这药效也应该到了火候。 他又赶紧拿出先前准备好的凉水,将青铜罐子放入。之所以选用青铜罐,是因为也只有金属才能经受住冰火两重天的考验。若是放入瓦罐,只会瞬间崩碎。 罐子上的气泡逐渐消失,他明白事不迟宜,赶紧捏住鼻子灌了下去。所谓药的香味和口味绝对是不一样的,这种药虽然闻起来芳香,喝到嘴里却是苦涩至极。 良药苦口利于病,他明白,也就不再磨蹭,一饮而尽。 喝完了整杯草药,他如同虚脱了一般瘫在椅子上,血也放慢了流出的速度,直至逐渐地消失。 阿季捂住了嘴巴,才没有让自己的惊讶声发出。 师父好厉害啊!他急忙跑到他身边,“师父,师父你怎么样?” 莫邪微微地睁开一丝,“我还好,阿季,你就先坐这里吧。” 他的身子往旁边歪了歪,然后靠在了阿季的腿上。 阿季脸一红,“师父……” 莫邪微微闭上眼,“让我躺会。” “好。”他听话地坐好,尽量不让身体有丝毫的动弹。 舞相急匆匆地赶回家,舞倾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莫神医呢?” 舞相看着面前满脸期待的女儿,心里更加确认了七八分,或许这莫邪与自家的女儿真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撇开了眼睛,“没有看到他人,也许是去往别处了。” 舞倾城疑惑地问,“可是他之前明明承诺过我不会走啊?”她有些慌乱地抬起头,“会不会有人发现了什么,然后出事了?!” 舞相不得不折服于自己女儿精确的判断力,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可怕的。 “不会的,”他像是说服自己一般,“你好生地养胎,我再另去请一名神医罢了,莫神医饶是医术再高明,也不见得是天下第一。” “可是我不相信其他的人!”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己这样说,父亲是不是会觉察到什么呢?! 看着舞相明显探寻的眼神,她叹了口气,终于将实情道出,“莫神医他对我有意,我想他不会害我,而且之前他也帮我了很多回,我相信他。” 舞相转过身,宽大的袖子下,拳头紧紧地攥着。 “你要记住你是皇帝的女人,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舞倾城被这一训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她嘴角流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爹,如今你再忠心也是无用,宋止墨已经不再相信舞家了!” “你之前还有些账本不见了,”她勾了勾唇,尽是讽刺,“可是全都到了宋止墨那里,我亲眼见到的!” 她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爹的那一本本小册子平平整整地压在了宋止墨的书桌上。那时宋止墨还在沉沉的睡梦中,也许是批阅了一晚上的奏章让他这样累。门口的宫人也没有提防她,毕竟她是一直得宠的婉皇贵妃,性子又骄纵,惹怒了她可是吃力不讨好,于是她一路没有遮拦地走进了他的书房,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那一堆她再熟悉不过的账本。她经常在爹的书房里见到,因此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她有些战栗地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宋止墨,然后颤抖地翻开那一本本已经泛黄着的似乎已经有了些年代的小册子,里面果不其然就是爹爹的字迹。她大致看了一下,里面尽是他和一些高官的交易记录,已经收入进账的条目。 很大的一笔钱,足够把舞家送进天牢的一笔钱! 她几乎有些站不稳地走出门,然后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喊住了她,“倾城,到朕这里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挣扎、复命 听声音应该是刚刚醒来,他嘴角还洋溢着宠溺的笑意,舞倾城忽然觉得那抹笑意像是对她的讽刺。 “爱妃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舞倾城惨兮兮地冲他笑了一下,脸色却还是灰白着的,“兴许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宋止墨勾了勾唇,他抬眼看了看桌上那一排摆地齐整的小册子,他不相信舞倾城那么乖会主动放过那么诱人的美食。 倘若她不看,不关注,他也就罢了,可是她刚才的焦虑都被他看在眼里。 说白了,她是心虚。 他眯着眼睛看她的动作,忽然觉得感情是个狗屁。 当初说好了要一直爱到永远的誓言呢,他在心里冷笑着,原来本就是动机不纯,为了她舞家时代荣耀而嫁给他。 可惜他不能再如她的愿了!他不能,更不想! 既然本来就是一段荒诞的爱情,那就让他亲手来结束它,所以他后来选择了一种让她生不如死的方法,先是冷落她,然后又立李嫣然为后,再然后,就是宠幸她后,送上一碗避子汤。 他要看着她一点点的绝望,一点点地尝到她犯下的错所付出的代价。 他就是要看她,让这个女人记住,他宋止墨,不是权臣的工具,更不是她的玩具! 他甚至有些庆幸,幸亏这第一个孩子没有生下来,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样处置她!为了孩子,他真的可能会心软,天宁就是一个例子,其实他并不喜欢李嫣然,但是为了天宁,他不得不经常跑到那里,重新李嫣然,安抚她好让她全心全意地照顾天宁。 他噙着笑看着她,眼底却是冰凉着的,不带一丝温度。他躺下去,然后冲她挥了挥手,“你先回翊坤宫吧,朕今晚得了空儿就去看你。” 舞倾城几乎是带着绝望的心情走出书房的。她知道,宋止墨对她,永远都不会再有空了。 换句话说,她被变相地打入了冷宫。宋止墨或许还念着旧日的情分,没有继续地动舞家,可舞家的根基已经摇摇欲坠了,这么多年她也是清楚地感觉到了。 她的浑身冰凉,腿如同灌了铅一样地走出了那间屋子。她最后回头一眼看了宋止墨,他闭着眼睛,在那里安然地沉睡着,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一直都没有想到,最后被耍得团团转的,竟是舞家! 之前他们一路策划好的,在这里通通都不管用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舞相的笑意也逐渐隐去,他瞬间恢复了冰冷的神色,“不信又如何,以宋止墨这幅刚愎自用的性子,早晚有一天,这齐月要被伯羌拿下!宋止墨作为一个皇帝,竟然一次次地让国事与家事相结合,丧失我朝两员大将也就算了,竟还闹的朝廷鸡犬不宁,给他几分颜色竟然还开起了染坊!当初若不是我们为他弄来夏夜沉他又怎么会有今日!” 说罢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孩儿,你当初救看错了眼,虽说宋止书身边女人无数,也是个多情的人儿,可是帝王又有几个不多情!宋止书若是在,起码能护你周全,而宋止墨非但照顾不好你,还闹的这天下大乱,他一下子动了两个重臣,所有的人都会指责他!” 舞倾城不再说话,眼神失焦地盯着地面,她不是不知道爹说的话,但是那时宋止墨的确与她情投意合,两人也早早地就是郎情妾意,他也曾在花前月下对她许过前世来世今生,她又可会想到,宋止墨终究是负了她?! 当初她也曾瞥见过宋止书,可那人笑的那般凌厉,即使是皇储,他也就早早地露出了锋芒,丝毫不肯示弱,总是能语出惊人,然而又是个招蜂引蝶的性子,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她不愿意早早地交给这样一个男人自己的青春,她也是一个有着情怀的女子,也想着那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宋止墨又那般出尘俊逸,她一间便倾心,也才后来许了帮助他坐上皇位。 她还特地地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夏夜沉,交给宋止墨,告诉他,这生她只嫁帝王,只做皇后! 宋止墨当时脸上的表情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他前脚出了门,后脚就进了宋止书的寝宫。 她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或许与她猜想的无二,就是在给宋止书的饭菜里或者是水里下了毒。 第二天她听回来的爹说,太子宋止书中了夏夜沉。 她心里有一丝惊讶,但同时也有几分感动,原来,宋止墨肯为她那样做,为了她,竟然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哥哥。 她从来也不觉得他是那样狠毒的人,但是如今她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他。即便他是那般宛若谪仙的人儿,杀气人来也是眼睛不眨。 宋止书的死在宫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很快,作为剩下的唯一一个皇子--宋止墨就被推上了皇位,先皇驾崩后,诏书里白纸黑字地写着,传位,次子,宋止墨。 沐晚晴虽被这噩耗给折磨得生不如死,但好歹还是她的骨肉坐上了皇位,横竖都是她的儿子,她才没有痛苦到极点。若是真的被其他的那些贱人插足了去,她只会痛苦地无法自抑。 但是她实在是想不通,为宋止书早就扫平了道路,究竟是谁会来害她的书儿呢? 她不可能会想到宋止墨,因为那时他的眼神单纯得像小鹿,整个人也就如同一张白纸,她实在是不可能想到这样心思单纯的一个人,竟也会做出那等残忍之事!虽说兄弟之间互相残杀的例子在皇家本来就不少,但是宋止墨例外,他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想到他做皇帝的时候,沐晚晴会那样叹一口气。 但最终宋止墨没有让她失望,他逐渐狠得下心,虽然就如同一个仙人跌落至凡界一般沾染了世俗,但他毕竟是个成功的皇帝,沐晚晴也很欣慰地看到他这些年的成长。后来交政于他,也是因为完全相信了他的能力。她比任何人都相信,宋止墨,也会做到宋止书那样,横扫六合! 回想到往事,舞倾城终究只能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再怎么样,都是过去了。 见舞相早已离去,她又微微地失神,莫邪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云卓山庄内。 仙风道骨的老人看着眉头紧蹙的舞先沉,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今日又来卖什么宝贝了?” 舞先沉知道他是开玩笑,却依旧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对方脸上温柔的笑意依旧,他只能改了改脸上,“你知道的,倾城有孕了,但是出了点岔子,之前服过一种药,可能导致胎儿保不住。” 那对面的老者捻了捻细须,“那这可如何是好,我倒是听说这一带有个莫神医,医术也是一等一的高明,不如我明日替你请了他来?” 舞先沉痛心疾首地重重放下茶杯,“那小子心思不单纯,也早早地接近我家倾城,却是仰慕着她,你叫我如何是好?!” “莫神医不像你所说的那种人啊,我之前内子患病,也是叫了他来看的,果然是药到病除,人也十分正派,又怎么会跟倾城扯上关系?”那老者似乎是不相信一般。 舞先沉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吧,至少我今日在马车上听到他在昏迷中喊着倾城的名字,虽没有立刻除掉他,但他估计也是没能撑下去吧!” 那老者一惊,“你对他做什么了?” 舞先沉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他就是昏迷着的,嘴角还留着血。” “估摸是中毒了,那又是谁下的药呢?他住在深山老林,一般没有奇怪病症的人不会找他治疗,他也从不树敌,哪里又会有什么仇家?!” 舞先沉也是心烦意乱,“我实在是想不通,倾城她终日住在宫里,又怎么会和外界的男子来往。” 那老者闻言只是一笑,“倾城的名气早就传出了京城,毕竟是那样一个美丽的姑娘,琴棋书画又是样样精通,谈吐不凡,还是宰相家的女儿,想不受仰慕都难,也许那莫神医,也早就听闻了倾城说不定呢?一见倾心的事情,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舞相苦恼地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他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镂空雕花茶杯,复而怅怅叹息,“只不要被人发现了就好,不然倾城怎么也逃不开啊。” “先沉,你算计了一生,早年春风得意,又生了个那般的女儿,本以为自己会飞黄腾达,直上青天吧?” “唉!”他重重叫苦不迭,“一步错,满盘皆输,要怪就怪当时那个舞家庄的谣言,我实在是没想到,他们那里竟然传出了这个!” “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你。” “舞家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低下头,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那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怎么会出现那种无中生有的谣言?” 他低下头,“这个消息是真的,但是一定是有人想利用这个来离间我和皇上,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可能是针对我,也可能是针对皇上--” “针对皇上?” 舞先沉笑了笑,“让皇帝一下失去左右臂膀,谁最有利?” 那仙风道骨的老者疑惑地看着他,半晌才慢慢开口,“难道是其他的权臣?又或者--是伯羌?” 舞先沉端起茶盏,满意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你跟着我,也学着聪明了一点,不错,权臣里面确实有很多想动我的,但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怀疑的就是伯羌,巫跃竹。”   ☆、第二百三十九章猜测、生疑 “巫跃竹不是南王吗?怎么会参与到这个事件中来--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质子,没有必要这样做!况且他还是个纨绔子弟,疯疯癫癫,任是谁都知道他的秉性!” “老兄你是有所不知,”他沉凝着的目光慢慢地移动到他脸上,“南王早就即位了--巫跃竹就是他们军里面的伯羌战神!” “你是如何得知的?”那老者脸上满是惊惧。 “自然是让下属去探着的,”他笑了起来,“他这一招棋下的真是妙,如此少年,就有这般玲珑手段,叫人不得不佩服啊。” “他先是离间了凌家和皇上,然后借着感情让那凌皇后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去了伯羌,那凌少将军自然也是去了那里的,一下子增加了两员大将,你让他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权势,再推倒皇帝一直依靠着的舞氏,他自然是要得意了,那样扳倒齐月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没想到这巫家一个质子竟然也能做到这个地步,想必那其他的几个伯羌皇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舞先沉眉毛下沉,“嗯,都被杀了,一个不剩。” “那现在如何?”那老者也忧虑起来,“照你此番所说,那齐月不就完了?” “臣心已离,民心尽失,齐月现在也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 “有关你是前朝后裔的传言你到底应该如何?” 舞先沉的目光里陡然闪过一丝阴冷,“那都是前朝的事情了,与我舞家又有何关系,宋止墨竟然如此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 “那你此番是要投奔伯羌?” 舞先沉摇了摇头,“暂时不会做绝,我伺机而动,战情一起我就会观察两方形势的,况且我手中也没有兵权,只有暂时赢得他的信任,才会让他把兵符乖乖地交出来。” “相比宋止墨,巫跃竹还是厉害了不少。” “宋止墨太小家子气,难成气候,当年不是舞家帮忙,又哪里轮得到他坐皇位?!” 那老者也是惊讶不已,“你是说当年长子宋止书是你们舞家帮忙杀害的?” 舞先沉忽然发现一时漏嘴,也只好将实情娓娓道来。 听完整个故事后,那对面的老者也是唏嘘不已,“没想到宋止墨居然没能把握住这么好的机会,若是南王,唉!” “南王招招都不错,而且跟在我身边的人可都是心腹,我也没想到居然账本被人偷了去!”他想到舞倾城早上对他说的话,顿时脊背一片冰凉。 “宋止墨凡事都意气用事,或者被感情冲昏头脑。而南王,最擅长的估计就是利用感情了……也是可怜了凌皇后,竟然沦为一个男人的棋子,不知道那男人君临天下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身边有过这样一个女人?” “后宫佳丽三千,自古帝王又能有几个情真的!” 他们一面摇头,而此时话中的两位主人公正好整以暇,如胶似漆地靠在一起,给对方深情地喂着糕点。 “阿芷,来你多吃点。”巫跃竹往凌沫颜嘴里一个劲地塞着又松又软的莲子糕,然后邪恶地看着凌沫颜在那里死命地翻白眼,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递过一杯水给她,“别噎着了。” 凌沫颜咽下满嘴黏黏的莲子糕,然后抓起身边的一个饼,活生生地把馅饼塞进他的嘴里,“让你捉弄我,很好笑是吗?那你自己也来感受感受!” 特么地竟然欺负到她头上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吗?她这样想着,忽然手一顿,然后被巫跃竹死死地抵住了她的手。 凌沫颜的忍者训练计划也在不急不缓地进行着。这些男人的体质都是极好的,所以即便是加大了训练力度,他们照样完成地很不错。 整个训练场却是被他们毁得差不多了,随处可见都是大大小小的洞穴。 凌沫颜为了节省时间,就带着他们随处挖洞,并示范要领。更可气的是这些人并不能及时地填上坑,只是拿着稻草铺一铺完事,经常有人在训练场上走着走着就掉了下去。 罪魁祸首凌沫颜也是这些掉进洞穴中的一员。 “凌将军!”十名忍者小兵手呈喇叭状四处呼喊。 凌沫颜狼狈地从一个草堆下爬出来,“谁特么挖的这个坑,给老子站出来!” 然后她又钻入下面一看,洞穴落脚处赫然地刻着“凌”,她乖乖地闭起了嘴巴,原来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了能让这些人及时地把坑填补好,打下洞穴之前他们都会在落脚处的石头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凌沫颜灰头土脸地爬出来,然后整理好衣裳,走到那几个忍不住偷笑的小兵面前:“10号!” 她原本想着用“ABCD”来命名这些人,但是转念一想,又得给这些生性好奇的人解释上半个钟头,所以就用了数字来代替。而10号,非常不凑巧的就是巫跃竹。 “是!”巫跃竹敬了个礼,这行礼的方式也是学自凌沫颜的。 “你来说说,你究竟在笑什么?” 巫跃竹简直要流泪了,明明是自家的媳妇,怎么就这么不要自己好过呢?自己要怎么回答才能完美过线呢? “报告凌将军,我们刚才是在膜拜您的英姿。” 凌沫颜勾了勾嘴角,然后红唇一掀,“那请你来为我们示范一下那个--英姿。” 巫跃竹泪奔过去,跳下了洞穴,然后又灰头土脸地爬上来。 毕竟是自家媳妇啊,媳妇大过天,所以看着那些偷笑的小兵,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回来。 那几个小兵自然都知道凌沫颜和巫跃竹的关系,就时常打趣巫跃竹,一看到巫跃竹被凌沫颜整地很惨地时候就会叫的更欢。 “唉,本王当初对你们的好一定喂了狗!”巫跃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凌沫颜的目光落到他肘边,那里一定是刚才不小心被砺石划开了,她忽然想起了那件衣服。 算了,等回去再给他好了。 “凌将军继续吧。”巫跃竹没有好气的瞪她一眼,却被更加凌厉的目光瞪了回去。 其余的小兵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中,巫跃竹愤怒地发现,既有鄙视,又有同情,还有不屑。 这群人的脑子都是进了水吗?为什么他们好死不死地关注这个! 他不悦地冷哼一声,好在他战神的威严不是盖的,那些小兵也就自动移开了目光。 “到今天我们已经基本上学完了忍术的全部初级教程,接下来我会陆陆续续的交给你们一些任务。齐月与伯羌目前为止看似风平浪静,也定下了十年之约,但是我们都知道齐月皇帝宋止墨人渣的天性,他从来不会遵守诺言,所以我要你们中的一部分人潜入齐月的皇宫,最好是能到宋止墨的身边,来刺探有用的情报,并及时地安排其他的忍者带回消息。” “至于你们的战神南王自然是不能去的了,只剩下9个人,那么2号出席吧。” 2号的男子名叫子川。 虽然他的数字不怎么样,但是他的才能的确是一等一的,甚至文化水平都非常高。凌沫颜知道,对于特工,文化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工具,只有这样才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到高层的世界,与那些真正有学识或是附庸风雅的达官贵族们打成一片。 而2号的男子,平日里一直都十分冷静,临危不乱,也总是保持着严肃。有时候凌沫颜说起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子川也就能很快地理解并掌握,这让凌沫颜觉得十分有成就感,说明这并不是她描述的水平不佳,而是听众的智商有别啊! “你是叫子川对吧?” “苏子川。”那男子投过一个淡淡的眼神,并不惊讶。 “那好,负责潜入齐月皇宫高层的,就是你了。” 苏子川点了点头,眼神波澜不惊,这一点让凌沫颜很是满意。 “5号越池,负责在齐月宫里替苏子川传递消息到宫外。” “3号……” “殷苛。” “哦殷苛,你在齐月的京城里面做个买卖的活儿,负责接应越池传递出来的消息。” “4号方杉,负责在齐月到伯羌的路上开设驿站,然后负责接待6号传送员张颂,保证他的安全。” “1号作为应急人员,待在齐月京城,以防6号有事情耽误,倘若6号被事情缠身,就由你传回,知道吗?” “是凌将军!” “7、8号负责在齐月的京城与京郊开设客栈,茶馆,帮忙刺探消息,你们知道,这嘴一多,消息也就容易泄露。” “是!” “是!” “9号,在伯羌京城内打探消息,你手下也可以养些耳朵,看看哪里的消息多,就让他们往哪多窜窜。” “是!” 她一拍手掌,“那就到这里,你们下周便启程吧,这一周我会替你们先安排好。解散吧。” “巫跃竹你跟我来。” 看着周边纷纷投过来的暧昧眼神以及……竟然有羡慕的眼神,他恨不得掐死这些人!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这个样子好像是被凌沫颜翻了牌子? 为什么是凌沫颜宠幸自己……? 他赶紧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一可怕的想法给抛到脑后。 “阿芷?”巫跃竹一路小跑跟上她。 “终于训练完成了,这个夏天也快要过去了,对了,你来随着我拿上次给你做好的秋装吧。”   ☆、第二百四十章忍者、初探 一直都忙着训练的事情,若不是今天看到他的衣服被划破了,或许自己真的就不记得了呢。 “来试一试吧。” 她帮他解下带子,然后为他披上那件长款的现代风衣。 在这古代,再看到这样的衣服,总是有一种违和的感觉……但是跟他,前世的那个他竟有了几分相似!他们的眉眼本身就有几分相似……她抚着他的脸,滑上他的眉毛,然后情不自禁地送上香唇。 巫跃竹见状更是不会拒绝,他将她揽入怀中,咬住了她的下唇,然后灵巧的舌头翘起她如同扇贝般的牙齿。 他的阿芷,实在是醉人。 她的眼泪喷薄而出,无声地流了一脸。 “阿芷,是我不好,不够温柔……早知道我应该再等等的……”巫跃竹一张俊脸上满是愧疚,替她吻去满脸的泪水。 “我……我没后悔过把自己给你。”她的目光里满是深情,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我没把持住自己,我说过没有娶你之前不会碰你的,是我食言了。” 凌沫颜有些难堪地移开目光,“这不算,是我主动的……” 最终两人也是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凌沫颜缓缓睁开眼睛,巫跃竹用手肘支着额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觉羞红了脸。 “我……”她张开嘴,却被巫跃竹“嘘……”地一声给打断。 “我想好好看看你。”他仔细地描摹着她的脸,由唇到鼻,最终再细致地描摹起她的眉毛。 “怎么突然想看我?难道你平时都不拿正眼瞧我的吗?”凌沫颜没有好气地问道。 “阿芷,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他的嘴角弯了弯,“幸好宋止墨那狗东西还有自知之明没有碰你。” 她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是啊,我也庆幸着呢。” 巫跃竹把她揽入怀中,“我一定要尽快地拿下齐月,让你当上我的皇后,给我生很多很多的小皇子。” “还是一男一女好了,男孩子就让他当皇帝,女孩子就当个公主吧,孩子一多,难免要为了这皇位以及荣誉争抢,我不想看到他们自相残杀。” “好,阿芷,我都听你的。不过你看我今后在你这房里歇下如何?”他表情狡黠地看着她。 “你想的美!”她动了动身体,忽然发现浑身酸痛。 如果让他住进来,恐怕自己每天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什么嘛,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要对人家负责。” 凌沫颜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再说一声‘人家’试试。” “人家讨厌你啦~” 凌沫颜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大腿,然后某人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再然后,此人速速地穿好衣服,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见巫跃竹衣袍散乱地走进寝宫,绕是个傻子也知道他做了什么。一边的宫人都好笑地喜滋滋的巫跃竹走进宫,然后哼着小曲进入自己的温泉泡澡。 “改天在阿芷那里也弄个温泉好了……不如把阿芷接到这里来住吧。”他被自己高明的想法深深折服,但他从来都忘了考虑凌沫颜的想法。 “真是的,怎么就被吃抹干净了呢……”凌沫颜有些懊恼地想着,到底是谁勾引了谁啊……难道是春天到了?她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呵呵一笑,连夏天都要过去了……难道她真的太饥渴了?很有可能。 她钻进被子里,咬着唇,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竟然这么小小的诱惑就……该死,谁叫巫跃竹长的那么好看呢,尤其是他脱光了的样子……既然已经被吃抹干净了,她也就只能认命了……好吧……幸好昨天已经上完了所有的课程,不然今天的样子去上课,真的要被笑话了……她拿过一边的铜镜,这个满脸虚浮惨白的女人竟然是她?!天呐!不至于吧!只是第一次那个那个什么啊!怎么像是逃难回来一样呢!这个样子……她想起了非洲难民……对前世的记忆又开始鲜活起来,前世的他,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她昨天晚上看到巫跃竹,竟然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比她当初看到宋止墨的感觉还要熟悉……也就是说,现在在她的心里……巫跃竹更像前世的那个他……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呢?会难过吗,伤心吗? 她忽然觉得有些矫情,轻轻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坐起身,打好水开始洗澡。 巫跃竹的房间后面一直有一个天然的温泉啊……她之前在羡慕之余又在心里嗤笑他,你就泡着吧,没准下面是个活火山呢!可别泡着泡着,忽然火山爆发了……她想着想着,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说来也奇怪,自从跟巫跃竹在一起后,她好像变得越来越爱笑了……她不禁想起了那句话,近墨者黑。 巫跃竹就是那个“墨者”吧……虽然这个比喻有些不大恰当,但是放在具体的环境一想,也是勉强成立的吧。 泡完澡后全身才变得舒坦一些,她穿戴好衣服,然后收拾好了床铺。看着那一抹映入眼帘有些羞人的红色痕迹,她涨红了脸……原来……原来真的把第一次交给巫跃竹了……感觉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呢……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感觉像在云层里面,踩着云朵一样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吧,有点不习惯也正常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国主,今日不上朝吗?” 巫跃竹系好领口的衣带,“小李子,你看朕这一身如何?” 小李子愣愣地看着自家国主穿着一件奇怪的衣服,好像很是高兴啊,那说明皇上很是喜欢这件衣服啊……“国主穿这身衣服很适合。” 巫跃竹得意洋洋地应了一声,“自然,朕的皇后设计的衣服,哪有不好的道理,你说是吧?” 皇后? 他也不是新来的,就算真的立后了,其他人也不至于不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他吧? “您所说的皇后是?” “哦……凌将军啊……” 小李子心里立即如明镜般清楚,原来就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凌将军啊!她长的那般漂亮,却总是对他们彬彬有礼的,虽然平日里对他们的国主呼来唤去的,也常常整他,但他相信,凌将军也是很爱他们家国主的!(小李子,国主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抱大腿也不带这样的好吗!)“皇后--”他也就顺着他说下去了,“皇后的眼光确实十分独特,与我们伯羌的衣服有着很大的不同,在风格方面,这件衣服向我们传达了开放的民风思想--”他见国主的脸上依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也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您可以根据皇后设计的前襟是开着的来判断出来,不过皇后可能是希望您里面再加上一件单薄的褂子来御寒,毕竟,这样敞着可能会着凉……” 巫跃竹朝他头来赞许的目光,“接着说下去。” “再有,这件衣服与我们伯羌所穿的长袍也是十分相似的,说明皇后还是考虑了伯羌人民的穿衣风格。” “嗯。” “这件衣服裁剪十分细致,可见皇后当时一定下了不少的工夫。” 巫跃竹眼睛似乎要眯起一条缝来,“嗯哼,还有呢?” “这上色也是十分讲究的,还有,这刺绣可是一等一的好,皇上您看,皇后特地为您绣上了一条龙呢!” 巫跃竹有些不太好意地笑了笑,想到凌沫颜这样为他花心思,他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呢。 阿芷…… 他的脸上忽然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甜蜜的笑意,看得小李子心惊胆战。 以前每当国主脸上出现笑容的时候,那就说明,他要开始整人了! 谁知巫跃竹只是冲他摆了摆手,“你继续说下去,说的好有奖励哦。” “咳咳……”小李子听到奖励忽然来了精神,“金色底色就暗喻着您真金一般的身份,刺绣上去的龙则是指您为真龙天子,皇后所想的果然周到,将您的九五至尊的身份展示得一览无余!” 巫跃竹有些飘飘欲仙起来,他陶醉地沉浸在小李子的废话之中,然后不负众望地打起了瞌睡。 见国主终于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小李子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糊弄过去了,其实在他看来,这件衣服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还有,颜色怎么会是淡淡的狗屎黄……(凌沫颜==:那是卡其色!)他为巫跃竹披上一件衣服,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看样子,主子昨晚很威猛啊,竟然累成了这个样子!平时打猎回来的时候就他一个人精神抖擞,其余的人基本上都虚脱了。 看样子昨晚闹得比打猎还费劲……他的脸不禁红了红,不知道凌将军还能不能站起来,不过凌将军从小也是习武的身子,估计应该不会太累吧,但是他们的南王同样也是习武的身子啊……难道说昨晚是凌将军……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作为被YY对象的凌沫颜收拾好了房间,然后走到御厨那里要求了一番。她端着盛好的早餐走到巫跃竹的寝宫,小李子候在门口,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看来凌将军一副很好的样子啊,难道昨晚自家主子真的委屈地躺在凌将军身下吗? 他赶紧摇了摇头,试图摆脱掉那幅有损三观的想法。 他低头哈腰朝她一笑,“国主刚刚睡着了。” 凌沫颜点了点头,端着盘子走了进去。 “巫跃竹?”   ☆、第二百四十一章逆心、雄起 “嗯……”床上的人不耐烦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又喜笑颜开起来,“阿芷你来啦?” 凌沫颜瞪他一眼,“不然呢?”她揭开盒盖,一缕香味立刻在偌大的寝宫散开,丝丝寸寸地钻入两人的鼻尖。 “嗯……”巫跃竹贪恋地吸了吸鼻子,“朕饿了,皇后你喂朕吃吧。” 凌沫颜端起盘子走到他身边,“自己吃,不然我拿这个甩到你头上。” 巫跃竹惨兮兮地端起盘子,又惨兮兮的拿着汤匙听话地吃了起来。 凌沫颜满意地看着他,点点头,“这才像话嘛。” 舞府内。 舞倾城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地坐在自己的屋内。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她也没有盏上灯。 今天莫邪的话很明显地告诉了她,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或许是真的尽力了吧……她其实明白,如果有其他的法子,他不会让自己去冒这个险的。 “倾城……” 屋外传来舞相的声音。 “倾城……” 这是舞夫人的声音。 她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我在屋里面。” 两个人这才忐忑不安地走进了房间,舞先沉开门见山地问:“莫神医怎么说?” 爹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就放她去了,而她现在,却是要爹失望了。 “莫神医告诉我,若是两者都保下来,大人就得吃点苦头,轻者掉发衰老,重者毙命……”她的目光失焦,只能四处张望着,然后吐出一句。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可怕的沉静。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喜欢的都是长相姣好的女子。就算她舞倾城生了再多的孩子,如果像凌沫颜之前的模样,即便当了皇后,也不会受到宋止墨的宠爱了,相反的,还会一天天地被他冷落,被他厌恶。 她宁愿不做皇后,不要皇子,也不要宋止墨那样对她! 宋止墨现在虽然对她很冷淡,但是却是为了一些朝政问题。而当初凌沫颜的问题,可不就是她自身的魅力问题!说白了,就是她长的太丑,宋止墨不喜欢她。 而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相貌,要是她真的失去了这个,再加上舞家这么多年的积下的罪孽,她知道,她们一家都将永远坠入地狱,甚至她会被卖出去充当军妓。 她的眼泪哗哗地流淌下来,她扑到舞夫人的怀里,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娘,我……我怎么办才好呢……” 舞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秀发,自己的泪水也是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这是天要亡舞家啊! 她同样知道莫神医给出的两个选择的后果,后果都一样,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 “老爷,你说……你说该怎么办啊……你要帮帮倾城啊……这些年我们亏欠了她太多啊!” 舞先沉开始莫名地烦躁起来,如果不是宋止墨意气用事,舞家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如果要保住倾城喝他们舞家人的命,那就一个字了! 反--! 联合了伯羌,然后攻打下齐月的宫殿,许一个衣锦还乡也不错,能带着女儿妻子回家共享天伦之乐。女儿若是想再嫁,他也绝不会拦她。 “倾城……爹已经替你打探过所有的神医了……他们都说那媚颜散狠毒至极,难以排解啊……不是爹不想帮你,是爹真的无能为力啊!” “那我们就等死吗?……”她凄惨地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居然轮到她舞倾城等死了……“倾城,爹会保护好你的,宋止墨那狗皇帝动不了我们的。” “爹你?” 舞先沉的目光里透过一丝凌厉,“既然宋止墨待我们不仁,那我们也只好待他不义了!他一门心思地想要我们死,但我可不会同意!既然不听他的,就必须推了他!” “爹你要做叛臣!”舞倾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尖叫起来。 “是的倾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才能过上一个安安静静的生活。” “爹你不能这样,这样是要受千夫指的!” “爹不怕,爹唯一怕的就是失去你们,倘若你们都不在了,舞家再荣耀又如何!” “爹--”她挪到他的身边,“别去做这样的事情,我们是齐月的臣子,至始至终都要忠于齐月!” 她不仅仅是不想叛国,更不想让宋止墨受到伤害。 在她心里,无论宋止墨变得怎么样,他的初心都还是那个记忆里一脸苍白的少年……叫他如何承受一个帝王的耻辱--灭国,叫他如何承受住一个帝国的--崩塌! “爹我不许你这样做!”她的声音尖利得可怕,“爹,我们臣服了不见得处境就会比现在好,巫跃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跟他的过节本来就不少,我猜测舞家庄的消息也是他放出的!” 舞先沉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倾城,我意已决,你不必再拦着我,趁着时间,赶紧安排好下面的事情吧,我会尽量地搬出到伯羌那边,取得巫跃竹的信任。” 舞倾城不甘地看着他,“爹,巫跃竹又怎么会信我们?” 舞先沉自信地说,“爹手中有重要的信息,巫跃竹不会放过这个的,他这个人也能顾全大局,我们不会有事的!” 想到以后居然要在巫跃竹和凌沫颜的领土内生活,她就满心地不自在。 明明当初稳操胜券的那个人是她舞倾城啊,明明那个最终落得惨兮兮结果的应该是凌沫颜啊!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信任她?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一次次地纵容她? 凌沫颜哪里比自己好吗?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死被狠狠地捏住,尖锐地疼了起来。 空洞的眼神落到窗外,一片绿意之间还是夹杂着枯黄的杂草,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处境一般。 是啊,这个家再怎么繁华,也再回不到从前的那般的美好了。 深夜。 伯羌宫殿内。 凌沫颜慵懒地窝在巫跃竹怀里,他今日一身透明米色的长袍,披在他的身上,显得休闲恣意。长发被玉冠束起,再别上一根墨玉簪子,愈发显得高贵华美。 “这几日也终究是没有事情要忙了,闲下来了竟然有些不习惯。”她垂着眸,晃了晃手中的清酒,泛着幽幽的绿光,绿蚁美酒说的就是如此吧。 “阿芷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吧。”他宠溺的目光落在她玲珑剔透的脸上,勾人的眼线让她看上去比往日里多了几分妩媚。 “不,我还是亲自去齐月一趟,安排好1~9号的工作,顺便打探打探周边的坏境。我们都不是太熟悉齐月,所以我们在齐月,同样需要一个心腹。” “阿芷你怎么会不熟悉齐月呢?”他诧异的眼神看了过来。 糟了……又说漏嘴了……又得祭出自己的杀手锏了……“咳咳,在与你的那一战之后,我身负重伤,一次高热后失掉了所有的记忆。”她弯起了眼角,就是想看他内疚。 谁知巫跃竹真的当真了,他的表情立即凝重了起来,“真的?” 凌沫颜笃定地朝他点了点头,“你当时也应该看到了,我受了很重的伤。” 他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起来,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阿芷我--”他的喉咙滚了滚,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般,半晌他呼出一口小小的气,眼神里似乎起了一层雾气,“我没有想杀你,我只是想带你到伯羌--” 凌沫颜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像是再也不想放开的一样:“当时我们是敌人,你那样做,我自然不会怪你。” 他反握住她的手,“阿芷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释然地笑了起来,“倘若不是那一战,我也不会遇见你--当时我确实很佩服你的战术谋略,也十分欣赏你,这样想来,那次即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又如何?”她把头埋到他的怀里,“如果说那次失忆后我失去了所有,但好在我第一次有了对你的记忆。” 巫跃竹的目光里胶着一层厚厚的忧伤与愧疚,他低下头,缓缓吻住了她的唇,第一次,那般轻柔。 她是他的珍宝。 她是他的所属。 以前他强吻过,偷吻过,但是第一次,这样恰到好处。 从前是她不愿意,所以他只能强吻和偷吻,但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只想好好的疼爱她,给她所有的温柔。知道了这个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他忍住自己内心的奔腾而出的浓浓的痛苦。 他曾经伤害了她,所以余生他一定要把最好的全部给她。 只要自己有,只要她想要。 灯火通明的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抵死地相爱,赠与对方温柔。 灵魂一直都太冷,所以需要两个人一起来,彼此取暖。 罗雀山脚。 白衣男子坐在院子里,落寞地打量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自从舞倾城告辞后,他一直坐在这里,倘若不是知道他还活着,阿季一定会立刻去找秋然师叔。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再深深地呼入一口,清冷的空气似乎还散发着来自她身上的馨香,一团一团地似乎有着形状大小地钻入他的肺里。 肺里猛地灌入冷气,一时的不适让他狠狠地咳嗽起来。 阿季走了过来,为他披上一件衣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一直会坐在这里,但是自从今天下午那个漂亮的姐姐过来,师父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了。 他也许只是想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疗伤。   ☆、第二百四十二章挑战、危险 不是任何身上的伤口,而是那道心上深深的伤疤。每看到她一次,那道本该愈合的伤口就会撕裂一次,原本就该波澜不惊的心又开始跳动起来,像是要宣告什么一般。 疼,真的很疼。 看着她难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阿季,师父是不是很没用?”他淡淡开口,眼里落下一层又一层的灰,遮住了阿季一探究竟的视线。 “怎么会呢,师父的医术那般高超,徒儿佩服都佩服不过来。”他说的真是实话,一直以来,师父都是他努力的动力,也是他的榜样。 他低下头,然后恍若隔世地看着面前的风景,还是一样的花草芳容,还是一样的绿意盎然,但是却缺了一个她。 “倾城……”他恍惚着,轻轻开口唤道。 阿季浑身一震,然后一阵神伤。 原来……师父是为了一个女子这般肝肠寸断……就是那个倾国倾城之姿的婉皇贵妃吗? ……舞倾城,一舞倾城的舞倾城。 阿季这样想着,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意。 原来……原来是那样的一个女子啊…… 他再也忍不住内心涌起的难受,疾步离开了莫邪身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他颤抖着,缓缓放下别着头发的玉冠,三千青丝滚落,斜斜地披在她的肩上。镜子里同样是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只是一双美目也越来越发红肿,然后珠泪滚滚落下。 她以为只要自己接近他,就会有机会站在他的身边! 她死死地咬着唇,那个婉皇贵妃确实美到极致,不怪师父那般失魂落魄。 可是那她女扮男装,苦苦地求他收下自己做徒弟又有什么意义! 爹爹请他回来为娘看了一次病,惊鸿一面后她再忘不掉他,日日夜夜的思念,逼迫着她最终抛下自己昔日的荣华富贵,女扮男装来到山脚下,再有意落难,被他救起。 她从来不后悔抛了那些狐裘美酒,她只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遇见他! 这里的生活一直很清贫,她也是吃尽了苦头,面对莫邪的质问,也只说是被人所害失忆的落难千金。她苦笑,倘若真的不记得往日的所有,又为何独独忘不掉他。 一切的蓄意,都只是因为那怦然间的心动。 这些年他一直孑然一身,行走了大半辈子,也从来不见他安个家,心里一直欣喜着,以为老天在帮着自己,他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谁知道,真相是这样残忍--!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 他非她不娶,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靠着行走江湖消磨时间来逐渐淡忘她;得知她需要帮助,又忍不住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住了下来。 他所有的所有,都只是为了这个女人假意的一个微笑,或是一句感谢。她恨恨地想,师父又怎么会不清楚皇宫里面人心已经所剩无几!但是他就是那样义无反顾地爱她,即便知道她做过再不堪的事情,也替她遮掩着,然后自己淡忘! 所有的伤痛,都留给自己一个人咀嚼……她可笑地想,或许只是因为那些伤痛是她赐予他的,他才会那样宝贝着,不舍得放下吧! 眼泪越流越多,仿佛要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完一样。她终于忍不住,扑到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是云卓山庄的大小姐,她明明什么也不缺!但是她想要的只有屋外那个男人的心! 云季啊,云季,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她抹了抹泪,也许回家,自己还能当回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留在这里也是徒添伤悲罢了。 “师父,我想回去一趟。” 第二日清晨,云季依旧换上了那一身男装,束好头发,眉清目秀的模样。 莫邪疑惑地看着她,“……不是说不记得在哪里了吗?” 她抿了抿嘴,“虽然记忆已失,但是总归是有些模糊的留下来了。” 他担心地看了看她,第一次,他的阿季给他这样的陌生感。 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师父陪你一起吧。” 她的心里一动。 他要陪着她?那位婉皇贵妃还需要着他,他会这样就走吗?他之所以在这儿定居下来,不就是方便她找到他吗? 她眼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试探着问:“师父你走的开吗?” 莫邪一愣,然后半晌明白了过来,他低头,喝了一口云季为他盏上的清茶,“无妨。” 她点了点头,“那请师父也准备准备,明日我们上路吧。” 莫邪也不再说什么,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子川近日日日得受到凌沫颜的魔音灌耳,耳提面命,晚上得接受巫跃竹对于政事各种见解的熏陶。 面前的这对璧人实在是郎才女貌,天合之作。 巫跃竹看着负手于前,站在门边的他,友好地笑了笑,毕竟之前也是吃过一个锅的伙伴。 他看了看凌沫颜,那女子高高挑眉,此刻正端着一瓷杯,闭目养神,还悠然惬意。 她此刻着一身宝蓝色的袍子,乌黑的发随意地用一根簪子别住,慵懒风情。 苏子川看着她,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他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来到两人的面前,一掀袍子单膝跪下。 “国主,凌将军。” “平身。”巫跃竹赶紧扶住他,然后送到身边的座位上,正对着他和凌沫颜。 凌沫颜垂着眸子,目光有些涣散,像是有些累的模样。苏子川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远处被褥的凌乱,再看看凌沫颜散乱的头发,是个猪脑子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他的呼吸竟然有些停滞。 在偌大宫殿的夜明珠的照耀下,身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眼神优雅,他高高束起的冠同样凌乱,却带着异样的高贵与风情。普通的墨玉簪子,在他乌黑的发间竟有几分熠熠生辉。 苏子川调整好呼吸,他面对的依旧是一个君王,而且面前的这个人一直深藏不露,所以他切切不可掉以轻心,必须利用好这次的机会,飞黄腾达。 “子川,我特地请来宫廷的琴师、画师,这些日子,你不但要练习忍术,还要跟着这些人去提高自己的才艺。通过这些,你接触到的人才能够更多。雅俗共赏,因此看客也就多了。” 巫跃竹看着他的眼光分明充满了自信,他坚信眼前的这个脸色有几分苍白的男子,能够给他一个很好的交代。 “是的,国主,我会永远为伯羌效劳。” 纵然有自己的目的在其中,但国家的利益,同样重要,自从他投笔从戎后,这种想法就更加的根深蒂固。 巫跃竹很是赞赏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待你在齐月完成你的任务后,伯羌的高官中自然有你一个位置。” 苏子川单膝跪地,“谢国主。” 拿起桌上的一个卷轴,巫跃竹将他递至苏子川面前,“这就是你要在齐月联络的人群。” 名册上头赫然映着一个名字,沈陌。 其次是,方逸琛。 苏子川的眼神凝了凝,整个名单上没有找到几个自己熟悉的齐月官员的子女,不少都是通过皇帝的“举贤良”对策中受提拔而来的。 例如唐泽清。 这个人他印象极为深刻的。早些年,他还是个白衣书生,四处云游之际遇见了同样游历四方的唐泽清。那时候他们都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风华正茂的少年书生,一见如故。 现在的他,确实是从寒门中一跃而起,成了头带乌纱帽的臣子。 巫跃竹见苏子川陷入沉思,便为他一一指点起来。 “沈陌,是户部尚书沈墨砚之子。此人性格孤僻,除方逸琛外几乎不与人交好。能够辨别字画真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方逸琛,通过六年前的’举贤良’政策,以上《十策》获得宋止墨赏识,虽然当场并未被封官,但是在余后的五年,实施的效果十分不错,因此被特别封侯,也就是现在名动齐月的‘逸琛侯’。” “其余人等虽不及前两位有才,但都已经入朝为官,成了宋止墨的得力助手。” 巫跃竹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停留在苏子川的身上,“我要你做到什么,你知道吗?” 青葱的指甲在玉石桌面了叩了叩,仿佛在陷入沉思。 他要做的,绝对不是入朝为官这么简单。 电光火石之间,他明白了巫跃竹话中的深意。巫跃竹要他做的,还有要获得宋止墨最起码九成的信任。 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在短短的时间内,要让一位生性多疑的君王,不渝地相信自己。 凌沫颜有些同情地看着面前的苏子川,心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悲凉。此行危险重重,若是稍有不慎,首当其冲的就是苏子川。 他站在所有人之前,处于明处。这盘大棋的任何一个细节错误,都有可能让宋止墨怀疑并嫁祸于他。或许在某一天,他刚刚起床,外面就等候着大批擒拿他的官兵,那时,他百口莫辩,因为他们都难以进行施救。一旦凌沫颜或巫跃竹手下的人出面,那样只会暴露地更多,他们的计划也就更增加了风险。 苏子川的面色沉稳,看不出丝毫波澜,尽管他也认识到他处境的危险。这种身份让他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否则最后可能连死也不知道原因。   ☆、第二百四十三章真相、失望 “你可有信心?”巫跃竹欣赏地看着此刻毫无波澜的苏子川,一般人在了解这种差事后,只会手无足措。而反观苏子川,他似乎胸有成竹,早就预料到并打算好了一切。 “近日,我会陆陆续续的将我在齐月的人手、房契转给你,并让你与他们取得联系。至于你的身份,我也会尽快地安排好。当然,参加‘举贤良’不可避免,无论你的背影多么强硬,我想要的还是你本人,受到宋止墨的赏识与信任。” 面前的男子静静地垂首,片刻后,他终于吐出了一个让巫跃竹松一口气的字。 “嗯。” 一双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巫跃竹看着他,眼睛里似乎涌起了黑色的潮水,“我伯羌,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翌日清晨,她早早地起床梳妆,实际上她扮为男儿身后就比之前方便了不少。她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用来裹住胸的布条,没有差池,这才放心地走出门去。 一人一马车已经候在了那里,她赶紧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阿季,快些吧。”隔着清晨新鲜的空气看阿季,莫邪忽然觉得他的徒儿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没再多想,然后接过他的包,抱着他上了马车。 “往哪里走呢?” 云季其实心里早就改了主意,她只是想让他陪着自己出门走一走,而不是待在那间小小的木屋里整日魂不守舍地候着舞倾城。 “应该是南边的那些地方吧,我们一路找找吧。”莫邪忽然开口。 她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是南边?” 莫邪看了看她,然后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绸子衣料,南方贵族大贾多喜好穿丝绸,以彰显自己的富足。” 她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他们会走的很远。因为那丝绸,是爹爹让人从南方带回来的。 点了点头,她听话地说:“师父,徒儿听你的。” 出了山,她和莫邪一起悠闲地在城里面逛着,莫邪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对她说:“忽然想到这里还有位故人,这一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必须去拜访一下。” 她点头,然后马车一路竟到了云卓山庄! 她有些害怕地盯着迎风招展的那面旗帜,那苍劲有力的笔迹是她最熟悉的。 “进来吧。”他拉住依旧在门口犹豫的云季,然后带着她进了屋。 “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拜访你们的云卓庄主,可否让我一见?” 那小二看莫邪也是气度不凡,便就带着他一路上了雅座。 云卓踱步进了雅座,惊异地盯着坐在莫邪身边的云季,半晌后,不动声色地坐下。 那小丫头使劲朝他使眼色,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了,便面带微笑地看着莫邪,“莫神医,好久不见了。” 莫邪点了点头,“云夫人最近状况如何?” “托莫神医的福,恢复地很不错。”他把目光又转向了一边的云季,看着她问,“这位小友是?” 云季暗暗瞪了他一眼,莫邪开口,“这位是我收下的徒儿,阿季。” 云季只能讪讪地冲他一笑,“云庄主您好。” 唤来小二为他们斟上茶,莫邪也在谈话中说明了他此番的来意,云卓眼珠子一动,“我这里有根百年人参,不知道莫神医能否看上眼?” 莫邪讪讪一笑,“无功不受禄,莫某不敢唐突。” “莫神医也帮内子恢复得甚好,这棵人参留在我这里也是无用,不如给莫神医研究研究,也能帮到更多的人。” 莫邪起身冲他一福,“那莫某就不客气了。” 云卓唤来小二,“带这位莫公子去拿那根百年人参,”他又转头看向云季,“我对这小友甚是有眼缘,第一眼看上去就很喜欢,如果莫神医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想与这位小友聊一聊。” 莫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云季,然后随着小二一起走下楼去。 “爹!”见莫邪已经走远,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你这一去两年,你让你娘又发病了知不知道?!所有人都说我云卓养了个好女儿,年纪轻轻地就出去闯江湖!”他看着云季怪异的打扮,心里一阵恼火。 “爹,不许怪莫神医,是我自愿跟在他身边的。” 她垂眸,有些微微苦涩地说。 “你知道他心里--”他叹了口气,“不说也罢,阿季,你必须得留下来。” 云季扭头,“不,我要跟着他一起出去游历。” 云卓气的胡子颤抖,他一摔烟斗,瓷质的雕花烟斗立刻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跟其他的男人在一起!” 云季咬着唇,“我只想跟师父在一起,爹,你就成全我吧。” 云卓怒不可遏,他嚷嚷起来:“你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的声誉是多么有影响?如果让别人知道你跟一个男子日日夜夜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不会再有人上门提亲的!”他顺了口气,“你必须留在家里,莫神医那边我会解释,总之不准再跟他有任何来往,他并不适合你,况且他也有了心仪之人,你这样做也是徒劳,他不会多看你一眼,若是让他知晓了你的身份,他只会更加厌恶你!” 云季露出迷茫的表情,“可是爹,即使我知道他爱的是婉皇贵妃,却还是忍不住地去喜欢他!” 云卓看她一眼,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得了,你还这么小,哪里知道什么情爱,先留在家里,寻些日子我带你去参加一些酒宴,你或许能认识认识其他的人!莫神医虽然才能出众,性情耿直,但是并非良人,你要记住。” “并非良人?”她不解地问。 “他--给不了你最终想要的幸福。”云卓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 过了一盅茶的工夫,莫邪跟着小二回到二楼的雅座。 云卓歉意地朝莫邪一抱拳,“其实云某实在是感觉对不住神医,今日我见到你这徒儿--”云季急切地看着他,他终于开口,“就是云某小女,云季。” 莫邪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云庄主的千金?” 云卓歉意的笑了笑,“这鬼丫头女扮男装,一时半会我也没有看出来,见谅见谅。” 那双乌黑色的眼珠子静静地停在她的身上。 半晌他淡淡开口,语气冰冷,“那倒是凑巧,只是云小姐之前一直没有告知我她是个姑娘家。” 云季羞愧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面。 “我……” 莫邪的神色又瞬间缓和起来,“也罢,既然云小姐回来了也是皆大欢喜,那莫某就先行一步了。”他朝仙风道骨的云庄主一抱拳,“云庄主老来得子,自然也是宝贝着,下次可不能再让令千金开这样的玩笑了。” 云季愣愣地看着他,玩笑? 他是在怪她作弄他吗? 只是去喜欢一个人啊,难道这也有错? 莫邪最后冷冷看她一眼,“那--云小姐,再会。” 她咬着唇委屈地看他,并不说话。 “师父……”她最终轻轻地喊了一声。 他没有回头。 他没有回头 云卓看着伤心欲绝的云季,也是叹气一口,然后拉着她回屋。 “你也看到了,他对你并无留恋。他喜欢的是名动京城的舞倾城,你必须记住。” “舞倾城……”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她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为什么感觉好像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 她不顾一切地朝前奔跑过去,然后从背后环住他瘦削的腰。 脚步停滞在那里。他低头看着环在腰间的那一双养尊处优到了极点的手臂,然后狠狠地扯开她的袖子,登上马车。 “师父!” 她的眼泪喷薄而出! “烦请云小姐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这对你不好。”他的目光并不看她,只是冷冷地留在鞋面上。 “我错了师父,请师父带着我离开,阿季只想一辈子守着师父!” 他的目光微微地闪了闪,然后又瞬间恢复到之前的冰冷。 狠狠地一甩鞭子,然后马车的车轱辘缓缓地向前奔去。 他没再去看那个蹲在路边哭的一点也没有形象的小女孩,他怕自己会后悔刚才那样做。 他怎么会这么愚钝,没有看出她是个女孩子呢?自己的徒儿阿季,怎么会是这云家的大小姐呢?她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自己又怎么能够那样地伤害她呢? 他痛苦地闭上眼,不再去回想刚才的画面。 云季被一双大手抱起,然后回到了云卓山庄。 云卓严厉地看着云季,心里虽然心疼得不行,但他此刻必须得让他的小丫头清楚一些事情。 “阿季,要坚强啊。” 云季狠狠地摇头,直接扑到在被子里,嚎啕大哭着,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地发泄出来一样,眼泪和鼻涕糊在被单上,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从她刚刚奔出去不顾一切的那一刻,莫邪在她的心里,就已经超出了一切,这一切与面子再无关系了,无论他们看到的云家大小姐是什么模样了! “阿季……”云卓无奈地看她一眼,然后走出了房间,合上门,依旧听到云季在里面歇斯底里地哭泣着。 云夫人赶过来,“老爷,是咱家阿季的声音吗?” 云卓无奈地点点头,然后摆了摆手,“先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云夫人正沉浸在女儿归家的喜悦中,听到这句话又愣在了那里,“女儿怎么了?” 他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先前你请了莫神医来,被这丫头盯上了。” 云夫人惊讶地看了看,“你不是告诉我阿季去了江南那边的私塾吗?” 云卓摇了摇头,“我之前已经查到了她所在的地方,派了家丁和护卫去找她,她也不愿意回来,那些人只好留在那里保护她。”   ☆、第二百四十四章云季、归家 云夫人几乎晕厥过去,“那她和莫神医在一起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放心?” 云卓捻了捻胡须,“莫神医的人品我是很清楚的,关键是,莫神医为了避嫌不收女徒弟,阿季是女扮男装去那里的。” “老爷,你怎么能让阿季去冒那样的险?” 云卓出其不意地开口,“之所以放阿季去那里,是因为我明白莫神医不会对她做什么,这样一来,让她在那里吃吃苦头,也能磨磨她大小姐的脾气。”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这丫头这次回来也听话多了,你不必担心其余的,这些我都会安排好的,夫人,你只要养好身子就可以了。” 他温柔的目光向她递了过去,然后又落在云季的房门,“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到底此行学到了多少,有时候趁年前去历练历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才会忍痛把那根百年老人参送给他,一来是谢谢他治好了自己夫人的病,二来是为了感谢他帮忙照顾了阿季。 莫邪坐着颠簸不已的马车,恍惚地想起了许多的事情。 今日的变故实在是太大了,倘若他不去一趟云卓山庄,恐怕自己要好长时间被这个小丫头蒙在鼓里了呢。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天下雨,她跌倒在路边,一身白色的绸布衫子上溅满了泥。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到达这个山脚的,毕竟她是偷偷出来的,家里不可能备着马车。 她脸上是那样的无助,以及迷茫,看着他的眼神也是那样的忧伤。 他当初以为那种忧伤只是因为她走投无路,而不是因为其他的某些因素。如今看来,却是他疏忽了。 他的阿季,原来,从来都不是他的阿季。 他这样想着,伤感地淡淡垂眸,现在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了无牵挂的,孑然一身的,无欲无求的,过完这一生,恐怕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了吧。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在齐月苏家的后院里,凌沫颜扯着巫跃竹的衣袖,然后低头嫌弃地看了自己穿的一身蓝色的精致刺绣的广袖裙。 “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来齐月安排所有的事情?!苏子川的身份安排必然还得让我出面。” 她撇了撇嘴,心里有一丝抵触,“不想进去。” 巫跃竹好声好气地劝她,“既来之则安之。” 想着想着,她也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被巫跃竹拽到了正厅。 “唷,这不是巫公子吗?”甄夫人已经热情洋溢地跑了出来,她欣喜地打量着凌沫颜,然后喜滋滋地看着巫跃竹说,“这姑娘长得可真是水灵。” 云季额头砸下一排黑线,她这种糙汉哪里水灵了? “凌沫颜?”耳边响起了一个诧异的声音,仿佛见了鬼一般,直直地指着她,“你不是暴毙身亡了吗?” 巫跃竹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巫跃竹咳嗽了一声,“传言而已,不必当真。” 苏言看着凌沫颜疑惑的表情,尴尬地一笑,“你可能不太记得我了,不过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看这倚老卖老的少年也不过大她三四岁,她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他一下,然后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一双手搭到他的肩上,“苏言,勾搭也是门艺术啊,应该像我这样~”他身边的男子长得极其妖孽,眼里不断地送着秋波,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正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嘿咻一声,“不行,还没长的好呢。” 她自然听的出来“没长的好”是什么意思,于是就扭头走开。 巫跃竹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苏言赶紧推了一把那个男子,“这是巫公子的人,尊重点。” 凌沫颜很不吃这一套。她在现代也算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妈级人物了,对这种嫩草实在不感兴趣。 她没好气地回头看了看,那个男子依旧不死心地冲她抛着媚眼,虽然长的确实很好看,但是对一个姑娘家的最起码的尊重却是没有的! 苏家也算是个书香世家,家中独子苏言满腹经纶,彬彬有礼。 将苏子川安排到苏家,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凌沫颜见巫跃竹和苏珂进了屋子里谈天,便耍着袖子奔出屋走到空无一人的花园中。夏末花儿开得还盛,她徜徉在满院子的花朵之间,然后掐起一朵大蝴蝶花别在头上。 “别碰我的花!”这话语低低的,带着些恼火。 她惊地往后一跳,却没有站稳,直直地向后倒去。 “麻烦!”他暗哼一声,然后拽住了她的衣袖。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他应该是个下人吧。 说他是下人,是因为他的衣装实在是太过朴实无华,面相也不是十分的俊逸,只是一身不起眼的灰袍。 凌沫颜涨红了脸,“我没有偷!” 他冷冷地看着被她掐去别在头顶上的那一朵大大的蝴蝶花:“那你头上别着的那个又是什么?” 她咬着唇,然后慢慢地把它拿下来,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递给他,“还你,对不住了!” 那男子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再说对不起又有何用,这花已经死了!” 凌沫颜第一次这样惶然无措,手掌在袖子下绞在了一起,“我不是故意的,这花开得实在是太好看,我寻思着戴上一朵可能更好看……” 那男子不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干着活,就在凌沫颜要离去的时候,他冷哼一声,用刚好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暴殄天物。” “爹,你这是干什么?”在甄家的后院里,云季扯着云卓的衣袖,然后低头嫌弃地看了自己穿的一身蓝色的精致刺绣的广袖裙。 “爹看你最近心情不佳,所以带你出来走动走动,怎么,不乐意?” 她撇了撇嘴,心里有一丝抵触,“不想进去。” 云卓好声好气地劝她,“闺女乖,既来之则安之。” 既来之则安之?这不是师父常常说的一句话吗? 想着想着,她也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被爹拽到了正厅。 “唷,这不是小云季吗?”甄夫人已经热情洋溢地跑了出来,她欣喜地打量着云季,然后喜滋滋地看着云卓说,“这闺女长的就是像你,如今这幅水灵灵的模样就是好看。” 云季额头砸下一排黑线,这是在说她爹长的水灵灵吗? 她抬头仔细地看了看爹,爹哪里水灵了? 她不由得想起师父近乎吹弹可破的皮肤,恐怕那样才是真的水灵灵吧。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大约说的也就是他了吧。 “云季?”耳边响起了一个诧异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男子朝她走了过来。 他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尴尬地一笑,“你可能不太记得我了,不过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看这倚老卖老的少年也不过大她三四岁,她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他一下,然后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一双手搭到他的肩上,“甄演,勾搭也是门艺术啊,应该像我这样~”他身边的男子长得极其妖孽,眼里不断地送着秋波,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正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嘿咻一声,“不行,这小姑娘还没长的好呢。” 她自然听的出来“没长的好”是什么意思,于是就扭头走开。 “姑娘,姑娘,你别走啊~”那妖孽男子也是急了,“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甄演推了一把那个男子,“甄询,我看你照样也是不行嘛。” 甄询瞟他一眼,不屑地说,“你懂什么,这可是勾搭小姑娘的最佳法宝。” 俗话说,就是耍流氓。 而云季明显不吃这一套。 她没好气地回头看了看,那个男子依旧不死心地冲她抛着媚眼,虽然长的确实很好看,但是对一个姑娘家的最起码的尊重却是没有的! 她不禁又想起了莫邪,相比起那些人,师父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如果舞倾城最先遇到了师父,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选择那齐月的皇帝呢? 她不知道,舞倾城更看重的是名,是利,而不是人。 倘若莫邪是太子的话,她照样会贴过来,甚至主动去勾引她。 在云季的眼里,名和利从来都不是最关键,她在乎的,只有那个人罢了。 所以她自然不会猜到爹带她来的目的。 云卓一晚上左挑右选,终于选中了甄家。甄家是个书香世家,家中的个个子弟都是满腹经纶,彬彬有礼。所以若是云季进了他们家,自然能在里面选上一个合适的夫婿。 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过早,但是为了斩断情丝,他无奈地出此下策,就像他说的,莫邪并非良人,所以他想早早地让云季选出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他拿出笔,在上面仔细地勾了勾,嗯,甄演,这个孩子挺实诚的,也很有礼貌。 目光略向下移,扫到了甄询的名字。这是甄老头子最疼的儿子,虽然平日有些拈花惹草的嫌疑,但是诗画作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好,之前还得宋止墨赏识呢。 他满意地选中了甄家,然后写了封信,要带上女儿去做客。 甄家人也是很聪明地猜出了云卓的心思,对这两级的结合也无异议。   ☆、第二百四十五章云季、相亲(1) 她耍着袖子奔出屋,走到空无一人的花园中。夏末花儿开得还盛,她徜徉在满院子的花朵之间,然后掐起一朵大蝴蝶花别在头上。 “别碰我的花!”这话语低低的,带着些恼火。 她惊地往后一跳,却没有站稳,直直地向后倒去。 “麻烦!”他暗哼一声,然后拽住了她的衣袖。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不知道我是云家庄的大小姐吗?一个下人怎么能如此无礼!” 说他是下人,是因为他的衣装实在是太过朴实无华,面相也不是十分的俊逸,只是一身不起眼的灰袍。 他冷哼一身,“大小姐又怎么样?即便是公主,又怎么能随意偷别人的东西?” 她涨红了脸,“我没有偷!” 他冷冷地看着被她掐去别在头顶上的那一朵大大的蝴蝶花:“那你头上别着的那个又是什么?” 她咬着唇,然后慢慢地把它拿下来,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对,对不起!” 那男子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再说对不起又有何用,这花已经死了!” 云季的手掌在袖子下绞在了一起,“我不是故意的,这花开得实在是太好看,我寻思着戴上一朵可能更好看……” 那男子不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干着活,就在云季要离去的时候,他冷哼一声,用刚好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暴殄天物。” 云季捏住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忽然想到师父告诉她的话,生别人的气,多半是自己的修养不够。 对哦,师父好像很少生别人的气呢。 不知不觉中,她的气消了一半。她陪着笑脸,转过身来对他说,“公子的那朵花,云季一定照数赔上。” “庸俗!”他又来了一句,依旧是那般不屑的语气。 “那你要我怎么做?”她忽然耐下性子,有些低眉顺眼地问他。 他看了看她认真的表情,然后扭过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她点点头,离去。 确认她已经走远后,他在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那个云小姐,戴着那朵花确实很好看呢。 但是他不会这样说,他毕竟只是个奴婢,再怎么样,也不该对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评头论足。他摇了摇头,继续地干起活来。 “甄况,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云家小姐不是你能奢想的,知道吗?”身后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甄况皱了皱眉,“她摘了我的花儿,难道还是我的错吗?” 甄询一张银票甩到他的脸上,“这个够不够,老子赔你!” 甄况淡淡地扫他一眼,连看都不看地转过身,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我方才给你的那个银票能把这整座后院买下来,所以你最好给我识点颜色,不然叫你好看!”甄询恶狠狠地威胁着。 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传来,原来是折回的云季:“甄哥哥你请回吧,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甄询的表情立刻僵在脸上,他心里懊恼着,但又不愿放弃这个即将到手的美人儿,于是只好赔着笑,“是,是,云小姐说的对。” 甄演走了过来,很明显他也目睹了刚才的事情,他不悦地扫了一眼甄询,“甄询,你快回来,别再丢人现眼了。” 他这个弟弟一直不太让他省心,总是凭着自家的实力在外面到处滋事,寻花问柳也就算了,但是他竟然还做出聚众殴打的事情。幸好是家里人帮忙善后,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死了无数回了。 甄况是他们的远方亲戚,自幼是个孤儿。甄老爷心地好,把他接到甄府上来住,而他又不愿白吃白喝,便提着意见要替甄家打理后院的花园。甄老爷也明白他的决心,就辞了花匠,把后院交给了他。 甄况一直做的都很好,性子寡淡了点,但一向都是彬彬有礼,人也十分正直。但甄询就是看不惯他的做派,经常拿着钱来羞辱他。甄况已经是寄人篱下,所以面对甄询的挑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甄老爷训过甄询无数次,但是只是愈发地滋长了他的好斗天性。 “哥,明明是甄况不讲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甄询见哥哥也不再美人面前给自己面子,于是急了。 甄演沉了沉脸上,然后甄询乖乖地回到他身边。 他不怕爹娘,是个混世小子,却唯独怕这人畜无害的大哥。 从小到大他都觉得,哥哥是个神一般的人物,平日里也是与世无争,一旦真正紧急,他总是第一个出头,替他们解决事情。 他在外面闹的很多事情,都是哥哥一个个地去安抚,去赔笑道歉,去饱受别人的白眼。 他曾经亲眼看到哥哥因为他而被打,那些家伙仗着人多,虽然哥哥一开始也是十分威猛的,但是人越来越多,他也逐渐地力不从心,最后被一拳打倒在地。 他不要命地从角落里冲了过去,对着那群人一阵拳打脚踢,最后打瞎了那个头儿的左眼。 眼见着他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所有人都害怕地退走,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甄演面前,心疼地摸着他脸上的伤,然后眼泪滚了下来,“哥,你受伤了……” 甄演挑了挑眉,冲他露出一个微笑,“甄询厉害。”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第一次他是这样的羞怯,“哥,我们回家吧。” 甄询站起身,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虽然你这么厉害,但是哥哥还是不希望你以后再打架了,你一打架,爹和娘就头疼,我也头疼。” 他那时竟然像是许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郑重其事地停在他面前,“哥,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打架了。” 于是他由滋事改成了终日寻花问柳。 甄演也不拦他,起码女人要比男人好解决,而且那些闹的女人通常的目的也只是钱。甄家家业大,一次给那么点,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一天,甄询必须要自己去生活了,那他又该如何,没有人帮助他,他究竟能一个人好好地活着吗? 他对着云季歉意一笑,“家弟让云季小姐见笑了……” 云季也笑了笑,“没事,”然后她对着甄询看了看,“还希望以后甄询哥哥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甄询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是,云小姐说的对。” 甄况只是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连目光都吝啬给他们一个。 甄询没有好气地看了云淡风轻的甄况一眼,然后离开了后院。甄演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点了点头,也随着甄询一同离开了。 云季缓缓地踱步到甄况的身边。 “是我不好,让你背怪罪了。” 甄况并不抬眼看她,而是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花儿,他冷笑一声,抽出扶着那朵花儿的竹签,那朵花茎蔓极其柔软,支撑不住硕大的花朵,扑通一声掉到地上。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云季不用多想就知道甄况说的是他们这些富家的纨绔子弟,她抿了抿嘴,还是离去了。 甄家的饭桌上。 气氛沉重地可怕。 甄家的人和云季云卓基本处在一种大眼瞪小眼的奇怪状态。甄询依旧是臭着一张脸,闷闷不乐地在那里吃着饭,而甄演似乎是在想着自己的事,也没有关注到自家弟弟心绪不佳。 云季郁闷地扒着饭,将桌上感兴趣的菜吃了个遍。 云卓心里也是郁闷地不行,难道是自家的闺女没有魅力,怎么这两小子都这么不主动呢? 静静地吃完了这顿尴尬的饭后,云季云卓打道回府。 云家马车上。 “爹~”云季扯了扯云卓松落到她膝上的袖子,“不是说了这是个酒宴的吗?怎么就我们两去做客了?!” 云卓咳了咳,“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去。” 怀疑的眼神投了过来,云季转了转眼珠子,忽然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怒不可遏地甩开他的衣袖,跳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拉我去相亲的吧?” 云卓的眼神躲躲闪闪,他闪烁其词,“怎么会呢,闺女,别瞎想。” “我看明明就是,不然为什么甄夫人总是说我好,为什么甄家的那两个混小子一开始会接近我!倘若不是我开口训斥了那个甄二公子,他们只怕要意图不轨了!” 云卓的兴致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两小子没有任何行动了。 他自动忽略了“意图不轨”四个字,“你是怎么训斥他们的?” 想到后院花园里忙碌的那个身影,她的心情不知为何一瞬间忽然变得奇怪起来,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先前在后院花园里面采了花匠的一朵花儿,”她指了指自己鬓角边别着的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然后继续说了下去,“被花匠训斥了一顿,甄家二公子为我打抱不平,但是我却坚持着正义而责备了他。摘花本来就是我不对,他没必要袒护我,这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他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云卓试探地问了她一句,“你真的看不上甄家的那两位公子吗?” 嗔怪地看了爹一眼,她轻轻抬了抬眉毛,目光又陷入那种死寂一般的黯然,“爹,你知道,我一直钟情于师父。” “可是阿季,你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云卓依旧是想要劝说她,他急急地探头看着她,期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第二百四十六章云季、相亲(2) “不打紧的,爹,我愿意等,等他愿意,等你们同意,我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她合上手掌,眼神里似乎落入了点点的繁星,看起来神采奕奕。 云卓再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那甄家两位公子哪里不好?” 云季扳着手指,“甄家大公子,叫甄演是吧?首先这个名字就十分为我诟病,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针眼’?难道是因为他有什么毛病才得取这个名字吗?或许是他先天针眼,那些江湖骗子就劝甄老爷‘以毒攻毒’来克去他这个毛病。” 云老爷子头疼地扶了扶额,这小丫头是要整死他啊,居然连这么个奇葩的理由都给他想了出来! “嗯,至于这个艳名远扬的甄家二公子,先是不尊重我,其次,他是个有名的花心大萝卜,他曾经就负过嫣红姐姐呢,这样的人,我怎么会看的上。听嫣红姐姐讲,他的嘴边特别甜,甜言蜜语总是准备了一大筐呢,平日里都哄得那些小姑娘一愣一愣的。” 是吗?…… 他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躺了下去,看来这件事心急也没用啊。 甄况不悦地蹙起了眉,脑海里那一抹倩影依旧挥之不去。 他使劲地摇了摇头,脑海里还是那张抿嘴故作严肃的芙蓉般的脸庞。 还是个小丫头哩……他怎么会想到她?难道是因为她摘取了自己的一朵花吗?他的目光落到了那支被掐去花儿的枝条,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朵花结不出果实了。 他自然知道她是云家的大小姐,就是那个蛮横的不得了的云季。他家道未曾中落之前,与甄演他们一起见过她一次。 那是是她生辰,云老爷子晚年得女,自然对她宝贝得不行,无论吃穿用度,都是按最好的来。 那日,他远远地看着甄演抱着她,她就像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看人都是用鼻孔的。穿着江南最好的纺室里生产出来的精致刺绣的绸子衣料,浅黄色的裳,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小嘴一嘟起,真是说不出来的可爱。 他的眼神里滑过一丝黯然。 原来许久不见,她竟出落成这幅模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想到了甄演和甄询看她时的眼神,忽然心里窝起一团无名火。 他对她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也都只是怕难堪。他知道她不会记得他,但是他还是没来由地感到羞耻。 倘若自己家中未曾出现那般的变故,云老爷子也是会考虑自己的吧?他知道云卓此番带着云季的目的,心里又往下沉了沉。 苦涩的笑意挂在他脸上,被巨大的帽子遮住。 窈窕淑女,吾却不得。 莫邪回到罗雀山下的小木屋,天色已经全黑。山谷里散发着幽幽的凉意,在夏末的时节,竟是这般的舒爽。衣袂翻飞,他站在山口,遥遥地望着山下的那一片灯火璀璨,千万家灯火,明明灭灭。 目光落向皇宫的方向,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层雾气。 她还好吗? 转身往回走着,徐徐晚风从袖口灌入他的衣服里,他的体温逐渐地下降着,裹紧了衣服,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漆黑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动静,缺少了阿季往日里的叽叽喳喳,小院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生机。他有些恍惚地想,之前阿季不曾在的时候,自己又是怎么度过的? 缓缓地躺倒在小院那块冰凉的石板上,清冷的月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俊美的脸庞似乎笼上一层薄薄的透明面具,隐入了黑暗之中。 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他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了一股悲凉,然后用手枕住了头,在沉沉睡意中,缓缓地闭上了眼。 云季洗完澡,在房间里摆上素琴,挑起琴弦,拨弄一曲。 青葱指甲与银色琴弦交相辉映,似乎成了一副上等的名画。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从琴弦中流淌出的无奈的哀伤,像是恋人在诉说衷肠。不知不自觉,广袖之下玉臂已经露出,泛着幽幽的白,如同上好的膏玉。 再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手,她有些苦涩地笑了起来,这是他赐予自己的,礼物。 心疼地抚摸着那些粗糙的部分,这些地方曾是泛着惨白的水泡,破裂然后再次起水泡,再次破裂,连摊平手掌都会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有些惊惧回忆着,自己到底是如何忍受那些痛苦的? 还是说,因为他帮会帮自己细心的包扎,所以自己才会对那些伤口都视若珍宝?所以她才会甘之如饴地去做那些从来没有碰过的粗活?才会甘心地去放下曾经小姐的荣耀,义无反顾地跑去拥抱他? 他是浑身长满了刺,给所有人冷冷淡淡的印象,但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愿意,去冒着锥心的疼痛,去拥抱她。 九死不悔。 不知道她这般执拗的性子又是谁遗传的呢。 她陷入了幽深的回忆,纱门被轻轻推开,爹一身玄色袍子,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神复杂。 “阿季,我们明日去方家吧。”语气中,竟带着恳求。 她的心脏似乎被狠狠地揪起,明明是她犯下的错,为什么爹爹会这般小心翼翼,似乎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没有犹豫。 “好。” 她的心里似乎被刀子钝钝地滑过,疼得那般瓷实,却又如同在梦中。 从衣袖里拿出腕上系着的一截红绳,那是端午莫邪带她去庙中求得的。她幽幽地看着那截红的刺眼的绳子,心一横,绳结脱落,从手腕上滑落下来。 此物最相思。 桌上的那朵花快要枯萎,她也最终明白了为什么甄况会生气。花留在枝上,起码还是有个几天的寿命,即便是花期已过,落到土中也还“化作红泥更护花,”如今别在她的鬓角,除了增加了一抹多余的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她这算是,折煞了这朵花的生命吧。 思绪又回到爹刚才对她说的方家。 方家? 她惨淡一笑,以她的记忆力,能记得起每日桌上的饭菜已经是极为不易,更不要提那什么从未谋面的方家。 第二日,云季早早地就被云卓催起床,“闺女,快起快起。” 她被那一群丫头按到凳子上,为了发饰忙活了一个时辰。乌黑松软的头发,如同缎子般地落在肩头。她迷迷糊糊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样看自己不也算个美人儿,那究竟为什么师父会那般狠心地拒绝她? 她闭着眼睛,任凭那一群丫鬟在自己头上摆弄。今日丫鬟们为了她可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头发被缓缓地绕起,在头顶上绾起了一个精致的髻。一根九凤朝天的金钗深深地没入发髻间,脸上画上清秀的桃花妆荣。 她睁开眼,指了指蓝色的流苏长裙,然后自己戴上一对精致的珍珠耳坠。 她扫了扫地面一字铺开的绣花鞋,然后拣起一双珊瑚蓝的鞋,一双小巧的玉足在里面蹬了蹬,然后她站起身来,由一众的丫鬟簇拥着走了下去。 “快来看啊,这是咱家的阿季吗?”云卓见了她的第一面,竟是惊喜与激动并存着唤来了云夫人。 云夫人看着自家闺女缓缓下楼的眼神中也蕴藏着满满的惊艳。 “这是咱家的阿季?”她笑的合不拢嘴,而云季只是莲步轻移,打着旋儿的裙摆像是跃动的精灵,在她周边摇曳。 “上车吧。”云卓看得出云季的不情不愿,然后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 云季淡淡垂眸,两眼失焦地盯着地面。 云卓也不再过问,只是懒懒地躺在软塌上,不疾不徐地眨着眼睛。 就这样一路的静默,马车终于来到了方家。 方家实在是气派,比起甄家也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假山飞石,雕梁画栋,十步一景,贵气逼人。且不似一般有钱人家中一样,尽显土豪气质,恨不能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到台面上来。这里景致宜人,虽看着低调,细看却能看出,其中更是珍品无数,价值连城。 看来这方家实在也到算是一个稍有品味的贵族了。而不是像甄家,似乎恨不得把所有的奇珍异宝又展示在屋里一样。 说白了,就是在炫富。 她淡淡地扫了扫,对这方家的好感度略略得到了提升。无视了前来接应的家仆,她微微一侧身进了前厅。云卓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捅出了篓子。 流线型的屋角,使得视野之中的房屋都看起来极其流畅。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室内,白色的墙面,干净素雅。之前在甄家,面对着整面整面的红色,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瞎掉,不得已才跑去花园。 方家似乎也提倡着节俭,一切装饰都恰到好处。她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双眼之中也沾上了几分笑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初吻、愤怒 “看来云小姐对方某的寒舍很是喜欢。”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像是吹起的笛声那般悠扬。 她好奇地转过身,身后的男子一袭淡绿色嵌着叮叮当当玉器的袍子,玉件撞击,发出好听的清脆声音。她不觉之间深吸一口气,她终于算是明白了爹爹带她来这方家的原因。 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男子,有几分神似莫邪。 而这方家的宅子,就是属于面前的这个年轻俊逸的男子,方逸琛。 “鄙人方逸琛,还要感谢云小姐不嫌弃寒舍简陋,屈身造访。” 她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只是痴痴地打量着他。 眉眼间都是那般深邃,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她之前听嫣然姐姐说过,薄唇的男子通常无情。 可是她的师父,却并不是一个薄情的人,相反,却是个痴情到极致的男人。 她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心口再一次泛上了思念。 方逸琛蹙了蹙眉,虽说自己长的确实俊美,但也不至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吧。难道说面前的这个云小姐,有好看美男子的癖好吗? 他也没有收回目光,眼神同样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几分灵动,像是随时都准备着戏弄他人。姣好的脸庞像是牡丹花瓣,娇艳动人。最美丽的要数她的唇了,红艳诱人,微微嘟起,像是在邀请他人采撷。 有意思。 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这才惊醒了一直沉浸在回忆之中的云季。 她惊慌地回过神,连忙朝着眼前的男人鞠躬,“对不住对不住,方哥哥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所以才我才这般失礼。” 方逸琛。 逸琛侯。凭借一封就边防安定问题的《十策》,后来被宋止墨采纳,效果很好,因而被宋止墨御笔亲敕为侯爷。 这也算是个奇闻了,没有武将的经历,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竟被硬生生地封了侯。 有人猜测是方逸琛长的如此俊美,让好男风的宋止墨心动,两人的交易便是以身换官,宋止墨才许了他一个侯位。 其实都不是。他只是借着笔,不费一兵一卒打赢了很多场战争。 她的眼神中也带着几丝敬佩,方逸琛不以为然,多少的小姑娘都对他一件倾心,他相信以自己的才貌,面前的小姑娘饶是有再多的借口,也不会反感自己的。 他微微一笑,像是默认了这个在他潜意识中被当做谎言的解释。 “那方某可有荣幸陪着云小姐在府上逛一圈?”他微微一笑,再次露出倾倒众生的邪惑。 云季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尤其是他那种,带着丝丝诱惑,却又无形地匿于空气之中的,致命的邀请。 她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路走在院子里。 踏着碎石小路,他们先是逛完了正府,然后又走到偏府之中。 各处的环境都十分的清净优雅,洁净的空气与和煦的阳光让她的心情不知不觉地变得好了起来。有时方逸琛走在她的前面,背影像极了师父。她总是盯着他的背影出神,带着莫名的悲哀看着他。 方逸琛总是觉得脊背发凉,似乎有人看着自己。 自然是云季。他回过头,看着她带着莫名的悲伤的表情看向自己,嘴角依旧露出浅浅的微笑,却是那般勉强。 她好像在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一样。 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别人的替代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年纪轻轻就凭借着才气封侯,又生的这么一副好皮相,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小姑娘居然在他的面前,还会想着别人。 唇浅浅地勾起一个弧度,他走了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语气极其轻柔,“累了吗?” 云季的脸上浮起一抹红云,“不,不用了。”她不留痕迹地睁开他的手,然后退后一步,“爹爹呢?” 方逸琛一笑,“前辈还在鄙人的藏书阁里面呢。昨日云老爷急急地让人送信过来,本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没想到也只是为了借几本书而已,叫方某不得不吃惊。” 她闻言,脸更加红润起来,她是知道爹爹的目的的,既然爹爹都已经带了她来,那么面前这个人,他估计也能猜的出来爹爹的意思吧。 她执着帕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小姐,不知可有婚配?”突兀的问题让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没,没有。”她的声音小如蚊吶,低着头,这个人真的很没有礼貌啊,怎么第一次见面就问这般私人的问题。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怪不得云老头子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他这里。 “方某的问题实在唐突,还请云小姐见谅。方某只是看云小姐这般青涩,又不知道云小姐的芳龄,只好如此问道。” “无妨无妨。”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自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很唐突,否则她都要害怕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更唐突无礼的话了。 有意思,有意思。他在心里缓缓一笑,既然你送来了你的宝贝女儿,我又岂有不调戏之理? 他一甩折扇,在她面前缓缓打开,然后问道,“云小姐看此画如何?” 她看着面前那一堆如同鬼画符一般的东西,虽然很想闭上眼睛,但此番实在失礼,她只好昧着良心勉强地笑着,“甚好甚好。” 他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是鄙人找道士做的鬼画符!” 云季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到面前笑得如同狐狸的男子脸上,有把鬼画符画在扇面上的吗?她不满地瞥了一眼那个惨不忍睹的鬼画符,然后扭开视线,忍住自己想揍一顿眼前之人的冲动。 她暗暗地在袖子中捏紧了拳头,自己装了这么多年的风雅就这样地被一招化解了,这要自己以后在京城里怎么混! 她清了清嗓子,露出嘶嘶冒起的蛇信。 从师父那里别的没有学会,毒舌练就一条,损人的话学了一筐。 “是这样的,虽然我平日对绘画造诣较深,初来逸琛侯府,想来逸琛侯这般年少就有如此成就,心高气傲自然是免不了的,无论那幅画是自己作的还是在外够得的真迹,若是我说不好,岂不是拂了侯爷面子吗?” 方逸琛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没想法这么快就被这小姑娘给看出来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简直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打败,他又祭出了第二道关卡。 “云小姐说自己绘画造诣较深,不知方某可有荣幸得云小姐一幅墨宝珍藏?” 云季装逼地一挥衣袖,偌大的衣袖带起了一阵风,幽香飘进他的鼻尖,说不出的好闻。 他的心里渐渐起了旖旎,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鄙人实在是不愿像某些人那样附庸风雅,把自己的志趣当做交友的工具,这恐怕是真正的悲哀吧。” 方逸琛瞪大了一双俊目-- 第一次有女人对自己这样不给面子! 从前的那些女人个个见到自己都是恨不得贴过来的样子,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在他面前都是去了矜持。由于他长的俊逸,出门的时候总是有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洞穿他身边被拥着的女人,更有大批女子飘落香帕待其拾起甚至要以身相许,以及柔弱女子假装跌倒投其怀抱,一路上各种庸脂俗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暗送秋波让人心神旖旎,也让他好不得意。 在这京城之中,除了公子榜排名第一的沈陌,没有人再能被超出他的俊逸与脱俗。 他自信地扬唇一笑,然后慢慢地俯下身,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 “很有意思。” 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像是捕捉到了极其感兴趣的猎物。 俯下身,唇瓣轻轻地落到了她的唇间。潮湿的,像是淋过一场雨后的清新。 她恍惚地看着他近在眼前放大的俊脸,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惊得一把推开他,“做什么你!” 方逸琛轻轻一搂,手臂如同铁箍一般,禁锢了她不断挣扎的身子。旋身一带,将她压在墙上,在她惊恐的表情中垂头,将方才的吻继续加深。 手臂缓缓收紧,容不得她反抗逃跑,将她牢牢圈在自己怀中。那力道,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云季心中气恼的不行,该死的男人,看着瘦弱,怎地力气这般大,只是松垮垮的压着她,就让她完全没有反抗能力。那灼热的吻,带着要把人融化的温度,慢慢瓦解了她的挣扎,甚至让她在他连番的攻势下瘫软成泥。 察觉自己的变化,云季又羞又恼,既然逃脱不得,干脆张口狠狠咬在他唇上。然后趁他忍痛之际抬手将他推开,一甩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啪! 清脆的把掌声在花园中回荡开来! 她感觉心里一阵无力,痛楚源源不断地袭来,快要将她的内心淹没,她虚弱地靠着墙上,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流淌。 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她喜欢的明明是师父啊!怎么可以和这种人做这样的事情! “我爹呢?!”她瞪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问他。 “你出不去的,这里是我带你进来的。”他缓缓地勾起唇,露出一抹狡诈的微笑。 她朝后退了一步,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要多少银子,自己说吧。” 方逸琛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爽朗,“云小姐真是太可爱了。你可知道鄙人生平最不缺的就是什么?”她摇了摇头,抚摸着有些肿胀的唇瓣,依旧是怨恨不已的眼神。   ☆、第二百四十八章逸琛、沈陌(1) 这可是她的初吻! 没能给自己心爱的人,而是被一个见面不到一个时辰的陌生人给拿了去! 她几乎心焦力促! “那你要什么?”她不甘地问。 “要你。”他勾起了唇,缓缓地笑了起来。 笑容就如一朵散发着腥甜香味的罂粟一般,致命而又迷人。 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难道爹爹来之前都没有查过这个人的底细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个色狼? 她有些惊慌地退到墙壁上,“你再这样,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方逸琛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方才的味道,“难道云小姐准备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爹娘?他们会作何反应呢?” 她悲哀地想了想,爹只会觉得她又在胡闹,娘会觉得她在毁人声誉。 她任命地闭上双眼,然后脸上浮现出难过的表情,倘若这个人真的在这里要了自己,自己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毕竟在所有人的面前,方逸琛是个谦谦君子,而在所有人的面前,她都是以一个混世魔王的身份出现的。看着面前小丫头脸上浮现出的种种绝望的表情,方逸琛有些好笑,难道被自己要了竟然是这么一件痛不欲生的事情? 他慢慢地走到她身边,然后伸过去一只手,温柔地,缓缓地递过去。 “起来吧。” 她睁开眼,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而他的目光里满是嘲讽,“没想到方某在云小姐的心目中竟是这般的不入流,方才鄙人也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他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鄙人,实在是对这种发育尚不良好的小姑娘不感兴趣。” 他指了指书房上挂着的一个芙蓉面孔的女子,那女子眼含秋波,栩栩如生,似乎要从画中走出一般,“方某,喜欢的是那样的女子。” 季云脱口而出,然而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后悔了。 她用了甄况那句著名的用来讽刺富家子弟的名言--庸俗! 对,就是庸俗!她撇了一眼那个栩栩如生的女子,然后带着讽刺的微笑看着他,“没想到逸琛侯喜欢的竟是那样的女子,让晚生实在佩服佩服。” 方逸琛也笑了笑,拿起桌边的一个面前,缓缓地扣到自己的脸上,面具之后他眼神深邃,“云小姐可知那样的女子又在何处寻找?” 云季看着他带着面具后增加了几分神秘感的脸庞,很是应景地摇了摇头。 “醉花楼。”他悠悠地吐出这三个字,云季一下子浑身都清醒了过来。 俗话就是--青楼啊! “醉花楼的个个女子都生的貌美,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若是云小姐有兴趣,鄙人可以勉强地答应带着小姐进去参观一番,不过云小姐也是要为鄙人保密的。” 她讽刺地一笑,“没想到才冠天下的逸琛侯私下里也是这般风骚。” 风骚?他挑了挑眉,表示默认。 看着面前小丫头明显鄙视的眼神,他释然地耸耸肩,“这年头,有钱的男人谁不进青楼呢?有几个美女在怀,也算的上是良辰美景赏心事吧!” 呸,耍流氓还需要那么高端的理由吗?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然后踏出门去。 她真的不愿意在这里浪费一分钟的时间了,而且跟这样的人交流越多,她的修养也就会随之而跌。 方逸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深深的弧度。过了一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急忙奔了出去,四处寻找着云季。 云季不会是走到他那里了吧?这位大神他也是得罪不起啊! 云季一路走着,一路看着这方家的细节布局。不得不说,方逸琛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生活品味还是蛮高的,到处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也有一些别出心裁的创意。 远远的冒着蒸汽的一处,她踩着几片飘落在地上的叶子,提起裙摆,直奔温泉。 她脱下绣鞋,玉足缓缓地没入温暖的泉水中。忽然一双大手伸过来,将她拽下了水。 天啊!还有人!她落入水中,被一个人拽着脚踝,然后又被抱着浮出了水面。 她捂住了鼻子,天呐……这个男人……长的实在是人神共愤啊! 那男子一见她却是愣在了那里,“你是谁?” 云季摸着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有没出息地流鼻血,“你是谁?” 那人抬眸,淡然看了她一眼,眸中清冷漠然,只缓缓沉下身子,将赤裸身体埋入水中。 “沈陌。”他开口,如同万年冰山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却如同天籁之声一般,在山涧之中回响。 “云季。”见对方也已经自报家门,她犹豫一番也吐出名字,“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雾气实在是太大了。” 那男子动了动唇,“无妨,方才我见你伸脚进来,还以为是逸琛在捣乱。” 逸琛? 方逸琛? 她看了看面前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沈陌和方逸琛是特么的断袖啊! 人生第一次见到活的断袖!她激动地手舞足蹈,赶紧游到沈陌面前,一双水汪汪地眼睛在他胸口流连了一阵,“你知不知道--方逸琛会背着你去找醉花楼的女人啊?!” 沈陌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靠的那般近的她,他缓缓地朝后退了一些,颔首,“嗯。” 天呐,这简直爱的没有原则啊!天理何在啊! “你真的不介意做他身后的男人吗?公子,我看你资质也尚好,究竟是为了什么留在方逸琛的身边做一个男宠,若是你有心,我赎了你出来便是!” 沈陌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异,然后又恢复到之前的冰冷,他不耐烦地问,“可否请这位姑娘转个身,沈某现在要上去了。” “公子你真的不愿意吗?方逸琛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话音还没落,就被一双大手从水中拧起。 她对上手的主人的眼睛,忽然很自觉地闭上了嘴。 变态狂啊! 她使劲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啊!” 沈陌在一边默默地穿着衣服,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头过来看他,“逸琛,她真的很吵。” 方逸琛的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这小丫头,以后可是本侯爷的正妻,阿陌你还是尽早习惯的好!” 沈陌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然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虽然这微笑带着揶揄与不屑。 “逸琛,你不是喜欢醉花楼的董依依吗?” 方逸琛不满地扫他一眼,“在本侯爷的正妻面前说这种话是成何体统,阿陌你就不要胡闹了,这小丫头吃醋的工夫可是第一的。” 云季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两个对话自如的男人,自己好像就是对话中的女主人公却毫不知觉! “你们先聊,我先走一步!” “哎~”袖子被方逸琛拉住,“娘子你跑去哪里,这一身湿的,”他又嗔怪地看了一眼沈陌,“阿陌你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沈陌白他一眼,“我以为是你来捣乱……” 方逸琛的脸上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他坏笑起来,“阿陌没想到你已经饥渴到这样的程度了,不如今晚我们--” “啊啊啊--你们不要再说下去了,再这样我--我--”云季满脸通红地看着他们,“能不能换个话题,这个话题实在是--” “嗯?”方逸琛含笑地挑了挑眉问她。 “额,实在是有伤风化,总之,你们不要聊了。” “好。”没想到方逸琛答的很是干脆,他一把扛起她,“娘子,我带你去换件衣服。” 沈陌一袭白色的衣袍,看着远远离去的两人,眼中似乎落满了万年的寒霜。 忽然感觉,似乎有什么被抢走了呢…… (切记这不是耽美--) “娘子,你看哪一件适合你,你在这里先换上吧。”打开一排衣柜,云季惊喜地发现了里面有很多精美服饰。 复杂的衣服式样,精致的裁剪,风格很是独特。 她在里面选好了一件,然后穿上去走了出来。 方逸琛满意地打量了她一眼,“不愧是我家媳妇,穿什么都很好看。” 云季摸了摸身上的衣料,“这些衣服是从哪里来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式样呢。哪里的织娘居然会想到这么好的法子?” 方逸琛见状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我差人给我从伯羌带回来的,是由一个女子设计的,风格与式样都十分的与众不同。” 她在硕大的铜镜面前照了照哦啊,然后提起裙摆,绣着英文字母的花边看起来十分华美。 她指着英文字母,“这样的花纹十分有趣。” 方逸琛也点了点头,“十分规整,但是又很有韵味。” 要是让凌沫颜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得意忘形成哪副模样。没想到只是信手拈来的几个英文字母,就能让这里的人称赞不已。 “其实我和阿陌一般在家里没有客人的时候都会穿这样的衣服,很简单,男女穿起来都很好看。” “阿陌是谁?刚才那个男人嘛?”云季也早就把刚刚被人夺走初吻的恼怒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更为关注的是那个宛若谪仙般的出尘男子是谁。 方逸琛惊得退后了几步,“沈陌你都不认识?” 云季摇了摇头,方逸琛很是痛心疾首地看了她一眼。   ☆、第二百四十九章逸琛、沈陌(2) 齐月宫殿内。 舞先沉静静地坐在宋止墨的对面,脸上写满了恭敬。 “不知皇上寻微臣所为何事?” 宋止墨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舞丞相,你怪朕吗?” 心里咯噔一声,他自然听出了宋止墨的弦外之音。他躲闪着避开了宋止墨的眼睛,叹息一声,“又岂有臣怪君的道理。” 宋止墨的指尖不徐不疾地敲击着白玉的桌面,发出清脆的敲打声。 他略略浓密的英眉挑起,然后目光落到了舞先沉的脸上。 “这样说来,舞丞相还是在生朕的气啊。” 舞先沉摇了摇头,“皇室您是齐月的真龙天子,我们都不过是寻常的草民百姓,您所做的又岂有错的道理。” 宋止墨低着头微微思索了一阵,在那一番思考过后,想到宋韵澜的那一句“拉拢”之谈,他在心里缓缓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朕最近在密谋着动一动伯羌,挑衅挑衅。巫跃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必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伯羌这样被侮辱,届时我再告昭天下,是伯羌没有和意,还害死了齐月派去和亲的皇后,罪大恶极!” 舞先沉在心底无声的笑了笑,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虽然计划起来一套一套的,但是可行度,为零。 首先,巫跃竹并不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他是个最能忍耐的人,不然,以他那种贫贱的出身,一个军妓的孽种,又怎么轮的到他来当皇帝! 再次,他暗中打听到,是宋韵澜自己请求离开的。不受宠是一回事,选择离开又是另一回事。齐月不受宠的女子多了去了,也没见几个像宋韵澜这样说走就走的人。若是宋止墨执意用这个不入流的理由,巫跃竹也定然会拿出证据。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少年,然后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是天要亡齐月啊!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他,舞先沉的野心亡了齐月。 倘若不是他给了宋止墨夏夜沉,宋止墨也不可能会登上皇位。 其实也不尽然。 如果宋止墨不是因为贪恋舞倾城,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天意弄人。 “娘子,我家阿陌你都不知道啊?”方逸琛睁大了眼睛,像是不可置信地抽了一口冷气,“你居然连沈陌都不知晓!” 沈陌? 她在脑海里仔细地搜索了一番,这个人的名字,似乎有点熟悉来着。 好像嫣然姐姐向她提过来着。 “沈陌?沈陌?”她又反反复复地在嘴里咀嚼了一会这个名字,忽然电光火石之间,她有印象了! “就是那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沈陌?”她好不容易才说地利索了点,原来就是那个蝉联公子榜第一的沈陌啊。 果然是实至名归啊。 不错不错,想起他那如同脂玉一般的皮肤以及微抿的薄唇,性感的锁骨还在往下滴着水的模样,云季的脸庞迅速升温。 看着已经半只脚踏进自家门槛的娘子正犯着某人的花痴,他心里有些微微的不爽。死阿陌,又要来跟他抢女人吗?! 他明明也长着一副倾城倾国之姿,为什么那些女人一见到他两,就会纷纷地把目光投向阿陌呢。 他忧伤地想着。 倘若云季知晓了方逸琛此刻的心思,她估计只会说两个字。 气质! 两个人的气质明显就很不同好吗。 沈陌,给人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种冷意。无论什么时候的眼神,都如同冬日的夜晚一般,散落着白茫茫的雪花,给人一种孤漠的凉意。 而方逸琛,就凭着一双含笑的眼睛,他就已经成功地迷倒了万千少女。毕竟沈陌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方逸琛却是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当然也没没有那般夸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方逸琛近了这么多年的沈陌,品味也有了半个沈陌那样的高度,寻常女子在他也是也是不足为惜。就连青楼里面的姑娘,也只接近一些卖艺不卖身,性子比较孤傲的类型。 例如董依依。 这名字听起来倒是像一位小鸟依人一般的玲珑女子,可惜现实与这截然相反。 董依依是个落魄贵族人家的女儿,流浪在街边,被醉花楼的老鸨红姨接济,为了报答,她留在醉花楼当起了一个红牌。 所谓红牌,再红一点,就成了头牌,也就是青楼里面老鸨的摇钱树。 她有一手好琴艺,亦工书画。方逸琛时时找她,也是切磋一番,比比诗情画意之类,不做任何猥亵之举。 董依依从来不接客人,只卖艺不卖身,与她合得来的人一般都是些京城里面著名的才子。因为方逸琛的《十策》轰动天下,董依依先前也有耳闻,对他的印象也是极好,竟然在方逸琛没有来得及准备厚礼的情况下就让他进了自己的闺房。 方逸琛对董依依也不完全是喜欢,更多的还有一种疼惜。他也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在不受器重之前,他也过的艰辛无比。 他曾提出要赎她回家,董依依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子,“方公子带了依依回府又能做什么呢?依依还是寄人篱下,依旧是在别人的鼻息下生活。与其白吃白喝,还不如自食其力,这样依依的心里也不会太过郁闷。” 他不曾说过要娶她,因为在他的心里,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他想要方家,就此成为一个大户。 后来他也拼了命地去结交一些权贵、富商大贾,也就是在寻找更加挖掘自己的机会。 如今他是带着官职闲在家里的,这也是皇帝特许的,他每个月能领到俸禄,却从来不用上朝。 齐月的举贤良工作应该还是极好的,此外宋止墨还大海捞针一般地收到了唐泽清、简踱这些上等的人才。说白了,他们就是皇帝手下的幕僚,皇帝一遇到什么难事,他们轮流地出着主意。 所以他从来不必担心自己的生计问题,他只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从而让方氏,也成为这京城里一个崛起的名门望族。 对于沈陌,他却很遗憾地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存着要利用他的心思。他只是单纯地想跟他做朋友,仅此而已。沈陌跟他有着大量相同的兴趣爱好,还有,他们常常在同一件事情上都有着自己独到的建议,并且都得到对方的欣赏。 正所谓英雄相惜,夸张了一点,也就是这样。 他低头看了看脸上还带着迷茫神情的云季,然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走,我带你到后院跟阿陌一起玩玩。” “爹呢?”云季有些茫然地问他。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见爹来找她! 方逸琛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微笑,看来,云老头子是有意要扶持他。 这待在逸琛阁里面许久不出来看自家的闺女是要闹哪样啊?自然还不是给他们创造一个单独的二人世界。只可惜,里面偏偏好死不死地多出了一个沈陌。 夏凉阁。 看着亭子上的字,云季扑通一声笑了出来,“是不是还有一个冬暖阁啊?” 方逸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冬暖阁是沈陌送给我的。” 云季在心里默默地为沈陌和方逸琛郎情妾意的爱情故事拍掌叫好。如今齐月的民风不是很开放,但是两人如此的你侬我侬,还如此地公开,爱情的力量真是太伟大了啊。 沈陌已经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的袍子,目光淡淡地落在那双牵着云季的大手上。 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吗?从来没有听逸琛提过这个小丫头啊。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云季,然后在心里不屑地撇了撇嘴,逸琛的品味实在是太差了,看来自己真的要好好地提点一下他了。 “阿陌,这是云季,云家庄的千金。”方逸琛拉着她坐下,云季抬着头,朝着沈陌送过去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她实在是不太习惯对这样冷冷的一张脸笑啦。 沈陌也并不在意,只是垂下长长羽睫,端起茶盏来,微微呷一口清茶。 方逸琛不悦地看了沈陌一眼,“阿陌,这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弟妹,怎么也不关心一下?” 沈陌淡淡开口,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没兴趣。” 云季愣在了那里。她迅速地扭过头来,附在方逸琛耳边小声地问了一句,“他平时说话也是这样吗?” 方逸琛冲她同情地点了点头,然后以手掩面,“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都不愿意看你呢。” 云季的三观已经彻底瓦解,她指着自己的脸,悄声问了一句,“我长的有那么难看吗?” 方逸琛摇了摇头,也轻声地回复了她,“长的没他好看。” 神色复杂地看了沈陌一眼,云季认真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美男就是这样的任性傲娇吗? 她只得低下头,然后与他们交谈起来。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拽住了方逸琛的衣袖,“你不是也没有他好看吗?” 方逸琛摊开手,意思是他也不知情。 云季看着沈陌的眼神里充满了异样的赞许,为了心爱的人居然能忍到这个程度,对于沈陌这样颜值逆天的美男,实在太不容易了啊! 忍痛拍了拍方逸琛的肩膀,她好整以暇地看了看他们,最终吐出一句让他们几乎晕过去了的话。 “要幸福啊。”   ☆、第二百五十章当时、少年(1) 要说沈陌,真的就不能不提到他的家庭背景。 他的父亲,是朝堂上有名的,人送尊号“神通”的沈墨砚。 光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弥漫着浓浓书香的世家子弟。传言,沈墨砚在三岁就成能出口成章,关键是这章还是他自己做的。 字字珠玑,让时人不得不对这孩童心生佩服。 沈陌自然也是遗传了父亲的智商,并且很幸运地遗传到了母亲白络琨的美貌。 白家也是个大家,所以白络琨也是当时为京城众多纨绔子弟倾心的对象。而在众人之中,她也只选中了那万里挑一的沈墨砚。 这是一桩极其美满的婚姻,门当户对,才子配佳人。在当时,这对伉俪夫妻也成为了京城的美谈。 当然,撇去自带家族光环的沈陌,也是有着自身的闪光点的。 沈陌自小喜欢琢磨名画,真迹,所以对于珍品赝品一眼就能看穿。 一副字扔到他面前(当然,至今还没有人敢这样做),不出几分钟,他就能告诉你这幅画的真伪。 平日里,方逸琛可是在这方面受了他不少嘲笑,因为爱好收藏的方逸琛,总是以高价在京郊的拍卖会上抱回了许许多多的赝品。 到了最后,拍卖会基本上都被方逸琛包场了。 由于无法辨别真伪,所以回来让沈陌一瞧,总是被他无情地嘲笑。 于是到了后来,每场拍卖会,他都死死地拉着极不情愿的沈陌到拍卖会上去,当然,他会带着一副玉制的面具去,总是在拍卖会的现场指出真假,让将文物历史讲的津津有味的主持十分尴尬。 后来他的身份被揭穿,江湖人也因他每次出现都带着玉面具而送外号“玉面公子。” 后来拍卖会就关场子了,玉面公子一举成名,人们才知道原来是“神通”沈墨砚家里的公子沈陌。 所以,那一年,沈陌就超过了方逸琛,成为了京城妇孺皆知的公子榜榜眼。 此后更是有不少人登门拜访,希望他能为自己辨别真伪。起初他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愿意拂了他人的面子,更不愿让这些雅趣之人失望,所以一一为他们辨别着。随着登门拜访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开始不耐烦起来,本来他的性子就是极其薄凉的,索性他就搬到了方逸琛的逸琛府里,反正这里也只住着他一个人。 颜值已经高端至此,才情更是锦上添花,所以,沈陌不负众望地再一次蝉联了公子榜榜眼。 他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只是静静地做着自己的美男子。 就像现在这样。 他盯着面前两个贴的很近的男女,然后轻轻的,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方逸琛扭过头来,贴到他的面前,轻轻地附在他的耳边,“阿陌,至少得礼貌一点,这可是云老头子送我的礼物。” 沈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闷闷地,然后他不经意地吐出了一句,“送回去吧,明日我再给你寻个好一点的。” 方逸琛摇了摇头,翘起唇,“哎,我都吃过人家豆腐了,这么收手不太好吧。” 沈陌挑眉,“什么程度?” 云季忽然死死地抓住了方逸琛的衣袖,她……非常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被这头猪非礼过。 方逸琛看了看拉住自己的一双小手,然后朝着沈陌抛了个媚眼,“人家小姑娘不愿意,阿陌,就算了吧。” 沈陌极其不悦地盯着云季拉着方逸琛的袖子,云季意识到他在不高兴什么的时候猛然一缩手。 “罢了,你们在这里聊吧。”他有些不悦地看着那两个你侬我侬的人,(其实只是某人一厢情愿),抬起脚步快速地离去。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很想离开那里,不想再去看那两个人。 其实他还是很羡慕逸琛的,羡慕他总是那么随意,不论跟谁都是自来熟,聊得也很畅快。而自己,无论是再健谈的人,也能叫对方尴尬,很多时候甚至因为自己出言而让整个谈话冷场。 他远远地回头看着他们,第一次,他任何情绪都不带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隐隐的黯然。 逸琛那个样子,应该是很幸福吧。 伯羌,巫跃竹寝宫内。 巫跃竹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书放在脸上,他有些微微犯困,带着阵阵睡意,他进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国主,国主!” 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巫跃竹急忙坐起身,扶住她的肩膀急迫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林公子要走了!” 什么!阿尘要离开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急急忙忙地跑到轩逸局,看到林翰尘正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眼睛里像是落入了星子。 “阿尘,你要走了吗?”他有些气力不稳地问他,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林翰尘点了点头,看着洒落到地面的阳光,“我近日观天象,齐月帝星已动,宋止墨应该是有所行动了。” 巫跃竹一惊,“你说什么!” 林翰尘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宋止墨要对伯羌挑事端了啊。” 他气愤地一拍桌子,“这个混账!” 林翰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深呼一口气,“师兄,保重。” 巫跃竹拉住他的衣袖,“我不能让你走,你现在回去很危险。” 林翰尘顿住了脚步,“师兄,这都是天意,你不要拦我!” 巫跃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什么天不天的,我不信这个!”他大声地吼了起来,“倘若是天命的话,我身为帝王,怎么可能出生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之下!倘若是天命,我就是该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都是个卑贱的人!你知不知道,为了现在,我花了多大的心思,吃了多少的苦头,遭到过多少的白眼!”他的力气之下,以至于他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总之我不许你走,我不准!” 从巫跃竹手里拽开他的衣袖,抑制住内心源源不断涌出的悲哀,林翰尘面上轻松一笑,“师兄,你可不要忘了,我到底还是齐月人。” 巫跃竹有些绝望地看着他的脸,然后无力地垂下手臂,他低下头,声音喑哑:“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灰色的袖袍忽然抬起,为他抹去脸上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师兄且记。” 巫跃竹不屑地撇了撇嘴,“只是未到伤心时。” 林翰尘弯起嘴角,轻轻的笑起来,那一瞬间,天地都黯然失色。 巫跃竹也看的呆了,师弟很少笑,他更是很少看见他笑。一直以来,他都是一副大人的脾性,甚至还带着种种的超脱于世。凡是一般人看不惯的事情,他都得过且过,不去在意。 他过的一直都很舒坦,这个巫跃竹是知道的。好在这些年一直有林翰尘的帮忙,他才不至于这么辛苦。从一开始的财源接济,林翰尘总是把自己的月俸都一个子也不漏地差人送去给他来巴结权贵,来一步步地完成自己的计划。 当时少年游。 那时他也是个像现在这些野心勃勃的少年,整日整夜为了皇位而心神不宁。 那日林翰尘造访,他自然是很高兴,邀了他一同来到伯羌的京城游玩。 林翰尘带了大笔大笔的银票给他,数目多的让他嗔舌。 “阿尘你是怎么弄到这么多银子的?”他看着递过来的那根布包里整叠整叠的银票,瞠目结舌。 林翰尘那时也是像现在这样的与世无争,单纯脱俗。 他眨巴眨巴着眼睛看他,“因为你老是在信里跟我哭穷啊!再说我上次派去伯羌宫里的人说你一下子瘦了不少,我就忙着跑过来看你啊。”他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脸,带着哭腔说,“师兄,你好像真的瘦了。” 巫跃竹定定地看着他焦虑的脸,眼泪喷薄而出。 他有些难过地看着面前同样难过的少年,最终还是咧开嘴角,冲他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带着泪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那抹坚毅不已的影子。 “阿尘,我是故意那样说的。” “为什么啊?”少年眨巴着眼睛问他,模样可爱极了。 “因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很关心我。”他笑了笑,然后摸了摸他滑腻的脸蛋。脸上的皮肤实在是太细腻了,让他爱不释手,连连地抚摸让林翰尘惊叫起来,脸蛋也涨红了,“师兄,你做什么摸我的脸!” 他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羞愤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有些难过地搜了一遍全身,然后惊喜地拿出自己口袋里的蜜饯,放一颗到他的嘴里,“乖,师兄这里只有这些你平时都不爱吃的玩意,你就不要挑了。” 那个含在嘴里的蜜饯实在是不太好吃,但是是师兄给的,他也就很欣然地含在嘴里,吮得喜滋滋的。后来,他竟然也喜欢上这颗蜜饯的味道了。 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师兄,师兄也很宠溺地看着他呢。 他对师兄好,从来都是因为他是师兄,而不是别的人,是那个用一切对自己好的人。即便他的出身不是那样的耀眼,即便他的处境很艰难,但是他没有多想,除了对他好一点,再无他想。   ☆、第二百五十一章当时、少年(2) 巫跃竹几乎跌坐在椅子上不能呼吸,他几乎都可以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宋止墨派了人来骚扰,必然先是从边关小城来的,如果师弟到了边关小城,遇到那些士兵们,再让他们看到师弟是从伯羌回来的,不知道又要怎么多想了,肯定又会编造一些荒诞的传闻,说他伯羌与齐月国师共谋! 那时阿尘的处境岂不会很艰难!所以他不能让他走! 他急忙跑出屋,翻身上马,如同闪电一般地出了城门,连冲撞了路边的小摊也顾不上了。 许久他终于追上了林翰尘。 他一身灰白色的袍子,悠然自然地坐于马上,不解地看他,“师兄怎么来这了?” “阿尘,我不能让你走。”他坚持着。 林翰尘低低地垂眸,“还希望师兄成全。” 巫跃竹摇了摇头,“除非我亲自护送你回去,不然不安全。” 林翰尘也是很固执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自己回去吧,师兄你还要忙你的政事和家事,就不要操心师弟我了,我还是应付地过来的。” 巫跃竹动了动嘴唇,最终艰难地吐出了一句,“那你的伤?” 林翰尘扯了扯嘴角,“不碍事的。” 巫跃竹走上前去,然后央求地拉着他的衣袖,“阿尘。” 林翰尘的心里掠过一丝暖意,“罢了,师兄,我还是走了。”他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他,然后离去。 巫跃竹轻声吹了吹口哨,黑暗中走出两个人,他神色冷峻地看着这两个人。 “我要你们把他安全地护送到齐月,不可以有一丝差错,知道吗!” 那两人恭敬地抱拳,“知道了,国主!” 那两个影卫也瞬间骑着马,风驰电掣地朝着林翰尘离去的方向而去。 “阿陌这个性子啊,也不知道像谁,这么臭,其实很多小姑娘都挺喜欢他的,你看公子榜上给他投票的全部可都是小姑娘们,那些人心里暗恋着,可是又不好意思说。上次一个小姑娘拉住我,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啊,”方逸琛假装神色痛苦地回忆着,“我本以为她是冲我来的,可是她只是交给我一条帕子说一定要带给阿陌。” “那沈陌怎么做的?” 方逸琛有些嫌弃地看了云季一眼,“这都猜不到?肯定烧掉了啊!” 暴殄天物!那些玻璃心、少女心啊,就这样碎一地了! 同时碎在地上的还有某人的节操。 “不过他的……身材挺好的。”云季由衷地夸赞了一句,“挺诱人的。” 方逸琛撇撇嘴,“很多人都这样说啊,他无论穿什么都很好看。” 云季忽然提起了好奇心,“那沈陌有没有喜欢的女子啊?” “喜欢的女子?”方逸琛仔细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喜欢的女子倒是没有,但是喜欢的男子--”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就是我啊。” 云季不悦地看他一眼,然后托腮羡慕地看着他,“好羡慕啊。” 甄家甄二公子书房里。 甄询在屋内焦急地踱步,然后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推门进来。 “甄询,怎么了?”是他的大哥甄演。 “听说今日云小姐去了方家,方逸琛那个色鬼,我在醉花楼里不知道看过他多少回,听说他跟董依依的关系也很好,云小姐不会……”他的眼珠子快速地转来转去,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哥哥。 “甄询,别再操心了,云老头子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许是他对我们不够满意吧。” 甄询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云家的大小姐真的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我正在搜集各类美人呢,像她这样的美人儿硬是缺了一款。” 甄演看着自家弟弟完全的瞎话,沉下脸来,带上门。 自家的弟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了?女人是他完全用来玩弄的工具吗? 眼底隐隐有怒气在翻动,看来不找机会跟他谈谈是不行的了。 甄家后院里。 甄况正在细心热情地为花儿除草浇水,这时身后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伴随着深深的叹息。 “阿询若是有你一半懂事伶俐也变好了。”甄演的眼中是赤裸裸的失望。 甄况连眼都不抬,虽然甄演平日里对他和和气气的,但是他偏袒弟弟的行为实在不让他看好。 “大公子说笑了,二公子身份岂能与我们这群卑贱的下人相比。” 甄演摇了摇头,“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堂哥。” 甄况自嘲一笑,“哪又如何?饶我曾经再风光,现在也只是个农夫,园丁,哪里又有什么身份可言?大公子你还是注意自己的言行,我好心劝您,您若是这般心慈手软,自然是要在外被人欺压的。”他转了转眼珠子,“你可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我们都有些畏惧甄询,堂弟没有想过吗?”甄况摆出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你可还记得,二公子曾经打瞎过别人的一只眼睛?” 甄演点了点头,“当时那件事情还是我出面解决了呢。” 甄况勾唇一笑,“那大公子可知那人后来去了哪里?” 甄演摇头,“还请堂哥指点。” 甄况动了动嘴唇,“他死了。” 甄演有些惊讶地退后一步,“怎么会?!阿询后来告诉过我,不会再去伤人的。” 甄况微微一笑,目光里尽是嘲讽,“那又如何,他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做绝了,或者说,是完全地发泄了他的愤怒,之前那人曾威胁他,所以被他打瞎了一只眼睛,后来你摆平了这件事后,为了他的声韵,他把那个人灭口了。” “阿询他怎么会这样!”甄演不可置信地退后一步,“他向来不在乎这些,又怎么会竭力地维护自己的名誉?” “难道你忘了,那一年正好要征集齐月的才子佳人,如果我没记错,当时二公子也去了吧?” 甄演再次点了点头,“是这样,也就是那一次,阿询被当今圣上赏识,然后赠送给他一只御笔!” 甄况闻言也是轻笑着点点头,“听说那个被他杀害的男孩子,是个浪街的小混混,那日举行筛选,倘若要是那个小兔崽子溜了进去,散播着什么,你说宋止墨还会赏识他吗?” 见他毫无忌惮地直呼着皇上的姓名,他有些微微不悦,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有些拔嚣过了头。 “堂兄你好好保重,我先走一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甄况朝地面吐了一口痰,“再怎么走都走不出这个甄家,又何来客气!” 齐月的一家客栈内。 她找好了一间铺子,然后把它买下来,准备建立自己的织坊。 这样既能在伯羌赚到钱,又能在齐月赚到钱了!她的嘴角缓缓绽开一个微笑,然后满意地走进房子里。 “嗯,第一层是纺织间,第二层是染色和晒干间。” 她走了一圈,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好吧,就刷成白色的好了。”她在一张宣纸上缓缓记下一笔。 至于桌椅、纺织的架子什么的,到时候她命人做一些,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招募一些能干的姑娘们帮她纺织。 到底用什么办法呢? 打广告? 还是算了吧,她可不想变得凤姐那样寄征婚书给哈佛啊!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在城门发布公告的话,一定会有大批大批的女子前来询问,这样子既节省了时间,又能激发她们为了这个位置而好好地奋斗!!还能从人群中挑出一些确实很有天分的姑娘,来好好地培养她,让她也成为一名特工(真是太阴险了!)对着身边已经分不清暗号几的特工训练兵,那男子抬眼,然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你的工作我都已经帮你做了,剩下来的就要靠自己了。” “属下明白。”那特工训练兵退后,然后将所有房间里都别具一格的装潢方式!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找爹爹吧,如果时间啊来的及的话,我也不介意在这里吃饭。” 云季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实在很是无神,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了。 她想回家,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去就好了。 “你认识莫邪吗?”她垂下睫毛,轻轻地开口问道。 “如雷贯耳的名字啊,这个人除了沈陌不认识之外,其他的人应该都很熟悉吧。”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方逸琛歪歪嘴,“看来自己家的小娘子还是很能考虑到我的感受的,如此内涵的话居然抛给了自己。” 云季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就说说实话嘛,又不会死。” 方逸琛仔细地想了想,“嗯,没我帅,这个算吗?--” 云季握住他的手,激动的心情快要破空而出。 “不算!” 方逸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么这样的话,自己好像连莫邪都比不过? 他又颇为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莫邪的性格,性子倒是有几分很像沈陌,似乎对谁都爱理不理,实际上是个软心肠的人。 将这些细细说来与云季听,每说一句她的眼睛就要亮上一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丫头脸上的笑意是遮掩不住的。这小丫头,看来是对莫邪有意啊! 他嘴角缓缓勾起,“看来真的有必要帮你普及一下男人的本性吧。” 她戏谑地瞟他一眼,“你是怎么知晓男人本性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吃醋、嫌弃 云季那有深意的话罢,方逸琛的目光却是落到她的唇间。勾了勾唇,他的唇瓣贴到了他的唇间。 脸庞迅速地增温,一瞬间她慌乱起来,竟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吻并没有简单地浅尝辄止,而是继续地深入着。 云季头一回被人这般非礼,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尽数散失了一样,歪在他身上动弹不得。 方逸琛把她揽入怀里,“唔,这就是男人的本性,记住,再怎么正人君子,碰到美女都会把持不住。” 她忍不住地问了问,“那沈陌会不会?” 方逸琛一甩袖子,“他根本就不是男人,自然要另当别论。” 说着他又要吻过来,这回云季清醒了过来,她大力地推开,然后猫着腰一溜烟地跑走了。 “算了,也不知道沈陌那家伙跑去哪里了。”他摇了摇头,朝着天书廊走去。 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沈陌?”他开口唤道。 “嗯?”里屋一个声音传来。 “阿陌你在这里啊?” “嗯。”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回答,不带丝毫的温度,“你不是去陪那个厚礼了吗,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话中带着浓浓的鄙夷与嘲讽,“你们进展如何了?” 方逸琛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看着他。 沈陌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问他,“感觉如何?” “很甜。”他认真地回答,“我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 沈陌的眼神暗了暗,“你是真的要成亲了?” “唔……”方逸琛忽然有些惊慌起来,“成亲?”他的俊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我还没考虑那么多,不过这个小姑娘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就因为她是云家庄的千金?” 方逸琛摇了摇头,“并不全然是,今日我见了她倒是有一种与见其他姑娘不一样的感觉。” 沈陌的眼神中依旧不满的成分居多,“我倒是可以为你安排一个更好的,你要知道,云卓无心朝政,他只关心经商。” 摇了摇头,他不再与他多说,再看向他的眼神里似乎带了一份说不清的情绪。 “你就不要操心了,这次,我或许是认真的。” 沈陌冷哼一声,“你认真?”眼底也似乎带着不相信的神色,扭头,脸上挂着微笑,“我没见过你、认、真、啊。” “哼,”方逸琛摸了摸鼻子,然后忽然泄了气一般地说,“好吧,似乎确实没有。” 沈陌直接摆出了送客的眼神,然后翻了一页的手中的书卷,叹了一口气。 方逸琛也是无奈至极地一笑,迷人而诱惑地朝着他抛了个媚眼,“那我去找我家娘子了。” “不知羞。”他最后遥遥望向方逸琛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有些落寞与清冷,如同独自站在深秋之中,让人心生寒意。 “娘子,你在做什么?”远远地就看到云季站在屋子的后院里面,他缓缓走了过去。 “没什么,”云季也似乎习惯了这个称呼,她也就任由着他这样叫了,然后看着那些花儿,“都是你种的?” “也不尽然,”他指着右边的花圃,“这边是我的,”好看的双手又划到左边的花圃,“那边是阿陌的。” 好似是不相信这个事实一样,她瞪大了一双美眸,吃惊地看向方逸琛,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沈陌去种花花草草?” 方逸琛退后一步,带着揶揄的语气问他,“难道他已经在你们心里到了这个程度?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就算了,连花花草草都不能侍弄了?” 她连忙摆了摆手,“沈陌看起来好像是有洁癖的人啊……”她低下头,看着那些娇艳无比的花儿,“那他岂不是,要去沾很多的泥巴?”想到当日见到甄况,他就是满手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样子。 “我带你去逸琛阁吧,你爹爹应该在里面。”他说罢笑着摇了摇头,云老头子实在是放心他,把自家闺女丢在自己手上,就不怕自己会怎么样吗? 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踏入这间有些幽暗的阁子。越往里面走,通道越亮。旋转而上的梨木楼梯的墙体,被嵌入了大大小小数十颗的夜明珠,云季在心底惊叹着打量着装饰精美的阁楼。共有三层,每一层,都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墙壁上则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名画。 沈陌每来一次就要对这些画作评头论足一番,指出各种画作中的种种不足,其言辞之犀利足以让那些老头子从棺材里面跳出来。 沈陌是不经常开口,可一开口,必要一鸣惊人。 虽然在云季的心中,那只是一个容易遭嫌或招打的附属性格而已。 他有意地用余光瞟了一眼云季,小丫头的脸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有惊讶,不屑,鄙夷,甚至还有--难受。 至于么?他的品味难道差到了这个程度?他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虽说沈陌挑剔了一点,但那是由于他的阅历所致,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脑袋里估计只有吃的吧,不要提什么鉴赏已经品味了。 终于来到了第三层,掀开墨色珠子串起的珠帘,里面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静静地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进来。 不怒自威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眉眼之间添了几分柔和的神色,看向云季的颜色中更是添了几分宠溺。 “阿季,你来了。谢谢方公子照顾我家阿季,老夫在这里替阿季谢过了。”他缓缓地起身,然后脚步有力地踱过来,站到他们面前。 “云小姐十分可爱,令方某也心生欢喜。” 见方逸琛竟然这么直白地说出了这句话,她一张小脸立刻涨红起来。方逸琛见了哑然失笑,发现不对劲时陡然停住笑意。 “咳咳,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云季上前,有些害羞地把脸埋到云卓的怀里。 方逸琛不动声色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云老爷子粲然一笑,“沈公子也在寒舍,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云卓很是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方公子说的可是京城公子榜第一的玉面公子--沈陌?” 方逸琛咳嗽了一声,含笑地看了他一眼,“正是。” 饭桌上,又一次出现类似甄家饭桌上大眼瞪小眼的怪异现象。整个过程只有方逸琛和云卓在互相交谈着,沈陌是你问一句他答一句,从来不主动提问,若是这样也就算了,他还总是说出一些冷场子的话,总是让气氛陷入莫名的尴尬之中。 方逸琛默默地看了一眼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然后深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悲怆的样子让云季误以为他偶然想起了自己逝世的双亲。 齐月的宫殿内。 “国师,不知你这一去就是半年,游历了哪些地方?”宋止墨一边批阅着文书,一边抬头问他。 “臣去了伯羌的一些地方,在那里了解了一下伯羌的自然、人文地理。” 宋止墨赞许地点了点头,“若是这样必然是极好的,不知道,国师能否在战场上将这些知识转化成对朕有利的工具呢?” 林翰尘点了点头,“物尽其用,若是伯羌齐月开战,这些知识必然是要好好利用,以增加我方胜算的可能性。” 宋止墨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然后冲他摆了摆手,“国师舟车劳顿必然也是累极,不如回去好生地修养一番。” 林翰尘冲他一抱拳,“微臣告退。” 齐月宫殿处的一个偏角。 “韵澜。”屋外传来好听的男声。 宋韵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疲惫地直起身,然后哑着嗓子道:“表哥你先等等。” 她梳洗仔细地打扮一番后,打开门,宋止墨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上等竹材打制而成的筷子,散发着微微的清香,放在鼻尖一嗅,说不出的好闻。玉制的盘子里盛满了精致的小菜,深墨色的玉碗里盛满了白色的粥,散发着微微扑鼻的香味。 “吃吧。”他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表哥又是有什么事情要请教我么?”她接过了盘子,开始细细地吃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我现在竟有什么事情都要向你来征询征询意见了。”他听到宋韵澜的话也是愣了一晌,然后自嘲地一笑。 “表哥,因为在你的潜意识里,你相信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知道,毕竟我是个皇帝,是这个国家的掌控者。我的一言一行,都对这个国家产生着重大的影响,而要做出正确的行为,必须得有人提意见,也得有人提建议,而意见和建议,必须是那些能够信的过的人,这样才会避免我犯下重大的错误。” “这种专制下的制衡,倒也不错,只不过却让君臣之间的信任感逐步丧失了。” “这也无妨,毕竟还有那么多的忠臣在。不听话的,给一点惩罚就好;听话的,适时也要予以提醒。” “那么表哥,你差不多也是掌握到了这制衡朝野的真谛。” “远远的还不够,我需要更多。” “为什么突然这么心急了,表哥,欲速则不达啊。” “我现在必须得对伯羌出手,派出去的人打听到,他们正在训练一支秘密军队。”   ☆、第二百五十三章谋策、暗划 “这支军队一旦训练成功,以凌沫颜和凌月轩,再加上巫跃竹的军事才能,这支军队将势不可挡,甚至要超过我们手中现有的--讯风骑,凌家军!”宋止墨近乎有些偏执地拍着桌子,“到时候齐月的胜算就更小了!” 面前的少女陷入了沉思,“这么长时间,表哥都没有对军队做出什么改制吗?” 宋止墨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个具体的改制方法,再说了,这些士兵们的出招方式已经定型,再改,首先时间不足,二来,精力不够。” “那齐月这一仗确实难以打赢,毕竟凌沫颜和凌月轩都深知我方军队的不足与优势,而我们对于伯羌的军队,却是一无所知。” 宋止墨闻言,也是半晌反应不过来,他有些颓然地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那依你看我该如何?” “阵,”她在桌面上缓缓摆出了一个乾坤图,“我们可以布阵。” “布阵?” “是的,既然伯羌那边已经把我们的底细了解的一清二楚,那我们就不要用从前的那一套方法了。”宋韵澜用竹筷沾了一点水,在桌面上缓缓画出了一个蝴蝶的形状。 “我以前替人抄书,曾看过这样的一个布阵形状,你看蝴蝶的羽翼,中间只有极小的缝隙,如果我们能将敌军这样四面扇形围住,就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即使不是一网打尽,也是让他们损失不少。” 她喝了一口水,继续喝了一口,“这样的话,依我们数量上的优势,赢也不是不可能。” “韵澜,你告诉表哥,你觉得此番胜算估计有多大?”宋止墨忧心地看了她一眼,实际上他也知道此番胜算不大,但他不愿意再等下去。 若是真的到了那天实力差距过大的时候,他将毫无反驳之力,更加没有筹码与巫跃竹换到最大化的利益。还不如趁巫跃竹布置地不太充分的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齐月京郊的一间密室内。 “2号苏子川。”她的目光投到一个微微出神的男子身上。 “在。”苏子川回过神,然后冲着凌沫颜一点头,“将军还有什么安排吗?” “之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负责潜入齐月皇宫高层的,就是你了。” 耳边忽然响起那日凌沫颜带着赞许的眼神看向他时所说的那句话,他点了点头,眼神波澜不惊地看向凌沫颜,她很是期待地看着他,“你的身份我都已经帮您伪造好了,你现在是新上任兵部尚书苏珂的儿子,他这的官职也是最近才加上的,为人比较正直低调,大家对他的关注度也不是很高,所以认识他儿子的人基本没有。” “那他的儿子呢?” “被我带回了伯羌好生照顾着呢,放心,他本身就是伯羌人,你就好好地在那里待着吧,事成之后,我会马上接你回来的。” 听到“接你回来”这句后,苏子川好看的乌黑瞳孔了泛起一抹不同寻常的神色,不再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 “那么……5号越池,之前安排你的是负责在齐月宫里替苏子川传递消息到宫外。” 越池是一个精明干练的男子,安插他去当个侍卫,然后被苏子川理所当然弄到身边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见凌沫颜已经发话,越池很是恭敬地哈药点头着。 “3号?”她有些不太记得这个三号的名字,在这个圆桌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她茫然地望着他们,“3号呢?” “殷苛。”一个男子有些尴尬地出声了。 凌沫颜莞尔一笑,“不好意思,上次我好像也把你忘了。” “皇后好记性。”那男子再次摸了摸头,憨憨地笑了起来。 凌沫颜自动忽略了那个“皇后”,青葱般的指尖在木桌上轻轻击打着,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殷苛,我安排你在齐月的京城里面做个买卖的活儿,主要负责接应越池传递出来的消息,当然,也尽量给我打探一些信息。” 吩咐完越池后,她又事不迟宜地报出,“4号方杉,负责在齐月到伯羌的路上开设驿站,然后负责接待6号传送员张颂,保证他的安全。” “1号张易作为应急人员,待在齐月京城,以防6号慕容柳有事情被耽误,我为他安排了一个雅士身份,以方便听到那些达官贵族对局势的意见与建议,到时候上门拜访他的人一定很多,倘若6号被事情缠身,就由你传回,知道吗?” “是凌将军!” “7、8号萧别、林书负责在齐月的京城与京郊开设客栈,茶馆,帮忙刺探消息,你们知道,这嘴一多,消息也就容易泄露。” “是!” “9号,在伯羌京城内打探消息,你手下也可以养些探子、,看看哪里的消息多,就让他们往哪多窜窜。” “是!” 凌沫颜又望了他们一眼,“你们是我训练了这么长时间的人,也应该知道我做事的宗旨是什么。” 9人不说话,凌沫颜看向苏子川,他动了动嘴唇,“不到最后一刻,不排除任何疑问。” 凌沫颜点了点头,又看向越池,越池支支吾吾地,也总算说了一句,“遇事一切镇定。” 凌沫颜再次点头,然后分别看向殷苛等人。 “凡事都不能放松警惕。” “要学会探人口风。” “学会出奇制胜。” “这个法子行不通,可以再换一种。” 听着这些男人一个个报出他们对这段时间特工训练里面学习的经验,她点了点头,“差不多都在你们所说的里面了,当然,根据你们任务的不同,各自都要有不同的经验认识,知道吗?那些经验不一定适合你们每个人所做的工作。” 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苏子川的身上,苏子川不解地看向她。 该死的,他表情那么无辜的做什么? 她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不过这样也好,看起来能迷倒不少的千金小姐,若是那些人想要邀请苏子川造访的话,他必然会跟她们的亲人,无一例外都是与些位高权重的人有一些接触,这样的话,也能得到更多的消息了。 “例如苏子川,他就不必探人口风,这样只会让宋止墨看出端倪来,最好是在皇帝面前表现出一定的迟钝,但是也要能给宋止墨出一些有新意的点子。据我对宋止墨的认识,他这个人非常羡慕事半功倍的方法,对这些思想新奇的人比较器重,你们不记得那个以一纸《十策》而安定边疆多年的少年才子方逸琛了吗?宋止墨封他为逸琛侯,就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一举越为京城的又一个大家长。” “还有唐泽清,简踱,这些寒门子弟,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新奇才智博得了宋止墨的厚爱。” “为什么要安排在现在,是因为9月份,随着入京参考的子弟一起,苏子川,你必须要去参加时策的考试。那些寻常的考试你就不必再去参与,你所要的,是接触宋止墨,得到他的直接赏识,否则以你的家室,宋止墨极可能会怀疑你是借势上位的,我说的你应该很明白,我要你自己,完完全全地得到宋止墨的信任!” 苏子川点了点头,他平日里闲下来就饱读书籍,对齐月的山川也是了解地十分清楚,再加上巫跃竹平日里总招他前来探讨政治问题,在这样的文化熏陶之下,他的思维能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要想到得到宋止墨的青睐,也是绰绰有余。 毕竟跟他聊天的不是别人,而是巫跃竹。 以谋策出名的战神巫跃竹。 还是鼎鼎有名的伯羌国主,巫跃竹。 苏子川陡然有了底气,本来天子之下,任谁都是有些害怕的,毕竟那个上位者,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他看谁不顺眼,都会有理由地杀掉那个人,而不会受到天下之人的谴责。 尽管凌沫颜一直给他灌输自由民主的共和思想,但在这封建思想文化根深蒂固的年代,这种看似高大上的做法并没有任何卵用。 罢了罢了,她无所谓地想,只要不打破自己的计划就好了,苏子川这点本事应该还是有的。 一言已尽,她打了个响指,然后他们身后忽然开启了一扇门,屋内有人端出一个巨大的盒子,放在他们面前。 “这里面是你们的房契,以及伪造的身份证明。除了苏子川和越池的,由于是待在皇宫里,所以比较重要,至于其他人则不必担心。” “另外,”她忽然神情严肃地看了他们一眼,“无论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尽快找人传出消息来,我一定会去救你们的,所以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知道吗?” 那些人面面相觑,然后极为感慨地应了一声--看来皇后还是十分重情重义的。 他们纷纷地带着感动地离开,纷纷握着自己袖中的那份身份证明,然后意气风发的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凌沫颜走出密室,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一阵略带凉意的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面前忽然豁然开朗。 她看着自己掌心那些交错密密麻麻的掌纹,然后扬起一个自信带着邪气的微笑。 那么齐月,来吧,我们一较高下,看到底是谁笑到了最后!   ☆、第二百五十四章青楼、相遇 云季坐在书房里,右眼皮一直突突地跳个不停。 最近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没有休息好吗?她仔细地照了照镜子,没有发现任何疲惫的神色,心里有些微微的不安。 师父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她使劲地呸了几声,乌鸦嘴,怎么能这样咒师父呢! 仔细想了一想,她还是决定回去一趟,毕竟,已经这么久了,师父也应该消气了。看在几个月的师徒情分上,他也不会将自己扫地出门! 这样想着,她走到了爹爹云卓的房门口。在屋外忐忑地站定了一会,她不知道爹爹会不会答应她的请求,毕竟他拼了命地想为她另寻良人。 甄演、甄询。 方逸琛。 这些最终都不是她想要的人。 她失落地盯着地面,门却被一阵穿堂风缓缓吹开。云卓惊讶地发现云季竟然站在门口,他的眉毛微微蹙起,“闺女,怎么了?” 她张口结舌了一阵,才好不容易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果然,爹的表情十分严肃。 他陷入了深思之中,云季竟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没有一口回绝。 过了一会,她被唤到跟前,“阿季,帮我研磨,我要给方公子写一封信。” 本来她是极其不愿意的,但是现在听话一点,或许爹爹会同意她的请求也说不定。 她叹了口气,为了师父,她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帮爹爹细细地研起墨来。 云卓见她熟练地研着墨石,心里也猜到了个七八分,“之前给莫神医研墨过?” 云季将落下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然后点了点头。 再加入了几滴水中,墨汁浓浓的,她端过去到了书桌的案前。 “爹,好了。” 云卓还没有给她回复,她也没打算就这样走。 待到爹爹把那张宣纸全部写满了之后,她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封信笺被递到自己面前,云季接过来,不解地看着云卓。 “爹爹这是?” 云卓冲她摆了摆手,“把这个送到逸琛府,你就可以去。” 云季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地又再次确认一遍,“爹爹你是说,只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了逸琛侯,就可以去见师父了?” 云卓点了点头,然后在心里奸诈地笑了一笑。 他自然是不可能让他的闺女一个人去见莫邪,这个护花使者的任务就交给他未来的夫婿--方逸琛好了。 他对方逸琛是极其满意的,无论从学识相貌,礼仪气度方面都很符合他要给自己闺女寻找夫婿的要求。 再者,那日,逸琛侯也自己透露了对他家阿季很是欢喜,再看阿季好像也不是很抗拒他,所以他索性让方逸琛陪同她一起,不但能保护他,也能避免闺女因为旧情而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说,方逸琛那个小子很需要他,他知道。 姜还是老的辣。 方逸琛一接到信,脑海里立刻浮现了这几个字。 真是一箭N雕啊!他真是小看了他这位未来的老丈人。 (奇怪,他们为什么这么早就心照不宣地成为了亲人呢?)他放下信纸,微微一笑,冲着候在门口的云季摆了摆手,“你先进来。” 云季却是冲他摆了摆手,“我还要早点去呢,耽误一分钟都是浪费。” 说着就要走出屋外。 方逸琛一个箭步地奔出屋,拉住了她的衣袖,“云伯让我护送你去!” 云季嗤笑地看了他一眼,“别逗我了,我爹还没那么信任你。” 方逸琛把她拉到屋内,指着她方才送来的信纸,“你看!” 云季越看脸色越黑,她极其气愤地甩开了方逸琛拉住她的手,爹竟然联合这个……贱人一起耍她! 她才不要和这个人一起去! 师父也不会乐意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男子去他那里的。 “我不要和你一起去!”云季恨恨地扭开头,然后气愤地走出门外。 “我说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自己去!”方逸琛这回也是真的生气了。 “你放开我!” 话音刚落,她就被大力地推到墙上。 方逸琛也惊讶于自己的行为,不过他很快地又恢复了自己刚才的态度,他撑着墙,对她说,“你--最好不要挑战我,我是个男人,知道你身为一个女人,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说完,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捧住她的脸颊,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云季的眸子圆瞪,这样尴尬的姿势让她羞红了脸,奋力挣扎起来。而方逸琛就在她猛力挣扎的同时,垂头准确含住了她的双唇。 从上次的一吻之后,他就一直回味着她美好青涩的味道,在沈陌问到他的时候,更是加深了他的想念。 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第一次,这样地去对待一个女子? 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小女孩儿? “唔……”她还在愤怒地挣扎的时候,她就被他吻住双唇,一阵挣扎后,虚无的感觉让她禁不住使劲攀住了他。方逸琛以为这是她的回应,心中一喜,将她微微的挣扎当做羞恼,抿唇一笑,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云季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方逸琛有些心疼地为她抹去眼泪,第一次,这也是第一次,一个女人被他吻之后难受成这样。 就因为他不是她心里最初的那个人吗? “你放开我……”她最终,无力地跌坐到地上,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阿季。”他也是委屈极了,看着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他也是手无足措起来。 “逸琛。” 屋外传来那个天籁一般的声音,然后一个墨发白衣的翩翩佳公子走进来。 云季缩在墙角,小声地呜咽着,。 沈陌不悦地看了云季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方逸琛,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怎么回事? 方逸琛耸耸肩,这时云季忽然跑了出去。 方逸琛正要出门,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拉住了袖子,“那女人若是走了最好,逸琛,你今日答应陪我下棋的。” 方逸琛歉意地抽回袖子,快速地冲他歉意地一笑,“阿陌,不好意思,等回来我一定把时间补起来,现在我真的很急。” 沈陌的眼神里不知何时又布满了寒霜,他撇开视线,然后快步走出屋。 方逸琛飞奔出去,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墨发白衣的少年,眼里淌过的落寞流澜。 逸琛,忽然变得不属于自己了呢。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拂袖离去。 他急忙牵了一匹马走出府,然后朝着莫邪所在罗雀山的方向而去。 还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远处蹲着的那个抱膝的无力的人儿。他心疼地走了过去,然后一把抱起她,“是我不好,不要哭了。我送你去。” 云季狠狠地摇着头,却依旧泪流如雨下地看着他,“方逸琛,我恨你。” 方逸琛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黯然。 “恨我?” 她狠狠地点点头,嘶声质问他:“你做你的逸琛侯,又为什么要来干涉我的生活?!” 他有些难受地退后了一步,然后脸上浮现出有些自嘲的微笑,“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堂堂逸琛侯,要来干涉你的生活!” 她流着泪,乞求地看着他,“求你……求你……让我一个人去!” 方逸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先前的软弱与心疼再也不见,他看着她,目光里就像撒入了细碎的雪花。 “不可能。” 他不可能给她单独去见那个男人的机会! “好,方逸琛,你做的很好!我真的不知道云家能帮到你多少,但你记住,除非我云季死了,不然你休想娶我!” 一字一句,像是刀片扎在他的心口。 他目光冷漠地看着她,内心里却痛苦地无法自抑,“我从未说过要--娶、你。” 语气冷冰冰的,像是冬日里的冰渣一般,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他揪住她的衣领,第一次,语气那般恶狠狠的,“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否则,我会让你享受到不听话的后果。” 云季站起身,然后朝他唾了一口,“我不去他那里了,我去醉花楼--看看你的董依依!” 他脸上大变,“谁告诉你--董依依的?” “那日我没有走远,你和沈陌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方逸琛,你既然也是这般流连烟花场所的男子,又装什么正人君子!” 云季站起身,飞一般地跑向醉花楼。 路上人实在太多,不方便骑马,他只好将马栓在门口,然后疾步地奔到醉花楼里。 一定要比她先到,不然保不准她会被那些人带走! 他急急地加紧了脚步,而此时,云季已经站在了京城最大的青楼--醉花楼门口。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就是这样一双惨白的脸进了醉花楼。 站在门口迎客的老鸨嫌弃地撇了她一眼,“这位小姑娘,我们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女子,”她轻轻地用扇子掩面轻笑,“我们这里--需要的是长好了的女子。”她停留在她微微平板的身材上,“不过你看起来也挺结实的,不如在这里做个丫头如何?!” 云季一把推开了那个浓妆艳抹的老鸨,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董依依在哪里?!我要找她!” 老鸨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董姑娘也是你能叫的出来的?这丫头太没分寸了!”说着一巴掌就要扇过来,却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抓住!   ☆、第二百五十五章巧遇、绝望 方逸琛脸色阴沉地看了老鸨一眼。 “我的人你也敢打?” 那老鸨一见识逸琛侯,脸色马上堆满笑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逸琛侯的女人,该打该打!” 她暗暗地瞪了一眼云季,然后马上换上一副巴结的神色,“那这位小姐是来找依依的?” 方逸琛闻言叹了一口气,“带我去见依依。” 老鸨的神色忽然有些复杂,“依依,依依--的房间里有人。” 方逸琛没有再说话,只是直接眼神告诉她--他必须要见董依依。 毕竟是名动天下的逸琛侯,就连玉面公子沈陌也要给他三分面子,老鸨毕竟还是个识相的人,于是便带着方逸琛和云季走上了三楼的房间。 轻轻地敲开了董依依的房门,老鸨带着歉意看向里面,“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但是依依,逸琛侯急着要见你。” 董依依坐在那里,不悦地皱了皱眉,然后对着屋内的人一侧身,“不好意思了。” 那人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董依依打开门,欠了身向方逸琛一福,“逸琛侯到了。” 方逸琛看了一眼屋内,忽然讽刺地一笑,他扭过头来对着云季勾唇,“你看里面是谁?” 云季只轻轻探头看了一眼,忽然面色惨白,她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不不!不可能!” 里面那个含笑而坐的翩翩公子,不就是自己一直铁面无私的师父吗? 怎么会这样凑巧,况且,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是醉花楼啊! 师父居然也逛青楼! 她有些重心不稳地朝后倒去,落入一个怀抱之中。莫邪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一切都很讽刺。他看着那些离他很远的人群,身上穿着的精致衣服,就立刻明白了,自己在他们之中不足为伍。 他有些难过地越过重重的视线看向她。 她有些略略地偏瘦了,也许是最近不太按时吃饭的缘故。 终究是他的阿季啊,是他曾经捡回来的,是他这辈子唯一真心当做自己专属的东西,所以才不舍得让她学这学那。 “很好,这就是你的师父,你看清楚了?” 云季绝望地摇着头,“不,你快带我走啊!带我走!”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紧紧闭上了双眼,“我不相信!” 方逸琛暗暗地骂了一句傻瓜,然后也忍不住心疼地把她扛在肩上走了出去,临走前,他略带讽刺地看了他一眼,“莫邪,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男人,没想到你也是这种流连烟花之所寻欢作乐的男子!” 董依依的眼泪一瞬间喷薄而出,她近乎嘶吼着对他喊道:“逸琛,我不曾负你,你又为何要这样伤害我?还是说你已经找到了更好的筹码和棋子?” 他身形一颤,嘴角勾出一丝冷冷的笑意,“棋不棋子,不是你说的算,有些人--本来就是局外人,我又为何要将他们牵扯进来?” “好,方逸琛,你够狠--”董依依凌厉地笑了起来,之前她一直都是温婉明媚的类型,方逸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呗他扛在肩上的方逸琛,然后讽刺地笑了笑,“姑娘你最好想清楚,方逸琛不是人人都能对付的。” 方逸琛皱了皱眉,“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滚吧。” 董依依的脸色也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委屈地弯起了嘴角,豆大的眼泪一颗又一颗地掉落。 “逸琛,你总是不信我。为了你,我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可是……” 方逸琛摇了摇头,“依依,你变了,你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董依依了。” 说完,还不等她反应,就拂袖而去。 门口的老鸨讪讪地给方逸琛让路,“逸琛侯,这次是我们依依不懂规矩,下次我让依依--上门给您赔罪可好?” 方逸琛冷冷地瞟她一眼,“不必了,我已经有家室了,”说着他把眼神落在已经昏昏入睡过去的云季身上,“这就是以后的逸琛侯夫人。” 那老鸨也是极明事理的人,见方逸琛已经这样说了,便也不再多劝什么。 她恭敬地哈腰点头,“是,侯爷您走好。” 回到了逸琛府,进了房间,方逸琛把云季重重地扔到床上,云季吃痛,梦哼一声,然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小丫头真是贪睡呢。他摇了摇头,眼看这这快要接近傍晚的回家时间了,还不叫她起来吗?不然云卓那老头子不知道会做什么感想呢!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也解开衣服,在她身边躺下。 没到一个钟头,他就在神志不清中被踢下了床。 这小妮子踢他就已经很不礼貌了,关键是她还在梦里喊着他的名字,然后一阵手舞足蹈。虽然手舞足蹈可能是春梦,但是她脸上那凶神恶煞的表情让方逸琛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她的梦里,自己一定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处处求饶吧。就像之前的自己一样,受尽欺负。也就是为什么他要赎下董依依的原因,知晓了她的身份后,以她目前的身份来说,对她而言,的确是一种折磨。 后来的董依依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单纯着。也许是青楼这个地方聚集的男人太多,她要满足自己的生活费用必须得和一些达官贵族们聊天,饮酒。逐渐的,她的眼里也只剩下了钱。 白花花的银子才是最实惠的。 醒来以后,天空上已经挂上了一轮皎洁的月亮。云季有些惊慌地坐起身来,看到方逸琛才舒了一口气。 该死,自己为什么看到方逸琛才会安心啊? 估计是他有钱,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所以她笃定地相信,只要她跟着他,就永远不会有危险。 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孩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却故作老成的少女。那稚嫩的眉眼便说明了她未尝有太多烦恼,真正操劳的人,一般眉毛都是稀稀拉拉的。 “醒了?”方逸琛的浑身都脱地精光,只留一条厚厚的被子盖住全身。 云季羞红了脸,然后把头扭过去,声音小如蚊吶:“你能不能穿上衣服?” 方逸琛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后对她好整以暇地说:“不能。” “为什么?” “热。” “这都夏末了,你还热?” 她只是单纯地没有听出方逸琛带着浓浓恶趣味的弦外之音,所以这一场--完败。 他一把搂过了她,捞她进自己的怀里,“你记住了,你以后是我方逸琛的人了。” 云季羞得一把推开他,又带着生气的语气警告他,“别离我太近了!” 一切都安排就绪,方逸琛的问答环节也已经自动跳过,此时忽然厨房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香味,他走进去用力地吸了细鼻子,“阿陌,你在做什么!” “不是为了给你做饭吗?”里面传来好听的天籁之声,如同高上冰雪一样,让人总是忍不住就成了一个引领者? “我都说了可以聘请一个人,那样固然不错,而且我们也省去了许多麻烦事情。” “那个人回去了吗?”他指的是云季。 “没有,”方逸琛牵着云季的手走进厨房,然后笑嘻嘻地冲他一笑,“这就是云家的大小姐,你们上次也见过面的。” 云季只能惨笑着点头,她都没答应,怎么就熟起来了呢?!怪不得方逸琛的泡妞率这么高,原来搭讪就是这样炼成的。 沈陌原本明媚的的脸庞上却因为听到方逸琛的话而顿时变黑,“怎么还带她回来过夜?方逸琛,你不要忘了,这房子有一半我是买下的。” 方逸琛灿然一笑,“知道了,我会带她睡我那边的客房。” “要不要去跟云老爷子说一声?” “已经送信过去了。” 沈陌咬牙切齿地问他,“难道联姻就是你这么折磨人的吗?” 云季还是退出房间,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可能无论谁说错一句话都会引发战火。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屋子里,却被沈陌气急败坏地呵斥出来,“你可以出去了!” 什么嘛,不过沈陌不是万年冰山的表情,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让人不爽呢。 “阿陌,我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真的容不下阿季住在这里,我可以买上京郊的其他宅子。另外一个选择,就是,这个逸琛府,除了皇帝亲笔敕书的那块逸琛府我得打走,其余地全部留给你。 沈陌闻言,脸色已经差到了最低点,云季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已经被他固化为雪花,在寒冷的夜空中尽情飞舞着。 “逸琛,你又为什么要逼我?到底是什么让你有了这个念头,你若是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地帮助你渡过难关,没必要我们分开住。” “阿陌,你一直帮着我,而我从来都没有报答过你,这个宅子,送给你了。” 沈陌忽然狠狠地摔下锅碗,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第一次情绪失控了,竟然还是在逸琛面前。也只有逸琛,才能勾动起他的情绪吧。 他抿嘴,严肃地看着桌上两个大字。 云季。 拿出墨笔,他把这个名字重重地用墨水淹没。直到看不出为止。 怎样才能让他对于此事能简单地放下呢。 想了想,他还是黯然地闭上了一双星眸,无论如何,对逸琛,不能有丝毫的伤害。   ☆、第二百五十六章设计、入宫 “我送你回家。”方逸琛赶紧跟上了快步走在前面的云季。 云季回去的时候心里也是极差的,一路走着,她都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不开心?”方逸琛很明显地感受到了那种带着沉沉压迫感的难受。 她很努力地扬起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抬高了声音,“怎么会呢?都过去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之前在醉花楼遇到莫邪的事情。 “他并非良人。” 半晌,他停住脚步,站在她身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两人都能听到。 她走在前面,步子也顿住了,她身形一抖,然后压抑着难掩的哭腔,酸楚地朝前走着。 方逸琛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他也不会说这句话了。 云季近乎是失魂落魄地往家走着,然后转身对着他说,“谢谢逸琛侯,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他也不做声,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我喜欢他,已经很长时间了,从第一次他来帮娘看病的时候。那时我只能隔着帘子看他,不敢直接上前,怕惹他厌,”她自顾自地说着,眼眶开始微微地泛红,“我真的很想去跟他在一起,即便只是待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看着他。” 她忽然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我瞒着家里人偷偷去了罗雀山,甚至女扮男装地假意落难被他救起,我抛却了所有的东西,可是即便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 想到莫邪,方逸琛不知为何竟有一丝丝的羡慕之意。 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听着云季说下去。 “我也觉得舞倾城长的很好看,多才多艺,他喜欢她没有错,但是--他怎么连一点点心疼都没有地拒绝我!” 方逸琛神色郑重起来。云季现在说的话,足以要了她的命。 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只会让云季背上一个污蔑皇妃的死罪! 他疾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阿季,”他蹲下身来,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漾起微微雾气,在黑夜里似乎如同晶莹的黑曜石一般,灼灼地看着他。 他的脸烧红起来,像是喝了几分酒似的,在黑夜之中,那几份酡红更加诱人。 捧起她满是泪痕的小脸,他弯起了嘴角,“他--只是先遇到了她,”他一双大掌,修长的五指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细细摩挲着,“还有,他也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温热的指腹在她的脸蛋上细细地摩挲着,不一会儿,她的脸就热了起来。 “干什么呢你。”她娇嗔一声,然后躲开了他的手。 他微微一笑,整个人都显示出了异样的拔嚣。 “阿陌今日倒是因为你与我闹僵了呢,你说小丫头,我该怎么办?” 云季有些怔然地看着他,“沈陌也是个会生气的人吗?” 想到临走前最后一面沈陌看着自己阴冷的眼神,他有些感慨地说,“只是对我吧……他从来不会生别人的气。” 对别人,他永远都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玉面公子沈陌,但是对于他,沈陌,从来都是一副寻常人的模样,在他的面前会落泪,会愤怒,会笑。 “你们之间……还会起争执吗?”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争执? 仔细想了一想,两个人除了品味不太一致之外,其余的事情倒是有很多的共识,就比如处理一件事情,他们都能想到一个省时省力的法子,并且这两个法子通常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有些事情上,争执还是难免的。 就比如爱好方面。 方逸琛从小生活在一个普通的书香家庭,父亲、祖父都是私塾教师。因此他从小就是为了考取功名而努力地学习,在他的习惯里,自己的爱好通常是有利于学习的。像一般抚琴之事,他很难去耐得住性子去学习。 沈陌出生在一个有钱有权的书香世家,父亲沈墨砚培养儿子的时候就是主要想提高他的修养,所以卯足了劲儿送他去学琴学画。为了让儿子更好地学会画画,他甚至买下了一些名人的真迹,让沈陌描摹,所以沈陌也因此练就出来一双验别真赝的“火眼金睛。” 虽然这个本领对于一个世家公子来说并不必要,但是由于多了这一个本领,他也受到更多人的器重,器重不乏一些附庸风雅搜集名画的达官贵族。于是沈陌就逐渐地在京城扬名起来。 这也算是变相地符合了沈墨砚的另外一个想法吧,就是让自己的儿子也能像他当年一样,在京城里面闻名。 所以于沈陌而言,搜集名画却又不懂鉴赏就是一种附庸风雅的表现。因此当初在方逸琛花了大笔银子买进一幅又一幅的画作时,他就竭力反对。 好在这个并不对他造成什么巨大的影响,他只不过每天都要在赝品的注视下生活,忍一忍就习惯了。 但这一次,是一个女人。 就是因为他带回来的是一个女人,才让他这般勃然大怒。在他和逸琛之间,第一次因为女人而生出一个裂缝。 回想起曾经他因为和家里闹僵,二话不说搬到了逸琛府,方逸琛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 应该说,是唯一的一个朋友。 伯羌皇宫内。 巫跃竹百无聊赖地端坐在龙椅上,手肘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面的各位大臣。 “各位爱卿对朕此回行动可有异议?” 下面无人敢应。 忽然文丞相缓缓踱出,站在他面前。巫跃竹有点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扬起一个懒洋洋的笑容,“文丞相是对朕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 “微臣不敢,只是微臣想知道皇上对此次的行动有几分把握。” “九成。”巫跃竹扬起一个自信拔嚣的笑容,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很深的弧度。 下面一阵哗然。 九成?!那不就是势在必得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忽然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膜拜之意。面容虽然年轻俊朗,但遮掩不住这之下甚至比某些中年人还要向往垂名千古的志愿。 文丞相点了点头,“不知皇上何出此言?” 巫跃竹也慢慢地点了点头,“我既然发出此话,也必然有论证之理。我联同来我伯羌的凌家两位将军,不仅极大地提高了我军的作战实力,此外,我伯羌还出现了一支高级的精锐部队,这支精锐部队的成员都有着极高的执行能力,能为我军作战之际提供可靠的消息。” 他顿了顿,缓缓地开口,“另外,朕将--御驾亲征。” 所有人闻言都是脸上一变,巫跃竹从袖口里拿出一枚面具,缓缓地扣在脸上。 他面具下的脸庞沉寂无比,然后他的嘴角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你们没看错,我就是--伯羌的战神将军。” 下面已经纷纷地乱做一团,他看到已经收到了他当初所想达到的目的,于是很满意地起身,“所以各位爱卿,我此番征战,也是做足了准备,希望你们也能在朝中更加尽心尽力地做事,而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一双魅惑的眼角慢慢地勾起,缓缓开口,他说道:“无论你之前是否跟齐月有什么联系,但你要知道,此番征战过后,你依旧还是伯羌的臣子。” “齐月--只会成为--历史。” 下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才好。 他慢慢地走下殿堂,“另外,此番征战胜利--首先我会迎娶凌将军作为我伯羌皇后,这是我向各位讨的条件,你们没有疑问吧。”金色的衣摆顺着台阶缓缓滑落下来,少年天子脚步沉稳,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两边的臣子,然后,他离开了大殿。 见皇帝已经离开,大臣们肆无忌惮地开始谈论起来。 礼部尚书方远哲皱起了眉,“没想到,国主竟是伯羌当年的战神。” 李毅走了过来,眉目也是紧锁,“国主似乎真的太过自信了,其实我有些担心。” 这时一阵轻笑从身后传来,后面缓缓踱过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他潜伏了那么长时间,这次才是重重一击吧。” “没错,我们之前都从来不知道,他是那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 “南王真是隐藏的足够深啊。” 旁边传来讥讽的笑,“不然他怎么动了了巫伯睿?” “不过他确实很有当王的资本啊。” “资本?!呵,一个贱人剩下来的野种罢了,是不是先皇的血脉都不一定,何谈资格。” 文丞相走了过来,咳嗽了一声,那些议论纷纷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没事的话就都些走吧,国主不是你们可以肆意谈论的对象。”他沉了沉脸色,“皇家的血统不容混淆,先皇难道会不比你们知道的更清楚?” 那些人一个个瞠目结舌,讪讪地愣在那里一言不发。 文丞相又闻言轻咳一声,“还不赶紧散了吧,这样的话还想传到国主耳中吗?”他老态龙钟的脸上忽然带着一丝冰冷,然后目光远远地投向已经离去的巫跃竹很小很小的背影。 这么多年,如果说别人没有发现巫跃竹的努力,他也不是恨惊讶。但是他,确实一直在关注这个小男孩的一举一动。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是帝王的最佳人选。   ☆、第二百五十七章入宫、拉拢 一张精美绝伦的雕花大床上,厚厚的帘幕后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拉开帘子咳嗽一声,“锦红。” 锦红疾步走到床边,拉起了帘幕,然后对着里面关切地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舞倾城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摇了摇头,“现在我该喝药了。” “是,小姐。”锦红急忙从厨房里端来了已经有些凉意的药,然后递给她。 “这个安胎药喝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会不会起作用。”舞倾城抬了抬眼皮,喝完了有些微微苦涩的汤汁,然后又躺回到床上,语气里微微带着担忧。 “小姐不会有事的。”锦红看了看她的脸色,其实她也是十分担心小姐这一胎难以生下来,毕竟她看过了那么多的孕妇,还是头一回看到每天吃这么多补药脸色还这么差的人。 “董姑娘,你是说这媚颜散有解?”莫邪的神色一下子认真了起来。 董依依陷入沉思,忽略掉方才内心被方逸琛打扰的一抹难过,她点了点头,“之前发小也用过媚颜散,不过在解毒后第二胎还是平安地生了下来。” “那……不知董姑娘可否帮我打探到那位姑娘的下落?” 董依依的脸色沉了沉,然后半晌她朱唇轻启,“我会替莫神医问一问的。”她抬了抬眼皮子,“不知道莫神医可否透露一下方才和逸琛侯一同来的姑娘的芳名?”她像是在极力地掩饰着情绪一般,装作不经意地一问。 莫邪想了想,毕竟是找人帮忙,他还是松了口,“那是之前与我有一面之缘的一位小姑娘,曾经在我手下学过一些医术。” 董依依穷追不舍地问,“姓甚名谁呢?” 他最终也不再隐瞒,“云季,云卓山庄的千金。” 董依依投过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然后心里一片了然。不然,方逸琛也不会带她跟在他身边。一直以来,除了看得到他所表现出来的潇洒优雅,她同样也看到了他的野心。 毫不掩饰的野心。 她的嘴角流出一丝讽刺的笑,一直以来,她都自卑与自己的出身,所以一再拒绝他的好意。但是自己却是爱慕着他的,毕竟情投意合,毕竟,他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不曾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的正人君子。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他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终究是令人心动的翩翩佳公子,即便是再不堪的性子,也总有人前赴后继地想要陷入他的温柔潭中。 “那莫某告辞了,还望董姑娘能尽早帮我寻到人,若有需要,莫某丁当尽全力帮忙。” 齐月的一间新翻的客栈里。 一间装修简洁但又不乏压制雅致的居室,一个面相有些凌厉的女子悠然地躺在床上。身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她一边翻着戏本子一边捻起新出炉的糕点,津津有味地嚼着。时不时地发出满意的咂咂声。 “这手艺跟白隐倒是有的一拼,不错啊。”她看了一眼空出来的盘子,然后喊了一直候在外面的小二进来。吮了吮手指,她头都不抬地发了句话,“再给我弄一些来。” 那小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客人,糕点已经免费提供了这么多了,怎么还要呢。 她双眼一瞪,从书上抬起眼看他,“怎么着,还不去?” 那小二只得讪讪地一笑,然后端着空空的盘子下楼去。 小二并不是直奔厨房,而是去了掌柜那里。 “掌柜的,上面有间客人要求续上糕点,请问还要满足吗?” 那掌柜闻言一动,“是一位姑娘要求续上的吗?” 小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摆了摆手,“那就给她续上吧,”他说完后又吩咐了他一声,“如果那个姑娘再需要的话,就一直给她续上吧。” 小二有点莫名其妙地盛满了糕点,然后送到了凌沫颜的房间里。 “这位姑娘,你要的糕点来了。” 凌沫颜连眼皮子都没抬,直接应了一声,“嗯,放下吧。” 那小二只能恭恭敬敬地退出去,然后合上门。 走出门,下楼后他嘀咕一声,“掌柜的难道是认识那位姑娘吗?不然怎么会对她那么好……” 不论怎么说,不要得罪这位姑娘就可以了。 齐月后宫。 李嫣然看着奔跑在地上的李天宁,心里流出一阵幸福之意。 不过想到宋止墨,她又是一阵心酸,宋止墨,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来看过她了。 宋天宁现在经常往沐晚晴那里去,所以他一般也都是在沐晚晴那里看看宋天宁。 她知道以她的姿色,是不够吸引宋止墨的,恐怕她浑身上下唯一能够让宋止墨关心的就是宋天宁了吧。 正伤神地想着,忽然宋止墨走了进来,然后在她身边坐下,“爱妃还在等朕吗?” 她慌张之余点了点头,然后脸又红了起来。 宋止墨又刮了刮她的鼻子,“看你又在瞎想了,朕最近不是在忙着处理国事吗?” 她有些娇羞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然后又抬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打着卷儿在他的胸前拂过,如同羽翼一般迷人。 “嗯……臣妾是很想念皇上。” 她害羞地低下头,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主动送上唇。 娇艳的红唇在前,宋止墨也不愿拂了她的意,双手抚着她的脸庞,然后低头封住她的唇。 “唔……”一声惊呼声被吞如口中,他低下头,然后在她的脸庞上细细地感受着皮肤的滑腻。 “爱妃保养地真是越来越好了,”他有些狡诈地朝她一笑,然后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皇上你好坏。” 随着温热的呼吸落到脖颈间,落到胸前,她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唔……皇上……”李嫣然一张小脸已经红成了煮熟的虾子,她有些不安分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小妖精,什么时候学会点火的?”他把她一把压在身下,然后凑上去问。 “臣妾哪有点火,分明是皇上使坏好吗?”她含羞地看着他,然后双目之中似乎融入了化不开的柔情。 宋止墨一天的疲劳竟然在看到她的眼神之后消散了,很久都没有人,用这种他完全能感受到的爱意去看他了。 作为一个凭借着不正当手段上位的皇帝,他比谁都要多疑。多年来的摸爬滚打与斡旋,让他更加心狠手辣,有时他宁愿错杀千个,也不愿放弃一个。 在他心里,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叫他人负我。 不再是曾经那个温润如水的男子。 待两人云雨一番后李嫣然沉沉睡去,宋止墨起身穿好衣服。 回到自己的宫殿内,拿起一壶酒,见夜色还不是太深,他施施然地走到了宫殿里最偏远的一处角落。 “韵澜。” 他轻轻地叩了叩门,然后得到一声允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宋韵澜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地抄着书,表情十分严肃。见宋止墨走了进来,她展开一丝淡淡的笑颜,然后笑吟吟地看向他,“表哥今天怎么得闲到我这里来?” 宋止墨看着她悠然一笑,“刚刚宠幸完美人,就带着酒来找你了。” 宋韵澜点了点头,继续抄书,“那表哥你坐这喝吧。”她本是静静埋首于书中,想起了什么后,忽然她抬头问他,“表哥你做好准备了么?” 宋止墨知道她指的是伯羌一事。 他点了点头,然后又自斟自饮起来,“我要巫跃竹来个措手不及。” 面前的女人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嗤之以鼻,巫跃竹恐怕早就知道你要动手了,他未必不会比你先。,这么多年了随着她的阅历逐渐丰富起来,她的看人的本事也逐渐提高。 宋止墨跟巫跃竹比起来,差的那不是一点两点。尤其在后来,他的大把时间都交给了女人,对政事局势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而巫跃竹养精蓄锐的工作似乎做的极好,她在伯羌的时候,也知道他会每日准时在早朝后出现在皇家的训练场上。 “韵澜,你说,这次的把握有多大?” 气氛似乎尴尬了一瞬,屋内的空气像是在一时间冻结起来了一般。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表哥是你行动,难道你不会比我更清楚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就问你,你觉得我跟巫跃竹,最后谁会输?” 她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为了遮掩自己的情绪,她又补充了一句,“成王败寇,没有个定准,七分看人,三分看天。” 宋止墨摇头,“韵澜,你不必掩饰,我知道,你从来没有信过我,”乌黑的瞳孔中翻动着异样的情绪,“但我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了。” 他说那个时候的他是傻子? 他难道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是珍宝吗?她想要,舞倾城也想要。 就好像一张没有用过的白纸,谁看了都想涂抹两道,所以都争抢着要,但是一旦这张白纸上沾上了墨迹,它就变得一文不值,成了一张废纸,无论谁都不会再想看上一眼。 一扫而过的难过在她的眼眸里转瞬即逝,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连宋止墨这样善于观察的人也没有发现。 再抬头看他,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早就死在了记忆里了。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退让、争执 云季回到家中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门,任谁来敲打都坚决不开门。 方逸琛简单地向云卓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说实话,他确实不好意思待在那里,因为自己与云季,半分关系都没有,除了他强吻了她几次。 回到逸琛府,门口的那对大石狮威风凛凛,漆黑的月光下,一个修长的影子站在门口。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回来了。”那人看清了他的轮廓,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他的心里像是落满了雪花一样,在冷风的吹拂下,像是结成的晶莹冰渣一般,那样刺骨冰冷。 “怎么会呢。”他也是无奈地吐出一句,然后两个人一起走进府内。 “吃了没?”沈陌阴关切的话语却依旧冰凉,方逸琛一缩脖子,然后“嗯”了一声。 沈陌点了点头,方逸琛这才松了口气,走进自己的房间里。 轻敲了一下门,沈陌端着一盘子点心走了进来,白色的瓷盘里放着星星点点的散发着扑鼻香味的糕点,方逸琛咽了咽口水,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伸手过去,却扑了个空。 “阿陌你做什么!”方逸琛不满地看了一眼沈陌,然后吃瘪地坐在桌边,桌上已经俨然摆好了一副瓷质棋盘,冰清玉洁的白色棋子摆在一边,沈陌坐下来,捻起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 方逸琛愤愤地看着他,然后赌气似的拿起了棋子。 “好,我陪你下还不成!” 阿陌这种以怨抱怨的态度真的好吗?再这样下去,会没有姑娘喜欢的好吗? 眼神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明明肚子很饿,却还得忍着,阿陌这是要逼死他的节奏啊! 他不再说话,棋子敲击在瓷盘之上的清脆声响还是盖过了肚子中的空城计叫声。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倘若让阿陌知道他没有吃晚饭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忽然沈陌将盘子推到他的面前来,“我现在不想吃了,你帮我吃掉吧。”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方逸琛没有吃早饭了,之前为了小小地惩罚他一下,所以他故意将盘子拿走。 最终还是因为心疼他,所以才撒那样的谎吧? 看着方逸琛大口大口地嚼着桂花糕,他叹了一口气,最种还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今晚没吃?” 一口桂花糕呛在喉咙里,他翻着白眼使劲地摇头,“水……水啊。” 沈陌最种还是拿起茶盏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他灌下水,最种才气顺了一些。急忙地辩解着,“才没有,我……我在云卓家里面吃了一些点心。” 沈陌也不再继续拆穿,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然后看着棋说,不经意地吐出一句,“逸琛,你的心乱了。” 方逸琛看着桌子上的残棋,也只能无奈一笑,“或许吧。” 沈陌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起来,“你真的看上那个小丫头了?” 方逸琛默默地摆好棋子,然后又认真地下了起来。 一棋终了,方逸琛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次--我的心没有乱。” “也好,也好。”沈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着,眼睛里落入了灰尘一般,遮住了其他人一探究竟的视线。 他宁愿输给他,也不愿意看到他弄乱了自己的心。 没有人来保护他,他只能做自己的太阳。所以,他想变强的事情,他从来没有阻止过,反而更加踊跃地帮助他。 “我先回屋歇下了。”沈陌黯然离座,宽大的袖摆垂在两边,让他看起来如同落入凡尘的仙子。 方逸琛的声音紧了紧,“早点休息。” 沈陌的脚步顿在了门口,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在夜晚像是石头摩擦的声音。 “嗯。” 沐晚晴有些惊惶地坐在寝宫里,墨儿他也已经宣过来了,见一脸轻松的他过来,她的心情十分不悦,甚至厉声问,“你把宋韵澜接回来了?” “为了防止她犯错误,我把她接了回来。” 沐晚晴有些惊讶疑惑地看着他,“犯错误?” “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皇家的公主不去和亲,而是过起了自己的快乐生活。”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宋韵澜,还是要为皇家做一些事情才可以。” 沐晚晴赞许地看了看她的儿子,不愧是她沐晚晴的儿子!昨日她在宫中逛逛,不小心瞥到了宋韵澜,由于之前听说宋韵澜暴毙伯羌,因此还以为是她还魂回来了!吓得半死的她忽然有了一丝清醒的认识,宋韵澜怎么会好端端地在伯羌暴毙呢? 仔细想了一下,她也明白了原委。这才招来了宋止墨质问实情,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也纯属意料之中。 摆了摆手,她从殿外走进寝宫,宋止墨有些心酸地发现,母后的背不知道何时竟有些微微地驼了。他有些心酸地走上前,然后扶着她走进殿内。 沐晚晴挽住他的手,然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有时间的话多去看看倾城,她也不容易。” 他乌黑的瞳孔里似乎翻动起一股异样的情绪,这阵潮水退去后,目光里又恢复清明。 “是,儿臣知道了。” “萧别,这间客栈的设计还是很不错的,你找的小二们都比较尽职尽责,切记,一定要保证这里的人都是你的耳朵,而不是叛徒知道吗?” 萧别坐在桌边,手端端正正地置于膝上,眼神严肃地看着凌沫颜:“是,知道了。” “另外,你要帮我吸引过来那些京城的纨绔子弟们,他们的交谈也经常能泄露出自家的一些信息,以及朝廷上的一些言语,”她用手指扣了扣脸颊,然后端起茶慢慢呷一口,“听说京城里面有公子榜是吗?” 萧别点了点头,然后递过去一张纸。 最上面一排赫然写着,玉面公子--沈陌。 沈陌?她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番,之前在齐月好像就有耳闻了,听说这个人才貌双全,性子却极其寡淡。 下面的一行。 方逸琛。 方逸琛?她在嘴里又念了一遍,这个人好像也很熟悉啊。 见凌沫颜念念有词,萧别知晓恐怕凌沫颜对他们并不熟悉,因此一一指出。 “沈陌的父亲,是齐月宫中的户部侍郎,人送尊号“神通”的沈墨砚,母亲白家白络琨是出自书香世家的闺中独女。沈陌自小喜欢琢磨名画,所以在鉴赏字画方面造诣颇深。” 凌沫颜头疼了一下,那么要想拉拢这个沈陌,还得花高价买下名画摆在客栈里? 萧别的下一句又让凌沫颜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听说方逸琛,是通过皇帝的举贤良,以一封《十策》自荐,从而走上了达官显贵的道路。” 怪不得这么熟悉,她之前好像就拿方逸琛给苏子川做过例子。 “那么说,方逸琛这个人还是比较好拉拢的,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看来他的志趣不会那么高雅。”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样的话,想拉拢方逸琛的成本会比较低。 “沈陌的琴弹得十分出彩,而方逸琛的棋艺也是不可小觑。” 凌沫颜有些羞愧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琴棋书画,自己是样样不精通。 萧别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地说道,“听说这两个人关系不一样,一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沈陌忽然离开了沈家,搬进了方逸琛的宅子。” 凌沫颜捂住了嘴,“你是想说沈陌嫁到了方逸琛的家里?” 说完后她又羞愧地锤了自己,什么跟什么嘛,难道腐女的体质在这个时代还是没有改变吗?! 她若无其事地拨了拨头发,然后用手支起下巴,“继续吧。” 萧别忍住心脏的不适感,表情不太友好地咳嗽了一声,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的意思是,既然方逸琛跟沈陌是好友的话,我们通过拉拢方逸琛,也算是变相了拉拢了沈陌吧?” 凌沫颜的眼睛一亮,她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只要方逸琛经常来这里,沈陌应该也会被拉来的,”她勾了勾嘴角,“即便这里遍地是赝品。” 毕竟是真爱嘛。 内心又腐了起来。 秋水一别很快就在京城里面红火了起来,凌沫颜按照现代五星级酒店的模式,对这里进行了规划。总之这里是应有尽有,地下一层是舞姬厅,里面被大大小小上千的夜明珠点亮,光彩夺目。在这里可以欣赏到京城里有名的青楼名牌跳舞唱歌,还会推出一些新发现的姑娘,来捧红她的人气,从而让她可以被高价收到青楼里面。 一层,是寻常的饭馆,这里的厨子,她打算请白隐过来助阵,因为她接下来的时间可能都要待在齐月刺探情报,实在是没办法脱离白隐的手艺。 二层,是浴房。这里分单浴与共浴。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景泉来一下好了,伯羌那边的店面可以再找些人接手。 三层,就是客房了,因为做不到完全的隔音,只能加高楼层来让客房的休息不受到打扰。地下一层的红牌若是同意了,也可以被带到这里面来给客人服务。 方逸琛最近在家闲的实在无聊,又听说京城新开张了一家秋水一别,于是寻了个日子,带着沈陌,直驱地下一层。 沈陌虽然很不愿意来这些乌烟瘴气的烟花之地,但是为了一饱京城名誉度极高的秋水一别,好奇心也使他最终答应了方逸琛的邀请。   ☆、第二百五十九章秋水、一别 晚上刚用完膳,方逸琛就迫不及待地整理好行装,与沈陌一同坐上马车,来到了秋水一别。 门童是位乖巧伶俐的小姑娘,见两位公子气度不凡,又都带着面具,也自然知道他们的来意。她伸出一只手置于胸前,微微倾身,“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沈陌和方逸琛走下地下一层,方逸琛惊讶地看着脚边一路通向大厅的夜明珠,许久才淡淡开口,“这老板真是好大手笔,我逸琛阁也不比这般。” 沈陌一言不发,只是负手于身后,目光微微地扫过这一切。 布局精巧细致,能想到利用地下的空间,实在是匠心之人。 这般花费极高,想来这里即便再高雅,那随处挂着的也定然不是真迹了。 掀开珠帘,他们顺着梨木旋梯一路而下,那里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见两位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的公子入内,小二很识相地引两位入座。 在座的基本都是图个新鲜的纨绔子弟们,怕被熟人认出,基本清一色地戴上了面具。戴上玉制面具不可避免地会被认出来沈陌今日却是换了一副面具,紫纹勾勒的边角,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更加妩媚。 大厅里琵琶古筝清脆的声音不断泄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沈陌听着琴声,也就渐渐忽略了对这里先前抱着成见的不快。 凌沫颜站在楼层的朦胧的帘子之外,以手掩面,压低着嗓音问站在一边的萧别,“你确定刚才进去的那两个人是沈陌和方逸琛?” 萧别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凌沫颜疑惑地看了一眼沈陌,他脸色的紫色花边的面具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是说--玉面公子吗?” 萧别轻声咳嗽了一声,“像他那样的人来到这舞姬厅,难道还要大张旗鼓地告知自己是公子榜第一的沈陌吗?” 凌沫颜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让他沈陌来这个地儿,实在是有辱他高贵的身份了。 她只能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两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美男子。 就算沈陌不取下面具,凌沫颜也能够猜的到面具下的,是一张怎样倾惑众生的脸。 他神色悠然地盯着面前轻歌曼舞的舞姬们,听着缓缓从琴娘们青葱的指尖倾泻而出的山泉一般的声响,然后嘴角终于流露出一股舒心的微笑。 凌沫颜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说了句:“沈陌这么挑剔的人都没有意见,我也就放心了。” 萧别也点了点表示认可,毕竟沈陌是京城里面出了名的品味高。 再直白一点,就是挑刺技术比别人高。 凌沫颜嗤笑一声,朝着萧别使了个眼神,“那位醉花楼里面自荐请过来的董姑娘该出场了。” 谁不想借着这个机会来在京城的权贵面前露个脸的,之所以凌沫颜会选择她,一方面,她能歌善舞,琴艺极佳;另一方面,听闻--她与方逸琛交好,情投意合。 伴着一阵又一阵清脆的筝音,一位白衣少女抱着古筝姗姗来迟。只见她一头青丝挽作飞仙髻,以一支蝶舞凤簪步摇妆点,长长的璎珞流苏垂在颊边,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辉,越发衬得她肤若凝脂。白衣素雅出尘,只用浅色丝线零星勾勒出几朵兰花。面上虽脂粉未施,五官却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美眸流转之间,带出流光璀璨的光芒,如同不染尘世的仙女一般。 所有人都看得痴傻,就连方逸琛的目光也是直直地被她勾了过去。 “依依?”方逸琛攥住了自己的衣角,一双星眸微张,略带着紧张看向她,“她来这里做什么!” 沈陌咳嗽了一声,“一会董姑娘唱完后这些人就要竞价的,也许是算准了你会来,董姑娘才这般有恃无恐。” 方逸琛苦笑一声,“这般有恃无恐又有何用?” 沈陌挑了挑眉,隔着面具,一双落满了寒霜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了一番。即使是这样的旖旎之地,他的目色依旧清明。 “应该是来赌你会不会带走她。” “这又有何用?” “证明你爱她。” 方逸琛摊开手,“你也知道,我只是同情她,欣赏她罢了。” 沈陌淡淡开口,“可是她不知道,所以,你还是趁早挑明了的好。” 方逸琛垂下眸子,嘴角勾出几分笑意,“我知道了。” 雪衣素衫,峨眉粉黛,琼鼻丹唇,腰肢不盈一握,气质出尘绝俗,眉眼间却又自带了三分刻骨的媚意,恍若天成。只见她扭腰拂手,旋身飞舞,衣袋翩跹,脚步轻旋,便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一般,一举一动间皆有动人心魄之美。 方逸琛和沈陌也只是目光淡然的看着那一圈光彩之中的她,然后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说实话,舞台之上的她确实光彩照人。 一曲已毕,一个红色衣裳的女子款款地走了进来。 这女子便是凌沫颜,她的脸容也被面纱裹得严严实实,桃红色的面纱后面一双眸子美目盼兮,柔情似水地盯着眼前这些面上挂着不怀好意微笑着的家财万贯的少爷们。 “姑娘可否取下面纱让吾等一睹芳容?”里面果然有人吹着口哨放出了话。 凌沫颜自然是不可能取下面纱的,因为这里某些人,一定认得出来她。 她歉意地欠身,然后从身后取出一个精致的纸质喇叭,放在嘴边。 那些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器物,一时间的注意力被吸附到了她手中的那个喇叭上。 因为这里没有麦克风,她只能让萧别用厚厚的纸糊成这样的一个喇叭,来帮她放大声音。 “各位,今夜是依依姑娘的天下,方才的那一歌舞真是勾魂动魄,不知下面的哪位公子爷想带着依依姑娘共度良宵呢?” 果然一时间人声鼎沸,忽然里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依依姑娘不是醉花楼的红牌吗?怎么秋水一别拉着依依姑娘做生意呢?” 凌沫颜有些神色复杂地看了董依依一眼,董依依却是冲她柔柔一笑,让她放下心来。 “醉花楼与我们秋水一别已经写下了签状,况且今夜京城的各位公子基本都来了这里,醉花楼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各位公子哥们共同竞价,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没有!” “没有!” 下面是清一色地同意了这个请求。 方逸琛的脸上忽然有些复杂,他攥住了沈陌的手,“依依怎么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沈陌的眼睛闪了闪,“不还是因为云家的那个千金,逸琛,你让她动摇了,害怕了,所以她想来这里试探一下你。” 方逸琛恨恨地攥住了袖子,“她怎么会这么放纵自己?!” 沈陌抿了抿嘴,“要救下她么?!” 方逸琛瞪他一眼,“当然要!”忽然他又惊觉了一番,“可是这里都是腰财万贯的人,我哪里能跟他们比!” 沈陌的目光在里面扫了一圈,“朝廷大臣的公子,以及国舅爷家的公子,都在这里,你的胜算确实很小。” 他笑了笑,“所以董依依才这样试你,看你肯不肯倾尽所有,来救下她。” 他扭过头,惊讶地发现了方逸琛目光里满满的慌张。 忍住了心口的那一丝不适,他淡淡开口,“不过也有另一个法子。” 方逸琛急忙拽住他的袖子,“什么法子?” 沈陌笑了笑,宛若谪仙一般出尘的气质让方逸琛不禁深深折服,“你说,若是我取下面具,京城公子榜第一的沈陌要人,还有人会跟我抢吗?” “不可以!”他急忙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能让他们知道你出现在这种地方!” 沈陌的目光里掠过一抹闪瞬即逝的柔软,然后他笑了笑,“无妨,既然他们都那样尊敬我,我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下了。” 方逸琛有些不悦地看着台上依旧言笑晏晏的董依依,然后目光沉了沉,表情迅速地垮了下来。 “阿陌。” 沈陌摇了摇头,“我意已决,不必拦我。” 方逸琛闷闷地坐在椅子上,不再出声。他知道,一旦沈陌开口,这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要让个三分的,因为沈家白家的面子足够大,况且,以沈陌的志趣性子,对他崇拜的人又是比比皆是,沈陌开口,其余的人自然也会甘败臣服。 只是沈陌的名声,估计会有一丝小小的转变。因为一直以来,在所有人的心里,他就是一个谪仙一般的人儿,飘尘脱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若是落下了口风,不知道以后别人会怎么谈论他。 凌沫颜在台上将沈陌与方逸琛的对话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董依依赌赢了。看见沈陌那云淡风轻的眼神,她忽然有些为方逸琛感到幸运。 她又岂会不知道,沈陌的出场意味着什么。 自然会让那些对他期望值很高的人,失望一番吧。 与自毁形象无异。 只是她有些不太明白,难道方逸琛在沈陌的心里已经重要到这个程度了吗! 不再浪费时间,她又举起手中的喇叭,正欲喊出之时,果不其然,沈陌,缓缓地站起身。 他今日依旧着一身素白长衫,与周围华衣艳影相比,确实寒酸了不少,可是在他的身上,却让人读出了一丝与众不同的意味。 他的目光遥遥地越过她,看着台上的董依依,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取下了面具。   ☆、第二百六十章证明、灰心 薄唇缓缓张开一丝缝隙,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董姑娘,跟我走吧。” 场上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认出了那个风暴中心却依旧云淡风轻的人,是有着玉面公子之称的沈陌! 愣了一瞬后,凌沫颜再度开口,她又扫视了一圈座无虚席的台下,“还有哪位公子要带走依依姑娘吗?” 没有人回答。 似乎如同达成了默契一般,场面出奇的冷寂。 没有人再多说一个字。 沈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就连国舅家有几分恶霸的李少番,也战战兢兢地噤声了。 沈陌是一般人吗?他就是神! 有谁敢跟神抢人吗? 以沈陌在京城一呼百应的实力,他饶是再有权力,也没有胆量去跟千百大户硬拼。 只是他也非常地想要董依依! 一直以来,董依依都对他冷言冷语,他只是想知道,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是不是也那般高傲清冷! 扫了一眼沈陌,忽然发现沈陌冰寒的目光也似乎有意无意地从他身上经过。 他吓得赶紧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观赏局面的模样。 沈陌越过人群,走到台上,执起董依依的手,对台下各位微微鞠躬,“感谢各位割爱了,沈某下次定会举办琴宴好生感谢。” 台下这才有大范围的窃窃私语出现。 “琴宴!我没听错吧!真的是沈陌!”忽然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捂住了脸,一直以来,他就十分崇拜冰清玉洁的沈陌,心里对他的好感也是不断攀升着。 “沈公子也要举办宴会了吗?!天呐!”一旁的男子也不淡定了,他一直以来也是十分崇敬他的,一直想亲自耳堵一下他的琴艺,从前听别人说起,那都是啧啧不已。 他的琴音也会定然如其人一般,脱尘,飒然吧。 沈陌看了一眼董依依,然后淡淡地开口,“走吧。” 方逸琛也起身,脚步飞快地离席。 凌沫颜赶紧稳住了场面,又叫出了一位姑娘献舞。 她急忙跑了出去,走到沈陌旁边,堆上笑容,然后鼓起勇气开口,“不知道沈公子有意用我们的客房吗?” 沈陌冷冰冰的眸子在她的脸上扫过,面纱之下的她感受到阵阵凉意,但毕竟也是个征战沙场多年的人了,眼神对她难以起到多大的杀伤力。 “最好。”他薄唇微启,然后放开了董依依的手,“逸琛一会儿会来看你。” 说着他走出了屋,与方逸琛打过了照面后,登上马车绝尘而去。 董依依咬着唇,一双美艳的眼睛里是全然是惊喜。 长的确实很美。一双秋水美眸低垂,宛若霜雪的皮肤映得她脸庞如同抹了胭脂一般,娇艳欲滴。唇间似乎若有若无地噙着一丝浅笑,整个人比西子更要美上三分。 凌沫颜叹了口气,这次的赌注,实在是太大了。这个女人,真的不是很聪明,这次的行为,倘若不是方逸琛有意要救,只怕她早就落入了虎口。 看来方逸琛的情意,还不是那么淡。 她带着董依依来到了客房,打开门,方逸琛已经候在了那里。 她微微一欠身,然后很乖地带了门。黑暗里走出一个人影,凌沫颜折腕,打了手势,示意他去偷听。 她只是想知道,这个董依依到底和方逸琛是何种关系,如果方逸琛真的对她上心,饶是董依依再不聪明,她也必须要把她收为自己的人好生训练着。 “逸琛。”董依依走近方逸琛,款款落座。 方逸琛脸色阴沉,但还是用着比较柔和的语气。 “为什么要这么做?” 董依依泫然若泣,“逸琛,我--” 方逸琛看着她,然后近乎有些癫狂地喊出来,“你知不知道,倘若今晚不是带了沈陌来,我根本救不了你!” 董依依的眼泪却六月多,她哽咽地扑在方逸琛的怀里,“逸琛,是我不好,你还是让我回去吧。” 方逸琛看着她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上梨花带雨,不觉间气性又散去了一些,“沈陌既然已经做出如此牺牲,我们就不要辜负了他的相助。”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抚上她的秀发,“你怎么会这么傻呢?” 董依依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襟,胸口有些微微的凉意,他把她拥入怀里,然后柔声哄劝着,“好了,我这还不算带了你回来了,别哭了。” 董依依埋首于他怀中,小鸟依人的模样让他更加地庆幸自己还是救下了她。 “依依,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的实力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借着沈陌,我依旧只是个穷酸书生,也不过是个逸琛侯。” 她微微抚着他的脸,“不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最后的声音小如蚊吶,“喜欢你。” 方逸琛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依依,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要清楚。” 她摇了摇头,目光里尽是痴缠,“我想明白了,我想要的终究只是你。” 她扬起脖子,娇艳的红唇轻易地贴在了面前俊逸男子薄薄的唇间。 一阵忘情的吻后,两个人忽然推搡到了床上。 “依依,我会对你好的。”他的目光潋滟地看着身下的美人,然后一丝一丝地解开她的衣裳。 “依依……”他最终瘫在她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待一觉睡醒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抬起了身子,看着安安静静睡在身边的董依依。 目光里忽然闪过一丝愧疚,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地要了她。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然后跟小二吩咐了一声,自己回了逸琛府。 他刚刚推开轻掩的院门,就看见一个人趴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上,似乎是一夜坐在那里。 走过去,那丝滑的长发散落在石桌上,俊逸的男子还在睡梦之中。他的表情不像日里那般冰冷,睡着后的他,似乎带着几分柔和,有些像个少年。如同羽毛般的睫毛懒懒地耷拉在眼睑之处,嘴角也轻微地扬起,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 他摇了摇头,从屋子里拿了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男子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然后又一瞬间恢复了冰冷的表情,“你回来了。” 方逸琛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冲他一笑,沈陌立刻心知肚明。 他在外面待了一个晚上,沈陌就在这里坐着等了他一个晚上。 “阿陌,进去睡吧。”他好声好气地劝说着,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沈陌可能心情不太好。 沈陌没再说话,走进屋里,然后脚步顿在那里,“逸琛,我可能要搬回去了。” 这是由他来提。 他不想做,被遗弃的那个。 “为什么!”方逸琛紧张地问他,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焦虑。 “哪有那么为什么。”他转身离去,不再多说一个字。 “我不会让她们住在这里,你放心。”方逸琛终于明白了什么,他有些难过地看着沈陌,“就不能不走吗?” 沈陌背对着他,面容是悲戚的,深吸一口气,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你有自己的新生活了逸琛,我不该再插足其中。” 方逸琛退了一步,跌坐在石凳上,半晌,他说,“阿陌,我不会接受她。” 沈陌不屑地笑了一声,“这就是始乱终弃,恭喜你,你比一般人做的都好。” 方逸琛走上前去,目光诚恳,“阿陌,是不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 “没有。”语气极为干脆,他转过身,语气极快地掠过。 其实他昨天刚刚出门的时候,就被父亲带了回去。 他到现在都不能忘记,看到父亲眼中的那一抹沉痛。 “你记住,我们沈家从来没有出过浪荡子!” 他低下头,“爹,我知道。” 一棍子就这样的落下,在他的脊梁上发出闷哼,“那你还去那什么秋水一别!” 痛楚让他的眉心一动,皱了皱眉,“下次不会了。” 沈墨砚叹了口气,“明天搬回来吧,不要再跟逸琛侯住一起了,不然别人会说我们沈家虐待自家的儿子。” 沈陌皱了皱眉,“不用,我会对他们解释的。” 沈墨砚平时分外慈祥的脸上第一次乌云密布,他拧起眉毛怒斥了跪在地上,脊背依然挺得笔直的沈陌,“你解释--那么多人你解释地清楚吗!难道家里给你的还没有外人能给你的多?” 沈陌扭开了头,“至少我不必再去为了那些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沈墨砚点了点头,“可以,若再有人登门拜访,我自会替你回绝,条件就是,你必须回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搬走、伤痛 这时里屋走出一个面容有些苍老的女人,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她依旧是那般的风姿绰约,隐隐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一副明艳动人的姿态。 “陌儿,回家吧,娘很想你。”白夫人的脸上挂着悲哀地恳求,沈陌忽然被击中了内心一般,笔直的脊背忽然缓缓地弯了下去。 “娘,是孩儿不孝,我……我明天就,“”回来。” 沈墨砚的脸上这才有一丝松动,“那你今晚就回去告诉逸琛侯,越快越好!” 沈陌起身,有些神情恍惚地往回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到爹爹隐约地说了一句,“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像什么话!” 他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叫做伤痛的情绪。 脚步有些虚浮地往回走,他静静地坐在逸琛府的石凳上,等他今晚回来了就告诉他。 可是他等了一个晚上。 看到他神色疲惫地赶回来,饶他是个傻子,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逸琛,我们的缘分已尽了。 他还是提出了搬走,因为,他知道,在对董依依做了那样的事情后,他不会忍心让她流落在外。 若董依依执意要搬进来,他们仨个定然是不可能朝夕相处的,董依依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单纯的姑娘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在沈陌心里,她和那些青楼的姑娘没有太大的区别。 晚上之所以要拉下面子帮她,也只不过是因为逸琛,因为他在乎她。 倘若董依依被带走,他一定会难过的。 但是他不想让方逸琛,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所以他选择了帮,也选择了离开。 这些就是他唯一能为这个朋友做的事情了。 一直以来,他没有许多的朋友,唯一一个朋友,也要失去了。回到沈府他一定是会被安排着跟哪个千金小姐成亲,为沈家延续后代,传递香火罢了。 与他真正的理想,简直差了万里。 曾经他也幻想着能和方逸琛一起,云游四海,两个人至始至终,都过着肆意洒脱的日子。 但是他忘了,方逸琛真正的梦想却是要建立一个强大的方家,而不是陪着他浪迹天涯。 第二日早晨,云季正在院子里玩着蹴鞠,忽然云老头子一脸不悦地走了进来,“没想到逸琛侯是那样的一个浪荡子,居然和青楼女子厮混!” 云季看着爹爹生气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他竟然亲口承认--他要挟沈陌利用他的名誉在秋水一别里面带走了一个青楼姑娘!” 青楼姑娘? 方逸琛? “方逸琛带走了一个青楼姑娘?” 云老头子有点愧疚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对逸琛侯有意,但是他现在的人品让我觉得我不能把你放心地交给他。” 云季额头一排黑线砸过,她什么时候对方逸琛有意了! 见着她有些不善的表情,云卓更是后悔带着她去见了方逸琛。没想到那小子口头一套背后一套! 云卓的脑子忽然灵机一动,他弯下腰,对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云季小声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沈公子怎么样?” 云季摇了摇头,“不怎么样,冷冰冰的。” 云卓的脑袋似乎要炸开一般,“玉面公子沈陌你都不看好?京城里面所有人都很尊敬他呢!” 想起那个宛如谪仙般脱尘俊逸的少年,云卓的眼睛里就漾起了一抹欣赏。 他曾经造访过沈家的家宴,席间,沈陌以一曲高山流水震惊四座。 他的琴艺,已经到了甄于大师的境界。 云季非常不满意自家爹爹把自己弄得一副好像嫁不出去的模样,虽然沈陌长的确实很不错,但他和方逸琛是真爱啊。自己哪能棒打鸳鸯呢。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要造访沈陌,不还是要去方逸琛的逸琛府吗? 她怯怯地问道:“爹,沈陌其实是住在逸琛府的。我们去了不还是要见到方逸琛吗?” 云卓摆了摆手,“出了这样的事,沈墨砚那老头子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再去趟任何的浑水了。昨晚上我去了沈老头子那里,他让沈陌赶紧搬了回来,也让我明天带你去见见他。” 云季不得不乖乖闭上了嘴,毕竟是沈墨砚亲自下请帖的,她又哪有不去的理。 但是一想到这回相亲的对象是沈陌,她又有些觉得哭笑不得。 但她和沈陌独处吗? 那他们都会一言不发的吧。 但是听说沈家有个很好的厨子呢,她早就想吃人家做的丸子了。嘴馋,她只好同意了爹爹。 第二天,她仍旧被挑尽心思地打扮着,尽管在梳妆的过程,不只一次因为她猛地睡着导致头发弄乱。 “小姐,不要再睡过去了!”身边是绿萝的提醒。 “知道知道了,”她不耐烦地说,看着头上那一圈花枝招展地饰物,她终于失去了耐心,“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在推搡中被穿好了一层又一层的衣物,裹得她密不透风,严严实实。 “才秋天嘛,至于搞得这么冷的模样吗!!” 身边的绿萝只能抱着勉强的笑容,他们是想穿却没得穿,云季是嫌弃。 忽略了心头略过的一丝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看看娘和弟弟呢? 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留在云家庄做丫鬟。 “小姐,老爷的马车已经在下面候着了。” 云季走下楼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着要去见沈陌,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 是因为那日看见过他在温泉里面洗澡,然后又撞破了他和方逸琛的奸情? 今日她去了沈陌家里相亲,方逸琛要是知道了,估计又要对她禽兽不如的事情。不过方逸琛实在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首领啊,一面吃她的豆腐,一面去醉花楼勾搭姑娘,还惹下了沈陌的风流债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了方逸琛一万次。 沈陌家如其人,纤尘不染,无论是主仆都穿着整洁一丝不苟。 没有太过豪华的装修,云季这才明白了一个重要的哲理。 越有钱的人,就越低调。 刚入门,就听到一阵又一阵瀑布般混沌的音调。一个极为养尊处优的女子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她笑吟吟地忘了一眼云季,然后扭头对云卓说:“这就是云季吧?” 云卓点了点头,莫名其妙的,云季看的出来,爹爹竟然有几分紧张。 云季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琴声,然后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声:“是沈--公子在弹吗?” 白夫人点了点头,脸上漾起几分骄傲的笑容,“是陌儿。” 陌儿? 云季有点想笑,第一次听别人叫沈陌这么别扭的名字。 白夫人指了指侧室后的一间屋子,云季听话地点点头,走了过去。步入米色壁纸的屋内,木质的地板上泛着滑腻的光泽。书案上的书卷整齐地码在那里,连地上的草席,也是选择了最好的位置放置,摆的恰到好处,给人一种没来由的舒适。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恣意地在自己的琴声之中沉寂。 一曲终了,沈陌睁开眼,淡淡地扫了她一下,然后抱起琴,离开了房间。 云季恼了,怎么见人来了也不说话就这么走了!太没有礼貌了--! 她赶紧追了出去,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喂,不要走啊!” 沈陌极其嫌恶地看了一眼她拉住自己袖子的手,狠狠地抽出自己的袖子后,他快步地走了。 云季在心里默默地给沈陌点了一百个差评。 这就是公子榜第一的玉面公子? 面瘫公子还差不多! 方逸琛那个家伙虽然有些喜欢动手动脚,但是起码对姑娘家还是比较友好和善的。沈陌这种行为,硬生生地宣告了“他与女子不可共存”的天理啊! 算了,算了,看在她和方逸琛的友谊上,她就勉为其难地陪着他耍一回性子吧。 “方逸琛到底怎么回事?我听他们说是你带走董依依的!”云季跟着他一路小跑,最终撵上了他的脚步。 沈陌的眼神一瞬间有些飘忽,半晌,他才开口,“我也不知。” 云季不死心地问:“我知道你和方逸琛关系很好,所以我想在你这里打听打听他的消息。” 沈陌的眼神极为不屑,“你又有什么资格打探他的消息?” 云季愣了愣,嘴里好死不死地蹦出了以下几个惊天动地的词儿。 “我是他未过门的妻!” 沈陌的表情一时间也被震惊冲刷着,不出半晌又恢复了平静,“若是他昨晚已经和董依依……行了夫妻之实……你可还能接受他?” 云季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其实……她只是开玩笑的,但是眼下玩笑已开,收回也是来不及了。 支吾了半天,她最终还是说不出个头绪来。 沈陌放下琴,负手于身后,眼神里一时间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低语喃喃着,“若我昨晚不出手,他也不至此,可若是我昨晚不去救,他又会难过……”目光里面尽数是迷茫,他有些难过地看着云季。 云季盯着他的眼睛,惊讶地发现,往日里总是一副天人姿态的沈陌,眼里竟也流露出一丝绝望。   ☆、第二百六十二章决定、陌路 云卓此刻正坐在沈家的前厅里面。 丫鬟走上来,端上一杯散发着清香的茶。 沈墨砚笑了笑,“老兄,今日得知你要来,我可是花了好大手笔来招待你。” 云卓看了一眼那泛着幽幽墨色的清茶,不解地看着身边笑意盈盈的沈墨砚和白夫人。 沈墨砚手指茶盏,娓娓道来:“寒舍的东边有一个天然莲池,每当夏季到来,荷花满塘。选用上等茶叶,用纱布包好,放入极品莲蕊之中,荷花夜里闭叶,也会将茶叶牢牢包紧,而茶叶吸收了一夜的天地精华,不但染上了荷香,还带着露水的冰寒,有驱毒解热之用。” “也只有你才会做这等高雅之事,我经商已久,早就没有了那般的闲情逸致了。”云卓端起茶盏,慢慢,慢慢地呷一口。 入口如同融化的浸着莲花的冰一样,在嘴里蔓延开来满嘴的荷香。 浅尝辄止是定然不够的,随着一杯清茶见底,云卓的眼角慢慢绽开了笑意:“好茶!好茶!” 沈墨砚也满意地笑了笑,“云兄过誉了。”扫了一眼亭阁那里的云季和沈陌,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云季还未婚配吗?” 云季很小的时候,两家经常走访,云卓与沈墨砚也是忘年之交。 想到了尘封在记忆里很久的一件事,又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令人揪心的事情,沈墨砚最终忍不住开口了:“云兄,你可还记得当年许过我一个愿吗?” 云卓看着他,忽然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然后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向了远处的云季和沈墨砚。 “当年你说让云丫头嫁给沈陌,这话还作数吗?” 云卓对沈陌是极其满意的,因为沈陌的名气一直很大,他的优秀让他早就有了多于云季的很多选择。 “沈老头子,你家陌儿可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子,就这样送到了我云家,可不心疼?” 沈墨砚摇了摇头,“我与你之间,还要说这种分生的话么。当年我们是说好了的,这些年你不提,我以为是你忘了。” “让陌儿进了云家……那他必须得学着打理茶庄的事务了。”云卓独独对这一点不太放心,他们在眼神的交换之中看到了彼此相同的顾虑。 沈陌的性子他们也是一清二楚,本就讨厌交际,再让他学着像商人一般算计,恐怕他拼死也不愿意。沈墨砚之前的打算是让阿陌继承他的官职,在朝廷里坐上一个位高权重的位置来巩固沈家的地位。可是这对于沈陌而言,同样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他是很聪明,但是却厌恶着人与人之间的肮脏的交易。 云季几次看到沈陌除了冰冷之外的表情都是为了方逸琛,心里不免感叹,方逸琛这么花心,又喜欢勾搭小姑娘,不知道为何沈陌偏偏吊死在这棵树上了。 痛心疾首地拍了拍沈陌的肩膀,“如此也罢了,过往的就让他过去吧,如今逸琛和你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听到她的话,沈陌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 他动了动嘴唇开口问了一句:“你今日来沈府是做什么?” 云季想都不想地回答他:“相亲啊!” 说完后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沈陌又瞬间恢复了冰山脸,他淡漠疏离地看着她,“你还是回去吧。” 说着就离开了亭子。 远远看着这两人的云卓和沈墨砚、白夫人实在成了尚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两个人刚才很畅谈的模样,怎么忽然沈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呢。 沈墨砚气结,这个小子也太不给姑娘面子了,这样哪家的姑娘会喜欢他!以为自己是公子榜榜眼就可以这样不可一世吗?他沈家还从来没有出过这般眼高手低的人! 无论怎么样,当务之急是要拉他回到正轨,而不是让他的脑子里整天装着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他定了定神,对着云卓缓缓开口,“选个吉日吧,过几日我就带着陌儿上门提亲。” 白夫人霍地站了起来,“墨砚你要先问问陌儿的意见!” 沈墨砚狠狠地瞪了回去,“若是问他的意见,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再说了,这小子会自己做决定吗!夫人,不要再纵容他了!” 云季看了一眼沈陌,却害怕地发现他一向波澜不惊的乌黑眼眸里在隐隐地翻滚着怒气。 她看了一眼脸色更糟糕的沈墨砚与白夫人,心里也在争分夺秒地计算着解决方法的最好时机。她最清楚不过的是,首先要安定好沈陌,因为这个人很少发怒,而他一旦发怒,造成的损失将是巨大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四分五裂的古筝,然后眼一闭心一横,“--我不同意!” 四座皆惊!就连还在暗自生气的沈陌也瞪大了眼睛望向她。 除了沈陌和云季以外,其余的人都面面相觑,第一次有人拒绝了沈陌--! 虽然沈陌看起来很吃惊,但云季很明显地看到了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沈陌大她几岁,若是让沈陌来拒绝,这不仅会让爹爹拂了面子,还会激怒他的家人。而云季还处在一个小姑娘的年龄,正所谓童言无忌,她的话虽然可能让这些人(除沈陌)不太高兴,但起码闹出的动静会小一些。 所以她折中选了这个方案。 云卓有些痛心疾首地看她一眼,“阿季,你怎么能擅自做决定?” 云季摇了摇头,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就算你们把我拉进洞房,我也可以以死相逼。” 这时一道赞许的目光投过来,云季吓了一跳,看回去才发觉是沈陌。 她像是邀功一般地朝他回望过去,只见沈陌朝她抿了抿嘴,然后微微笑了一下,那短暂的笑容稍瞬即逝,快得她来不及捕捉。 怕他们不相信似的,她定了定神,回望着周边的人,再一次确认了这个事实:“我、不、愿、意,嫁给沈公子。” 云卓的脸色有些慢慢地难看起来,这时白夫人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今天就先不说这事了,改日再商榷。” 云季在心里默默地送给白夫人N个白眼,改日?商榷? 门都没有! 沈陌这才渐渐平缓下来,他走入大厅,准备开始享用午餐。待一桌已经坐满,沈墨砚看着自家未来的儿媳妇,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心情越好,越看饭吃得越香。 再痛心疾首地看一眼沈陌,他摇了摇头,扒了口饭,不再说什么。 “你们明天出去在外面逛逛怎么样?”沈墨砚灵机一动,虽然目前这两个人看似没有感情,但是只要给他们一些多多接触的机会就可以了。 说罢他将眼神投向了云季,而云季却是将眼神投向了沈陌。 沈陌出乎意料地竟然答应了这个提议,然后就闷闷地吃起饭来,秉承着他一惯“食不语,寝无声”的原则,这样一餐饭就结束了。 饭后,沈陌破天荒地第一次对云季说:“来我屋里吧。” 沈墨砚脸上一喜,看来自己的榆木儿子终于开窍了,朝着云季点了点头,云季只好无奈地答应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进屋内,她看到那里赫然摆放着一张与刚才砸到地上分毫不差的古筝。她捂住了胸口,指着沈陌:“你你你你--!” 沈陌爱惜地抚了抚那张筝,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云季,“那么宝贝的东西,怎么可能就那样砸碎了,刚才只不过是借此好提出些条件。” 真是天生的奸商!她在心里深深叹息了一下,自己明明是商人的女儿,为什么算计这方面却是一点不通呢! 平息了胸口波涛汹涌的怒意,她冲着沈陌点了点头,“你找我来什么事?” 沈陌看了她一眼,“我明日想去见逸琛,你可以陪同我来掩人耳目吗?” 云季很识相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带着崇高的敬意看向沈陌,真爱就是真爱,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想着要见面。 走出屋,在迈出门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听到沈陌朝着她的背后,吐出了一句不大不小两人正好可以听到的“谢谢。” 她顿了顿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用,这算是还方逸琛人情吧。” 坐上马车,驶离沈府。 马车上,云卓严肃地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眼,“为什么推掉这门婚事?” 云季犯了个白眼,当然是因为师傅,但是她并不打算说出来,支支吾吾了一阵,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借口,“看不上眼吧。” 这真是个好借口。 云卓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我儿,难道你要找皇帝做夫婿吗?这沈陌虽然比不得皇上,但也是个翩翩佳公子,好歹人家也是公子榜榜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世也很不错,我与沈老头子也是万年之交,你确定要推掉这门亲事?” “爹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了,能当饭吃吗?那些东西我样样都不精,所以这种才子我与之无法共存,再者,沈陌整天不苟言笑岂不是很吓人吗?” 摇了摇头,她在榻上换了姿势,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除了样貌,其余都不及师傅。” 她又补了句,“皇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虽然俊了点,但那幅斯文相,乍一看就像个小太监。” 云卓欲哭无泪地捂住了她的嘴。   ☆、第二百六十三章相遇、尴尬 云季受到沈墨砚的邀请,将与沈陌共度一天。 其实是云季要看着伉俪夫妻方逸琛和沈陌共度一天。 站在逸琛府外,沈陌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握住门环,往朱红色的大门上磕了磕。 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开门。 “方逸琛可能今天不在家。”云季最终下了这个沈陌不愿意接受的结论。 沈陌也意识到了这个结局,然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接下来怎么办?” “你最好还是先陪我在外面逛逛,我怀疑有人跟踪我们。如果你这样的回去了,沈伯伯又要怪你了。” 沈陌的眼睛暗淡了一下,然后不再说话。离开了逸琛府,他们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面上。 “去秋水一别吧,听说那里食肆的环境很不错。” 沈陌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她一起走进秋水一别。 萧别站在掌柜处,抬眼偶然瞥到了他们,赶紧走上楼上的雅居。 “进来。”里面一个略带英气的女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边顺带着捻起桂花糕吃起来。 “老板,沈陌来了。” 凌沫颜闻言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糕点,“他一个人来的?” “和一个小姑娘一起。” “你认识那个小姑娘是谁吗?” 萧别摇了摇头,“不知道。” “沈陌有妹妹吗?” 萧别摇了摇头,“家中独子。” 凌沫颜点了点头,“那你让人去查查那个小姑娘的身份好了。” 萧别领命,走下了楼梯。掀起帘子,他唤来小二栓子,然后轻轻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栓子眼睛逐渐亮起,然后点了点头,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沈陌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栓子走上前来,满脸堆笑地递上一块薄木板,“客官,本店的招牌菜都在这里了。” 沈陌将木板推向云季,然后又去打量着窗外的风景。 云季点完菜,然后打量着四处。 “这家饭馆倒是蛮壁别致的,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考虑,都很不错。” 沈陌冷哼一声,“只可惜,挂出来的画都是赝品。” “无所谓,都是供人欣赏,即便是赝品,那也说明相似度很高。” 沈陌不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窗外。 楼上的雅居。 小二栓子急忙跑上去,敲开了凌沫颜的门,“主子,是云家的千金,唤作云季。” 云季? 凌沫颜摇了摇头,她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挥了挥手,“辛苦了,先下去吧。” 凌沫颜在纸上记下了这个名字。 一楼的食肆里面。 云季大口大口地吃着食物,而沈陌却感觉味同嚼蜡。他停下了筷子,双手托腮,盯着窗外。 秋水一别的香辣蟹实在是太好吃了,云季根本停不下来。看到沈陌已经停下了筷子,她更是喜出望外。 没有心思再去考虑沈陌内心的情感世界,她在食物的海洋里吃得不亦乐乎。 云季摸着鼓鼓的肚皮,随着沈陌心满意足地走出秋水一别。忽然沈陌的脸色有些微变,他们面前的正是方逸琛! 方逸琛的身边多出了一个美目盼兮的女子,明眸皓齿,微笑动人。 沈陌的目光停留在那女人身上不过一秒,然后又冷冰冰地注视着方逸琛。 方逸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笑了一笑,问了句“你们怎么在一起?” 沈陌忽然拉起云季的手,“我跟阿季,可能要成亲了。” 云季心里顿时呼啸过一千只草泥马,她霍地抬头看沈陌,意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 沈陌低头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带了一丝莫名的宠溺,然后用余光狠狠地威胁了她,云季只得打消了戳破事实的念头。 虽然她很不想,这样“被成亲。” 勉强地朝方逸琛笑了一笑,然后看到对方脸上极为惊诧,然后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愠意。方逸琛忽然开口,语气也是不咸不淡,“阿陌,我们好好谈谈。” 说话似乎变得很艰难,沈陌半天才吐出了一个字。 “好。” 一路往回走着,沈陌并无要解释刚才的误会之意,云季忍不住了终于开口,“沈公子,你难道不应该为你刚才所做的解释一番吗?” 沈陌抬眼,表情好像十分嫌恶,“有什么可解释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可能性。” 云季腹诽一番,最终还是忍不住恶毒地还嘴,“可你还是说出了那种荒唐的事情,怎么,是做戏给谁看吗?” 冰冷的眼神忽然穿过暖暖的艳阳投射到她身上,云季打了一个哆嗦,然后低下头,依旧不依不饶地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想让他……也尝一尝失去的滋味。”像是起了大雾一般,即便是在艳阳之下,云季依旧难以看清他眼里藏着的情绪。 “失去?” 沈陌点了点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的举动让我失去了一切。” 云季不知所以地看着他,也没打算再在此问题上深究下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陌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茫然,“不知道。” 云季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说我们要成亲?!” “逸琛很在乎你,我刚才的那句话,足以让他生气了。他知道左右这件事无非是我的态度,所以他才会找我谈一谈。” 云季撇了撇嘴,“他不是已经有了董依依?难道还想脚踏两条船?这胃口不会太大了,到时候撑死了怎么办?” 身边的沈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不会娶董依依。” “为什么?”云季疑惑了,刚才看到了那两人分别郎情妾意。 沈陌再度勾唇,言语里面是辛辣的讽刺,“因为她的出身。” “逸琛的朋友,出身只会高,不会低。” 他当初接近他的目的也是如此吧?只是想拉拢京城的第一公子,仅此而已。 逸琛府内。 一间雅致的屋子里,一张桌,一盘棋,优雅地摆放在屋子的正中央。 来人皱了皱眉,还是踏入了屋子里,在那个面容有些阴柔的男子对面坐下。 “来了?”方逸琛沏上一杯茶,然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比不上你们沈家的荷花茶,但味道也不错。” 沈陌端起茶盏,微微抿一小口,脸色柔和起来:“叫我过来谈什么?” 方逸琛笑了笑,“你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表情忽然郑重起来,“你是真的要娶阿季?” 沈陌端起茶盏后,眼里沾上几分笑,“怎么,你有了董姑娘还不满足?” “你也知道,我不会娶她。” “可是你要了她,不应该对她这样。”沈陌难得地为董依依说上一句话,“云季也不会接受你带一个青楼女子回家。” “我不会让她回逸琛府。”方逸琛忽然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叹了口气,“但是我很想娶阿季,我会待她好的。” 一阵死寂的沉默后,沈陌开口,“那你打算如何安置董依依?” “我会帮她找到一个好人家,如果她不愿意,我会给她另外置办一所宅子。” 沈陌冷哼一声,“金屋藏娇。” 方逸琛笑了笑,“也是逼不得已。” “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逸琛看着他,无奈地说,“我没有你那样的权势,想保护依依只有这个办法,就是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我方逸琛的人才可以。即便有些人想动她,那也只是极少数人,再说,秋水一别你带她走的那晚,所有人都以为你和依依有关系,更不会为非作歹。” “你既然喜欢她,又为什么不肯打破你自己的原则来娶她?” 方逸琛摇了摇头,语气里面充满了浓浓的苦涩,“我方家若是想壮大,没有联姻是不够的。” “所以你选择了云季?”沈陌在心里有些为云季悲哀。 “也不尽然,对于阿季,我也很在乎。” “那这又是为什么?我记得……你才见了她不过几次?” 方逸琛耸了耸肩,“谁知道?” 沈陌也不再为难他,“那便这样吧,难为你有着这种心思,我就不再为难了,云季也知道我不会娶她,方才只是开个玩笑,”他顿了顿,还是把咽回嘴里的话说了出来,“可是那小家伙对你不是太上心,毕竟还太小。” 方逸琛的眼神暗了暗,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她喜欢的--是莫邪。” “莫神医?”对外基本零交际的沈陌仔细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终于有了一点印象。 “嗯。” “他们又是如何到了一起的?”沈陌头一回对八卦来了兴趣,他身体前倾,端着手中的古旧雕花镂空茶杯,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从之前和阿季的对话里猜测到,是阿季的娘生病后,莫神医来为她诊治。阿季对莫邪,就是一见钟情吧,后来她女扮男装地跑到人家门下要求做徒弟。你知道,莫邪他不收女徒弟,所以这小丫头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而……莫邪喜欢的,又是当朝皇帝的婉皇贵妃--舞倾城,所以对小家伙一直没有回应。” 沈陌笑了笑,“谁会喜欢那样的聒噪丫头,跟我出门吵吵嚷嚷的,烦透了。” 方逸琛正色地看了他一眼,“我喜欢。” 沈陌起身,“也罢,那你就好好地做好打算吧,我爹那里我会摆平的。” “你真的不打算住回来了?”方逸琛看着他的背影,最终忍不住地还是问了一句。 沈陌摇了摇头,“你也快成家了,我再住这里也无用,反而会落人口舌,还是搬回去的好。” “那好。”方逸琛点了点头,“你快回吧,路上小心。”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方逸琛头一回感到落寞。 屋外的花儿都有些蔫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交易、心碎 方逸琛仔细地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去醉花楼找了董依依。 “这就是你想出的万全之策?”董依依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沙哑,她的眼眶里蓄着满满的泪水,死死地盯着面前之人,似乎不能相信他所说的话。 方逸琛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受伤,“如果这样你不能接受,那我也别无他法。依依,我只是想保护你。” 董依依用绢帕擦了擦滑落的滚滚珠泪,“若是不爱我,当初何必要了我?” 方逸琛重重地吐出几个字,“我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我是想保护你。”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丝震慑,“你觉得,一个男人保护女人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董依依含着眼泪看向他,“用自己的所有来剔除那些潜在的危险。” 方逸琛摸了摸她的头,“你知道就好。我方逸琛,没有沈家那般的德高望重,也没有李家的位高权重,更没有张家的财大气粗,我有的,不过是个逸琛侯的名号,还有公子榜第二的虚名,若是真的对峙起来,我没有一点点的筹码。那日不是我央着阿陌救下你,你现在或许在李公子的门下做着不知道几房的小妾,而我不想让你受苦,即便这方式有些极端了。” “如果我没有碰你,李家张家的那几个魔王肯定会盯上你,可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他们饶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直接抢人,你知道吗?况且,现在还有沈陌这个名头罩着你,总之,你现在很安全。” 董依依用帕子捂着嘴,“依依只是想试探依依在公子心中的分量,绝无其他的意思。给公子带来这样的麻烦,是依依的错。” 方逸琛宠溺地看着她,“既然已经错了,我们所能做的只有补救的办法,而我刚才的法子,就是能保护你的最好的办法。” 一双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儿,董依依急忙别过脸,“公子还是快走吧,不要让云小姐等急了。” 方逸琛一笑,“依依,你又在赌气了。” “依依怎么敢生公子的气,逸琛侯还是赶紧回吧。” “如此的话,我便走了。”他转到她的面前,捧起她的脸,“依依,是我不够强大,给不了你想要的。” 董依依不再说话,只是用力地推开他,“逸琛侯请回吧。” 秋水一别。 “主子,据下面的探子回报,云家庄的大小姐中意罗雀山的莫邪神医,也就是御医白秋然的师兄。” 莫邪这个名字是她在齐月比较耳熟的几个名字之一。 在齐月皇宫的时候,每次面临重大的解毒事件,此人必会出现。 宋止墨中夏夜沉,宋天宁中恋童。 “莫邪神医对婉皇贵妃很有好感,曾经在罗雀山的手下见过婉皇贵妃去过那里几次。” 舞倾城跟莫邪? 应该只是莫邪的单相思而已,以舞倾城的心气,那是非帝王不可的,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小的郎中。 那必然是舞倾城的身体出了什么岔子。 又听见蒙面人说道,“就前几日,有个兄弟在醉花楼看见莫神医进了董依依的天香阁。” 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这世界是真的很小,她想要的人,正好通通都有着某种关系。 莫邪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去找董依依,难道说董依依能够帮上莫神医什么忙吗? 她的目光沉了沉,定下心神,从盘子捻起一块桂花糕,“对了,前几日我让看着方逸琛和董依依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可有照吩咐去做?” 蒙面人的脸庞迅速升温,不过好在他用黑布蒙住了脸,凌沫颜看不出他的表情。 “小的看到两个人行了夫妻之实,然后两人互诉衷肠,别的没有了。” 很好。 “把董依依给我招来,就说秋水一别的主管找她。” “是!” “您好。”面前明艳动人的女人微微欠身,蓝色的薄纱下那一对柔软若隐若现。她肤若凝脂,面若芙蓉,明眸皓腕,香腮胜雪。 “你好。”问到女人身上幽幽的香味,凌沫颜微笑着窝在被子里,“你好,又见面了。” 董依依的眼睛还有几分红肿,但是却也强颜欢笑地对她说,“是的,又见面了。” 凌沫颜见她心情不佳,也不再做过多的铺垫,直接开门见山了:“董姑娘,我找你来,是为了跟你做一场交易。” 董依依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什么交易?” 凌沫颜递过去一块桂花糕,董依依犹豫了一番还是接了过去。 “一个可以让你得到方逸琛的交易。” 董依依苦笑了一番,“以我的出身,逸琛侯无论怎么样也不会接受我的。” “所以……就是要改变你的出身啊。” 一双迷人杏眸睁大,透着微微的风情,“真的吗?” 凌沫颜笑了笑,“自然,只要你帮我接近方逸琛,然后从他那里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至于是什么信息,到时候你便会知道。” 她继续循循善诱,“这个做法,保证不会对逸琛侯又任何的伤害,而且,你也能如愿,岂不是一举两得?” 董依依思忖了一番,却还是犹豫不决。 凌沫颜见况又加了把火,“你真的,方逸琛只是因为你的出身才拒绝了你,倘若你有个不输云家庄千金的身份,你说……凭借你跟逸琛侯的感情,他究竟会选择谁?” 董依依沉默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沫颜优雅地勾了勾唇角,“我也想通过从手中掌握的信息,帮到我想要的男人,难道这样不可以吗?” 董依依点了点头,知道自己除了方逸琛的一丝宠爱,再没有任何筹码和对方谈条件,只能点了点头,“好。” 凌沫颜见生意已经谈成,便唤来小二端上茶水。 “听说之前莫神医去了你那里是吗?” 董依依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凌沫颜,看来这个人对自己是势在必得,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莫邪他想让我打听媚颜散的解毒方法。” “媚颜散?” 董依依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嫌恶的表情,“这种毒是非常险恶的,只能是有孕的女子服用,它能将女子腹中的胎儿转化成自己养颜的成分。” 凌沫颜沉思了一阵,看来舞倾城的第一个孩子,原来是给自己养颜了。 她的心里忽然翻腾过一阵恶心,舞倾城这个人怎么恶毒到了这个程度,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杀死! 不是嫡长子真的重要吗?那可是自己的孩子啊! “那媚颜散不解开有什么坏处吗?” 董依依嗫嚅了一番,“据依依的那位朋友来说,第二胎的风险是很大的,基本上都会成为死胎。” “那你可找到什么法子了吗?” 董依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悲伤的神色,“我前些日子差人去找了,回来的消息是她已经死了。” 凌沫颜点了点头,冲着董依依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你的身份我会让人帮你置办好的,不出几天,你就会从醉花楼的董依依摇身一变为兵部苏家的苏子璇。” 董依依的脸色一瞬间有些复杂,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出去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舞倾城,你真是,活该。”凌沫颜的眼神里掠过一丝玩味的笑容,忽然心里又涌起了一抹悲哀。 不知道巫跃竹在伯羌怎么样了……她的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还好吗?有没有每天很想念她? 总之她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思念之情的,每天都会差人送信回伯羌,顺便汇报一下自己在齐月的状况。 巫跃竹每次都会给她写很长很长的信,虽然里面大部分都是肉麻麻的情话,但是她百看不厌,每一封都很小心地收起来。她甚至还会收到白隐景泉他们的信,虽然寥寥几句,但是包含的情意却是极深的。 一切都在照着计划进行啊。 一个黑衣人从黑色的帘子后走出,凌沫颜朱唇轻启,“让苏子川在苏家弄个苏子璇出来,切记,要尽量弄得掩人耳目一点。” “是。” 眼见着那黑衣人消失在屋外,凌沫颜有些懊恼地想着,沈陌,还是一尊无法触摸的大神,不过,以他和方逸琛见面的频率,从方逸琛的口中,也定然能够套出一些话出来。 剩下的,就要靠苏子川尽量地发挥作用了。 后日就是秋闱了,也就是苏子川直接参加殿试的时间了。 她暗暗地吸入一口气,今天,还是去看看子川比较好。虽然她对苏子川一直很放心,但是,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主子,信到了。” 凌沫颜雀跃地拿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木色的信笺,她仔细地看了起来,然后脸上时不时地闪过幸福的笑容。忽然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个名字,她盯着那两个字,脸色霍地沉重起来,然后经过一阵若有思索,她的眼睛里冒出了算计的金光。 那个名字是,夏木。 也就是齐月的和亲公主--宋韵澜。   ☆、第二百六十五章子川、子璇 宋韵澜,在齐月倒是成了一颗十分有用的棋子,只不过这颗棋子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就不得而知了。 收好信,她穿上一件月白色的长衫,款款走下楼。 “备好马车,我去苏家一趟。” 一辆精致的木艺马车停在苏家门口。门帘是上好的丝绸制成,还装饰了大量的珍贵宝石。马车夫也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他停好马儿,然后优雅地掀起帘子,凌沫颜扶着他的手,从马车上款款而下。 她戴着一个白纱的斗笠,遮住了她美丽的容颜。 候在门口的家丁都纷纷认出了她,齐齐跪下,“主子好。” “都说了不必再这样,尤其是在外面。” 苏子川端庄地坐在屋内等候着,他今日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袍,显得整个人高贵优雅。修长的身材更是让他整个人都看上去俊逸非凡,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增加了他放荡不羁的姿态,鼻梁高挺,五官极其精致。凌沫颜很满意地看着他,之前没有发现苏子川有美男的潜质呢,这样的人居然甘愿来军队训练,可能真的是受家境所迫吧。不过他现在这样子能最好地交到许多的朋友,因为这样的他谁看上去都不会太讨厌,而且苏子川身上总有他们喜欢的一种品质。 “不知道主子今日来苏府有何贵干?”苏子川挑起浓浓英眉问她,语气戏谑。自凌沫颜一进来,他的眼神就从未离开过她。知道她是怎样的一幅容颜后,他想摘下那个斗笠的欲望就越强烈。 “怎么?连我都不能来了?”凌沫颜走进来,窝上一个躺椅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可以,不过你一来,就要浪费我不少粮食啊。”看着凌沫颜很快扫荡了桌边摆着的满满一桌子的糕点,苏子川头疼地看了丫鬟一眼,摆了摆手,“给她续上。” 凌沫颜不满地看了一眼他,“什么叫浪费?我每天吃的这么多粮食都是为了我们的称霸大业而战啊!” 苏子川抹了抹嘴角,然后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我看行,虽然这个理由,听上去没有任何的理由。” 凌沫颜怒了,一拍桌子,吓得周围的人赶紧噤声。 “怎么没有理由?我每天的那些安排,难道都不耗脑子吗?既然耗脑子,当然要多吃一点了……”说到最后,她自己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苏子川鄙视地投过去一个眼神。 凌沫颜满不在乎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吩咐道:“之前让人来叫你安排一个苏子璇,你看如何?” “嗯,已经在安排了,不过这个苏子璇是何方神圣?” “醉花楼的董依依,这个你知道的,我之前在计划里面提到过她。” “唔……这个我知道。不过主子,安排她有什么用吗?” “我要通过她来得到上书《十策》方逸琛的高见,这样在作战中伯羌一定会有利了!” “方逸琛会帮伯羌吗?” “自然不会,所以我只能让他的女人来套话了--这些人到时候一定会就局势发言,到时候我们一定能够从中获取有利的信息!” “主子高明。” “彼此彼此,子川,你算计这方面未必输我。” “哪能和主子比。”他揶揄的表情昭示着两者正在互相鄙视着。 凌沫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后日你就要进行殿试了,有信心吗?” 苏子川勾了勾唇,“自然有信心,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殿试而已,考的也不过是时务。” “好,那你赶紧安排好苏子璇的身份,过几日我会给她和方逸琛筹办酒宴。” 苏子川狭长的桃花眼向上略略地挑了挑,“这就走了?” 凌沫颜摸了摸他的头,“主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她就甩袖离去,却被苏子川一把拉住了袖子。 “留下来用过晚膳再走怎么样?” 凌沫颜见他认真的表情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好。” 苏子川这才勾起了一个深深的弧度,“甚好,我让人去准备大餐,你先在这里坐好。” 凌沫颜听话地点点头,看来子川还是很善解人意的,一开始她总是觉得他不近人情,冷冷的,现在看起来,也是个男神级别的人物了,齐月政坛上的一颗耀眼星星,就要升起了。虽然这人才是伯羌产的。 凌沫颜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美食,想起宋韵澜的事情,她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子川,你去殿试的时候,记得替我留意一下宋韵澜这个人。” “国主之前的夫人?”苏子川问。 “嗯,”听到“之前的夫人”这句话,凌沫颜的心情还是有一点点不爽,她努力地忽略了心头的那一丝不快,“这个人已经回到齐月了,你在齐月的皇宫里,帮我好好地找找这个人,记住,她对我们的利用价值很大,如果不能保证说服她,就不要透露太多。许久未见,她是敌是友我也分不清。” “是,主子还有吩咐吗?” “你好好准备秋闱的殿试,只要你进入了齐月的执行和决策处,我们的计划都会变得方便和简单很多。”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躺在椅子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到时候我就不用这么辛苦啦,我就可以放心地把齐月这边交给你,然后自己回伯羌了。” “是么?”苏子川眼底含笑地问她,内心却是有一丝丝伤感的。 心里掠过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他看着她笑靥如花,却第一次开心不起来。 她这般努力都是为了那个人啊。 云季的家中已经是鸡飞狗跳,“什么!沈陌竟然拒绝这门亲事?!他小子有什么资格!” 看着暴跳如雷的云卓,云季撇了撇嘴,“爹,之前你不是说沈陌很好吗,一般的姑娘都高攀不上!” 云卓一时间有些气结,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不是因为你,不然爹爹至于这么烦心吗?到处给你相亲,难道我不累吗?” 看着两鬓已经生出些白发的爹爹,云季的心就像从柠檬汁里面捞出来的一样,酸涩地无法自抑。她的眼睛有些微微发涩,似乎要流淌出什么液体一般。 “爹……”她咬着嘴唇,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我……我现在不想嫁人,或许……还没有遇到……对的人。” “你一个小丫头又知道什么?!……如果你觉得方家的逸琛侯不错,爹爹再改日与他谈谈……你看如何?这件事情一定有误会,逸琛侯也是个十分正派的年轻人,断断不会做这种有伤风化教养的事情。” 看着爹爹那般认真,云季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只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日逸琛府内。 “侯爷,外面有个叫苏子川的人求见。”小二一大早就寻到房间里找他,告诉她外面有个人要求见他。 苏子川? 方逸琛穿好衣袍,仔细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勉勉强强记得是兵部苏家的长子。 “让他进来吧。” 面前这个男子的脸似乎鬼斧神工一般地美丽,他五官精致,白皙的肤色更是增加了他贵族的气质。墨绿色的袍子在他身上净显干净优雅,像是一株挺拔的竹子一般。 “什么?你说依依原本是苏家的女儿?” 看着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方逸琛的脸上除了惊喜,还有一丝惊讶。 苏家,兵部。 这个职位在朝廷中的地位显而易见,他方逸琛要是想获得影响力,必然更要向朝廷借手。 “是的,董依依姑娘就是我苏家的长女,年幼时被歹人拐骗,之前一直流落在外。”苏子川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同时脸上不忘挂着和蔼的哥哥模样的微笑。 “那甚好,甚好。”方逸琛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几遍,“兵部,兵部。” 看着方逸琛暗自窃喜的表情,苏子川也在心里笑了笑,没想法方逸琛这么快就上钩了……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当时写出《十策》的方逸琛了! “听闻逸琛侯一直对我家子璇有意,不知是真是假?”苏子川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方逸琛低下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答,“确实……确实很喜欢。” “那逸琛侯有意要上门提亲吗?” 方逸琛诚恳地看着自己未来的小舅子,然后点了点头,“如果苏家不介意逸琛无权无势,逸琛自当带厚礼来迎娶依依。” 苏子川回到苏府后第一时间将这一消息告知了董依依。 董依依恍如砸梦中一般,许久后她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然后杏眸中缓缓地流出几滴泪水:“谢谢苏公子了。” 看着她明艳动人的娇俏脸庞,不知怎么的,苏子川心里竟掠过一丝嫌恶,但他的嘴角还是勾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我知道你可能不太习惯,但是必须得改口了,因为方逸琛过几日就要上门提亲了。” 董依依笑了笑,脸上还挂着一行清泪,“哥。” 苏子川点了点头,“你记得就好,我先回房了,明日还要参加殿试。” 董依依也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认真地梳妆打扮起来。 自己就要嫁给心目中那个魂牵梦萦的男子了么?她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仔细掐了掐手背上的肉,还好,会疼,看来这不是梦。   ☆、第二百六十六章秋闱、殿试 三天已过,终于到了苏子川参加殿试的日子。 凌沫颜觉得自己的紧张程度不亚于苏子川,虽然不是她考生,虽然苏子川并不紧张。 她像是那些陪同高考考生的家长一样,欣慰地看着苏子川,“子川,好好考。” 苏子川扭头,薄唇微抿,嘴角含着微笑,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嗯。” 被苏子川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凌沫颜急忙转移了话题,“苏子璇的事情解决地怎么样了?” “完成了,方逸琛同意娶她。” 凌沫颜松了口气,“那便好。如果这些事情办好了话,我就能尽早地回伯羌了。” 苏子川的表情那一刻竟有些恍惚,然后很快地恢复过来,“是啊。”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是会定时回来的,放心好了。” 苏子川不露痕迹地拨开她的手,淡淡地“嗯”了一声。 走进那个曾经熟悉无比的皇城,凌沫颜心里一时千回百转,这也曾经是自己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尽管回忆并不那么愉快,但起码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随着人流一起涌入皇城,她望着里面的一草一木,忽然心里涌起一股及其不舒服的感觉。 抑制住不安,她跟着苏子川来到了宋止墨进行殿试的宫殿内。宋止墨一袭金色龙服着于身上,金色腰带上嵌满了玉器,看上去灼灼发光。 她深呼了一口气,推了推苏子川,“你进去吧。” 苏子川知道她的过往,知道这里可能引起了她旧时的回忆,于是默默地走了进去。苏子川在齐月的父亲,也就是兵部侍郎,已经侯在了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走进去,脸色挂着和爱宠爱的微笑。 一袭淡绿色衣装的苏子川走进去立刻引起了轰动,他样貌堂堂,面如冠玉,惹得不少女子芳心暗许。凌沫颜看着里面的场景摇摇头,看来不管到哪里,花痴都是存在着的。她今日特地用面纱遮住了脸容,也没有进殿,不然一定会被宋止墨认出来。 胆怯地朝里面看了看,她退回去,站到角落一个比较好看清的地方。 一个接一个的考生走进去,基本上都是垂头丧气地走出,宋止墨坐在大殿上,显然一副有些失望的模样。但他还是面含微笑,一个接一个的询问着。 轮到苏子川的时候,他从容不迫地走到宋止墨面前,不卑不亢。 宋止墨有些期待地看着他,然后又望向兵部侍郎,微微地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苏子川掀袍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就听闻兵部苏家的儿子是个人才,平日也不曾见过,今日一看,倒是个翩翩少年郎。” 兵部侍郎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躬身朝着宋止墨微微一拜,“陛下过誉了,小儿还是浅薄无知,不问世事。” 宋止墨挥了挥手,“不用如此谦虚,朕亲自来检验一番。”他看了看苏子川,“不要让朕失望啊……” 苏子川彬彬有礼地走上前,在下座落座。 “子川你认为,就目前与伯羌的关系有什么看法?” 苏子川毫无波动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薄唇微启,“就伯羌这些年的进步,想赶上齐月还是不太可能。我们齐月历史悠久,文明开化,鱼米之乡遍布,仅仅是资源方面就与我们有着天壤之别。” 轻轻点了点头,宋止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另外,财力方面,齐月功底深厚,敛财已久,所以我们的实力雄厚,不过-----按照伯羌近些年的发展速度,尤其是在伯羌新任国主巫跃竹继位以后,他们在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听闻这个伯羌国主很有能力,也很有手段,具体的我虽然不清楚,但是已经隐隐地对齐月产生了威胁。” 宋止墨的眼神凝了起来,然后看向他,“那苏公子认为当务之急是什么?” 苏子川的波澜不惊的眼神飘向他,然后又落在了殿外。 他轻轻吐出几个字,不大不小,在场的人却是都切切实实地听在了耳朵里。 “等。” “等?” 宋止墨念了一遍,有些不解地问他。 苏子川十分自信地点点头,然后郑重地看 宋止墨将一边的侍奉宫人叫过来,耳语几句,那宫人点了点头,退下去。 宋止墨继续问道,“怎么个等法?” 苏子川自然是在为伯羌拖延时间,凌沫颜在殿外听得一清二楚。齐月目前的情况确实就如图苏子川说的那般,要等,但是事实上,以齐月发展的速度等下去,伯羌大抵会超过他更多。巫跃竹一直在养精蓄锐,真正的实力估计会很可怕。从凌沫颜现在在齐月做了这么多事情一路通行无阻之后,她就能感受到巫跃竹所安排的这盘棋的布局,是多么的恢弘和天衣无缝。 这便是所谓大师的深谋远略,当真叫人叹服。 从她回到齐月,一路上都有人接应,到朝廷里安插了各种各样权臣,增加户口的这些地方,凌沫颜能够感受到巫跃竹布下的天罗地网,是多么的庞大,几乎是从伯羌一路牵到了齐月,毫无差错。 这让一直身为特工的她也不得不佩服起巫跃竹来。他能屈能伸,即使是在做质子的那段时间,还依然在不遗余力地拉拢关系,扩大自己的人际圈。 苏子川也令她十分惊叹,毕竟,最初的他只是个不起眼的伯羌小兵,一开始还是黑不溜秋的,现在,华衣贵服往身上一披,也倒是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不比这齐月的某些王公贵族家里的公子哥们差,甚至还比他们更有胸襟与气度。 更重要的是,苏子川现在是把利器,刀刃冒着幽幽的白光,随时等待着出鞘,一刀毙命。 面纱下她的脸绽开了绝世的笑颜,红唇掀起,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殿内谈吐自如的苏子川。她看着宋止墨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心动了。 “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尽量地囤财,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我们有了巨大的财力,到时候有了足够的生产的资本,战争中的消耗也不足为惧,而伯羌小国,所能耗着的时间并不多啊。我们可以选择持久战,消耗他们的粮草。” 宋止墨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肺腑的微笑,看来他的想法也与苏子川的有些相像。 凌沫颜不禁嗤笑一声,这样的头脑,和巫跃竹一比,还是差距大了点。如果是巫跃竹,他立马会想尽办法查清楚眼前之人的来历,知道了过后,赶尽杀绝。 宋止墨拍了拍手,目光里面满是赞许。一位宫人走了进来,端着笔墨纸砚,金色的卷轴在托盘之间横放着。宋止墨展开卷轴,毛笔舔了舔墨,然后在布匹上仔细地写下一行字。 “殿阁大学士,御笔亲征苏子川。” 拿过玉玺,在红泥上一印,稳稳地盖在了圣旨上。 太监一路小跑进来,拿起圣旨,开始宣读。 所有人都朝着苏子川看来,艳羡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转。 此番苏子川仅凭几句话就博得皇上欣赏,风头直接压过了当年献上《十策》的方逸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苏子川博文实见,时策精辟,谕旨轻征为殿阁大学士,即刻领命,侍读宸宇,奉命辅助皇帝处理文书。”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没想到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竟然获得了这样的殊荣!不过另一方面,他们也知道,皇上这样做,也是为了拉拢新任的兵部侍郎,以安抚朝廷重臣。毕竟凌家和舞家几乎已经被打倒了,皇上若是再不扶植自己的势力,很有可能会引发宫廷政变。 而此番苏子川参加殿试,皇上卖了这样的面子,定然会让这种新官好好地卖命。 宋止墨的目的还是不单纯啊,凌沫颜忽然忘记了这一点。也是,他是有意要提拔苏子川的,怎么可能就因为那些话而做出决定?方逸琛是有那样的才能才得到了赏识,不然他哪里来的资本让宋止墨刮目相看?《十策》定国安邦也有了很长一段时间,宋止墨才提拔方逸琛做了侯爷,之前也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而已。 她恍惚地笑笑,勾勾唇角,确实,宋止墨这个人,什么时候单纯过了?他那种疑神疑鬼的性格,只怕是比巫跃竹还要来得厉害一点吧。 一个激灵,她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宋韵澜。 她必须趁着现在找到她,因为自己能在皇宫里面逗留的时间不长。 想了想,她离开大殿走到角落处,随意打晕了一个宫女,然后把她拖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把自己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换上宫女服,仔细地易了容,特地还改了嗓子说话。 做完这一切过后,她开始四处寻找着宋韵澜可能藏身的地方。之前她拖人打听到宋韵澜确实是在齐月宫内,只是不知道藏身何处。苏子川领命出来,不见了凌沫颜,于是四处寻找起来。 凌沫颜自然看见了苏子川,然后婷婷袅袅地走过去一服,“苏公子这边请。” 苏子川神色漠然,没有认出来,只是敛了敛眉,“这位姑娘,我还有急事。 这种在路上忽然被黄花大闺女要求“借一步说话”的事情他已经见惯不惊了。所以他很自然地拒绝了她,然后飞快地走向了别处。   ☆、第二百六十七章阴谋、难言 凌沫颜一扶额头,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喊了一声,“我是教官啊!” 这个是他们约定俗成的暗号,因为之前凌沫颜层经在训练他们的时候这样告诉他们,她从此以后就是他们的教官了。 苏子川闻言脚步一顿,然后快速返回,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教官?” 凌沫颜如获至宝地点了点头,然后攥住他的衣角,“是啊,我易容了。” 苏子川手里还拿着宋止墨刚刚赐给他的文书,他愣愣地看了一眼凌沫颜,压低了嗓音问她,“怎么打扮成这幅鬼样子?” 凌沫颜看了看自己全身,自我感觉良好啊。 怎么在苏子川这里就成了副鬼样子? 懒得与面前之人再玩什么唇枪舌剑,她只得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嗓音说,“我这不是来找宋韵澜的么。” 苏子川闻言顿悟,点了点头,“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凌沫颜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此处极为偏僻,除了一间似乎经历多年风雨的破屋子,就无其他。 此刻宋韵澜正在屋子里抄着书,耳力极好的她听到一阵窃窃私语,她走出门,四处张望了一眼,看到一个宫女正和一个长相极其英俊的男人拉拉扯扯,她摇了摇头,这宫女私通都大胆到宫里面来了,心想着齐月的宫殿管理实在是过于松弛,好歹身为齐月公主,她便清了清嗓子,“大胆!竟然在宫里面私通!” 那两人似乎被吓了一跳,那宫女在看到她的脸时居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夏末!” 宋韵澜睁大眼睛,愣在了那里,难道一个随随便便的宫女都知道她在伯羌的化名了吗? 她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只得愣愣地看着远处拉着手的两人,她指了指自己,“你认识我?” 这回换凌沫颜愣在了那里,她有些惊讶地退后了一步,”难道你不认识我?” 苏子川在一旁好心地提醒了一下,“你易容了。” 凌沫颜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了然,她看了看面前的宋韵澜,然后笑起来,“我是阿芷啊。” 宋韵澜看着面容陌生的凌沫颜,也笑了起来,指着屋里,她朝他们招招手,“快进来吧。” 一走进房间,凌沫颜一屁股坐下,然后指着苏子川说,“兵部侍郎的儿子。” 宋韵澜点了点头,“新欢?” 苏子川平静无波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涟漪,红色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 凌沫颜无奈地看着苏子川,然后转身来推她一把,“胡说什么呢,朋友。” 宋韵澜笑笑,“第一次看见你和巫跃竹在一起,你也是这样说的。” 凌沫颜摸摸头,笑得很是尴尬,“是吗?” 宋韵澜给他们沏了杯茶,杯盏被端到他们面前,然后宋韵澜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这次来齐月的计划是什么?” 凌沫颜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问,“你之前的那门婚事怎么办?不要忘了,你可是在当婚嫁娘的时候被带走的。” 宋韵澜耸了耸肩,“那有什么办法,我身为齐月的这个半调子公主,不可能过的轻松。” 她勾唇,像是讽刺地笑笑,“宋止墨可没这么容易放过我,你们放心吧。” 凌沫颜看了一眼苏子川,发现他只是沉默地在听着,并没有任何表情。 见此情景,凌沫颜觉得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她确确实实地有个想问的问题,“如果我给你机会,你愿意回去吗?” 宋韵澜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之前是我太天真了,以为那样就是过上了平常人的生活,但是真正成为平凡人的时候,忽然又觉得不太真实。” 凌沫颜有些勉强地笑笑,然后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是啊。” 看来打宋韵澜这张牌,是打错主意了。她之前就应该想到宋韵澜不是那种留恋小户生活的人,更关键的是,她不是个会卖国的人。因为她当初纵然万般不愿意,却依旧是出门和亲了。 苏子川悄悄地在下面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示意她尽早离开,以免被发现。凌沫颜立刻心领神会,对着宋韵澜歉意地笑了笑,“失陪了,我得先走了。” 宋韵澜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什么话,只能看着他们离开。 找到了那个宫女,凌沫颜迅速地把衣服换了过来,然后跟着苏子川一起离开了。她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怀疑,因为之前京城就有传言,苏子川的妹子苏子璇有不能受到阳光照射的怪病,只是带着面纱,很多人都在猜测面纱下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容。到底会丑恶如鬼还还是会貌若天仙呢? 听到这些传言,凌沫颜总是会心一笑,“就让他们猜去吧。“苏子璇和方逸琛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选了个吉日,方逸琛上门提亲,苏子川和兵部侍郎一起坐在前厅的椅子上,看一箱又一箱的聘礼被送入门。 苏子璇则是坐在自己的屋里,身后一众的奴婢在为自己梳妆。 有了身份和地位真好,似乎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光芒万丈的他身边。 苏子璇有些心酸的想,如果自己不是接受了这个身份,他还会要自己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为什么方逸琛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那种欣喜若狂呢? 凌沫颜站在帘子后面,看着方逸琛坐在那里,似乎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起来,他对这门婚事并不是特别地上心。 云家此刻是鸡飞狗跳,云卓老头子气的七窍生烟,拄着拐杖直直地戳着地面,“方逸琛这个小子,真是心思太大,竟然为了名利去娶一个自己根本都不认识的姑娘!兵部侍郎就了不起吗?他云家住一年赚回的银子,比兵部侍郎一年的俸禄却是要高出不少。 云季倒是没有像云老爷子那样过激的反应,她认为方逸琛爱娶谁娶谁,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和方逸琛发生过的唯一一种关系,就是接吻,再没有多余的成分了。罢了,就被当狗啃了吧。 至于那个苏子璇,她是真的连面都没见过,听说还是个病秧子。她不禁有些怀疑他的世界观,是不是已经扭曲到人神共愤了。这可不是借机上位嘛!真是太大的胃口了,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人各有志,也不能说方逸琛就是错的。只是可惜了沈陌,不知道那个冰山美少男会伤心成什么模样呢! 散了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回到屋里,不再看着老爹暴跳如雷。 凌沫颜回到了秋水一别,萧别已经侯在了屋里,桌上叠着一堆高高的信笺。凌沫颜的眼角弯了起来,拆开那些五颜六色的淡色信笺。 有大哥送来的,有白隐和景泉送来的,当然,最多的是巫跃竹寄来的。 她随意抽了张粉色信笺,拉开飘逸的丝带,一行工整却又恣意的字迹跃然纸上。 是巫跃竹的字体。 肉麻的问候她自动略过,筛选出来有效信息。巫跃竹依然在伯羌进行这战略部署,并在边境修葺城墙。 打开大哥的信笺,优美的行书赏心悦目。目前大哥依然在对伯羌的军队进行训练,让他们提高整体的战斗力。伯羌的军队不太懂团结,自然凌月轩也是就此毛病进行了一番整改。 而白隐和景泉的信多是关心她过得好不好,是否习惯。凌沫颜展颜一笑,这两个人怎么就像惦记自己出阁的闺女一样,事事过问。 自己好歹也在齐月住了那么长时间,又哪里会住不惯这里。 董依依的房间里。所有的首饰都已经被装点到身上的各个部位,整个人看起来流光溢彩。面如桃花,手如玉脂,纤纤素手执着帕子,娇羞不已。 对着镜子又仔细地照了一番,这才婷婷袅袅地走出了门。姗姗而来的女子在光影下宛若仙子,淡紫的衫,素色的鞋,乌黑的头发在头顶绾成一个漂亮的髻,其余的编成麦穗一般细长的辫子垂在两侧。一串光华流转的月牙朱华在她脖颈之间散发着异样的风采。 纵然是阅女无数,方逸琛还是有些失态,就连一向对女色毫无感知的苏子川的眼神都有些飘忽。若是这副样子叫凌沫颜看了去,不知道又要怎么取笑他。 方逸琛正色看了一眼董依依,然后指着从府门口一直排到屋门口的大大小小的朱红色箱子,“可还满意?” 董依依垂下眼睑,然后怯怯地应了一声,楚楚动人之姿自然不用言说。 方逸琛的眼神越过董依依,径直看向苏子川,“逸琛礼数不周,还望依依家兄家父多多提点。” 兵部侍郎宠溺地看着董依依,“这些年在外面也苦了你,爹爹也为你准备了一份嫁妆。不过怕是没有逸琛侯那样的手笔。” 打开仓库,里面堆满的箱子细细数起来却也是不差方逸琛分毫。 董依依有些难为情地别过脸,心里的惊慌还是挥之不去。难道这些以后真的就属于自己了吗?有了家人,有了相公,有了足够站在他身边的身份。 可是,那些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光泽的朱红色箱子看上去那样不真实,似乎伸出手触碰就会消失。 凌沫颜躺在床上,研究着奇门遁甲。一旁的桂花糕已经消耗殆尽,她伸出手捻了个空。不悦地皱起眉头,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糕点!” 外面那个很不幸的小伙子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因为这个缘故,时间一长,他的化名就成了“糕点”。   ☆、第二百六十八章出嫁、眼线 糕点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已看不清是喜是悲。他拿起那个很大的瓷盘,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这样吃下去真的不会胖吗?” 凌沫颜狠狠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让你去端就赶紧去啊。” 糕点只好悻悻地出门了。 凌沫颜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刚才他说的那句话,打量了自己的身子,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胖了?……聘礼已收,接下来是安排一系列的活动。采名纳名就略过了,因为两情相悦,若是算出个八字不合岂不是很尴尬。 婚礼择日举行,选个好日子,董依依就要进逸琛府了。 男女近日不得相见,这是规矩,方逸琛和董依依也无可奈何。 闲的实在无聊,他去了沈府。沈墨砚对方逸琛也还是十分客气的,把他领进了沈陌的屋门口就离去了。 沈陌的桌上堆着一本又一本的时策书籍,他正细细地研读着。 见方逸琛走进来,他心里一动,表面却还是不动声色。 方逸琛兀自地走到他面前坐下,拿起那一本本的小册子翻看,然后啧啧称奇,“平日见你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没想到对于政事的见解也还是蛮深刻的。” 沈陌脸上的冰层终于化开,带着几分不屑,“人情世故,放眼到天下,也是一样的。” 方逸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错了,大国之间的博弈更加细致,平常的只是争个柴米酱醋,但是这大国之间,争夺的是领导权,争的是天下民心。” 沈陌提起笔,又在砚台里蘸点墨,浓黑浓黑的毛尖在纸上抹了一把,然后又顿在了那里。 “赢得民心难道不需要策略?看的还是统治者的决策罢了。” 为了引出沈陌和方逸琛,凌沫颜不得不在秋水一别里面举行了一个才子佳人聚会,向各大达官显贵都递出了邀请函,自然,也让苏子川正式地出面了。 凌沫颜认为,是时候,让苏子川,去站在上层人士的交际圈里面,好好地延伸一下自己的人际交往范围了。 巫跃竹许多时日不见凌沫颜,竟然相思成疾。他饭茶不思,寝食不安的模样吓坏了小李子。小李子为了巫跃竹掏心掏肺了这么多年,成了他肚子里面的蛔虫,自然知道自家国主是在想什么。 他支了个招儿给巫跃竹,“国主要不您去看看皇后吧?” 巫跃竹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实际上对小李子的提议很是赞赏。 “朕若是去了齐月,伯羌的国事又该怎么办?”他指着桌上被小李子摆的齐整的奏章,忽然有些头疼起来。 “国主,您只是去一个时日,不会耽误的。” 此话深得巫跃竹意,他点了点头,“小李子说的有理,那么朕就勉为其难地走一趟齐月好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去齐月了,叫朕甚是欢欣啊。” 简单地易容一番,又换上了齐月风格的便装,他跨上马儿,一夹马肚,马儿“刺溜”一声奔了出去。 小李子站在远处目送着乐呵呵离去的巫跃竹,心里充满了对这个发春男人狠狠的鄙视。居然为了女人,连国事都可以落下了! 利庆是小李子的师傅,他是巫跃竹从前的侍官。看着巫跃竹策马而去的背影,他老态龙钟的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羡慕之意。 “国主年轻有为,还如此畅达恣意,生活有滋有味,也寻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实乃善哉!” 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巫跃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君王,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前任国主。 文采出众,武艺超群,俊朗洒脱,平易近人,这些优点聚集于他一身,让他在夺得天下的过程更加简单,更加流畅。 这场争夺天下的比赛,只是这个年轻人的一场手笔很大的游戏而已。他坚信,国主一定能够一统天下! 舞倾城的肚子越来越大,宋止墨也不断地派人过来探望。他自己也对这个孩子十分上心,来的次数也很多。舞倾城一面惊喜一面惶恐,生怕自己的孩子不能够被生出来,拂了皇上的兴,一定会被永远地打入冷宫之中。 沐晚晴和李嫣然,还有众多的宫女正漫步于御花园之中。细长的鎏金指甲长长地延伸,在一朵粉色的花朵面前停下,然后狠狠地掐下那朵花儿戴到自己略显斑白的鬓角。 “哀家老了,就是不敌你们小姑娘了。”她带着几分宠溺的眼神看向李嫣然,“对了,天宁呢?” 李嫣然垂下眸子,温顺地答道,“在太学教师那里,太傅在给他上课呢。” 沐晚晴点了点头,“天宁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让他学点什么,好为他后来成为储君而坐准备。” 李嫣然闻言内心“咯噔”一声,储君?天宁以后是要成为皇帝的……? 想到对天宁提起皇位时天宁不屑的眼神,她的内心又泛起了隐隐的担忧。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只好点了点头,温顺的跟在沐晚晴的身后。 “对了,哀家看这后宫里面也没有多少人,李皇后,秋闱已过,皇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请,你去赶紧安排秀女进宫吧。” “是。”李嫣然的内心涌起了一股悲哀,可是此刻她竟也很好地忍住了自己内心的痛苦。她是真心爱着宋止墨的,并非为了任何的利益。所以一想到宋止墨身边的女人会变得越来越多,自己的内心痛苦就越来越深。 她身为皇后,执掌凤印,管理六宫之事,所以,选择秀女这件事,竟然还需要她亲自操持。她得亲自送一些女子,到宋止墨的床上,好让他雨露均洒,泽被苍生。 巫跃竹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赶到了秋水一别。看到身为掌柜的萧别,他轻轻山前,锤了一锤他的肩膀。 萧别看到巫跃竹后大惊失色,正欲行礼,就被巫跃竹一把拦下。 “你还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吗?”巫跃竹带着不悦的语气,然后问道,“她呢?” 萧别自然知道巫跃竹口中的“她”是谁,看了看楼上最里间紧闭的木门,他扭过头对巫跃竹说:“跟我来。” 带着巫跃竹来到一扇年代有些久的木门面前,巫跃竹看着这扇雕刻满了花纹还散发着幽幽香气的门,好奇地问道:“这个门是什么木质?” “沉香木。” “为什么要用这种木料?”巫跃竹抚摸着门板上回旋的细纹,指腹贴在上面感受到一阵阵的温暖。 “凌主子说,首先,这是一种天然香料,其次,这种香味有助睡眠。” “皇后难道平日里睡眠不够吗?” 萧别点了点头,“初来乍到,或许不太习惯,这我们都能理解。” 初来乍到?巫跃竹有些好笑地弯了弯嘴角,在他们一群人当中,对齐月最了解的,还是属齐月土生土长的凌沫颜吧。 他轻轻地叩了叩门,里面传来一声有些慵懒的叫唤声,“什么事啊?” “阿芷,是我。”丫鬟们识相地离开了房间,巫跃竹顺势躺在了凌沫颜的被窝里。 “你--~” 凌沫颜支起身子,惊喜地看着面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正欲开口,一个吻封住了她的唇,之后铺天盖地的吻落下,像是一场大雨一般,让她瞬间惶然无措。 巫跃竹欺身把她压于身下,慢慢地解开她的衣裳。 “阿竹……”她轻轻抱住他的头。 一阵云雨巫山之后,凌沫颜躺在巫跃竹的臂弯之中。香汗淋漓,巫跃竹命人抬了一桶水进房间,然后带着凌沫颜又洗了一把鸳鸯浴。当然,在狭小的木桶之中,凌沫颜自然也没有幸免于难,被某人再一次吃抹干净。 用布裹住身体,然后慢慢地挪到床上。 巫跃竹有几分欲求不满地看着面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娇艳女人,邪念一动后,两个人再一次感受到了冲入云霄的快乐。 “最近可真是把我憋坏了。”巫跃竹的脸忽然凑过来,在她的耳垂部分轻轻地哈气。 凌沫颜浑身一颤,然后赶紧地推开了他,“今天已经很累了。” 巫跃竹勾了勾嘴角,“可是我还没有吃饱啊。” 凌沫颜狠狠锤他一拳,“今天不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以前你憋不住的时候会怎么办?” 巫跃竹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有时候会传姬妾,又时候会自己解决。” 凌沫颜此刻已经面红耳赤了,很多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她赶紧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有那样邪恶的思想。   ☆、第二百六十九章相聚、惊喜 “没想到你竟然过来了。”女人此刻披着一条蓝色的丝质,手肘支着枕头,情意绵绵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巫跃竹笑了笑,“我这不是太想你了,所以才过来了嘛。” 凌沫颜弯起嘴角笑了笑,“寂寞难耐?” 巫跃竹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嘛,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也才分别了这么几天,干嘛这么冷漠嘛。”看着此刻显示出孩子气的巫跃竹,凌沫颜掩嘴一笑,“啧啧,这话说的,让我倒是于心不忍了起来“阿芷……”巫跃竹嬉皮笑脸地贴过来,“有没有想我?” 凌沫颜瞪了他一眼后,拿起桌边已经捣烂的花朵,用竹签挑起后抹在自己的指甲上。 “你说呢?”她专心致志地朝着青葱的指甲上涂上那一圈红色的汁水,然后抹匀它们。前世的她钟爱大红色和黑色的指甲油,在这里她也只能找到这种给指甲上色的法子,而红色的花朵很普遍,她只好放弃了黑色。 巫跃竹静静地打量了一眼屋子,“这里的环境倒是不错。” 一面古色古香的梳妆镜静静地摆放在靠墙的位置,一章木刻雕花大床横在另一侧的墙边。一把做工精致的原木桌椅摆放在房屋的正中间,上面摆满了零零落落的小玩意。地上铺满了编织的草席,壁纸竟奢侈地用上了金线,环绕在屋子里还有一种淡淡的熏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想起方才萧别在屋外告诉他,凌沫颜有时需要借着木料香味入眠,他有些好奇。 “沉香。” “这种上等的木材居然被你拿来做香料?”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凌沫颜,然后啧啧称奇,“好大的手笔。” 他之所以感到很惊讶,是因为他明白,购买这种香料的花费,是从凌沫颜自己的私房钱中抽出的。这个女人创造出的财富他实在是一无所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调查她,因为他想要给她自由。 凌沫颜自顾自地在为指甲上色,听了这话也只是掀唇一笑,在夜晚透露迷人的风情。 “给你减少一些负担,岂不是更好?” 听了这话,对面的男人蹙起英眉,整个人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我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负担,如果你这样为我拼命,让你受苦,我更加难受。” 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看着她在为他拼命努力,因此也就更加加重了自己的负担。这是他的女人,他只想好好地呵护她。 “不必。我也有我的追求,这次不仅仅是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复仇计划。”凌沫颜的脑袋里只具备着现代的女性思想,要求绝对的自由与独立,而不是站在别人的臂弯下受到保护。 不然又怎么会有暗鹰队的女队长凌止! 在复仇大计一步步实施的过程中,凌沫颜似乎又找到了当初做特工的感觉。 对每一件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半分的差池。 虽然特工是一门很累也很危险的职业,但是她一直在享受那种完成任务的快感。每当她完成了一个任务后,就会感到由衷的喜悦。就像在游戏中去一关一关地打boss,一路走过来感觉一步步被填满一样。 对特工这门职业,她有着执着的偏爱与追求。 并不是她喜欢这种不见光的身份或者拉风的头衔,而是单纯地爱上了一个充实人生的过程。虽然她也明白自己可能下一秒就成为刀下之鬼,但是在死去的前一秒,她一直是欢愉的。 其实说实话,她真的很喜欢这种去安排,去布局的感觉。仿佛在俯仰之间,天下就被握在了手中一样。 尔虞我诈,并不就是小人所为。她一直很喜欢曹操和拿破仑那种枭雄人物,褒贬参半又如何,起码活出了自己想要的姿态。真正的英雄,是通过头脑的谋略来实现的。阴谋,也是一种智慧。 她也有想过,待这天下被巫跃竹夺下之后,自己到底是要在他身边去安安心心地当皇后,洗手作羹汤,还是到他门下成为他的贤内助。一旦入后宫,朝政就与她无缘了。 而若是自己入朝为相,不但可以辅佐他,为他减轻负担,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之前在齐月后宫待着的日子实在让她感到痛苦万分,首先她失去了自由,其次,她终日得和一帮一肚子坏水的女人勾心斗角。她没有参与争宠,却也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重来一次,是不是该有个新的选择? 巫跃竹躺到她身边,“阿芷,我只是不希望你太累了。你开心就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不要这个天下。”凌沫颜捂住了他的嘴,俯下身来,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泛着漆黑的潮水,仿佛有什么在涌动一般。 “阿竹,你也知道我性情如何。倘若我厌恶这一切,我早就抽身了,不会坚持到现在。正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我才能矢志不渝地做了下来。尽管很累,但是我很开心。这种终日将天下装在心里的感觉也很让我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她顿了顿,“另外,这是我的私心--因为这可以帮到你,所以,我也很乐意。” 这是她第一次对巫跃竹袒露自己的心意,对她所做的一切无怨无悔的心意,切切实实地传递给了他。 都说小别胜新婚,也许这是真的。这么多天不见,她对他的思念就像黄河之水泛滥成灾了,此刻真情流露,也不再感到羞耻。 她一向是个理性的人,很少会有这种真情流露。饶是她再冷静,说完这一番话后也是微微红了脸。 巫跃竹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然后失笑,“你知道么,听到这样的话,我真的很开心。” 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倘若我能成为你奋斗的支撑,我也很乐意,这样一辈子陪着你。” 舞府近日有些热闹起来。 眼见着舞倾城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不少了解情况的人都趁机巴结过来。他们都知道皇子意味着什么,尤其是舞家这样的实力。舞倾城肚子里的孩子虽不似李家宋天宁一般是嫡长子,但凭借舞家的实力,最后的皇位谁来做也说不定。 他们都听说了宋天宁之前过中毒,难免不会被人陷害第二次。 若是舞家的这个孩子真的坐上了皇位,他们这些人也能够弹冠相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于是舞府这段日子,来来往往的人群应接不暇。 大箱大箱的贺礼被抬进舞府,其中不少是出于巴结之意。舞先沉虽然对舞倾城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太大的把握,但眼下也算是个敛财的好时机,就凭着这些贺礼,也够他在四处置办田产,伺机而动了。 他很快地将这些厚礼转卖了出去,然后在其中牟取暴利,并在四处置办了田产。 凌沫颜指着桌上堆起的厚厚一叠账本,然后翻开几页,不解地看着里面房产的信息。 “真不知道舞先沉要这么多的房子有什么用。” 巫跃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狡兔三窟罢了。” 凌沫颜摇了摇头,“舞倾城快要生了,舞家再度崛起的日子也快要到了。” 巫跃竹也很是不解,他继续地翻看着手中的那些小本子。 “这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凌沫颜好整以暇地看着巫跃竹,“舞家被抄之后,舞先沉遣散了所有的家丁。这次他回来后又招了家族里面的人来帮他处理一些事情。我只是买通了里面的几个人,给我传递他的消息而已。” 巫跃竹赞许地看了凌沫颜一眼,“我媳妇儿就是能干,”话锋忽然一转,“那舞先沉这四处购买房产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忽然想起了董依依与莫邪的交易,她惊叫了一声,“怪不得莫邪会去寻解媚颜散的法子,原来是为了帮舞倾城。” 巫跃竹绞尽脑汁也没能把这几个人联系到一起。 凌沫颜见他一脸不解,娓娓道来,“莫邪是齐月有名的大夫,曾经救下了中了夏夜沉的宋止墨和中了恋童的宋天宁,也就是救下了他们父子俩。” 巫跃竹这才点点头,“那跟舞先沉这些行动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也是我自己的猜测。据董依依透露,媚颜散对于女子产胎很有影响。倘若这个皇子不能出生,舞家必然要被责怪,甚至可能又一次被打压下去。所以舞倾城才会这样地拼命地四处寻医。” “莫邪对舞倾城……?”巫跃竹简直不能理解,莫邪为何会对一个有夫之妇感兴趣。 虽然舞倾城长的确实很美,但是要吸引莫邪那种一向无欲无求的人,光凭美貌不够。 这也是凌沫颜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莫邪究竟是看上了舞倾城哪一点? 除了美貌,舞倾城唯一让人称奇的地方估计就是心计了。但是莫邪那种飘逸出尘的人不像会迷恋美貌与心计的人,这件事怎么想都让人怎么想不通。 至于喜欢有妇之夫,巫跃竹也想通了,之前在齐月,凌沫颜明明已经是宋止墨的皇后了,他却依旧抱着幻想不肯放手,他忽略了当时她的身份,并且坚信自己一定能带走这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   ☆、第二百七十章真相、回宫 “在舞先沉知道舞倾城这个孩子肯定是生不下来的,他就已经在做准备了。看来他一直在给自己找后路,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退路都找好,凭借他的人脉,想要活下去还不是问题。 巫跃竹盯着手中的小册子,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他已经猜到宋止墨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的。” “那就继续地盯着他,也许等到他真的失去一切的时候,我们能好好地利用一下他。” 听闻舞倾城的肚子越来越大,不少达官显贵登门拜访。这个孩子一旦出生,必然会成为舞家崛起得力的助手。尽管不是嫡长子,无论怎么说,这个皇子的身份都会尊贵无比。像李皇后的儿子,宋天宁之前就差点死于中毒,最终皇位谁来坐都不一定。倘若真的是这个孩子成功地当上了皇帝,他们这些人自然也能从中获取一定的利益。 舞倾城看着鱼贯而入的人群,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倘若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孩子铁定生不下来,还是否会这样巴结?嘴角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最凉不过人心。 她冷眼地看着这些人将箱子抬入已经塞得满满的仓库,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悲凉。 爹爹一直在瞒着她四处买进田产,藏在书房里早就被她发现了,看来他已经为舞家安排好了退路了。 知道能够活下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以后的日子不会再像现在这般惬意奢华了。他们的身份很是引人注目,因此,只有隐姓埋名才能活下去。 可能过上“小桥流水人家”的田庄生活,但这些与当前的状况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她宁愿不要去过那种安逸的生活,也要死守着荣华富贵!一直以来,她以凤凰自居,坚信自己在后宫中一定能闯出自己的天地。 然而,现在的她简直一塌糊涂。 脑海中忽然酝酿出一个计谋,若是真的想为舞家开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还要找一个垫背而已。 李巧儿。 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个一直神色阴郁的女孩子。实在是对不住,但是没有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微微地开心起来,想到自己也能够帮到家人,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倘若这孩子是在宫中生不出来,就与她没多大的关系了。 到时候倒是能让另一个替罪的羊羔被置于死地。 而这个人选,自然是要在宋止墨的后宫里面挑。 目前最受宠的是皇后李嫣然,其次就是李巧儿。若是想个法子将这件事怪罪到李巧儿身上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到之前李嫣然生产出了很多问题的时候,她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一只鸽子停留在了屋檐的低处,脚上绑好了一个白色的布条。 “还在找,没有消息。” 她一颗激动的心脏顿时又落回到了肚子里,不满地将纸帛仍进了燃着熏香的炉子里面。满满的失望占据了她的心头,然后情绪又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虽然很惊讶莫邪的执着,因为之前尽管他告诉她没有办法,却还是一直在不停地寻找着消息。 不过,也不需要了,因为她感觉自己过几天就要生了。 那么,要尽快地回宫里,想方设法地牵上李巧儿,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看不惯这个人已经很久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李巧儿就一直用阴恻恻的眼神打量她,让她很是不舒服。 再然后是那次和沐晚晴等人一起去烧香拜佛,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李巧儿有些嘲讽地看着她。 她有些愤愤不平地想着,然后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阴冷的微笑。 李巧儿纵是在宫里再安全,也没受到宋止墨多少的宠爱。如此想来,她心情好了很多。 因为很快,这个人就会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了。 宋止墨照例于下午到舞府来探望舞倾城。此时她有些臃肿,但还是透着丰满的风情。 “皇上。”舞倾城微微欠身,朝着宋止墨福了一福。舞家一行人跪在门口,宋止墨微微颔首,“平身吧。” 宋止墨与舞倾城一同走入她的闺房,忽然舞倾城捂着嘴,珠泪一串一串地坠下。 “皇上,还是让臣妾回宫吧。臣妾离开翊坤宫太长时间,感到十分不习惯,近日里竟然有些不安。” 虽然对面前的女人已经没有当年的纵容与宠爱,但是面对她此刻梨花带雨的脸,他也不得不柔下心肠来。每次走进舞府,他都感觉像是回到了当年,那个有些忐忑,面色苍白如纸的少年。 “爱妃如何会感到不安?” 舞倾城见宋止墨并没有立刻拒绝,便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 一滴滴泪珠像是剔透的水晶,从芙蓉面上滚落。她抽噎着,并不开口。 宋止墨自然不会想到其中的个别缘由,毕竟在他看来,舞倾城在家中养胎确实能免去一些麻烦。起码能规避被一些不安好心的人所害的风险,顺利产下龙子的几率会提高。 他实在是想要为宋家开枝散叶,让沐晚晴能够享受到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也想让他的后代,生生不息地传承宋家大统。 因此,面对舞倾城这个小小的要求,他便没有经过大脑冷静细致的思考,便应下来。 宋止墨走后,舞家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倾城,你不赌一赌怎么知道呢?或许这孩子真的能平安地生下来呢!”舞夫人此刻已经是老泪纵横,她坐在舞倾城的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自己执拗的女儿。 “你这一趟回到宫里,倘若被人设计陷害了如何?这孩子你究竟还想不想要了?!”舞相严厉的声音不断地传进她的耳廓,让她头疼难耐。 “够了,你们都不要再劝说我了,我意已决,此番回去……也只是不想给舞家再添任何麻烦!舞家已经……担不起对皇子照顾不周的责任了!” “倾城……”听了这话,两人面面相觑,但也哑口无言。 舞倾城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成为了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柄剑,让他们终日惴惴不安。 “爹,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你一定要早早地做好逃跑的准备。宋止墨不会对我怎么样,就像凌家一样,宋止墨不会动凌沫颜,他只会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家人死去。他折磨人的方式一向恶毒无比,所以,你们要尽快地走,不要有任何迟疑。” 舞先沉的面色沉了下来,他究竟还是没有想到,舞家最终……还是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一个荣耀数百年的家族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当年凌家退离京城的时候,他还暗自欣喜,这样自己可以在朝廷之内独大,可现在,自己也免不了离去的命运! 最是无情帝王家。 再多的功劳,也只能让前几代享受享受,后面倘若再持续繁华,必然会让君王感受到威胁。他要扶植自己的新势力。因为旧有的势力难免不会有逆心,为了消除这种疙瘩,帝王自然要狠下心来,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会放走一个。 现在的自己,就是这样的下场。 机关算尽,反倒误了卿卿性命。 他有些担忧,但最终还是动了动嘴唇,“好。” 说出这个仿佛千斤重的字眼后,他蹒跚地走进了自己的书房。这些天送到舞家的礼物早就被他折成了银子,他早就做好了离开齐月的准备。 他并不想要背叛国家,但是宋止墨着实让他心凉不已。 是君逼臣反啊。 是时候,要找巫跃竹商量商量了。他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手上有了一些筹码,足够让他在和巫跃竹的磋商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如此想着,那张饱经风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巫跃竹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而他吃过的饭都不及自己吃过的盐多,他巫跃竹又哪里是自己的对手舞倾城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午膳后,宋止墨派来的皇家御用马车就已经候在了门外。 她提起裙子,跨上马车,舞夫人和舞相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是在宫里面派来的人面前,他们还要表现出不动声色甚至很荣幸的模样。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变他们的最后一面。 皇家马车的马儿都是上好的马匹,即便是跑起来也十分轻巧平稳,没有丝毫的颠簸。 马车里还有陪同她一同前去翊坤宫服侍的锦红。 锦红坐在马车上,忧心忡忡地看着舞倾城。 小姐最近一段时间虽然胖了不少,但是脸色却是越来越差。一个孕妇的脸色怎么会差成这幅模样,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产下皇子。 “你说什么?舞倾城回宫了?她之前不是自己跟本宫要求回娘家养胎的吗?!”沐晚晴的脸色沉了下来,这舞倾城把皇宫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让她安安心心地把皇子生下来,才是当务之急,太后娘娘,您就忍忍吧。”沐晚晴身边的女官柔声劝道。 “冷槐,你跟你姑姑倒是一个性子。”沐晚晴看着那娇羞动人的女子,纤细的腰肢盈盈可握。 “冷梅服侍了本宫多年,跟本宫也有很深的感情了。若不是她现在身子不好,我是想着要她陪着我一辈子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阴谋、觉察 “是的,姑姑常常念叨着您的好,要我好生服侍您呢。” 沐晚晴越看眼前的女子越顺眼,冷梅是她之前从娘家带来的侍女,这么多年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十分尽心尽力,因此她也十分冷梅也是十分感激的,这下连带着看刚刚入宫的冷槐也也十分顺眼起来。 今日李嫣然也在安排着给宋止墨准备选秀女,不如把冷槐送去得了,也能在宋止墨身边安排她熟悉放心的人。 她抬头打量了一眼冷槐,小巧的下巴,圆圆的脸蛋,一身普通的宫女服也盖不住的清秀可人,若是一番好生打扮,也是个美人儿。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唤道,“来人,把冷槐带去尚侍局,为她量身定做一套衣裙。” 冷槐不解地看向沐晚晴,“太后娘娘您这是?” 沐晚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本宫想把你送进宫,当妃子,你意下如何?” 冷槐的喉咙有些堵,一时半会竟然说不出话来。一想到要和那么多的人争宠,她就有几分害怕。 “不要担心,哀家会照看着你的,你是冷梅的侄女,而她歹也是我身边亲近的人了,哀家自然要好好地帮你一把。” “不知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冷槐低下头,怯生生地问道。 她对于后宫勾心斗角的日子并不期待,但是倘若真的受到了皇上的宠爱,风光无限,远远胜过当一个宫女,老死宫中。 “怎么?不愿意?”沐晚晴拔高了声音,扬起了音调问她。 “不,奴婢愿意,谢谢太后娘娘的提点,冷槐一定不会让太后娘娘失望的。”她卑躬屈膝地看着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然后慢慢地跪了下去,头仿佛要埋入尘埃里一般。 “起来吧,哀家也是为了还冷梅一个人情,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缺什么的话就告诉我,哀家不会让你比其他人少的。” “是,太后娘娘。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 “下去做做准备吧,选秀的日子也快要到了,能不能被皇上看中,并且赏识,完全是你个人的努力。学过什么没有?”她想起宋止墨之前很是喜欢舞倾城,而舞倾城确实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一幅画儿,在她看起来都是赞赏不已。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对琴棋书画都略略知道一点儿。” 沐晚晴点了点头,“知道一点总比不知道要好,对了,我会安排几个宫女让你学习宫里的礼仪,以免你出了什么岔子。” “是,太后娘娘。” “还有,拿着我的令牌去尚侍局,让那里的人帮你用上好的布料去做几件像样的衣服。人靠衣装,只有一副好脸蛋也不行。” “是,奴婢记住了。” “放心,你的身份哀家也会为你安排好的,算是为了冷梅做的一些事情吧,你可不要让哀家失望啊。” “奴婢一定会记着娘娘说的话,请娘娘放心。” 苏府。 “这‘举贤良’一过,就是‘聚美人’了啊。”凌沫颜谈起方才在外面听到的小道消息,说宋止墨要选秀女了。 “秀女每四年举办一回,之前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下来,今年民泰安康,举办‘选秀女’也是人之常情,能够理解。”苏子璇,也就是董依依,端着茶盏,坐在雕花的木椅上,画面怎么看怎么享受。 凌沫颜笑了笑,“你去参加秀女的选拔应该也很不错,怎么就甘愿去逸琛府做侯爷夫人呢?” 苏子璇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子璇不敢贪心,不想奢求太多,只要能跟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便足够了。” 凌沫颜的脸色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陷入了沉思。 是啊,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本身就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就像她和巫跃竹一样,即便她不太喜欢皇宫这个冰冷的地方,况且一入宫门深似海,往后定然还有许多要操心的事情,但是为了能陪着巫跃竹,她还是乖乖地陪伴在她的左右。 “是啊。吾心安处便是家。”想起这句话,她的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这个家伙不知道醒了没有,昨天一天长途奔波到了这里,晚上又精虫附身,估计累坏了吧。 “柳小姐在想什么呢?” 凌沫颜笑了笑,“没什么。” 苏子璇不经意地问了句,“难道是在想自己的心上人吗?” 凌沫颜俏脸一红,“哪有,别胡说了。” 一直在旁边静静看书的苏子川发话了,“难道柳姑娘不知道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凌沫颜瞪了过去,“看你的书,说什么话啊,还有,你一个单身汪知道什么?!” “单身汪?”苏子川和苏子璇疑惑的眼神仿佛要射穿她。 她捂住了嘴,看来自己还是改不掉脱口而出现代语言的毛病啊!这要跟他们怎么解释呢! “嗯,单身汪就是指还未婚娶的女子和男子,哦,或者是,还没有情投意合关系的男子和女子。” “这么说来,苏大哥倒是名副其实的‘单身汪’了。”苏子璇虽然听不懂这其中蕴含的意蕴,但是凌沫颜这么一解释,她也能勉强地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凌沫颜腹诽,他哪里是单身汪!明明就是一只汪! 还想积点口德的她适时地闭上了嘴,罢了,她一个智商如此高的现代人,怎么能跟一个对现代语言一无所知的古代人玩文字游戏。 她点了点头,“是的,苏子川就是当之无愧的‘单身汪’。” 等凌沫颜回到秋水一别二楼的雅间时,巫跃竹已经起床坐在书桌边仔细地研究着秋水一别的设定与账本了。 “你这种设计倒是别出心裁,能将这么多的活动融合到一个场所里面,实在是神来之笔啊。阿芷,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的?这种设计能让百姓们享受到更加流畅的感觉呢。” 凌沫颜点了点头,“娱乐项目增多,而且是属于一条流水线一样的工作方式,能给百姓带来不少便利。” 巫跃竹是个理解能力很强的人,即便对于凌沫颜口中蹦出的一些莫名其妙闻所未闻的词语,他细加思考后就能够知道。 “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这样做的?这估计是天下第一家这样做的店吧?” 凌沫颜在心里嗤笑一声,21世纪的商业文化你怎么会懂。 嗤笑归嗤笑,但她还是解释了一番,“我只是试着把几个店分在不同的楼层,然后根据百姓的需要,来进行楼层的排序而已。” 巫跃竹赞赏地点了点头,“很好的想法,我家娘子就是聪明。”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但凌沫颜还是感觉十分的娇羞,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然后顺手捻起了在盘子放的满满当当的糕点。 “这个店看来已经给你带来丰厚的报酬了。”巫跃竹有些艳羡地看着凌沫颜,没想到这战场的女战神到了生意界也是把好手,这样的奇女子让他拥有,实在是一种福气。 “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这里还设置了可以谈天讨论的包房,客人们可以在这里商榷一些事情。通过这个,我们能够掌握到大量的情报。” 巫跃竹点了点头,“是啊,但是你确定他们会安心地在这里聊生意或者是传递一些秘密吗?” 凌沫颜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对于那些生性多疑的人来说,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不是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对面的男人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过。 “罢了罢了,你先看着吧,我出门走走。”凌沫颜换上一件素色的衣袍,戴好斗笠,正准备往外走,却被巫跃竹一把拉住。 “为什么不带上我,难道你要和别的野男人出门幽会?”巫跃竹的脸色挂着戏谑的笑容。 “呵呵,野男人?”凌沫颜心情极好地朝他抛了个媚眼,“野男人没有,翩翩佳公子倒是有不少。” “我跟你一起去。”巫跃竹从床上拿起了外衫,披在凌沫颜的身上,“你穿的太少了,现在也是秋天了,天也凉了。” 凌沫颜听话地披上了那件外衫,“好吧,不过你不用去了,我就是去见见一些人,现在还不是你出面的时候。” 巫跃竹臭着一张脸,“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事情嘛,我也要去。” 凌沫颜看着巫跃竹认真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他拉到梳妆台前。 “要去也可以,不过我得给你易容一下。” “一直忘记问了,易容这种偏术,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凌沫颜的手顿了顿,那是前世的记忆在这个身体里面残存后习得的技能吧。 “随意学的,哪有什么名堂,多看看奇门遁甲就差不多了。对了,今天你可不要说话,就装作是我的仆人知道吗?” 巫跃竹很不满地看了凌沫颜一眼,然后任凭凌沫颜在自己的脸上涂涂画画,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物出现了。 凌沫颜满意地看着这个略显眉清目秀的小厮,然后把他的脸扳向铜镜,“看,是不是很厉害。” 巫跃竹点了点头,“是不错,就是样貌看上去太普通了点。”   ☆、第二百七十二章聚会、愤怒 凌沫颜额头砸下一排黑线,“难道还得帅得人神公愤才好吗?” 巫跃竹微微一笑,“那倒也不必,像我平时那样子就可以了。” 懒得再跟他废话,她自己也简单地易容一番后拉起巫跃竹来到了地下一层的舞姬厅。 这里每天晚上都有献舞献歌的女子,想借着这个大舞台来在京城之内扬名,从而获得富家公子哥们的青睐。倘若在这里被看中了,被娶回家,即使是做个偏房,也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来这里面的,都是一些身份地位极高的人士。 “柳公子,你也来了。” 斗笠下的凌沫颜不动声色地坐在那一群公子哥当中,然后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她的一双手比较粗糙,是征战多年留下的结果,因此也就没有人把她往女子身上想。 “这位是?”他们疑惑的看着凌沫颜身边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厮。 凌沫颜看着站在一边仿佛一个温顺的小媳妇模样的巫跃竹,心里暗暗地偷笑着,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 “这位是我的家仆。”巫跃竹也配合地朝他们笑了笑,那贱贱的笑容很有一副天生的小弟风范。 凌沫颜不满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看台上的笙歌燕舞看去。 “今天我来晚了,不知道各位在这里玩的可还尽兴?” 那些人笑的很是淫荡,“当然尽兴,台上的那位姑娘可是被思忆给包下了。” 张思忆,是一个衙门官吏的儿子,家底也还厚实,所以四处寻花问柳。 ”不错,”凌沫颜浅浅地酌了一杯酒,然后看向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这姑娘倒是长开了。” 一边的巫跃竹眼睛顿时睁大,长开了?这种话居然是从一个姑娘家的嘴里说出来的?遇到凌沫颜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明白,凌沫颜的嘴里,究竟还是能说出任何话的。 他有些不太高兴地咳了咳,凌沫颜在心里偷笑了一阵子,然后放下酒盏。 “诸位可知最近‘举贤良’中脱颖而出的那个苏子川?” 张思忆顿时摆出了一副嫌恶的样子,“一个小白脸儿,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看上了他的模样啊。” 旁边一个人赶紧拉住他的衣袖,“天呐,这种话也敢说出来,被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啊。” 张思忆一挥袖子,“难道我说的不在理,之前的方逸琛也是,唐泽清,都是模样俊俏的兔儿爷。我看咱们皇上啊,好像就好这一口。怪不得宫里的娘娘没生出几个龙子,看来是皇上不愿意啊!” 这话虽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是却逗地在场人都笑了起来。 “你们自己想想,皇上也还年轻,宫里的娘娘虽然只有几个,之前的凌皇后一个武将,体力应该也很不错吧,居然都没能生出孩子,我看,估计是皇上不想要吧。”张思忆的那张大嘴巴着实让人生厌,但此时此刻凌沫颜也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听下去。 一旁的巫跃竹真的很想把此人打到吐血,但是他为了防止出事,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了。 “不过那凌皇后长的也确实很丑,无论谁看到那种女的都不会想要吧!皇上娶她只不过是为了拉拢凌家,将凌家吞下,而不是为了那个丑女!” “不过凌皇后后来的容貌我们不是也看见了吗,也是个极美的女子。” 张思忆端起杯盏,不屑地笑了笑,“谁知道呢,也许是秘制的易容术吧。我不相信她既然那般漂亮,为何还要掩饰自己的容貌!” 凌沫颜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如果不易容我特么地早就进宫遭罪了! 然而她现在也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一群人在那里……“皇上应该不会有那种恶趣味的,你看现在不是有个宋天宁了吗?” 其余的人听到却是不以为然,“生肯定得生啊,不然以后谁来做皇帝啊。宋家的大统还需要他的后代继承,为了这个他纵使再不愿意,也得接纳一些女人。你看他也只是让一个女人怀上了龙子,其余的,啧啧,估计都没碰过吧。” 凌沫颜心里实在是佩服这群人的脑补能力,看上去都是很正经的男青年,为何思想都这样的污秽呢。 “苏子川被封了殿阁大学士,岂不是要入值文殊阁了?” “那是自然,唐泽清当年不也是殿阁大学士嘛,整天得帮着皇室处理文书呢。” “方逸琛倒是有几分能耐,竟然被封了侯爷。” “人家可是不费一兵一卒保护我齐月边境和平,那样的奖赏也是当之无愧。” “是啊。不过听说他要大婚了?” “好像是跟苏子川的妹子苏子璇?” “没见过,只听说是个病秧子,之前苏子川一直陪着她在江南的山中养病。” “那还真是神秘。” “方逸琛大婚不知道会不会送请柬过来。” “听说沈陌从逸琛府里面搬出来了。” “那是自然,方逸琛都要大婚了,他还赖在人家家里做什么。” “对了,前一段时间沈陌还来这里,带走了当时名动京城的醉花楼红牌董依依!” 那一晚实在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们心目中纤尘不染的玉面公子,竟然从他们的眼前带走了一个女人。 “我一直当他多圣洁呢,原来喜欢的也是青楼里面的女子。内心估计是放荡的吧,”张思忆还是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不可无礼,这毕竟是玉面公子。”听到张思忆不太客气的用词,周围一时间都皱起了眉。张思忆识相地闭上了嘴,”好吧。我也没说他不好。” 凌沫颜心里却是一动,看来这沈陌的威望竟是比宋止墨还要高,之前这些人谈论宋止墨言语都是不太尊重的,这回换了沈陌,言词之间却很是恭敬。 真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玉面公子到底有什么魅力呢。她也只是和他有一面之缘,说过几句话,但对于他为人,却是十分不了解的。 “据说董依依似乎离开了京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进的了沈家的门,不过有件事情倒是很让我疑惑,”一个面皮白净的小生摇着扇子,“据说逸琛侯之前对董依依一往情深呢,两人几乎是郎情妾意,怎么会被沈陌带走了呢!” 其他人纷纷摇头,想要搞清楚这里面的个别关系,实在是痴人说梦。 “算了,思忆兄,还是赶紧带着你的那位姑娘上四楼去泡鸳鸯浴吧,这秋水一别的设计倒是十分别出心裁,省去了张大少这种人的麻烦!” 张思忆笑了笑,朝着他们一抱拳,“那兄弟我就先去找美人儿了,你们在这里玩的尽兴啊!” 凌沫颜也起身离开,“柳某忽然想到今晚还有要事缠身,不便多留,各位失陪了。”说完巫跃竹跟在她身后,两人一齐出了地下一层,回到了雅间。 “这群人说话实在是太口无遮拦了!”巫跃竹的脸色很是难看,听到那些人那样的污蔑凌沫颜,他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何必要计较这些东西,一笑而过就好了,反正他们说的又不是真的。”凌沫颜轻松地笑着,然后端来一盆水,擦去自己脸上的遮盖物。 完成这一切后,她又洗去了巫跃竹脸上的易容药水。 “你今晚也看到了,这里实在是谈天论地的好场所,关系亲密的三五人凑成一小撮,几乎无话不谈。这样的环境里,想要什么秘密还得不到?现在我们要尽可能地弄清齐月目前的状况,还有各大家族的把柄,最后尽量能劝降他们,来减少我们兵马的损失。能够和平更好,你说呢?” 巫跃竹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你整日待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实在不好。而且今晚那些人的话,一定不可避免的对你产生了影响。” 其实放在现代,她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妈了,这种污蔑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前世特工的工作,比这更加难缠,她的多重身份给她带来了大量褒贬参半的评价,时间一长,她也就习惯了,无论别人怎么说她,她都能当做没听过一样忽略掉。 看着气鼓鼓的巫跃竹,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我都没有怎么生气好吧,你看你真是……” 巫跃竹把袍子甩到床上,然后往大床上一倒,“阿芷,我现在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嗯?什么决定?” “让你来齐月的决定。你还是在家安安静静地学学女工比较好,这些环境实在不适合你,倘若有一天被他们发现了你的女儿身,那该如何是好?!” 凌沫颜放下手中的簪子,三千青丝滚滚而落,任意地披散在她的肩头。乌黑的头发伴着胭脂红的脸蛋,煞是撩人。 “我只想让你当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子,而不是陷入许多纷争。” “阿竹,我懂,可是这些我并不讨厌,你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能应付地过来。” 巫跃竹有些头疼,别人家的姑娘都喜欢整天待在闺房里,而自家的媳妇却喜欢打打杀杀的游戏,还喜欢跟男人一样盘算!   ☆、第二百七十三章选择、喜欢 巫跃竹是很不希望自家媳妇去参与那些烧脑的政事的。 但是她既然喜欢,那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累了就告诉我,我来帮你。”巫跃竹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包裹着浓浓的宠溺。 “嗯。”红色衣裳的女子将头埋入那宽阔的肩膀内,然后乖乖地睡过去。 “倾城,你回来了。”翊坤宫内,跪满了成排的奴婢,他们恭敬地跪倒在地,准备随时听候调遣。 “皇上。”舞倾城缓缓地跪在地上,动作极其轻柔。 “平身,”宋止墨不忍见到舞倾城挺着肚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于是赶紧将她扶起。 “皇上~”莺语般的声音在宋止墨的耳边响起,舞倾城眼神潋滟地看着他,然后又瞟了一眼地上的宫人。 宋止墨看了一眼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的宫人,吩咐一句,“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众人走后,舞倾城关上殿门,“皇上你有没有想倾城?” 宋止墨的嘴角勾了勾,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不是每天都会去看你的么。” 舞倾城的声调异常委屈,“臣妾好久没有和皇上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嘛,而且臣妾和皇上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 宋止墨看了一眼微微隆起的腹部,小腹下的欲火瞬间又灭了下去。 怕伤到孩子,他只好痛苦地忍住了。 “倾城,等你把龙子诞下之后,朕一定要来翊坤宫常住。今日你先歇下吧,朕还有奏折要批阅,晚些时辰再来看你。” 他将舞倾城轻柔地抱到了床上,然后离去。 “臣妾外出不便……皇上一定要来看臣妾。”舞倾城咬住嘴唇,那楚楚动人之姿看起来异常诱人,倘若不是考虑她有孕在身,他真想当场把她要了。 “冷槐,过几日就是皇上大选秀女的日子了,你可准备好了?”看到冷槐光鲜亮丽的一身新衣,泛着明媚光泽色彩的布料透着柔和的光晕,沐晚晴就知道她为了这个秀女花了多少工夫。这精致的做工足以媲美东纺那里的成衣,绣花也是栩栩如生,让人看起来便觉舒适。 再配上冷槐本就动人的姿色,这一下更是芙蓉如面柳如眉,让人浮想联翩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已经准备好了衣饰和妆容,可能最近还要学习宫廷礼仪。” “也行,这件事情还不需要如此着急,总之刚刚入宫的女子对宫内的规矩都不是太熟悉,皇上也不是很看重这一点。作为男人,他最看重的莫过于容貌和学识。” 冷槐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解地问道:“已故的凌皇后也是吗?” 沐晚晴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鄙夷,“阿墨怎么会喜欢那种丑女子,娶她做皇后也是逼不得已。当时他坐上皇位还没多久,自然要拉拢一些大臣,好让他们为齐月尽心尽力。” “太后娘娘说的是。” 沐晚晴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面前这个仿佛变了一个人般的美人儿。 “嗯,不错,你去好生准备着吧,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是。” “你说什么?!宋止墨要选秀女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定是沐晚晴搞的鬼,我就知道她不会让我好过的,之前是这样,之后更是这样!” 翊坤宫里面,舞倾城又是大发脾气。她才刚刚回到宫里,就要受气!真是受够了! “娘娘别生气了,这是从太医那里端过来的安胎药,娘娘还是快喝掉吧!”锦红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舞倾城看着里面稠密的黑色汤汁,一时间泛起了恶心。 “快端走!”她喊了起来,锦红赶紧放下碗,用帕子捂住舞倾城的嘴。 舞倾城吐完后,端起那晚安胎药,径直地灌了下去。 “现在即便是滑胎也没有关心,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她自顾自地嘀咕着,然后将汤汁一饮而尽。 倘若滑胎那是最好,这样责任就不在她的身上了。也省得她再费脑子去陷害李巧儿。 只是她依然沉浸在被宋止墨要选秀女这件事情的打击中没有回过神来。 一旦大量漂亮的女子被进献过来,她舞倾城还有什么份呢?舞家已经不比当年,靠着背景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现在只有靠着和宋止墨往昔的回忆,才能拉回他的心。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宋止墨是一个十分看重容貌的人,这种想法在他对凌沫颜恢复容貌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若是这一批女子当中,有那么一个真的入了宋止墨的眼,那她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有个龙子便好了,李嫣然虽然长相不好,但是手中还有宋天宁这个靠山。” 她忽然有些后悔要流掉第一个孩子了,报应啊! 但是她绝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她依旧还是盯着皇后的位置不肯放手。 “对了,我已经找到宋韵澜了,她现在就在齐月的皇宫里。那日陪同苏子川去参加“举贤良”的殿试,我偷偷地在皇宫里面寻找,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她。” “你有没有问她想不想回去?” “问了,她说自己是无法去过正常人的生活的,只能接受一个并无任何实权的公主虚位。 “那你有问到她是否愿意在齐月帮助我们?” 凌沫颜轻快地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地回应巫跃竹:“她是一个爱国的公主,不愿意叛国,更别提帮助我们了。” 巫跃竹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宋韵澜不会同意的。” 在齐月待了两日后,巫跃竹不得不打道回府。平日里每天都有大量的折子上交,里面无非是劝阻年轻的他停止这种狂妄的行动,还有人甚至怀疑起他这样做是否名正言顺。 巫跃竹看到这样的折子,通常都只会在整个折子上写上一个占据整个折子的两个大字,“已阅”。 这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浓黑的墨迹通常毁掉了整个奏折。 但是这样一本一本地写下去实在是太费劲了,所以他特地吩咐小李子学好他的笔迹,然后替他批阅那些无中生有或者挖苦的奏章。 “不要太累了,想回伯羌的话就回来住一段时间吧。”巫跃竹长身坐于马上,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披着一袭红色外衫的美丽的女子,眼神里竟盛满了分别的痛苦。 “知道了,我会的,替我向大哥问好。”凌沫颜看着巫跃竹远去的背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叹了一口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她现在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糕点。”她走上楼,有些不悦地扭头唤了一声,不出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莲子汤被端了上来,她喝了一口,满嘴的甜蜜。 “唉,真的好想念白隐他们啊,不知道大哥和他们怎么样了。” 一路走着,她的表情有些黯然与悲伤。 从齐月的京城回去一趟实在是太累了,路途遥远,她想许久没有锻炼而是整日吃喝玩乐的她估计承受不了这长途跋涉吧。 把回家的念头抛之脑后,她走进秋水一别,又开始了人生新的征途。 这场征途,却是很激烈,很大手笔的,因为它是拿天下作为赌注的这一场豪赌,稍有差池,可能都会让他们命丧黄泉。 李巧儿的寝宫内。 “舞倾城回宫了?”她的目光凝在了腕间的玉镯子上,左思右想了一阵,她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她既然送死的话,那我自然要成全她。” 一边的小宫女看到自家娘娘这样阴戾的表情,虽说已经习惯,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仿佛看到了厉鬼一样,虽然李巧儿真的是个很美丽的姑娘! 主子为什么不能笑的温暖一点呢,她有些不太明白。 “给我把麝香拿出来。”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微笑,“既然送上门来了,我们又岂有不接受的道理,她从手上褪下那个玉镯子。 “把这个镯子放到麝香里面泡着。” 这不是一般的玉,而是一种融合了麝香却无法闻出麝香气味的璞玉。这种奇珍异宝也是她四处搜罗来的,她有个百宝箱里面,放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物品,这里面有些东西甚至能让人一命呼呼。 “是,娘娘。”那个小宫女听话地拿走了玉镯子和麝香,李巧儿坐在那里,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神色的袍子映衬着她的脸,更加显示出满脸的阴冷。 宋止墨基本上没有到她的房间里面去过,因此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听说宋止墨很快就要选秀女了,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怀上龙子。 从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面抽出一小包香料,她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后才把它倒入了香炉里面。 “不知道这种催情剂的效果如何呢,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在宋止墨下朝后回到宫殿的必经之路上等候着,故意装作在那里玩耍。宋止墨走过的时候,也对那美丽的背影微微动心。 “这不是李贵人?”宋止墨看着面前那张洋溢着笑容的精致无比的脸,忽然感觉在朝堂上与那帮大臣斗智斗勇的疲惫瞬间消去了一半。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面前传来黄鹂鸟儿一般清脆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   ☆、第二百七十四章迷恋 她今日身着一件宝蓝色广袖长裙,下摆略小,下身着一件稍微有些紧的裙裤,朦朦胧胧之中仿佛能看到那雪白的长腿。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精致的鞋样陪在玉足上,提升了整个人的精神气度。 “李贵人请起,朕今晚可是要去美人那里坐坐啊。”宋止墨看着眼前的美人,竟然一时间移不开眼睛。 李巧儿对宋止墨的反应很是满意,看来宋止墨今晚是一定会来的了。 她想到那包香,此刻嘴角又勾起了一抹微笑。 晚上,宋止墨果然如约来到了李巧儿的寝宫里。 宋止墨进来贪恋地嗅了嗅屋内好闻的香气,“爱妃,朕来了。” 李巧儿低着头,有些娇羞地坐在床前,“皇上再不来的话,臣妾都要睡了。” 宋止墨看着衣着甚少的李巧儿,忽然浑身烫了起来。李巧儿的脸色挂着红润,宋止墨疾步走过去,将她一把压在身下,随后关上了帘子。 “皇上,臣妾要睡了。”李巧儿故意欲擒故纵地说道。 “哎,不急,巧儿,最近有没有思念朕啊?” “当然,臣妾一直都盼望着皇上能到臣妾的寝宫来,可是……”她咬着嘴唇,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珠泪挂在眼角,一副不胜娇羞的姿态。 “以前是朕不好,忽略了你,朕补救就是。”他解开了李巧儿的衣服,伴着香,两人一宿云雨巫山。 直到屋里的动静停了下来,猜到两人已经睡着了,一直侍奉着李巧儿的川儿才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把香料倒进布包里,然后重新上好了香,离去了。 翌日清晨,李巧儿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宋止墨已经不见了。 “皇上去哪里了?”她沙哑着嗓子问道,川儿脸上挂着喜悦的表情,“皇上去上朝了,临走前还嘱咐我不要吵醒你。主子,恭喜你。” 李巧儿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脸上还是扬起了一抹笑容,“是啊。” 她抚摸着肚子,或许这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吧?”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竟有些无法抑制的狂喜。 “初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这下面的几步……”她的脑海里一时间千回百转,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罢了,我还是先睡会吧。”她合上眼睛,忽然又睁开来,“昨晚的香料都处理好了吧?” 川儿点了点头,“处理好了,主子你放心吧。” 她这才放心地睡了过去,眉目之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看来承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川儿一直都很羡慕皇帝的女人,因为那些女人只是仗着容貌而讨帝王欢欣,从而衣食无忧地生活着。在思考之间,屋外忽然抬进了一批箱子,都是宋止墨命人给李巧儿挑选的奖赏。 李巧儿先前在伯羌学过一段时间的床第之术,因此昨晚宋止墨一直都很在状态上,感觉很好,所以才差人送了一大箱子礼物过来。 李巧儿打开那些朱红色的箱子,里面是珍贵的奇珍异宝,各种泛着幽幽光泽镶嵌着各种各样光华流转的宝石,一时间房间里面竟然闪现着五颜六色的光彩。所有人都羡慕地看着李巧儿,艳羡地看着里面的那些价值连城的礼物。 李巧儿得意地合上盒子,然后塞了几件到了宫人手中,“有劳各位公公了,巧儿在这里谢过公公,还望以后得到各位公公的照顾。” 那些人个个都摆出了一副阿谀奉承的表情,“是,谢谢李贵人的提点,小的们都记住了,还希望贵人能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李巧儿笑了笑,“那是自然,这个不必分说。自然是会这样的,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为几位公公美言的。” 那几个宫人领赏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李巧儿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首饰,然后从里面挑了几个贵重的放到了川儿的手中。 “这些你暂且拿着,只要你帮我办好差事,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你的。而且,只要你对我忠心,日后我也定不会亏待与你。有朝一日,若我真能得偿所愿,必不会忘了你今日的相助之情,自会为你某一个好差事。” 川儿明显是被这巨大的诱惑打动了,她接过了首饰,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狂喜,“谢过娘娘,川儿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侍奉娘娘,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凌沫颜最近依旧是每晚定时出现在地下一层的舞姬厅,她躺在一张狐裘毛劈披着的躺椅上,自顾自地喝着酒,然后跟身边的人聊天,希望能套出一点话来。这些人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对齐月的机密进行保护,而是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让人很是无语。 “国家观念这么弱吗?倘若真的打起战来,岂不是有许多人都会去做奸细! 宋止墨治国,真的是很失败啊! 伯羌虽然国小,却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好汉。这里的民风淳朴,国家观念意识很强,也坚信“团结就是力量”这种法则,因此经常一同外出,无论做什么,都希望成为另一个集体。因此后来兴起了许多帮派的商人,这些商人都是家乡在一起的老乡,彼此的关系都很不错。 况且,他们之中,没有人会想过要退缩,要忍让! 他们天生就具有反抗的精神,在战争时刻更是表露地一览无余。不然她带着那么多的军队,又怎么只是险胜了伯羌! 方逸琛大婚的请柬已经发遍了京城,犹豫和方逸琛毫无交情,凌沫颜自然是没有收到他的请柬。据说请柬上的字体龙飞凤舞,甚是好看,是方逸琛自己一张张写下来的。 “方逸琛这小子字写得还不错,”一个男子忽然抖开了一张红色的纸,上面写着“请柬”二字。很是随便嘛,也不写一写新郎新娘的名字。 此刻沈陌的手中也有了这样一张红色的请柬,如同焰火一般燃烧着,让他感到眼睛灼灼地疼痛感。 “逸琛要成亲了?还是跟兵部尚书家的二小姐?”沈墨砚从沈陌的手中拿过请柬,仔细地端详着。这纸张的制作很是简单,他用云季之前给的方法,很快地做成了许多厚重一些的红色纸片。 看着那漂亮的请柬,方逸琛心里也是满满的自豪感。 苏子璇此刻坐在房间里,仔细地梳好自己的头发,明天就是自己成亲的日子,她一定要好生打扮,争取成为齐月最美丽的新嫁娘。 深呼吸了一口气,镇定镇定! 第二天还是来了。 一大早,苏子璇就坐在梳妆镜面前整理自己的妆容。她拿起眉笔,在眼角处逐渐加深,使得眼角有些微微地上挑;拿着血红的唇纸,唇重重压上去,再次张开嘴,一张樱桃小嘴就浮现在了铜镜里面。她姣好的面容上并没有太多的装饰,在发间,她放入了不少的装饰品。这些都是苏子川和凌沫颜为她亲手挑选的饰品,每一个都价值不菲。她小心翼翼地别在发髻上,然后比了比,觉得不好,又换上了另外一个。 雪白的脖颈间,一串小小的玉石悬挂在那里,通体雪白,上面雕刻着水滴。 从箱子里拿出那红得刺眼,又偏偏美得惊心动魄的喜服,她朝着身上比了比,又摇了摇头,亲自换上了这套衣服。由于是量身定做,因此尺码十分合适。她满意地在架子上看了看,红色的绣花鞋融合了多种织法,甚至还加入了外国的元素。 待她打扮好走出门,苏子川和凌沫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果然是美女,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倾国倾城唉,方逸琛真是有福了。” 苏子璇听到这话后掩嘴一笑,然后又有些羞怯地看着他们,“我们什么时候走?” 苏子川笑了笑,“自然是我送你去逸琛府。” 凌沫颜早就装扮成一个随从小厮的身份,屁颠屁颠地跟在苏子川身后。 他这个哥哥做的倒是清闲,在马车里面纳凉,而她却要在外面赶着马车。 她有些失望地看了看手中的马鞭子,马尾一阵狂甩,马儿激动起来跑起来的速度让他们感觉在云层里穿行了一遍,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祝你好运。”凌沫颜朝着马车里面喊了一句,然后里面传来一声极小的“你也是”。 她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自己回去看夫婿都很难实现,更别多长久的相聚了。 进了那个门口有对石狮子的正门,在那里换乘了轿子,凌沫颜一路跟随着他们来到了苏子璇即将居住的地方。 这地实在是清洁无比,让人一进门便感觉到了心旷神怡的滋味。 “子璇以后就是住在这里了,子川兄,你看如何?” 苏子川颔首,“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不希望你出现任何的差池。如果觉得应付不了的话,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方逸琛点了点头,“子璇能有你们这样的家人,我也感到很放心了。我会待她一辈子好,不会让她为难了。” “最好如此,妹夫,可否领着我们上这逸琛府逛一逛?”方逸琛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这亭台楼榭在方逸琛的逸琛府里已经司空见惯,但是看过很多现代的园林之后的凌沫颜,对这种原始的亭台楼榭,还是十分喜欢与欣赏的。她看着这一切的美景,想要把它们尽收眼底。若是巫跃竹也在便好了,他们就能一起享受到这种美丽了。 摇了摇脑袋,把那种念头驱逐完以后,他们又在偌大的逸琛府里面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听说玉面公子--沈陌公子曾经在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不知此话当真?” 方逸琛点了点头,“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难道你们不清楚么?” 凌沫颜尴尬地摇了摇头,“我们只是不能肯定。” 方逸琛笑了笑,“无事,反正那个冰块也早就搬走了,感觉一下子清净多了,没有什么总让我烦心的东西了。” 凌沫颜和苏子川相视一笑。   ☆、第二百七十五章大婚、喜悦 凌沫颜回头望了一眼苏子璇方才进入的屋子里,只见一群丫鬟和婆婆进了去,她猜到那应该是方逸琛请过来特地为苏子璇化妆打扮的婆子和丫鬟吧。 方逸琛这才注意到了苏子川身边站着的凌沫颜,他打量了一番凌沫颜,然后看向苏子川,“不知这位是?” 苏子川淡淡地扫了一眼凌沫颜,然后脸上毫无波澜地回应了一句,“这是家仆,自小与子川和子璇关系甚好。此番子璇出嫁,自然也来了。” 那伟岸的男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凌沫颜做了一揖,“不知兄台大名?” “柳芷。”反正光听名字也不能判断男女,凌沫颜就大大方方地报上了名字。 三人一番寒暄之后,方逸琛又领着他们去了夏凉阁。 “这夏凉阁是我命人在这山上建的,之前我一直注意到夏天这山顶处凉风阵阵,索性就命人在此处建了个亭阁,一来是为了避暑,二来,若是有文人墨客,我也通常在此处与他们吟诗作乐。” 苏子川点了点头,“听闻这逸琛府还有个冬暖阁?” “是了。”方逸琛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那是玉面公子--沈陌建的。阿陌怕冷,就寻了个低处,命人在洞穴之处凿了个石洞出来。冬日里一般会在那里下棋赋诗,以及,弹琴饮酒。” 苏子川笑了笑,“二位公子实在好雅兴。” “也只是附庸风雅罢了。” 凌沫颜心里嗤笑一声,看来此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她早就调查过了方逸琛的家庭背景,自小环境也教为艰苦,与那些风雅的爱好实在没有较大的接触。倘若说真的有那么一丝了解,估摸着也是在与沈陌的接触之中习得的。 “那请二位再随着我逛逛吧。”方逸琛伸出一只袖子,朝着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花圃走去。 “这是我和沈陌培育了好几年的花圃,他在种花方面也有些心得。”满院子里此时是姹紫嫣红,有各种各样的菊花。粉色、蓝色、黄色、白色,应有尽有。 苏子川点了点头,也沉浸在了这片花海里面。 没想到那个冰块一样的公子居然有这样的爱好。花如人一样,也很难去呵护。因此,若是要培育这样美丽的花朵,自然是要下很大一番功夫。除去精力、财力,花农还需要有耐心。 走出百花园,他们一路逛到了方逸琛的藏书阁。这个楼阁呈塔的形状,凌沫颜细数了一番,似乎有四层。最高一层还延伸了观景的台子,圆形地绕了一圈。精致的雕花铁栏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夺目的黑色光泽。 “这里是我耗尽心血四处搜集古书古籍,在这里集聚而成的一个藏书阁,若是二位有兴趣,我倒是可以领你们进去观赏观赏。” 凌沫颜和苏子川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他们其实想搞清楚的是这里到底用多大的手笔才建成的。 打开那扇古色古香的朱门,一股书香味迎面扑来。淡淡的蓝光在里面幽幽地闪动着,凌沫颜仔细一看才发现四周墙面被嵌入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夜明珠。一楼的四面八方摆满了常看的书籍,多是广为流传的那些文化典籍。书籍被分类地摆放好摆在书架里。走上前一看,这些书架上都被刻上了精美的图案,龙凤飞舞,玉兔月盘,以及嫦娥奔月。 随着梨木旋梯一路向上,仿佛有走不完的楼梯。很快他们来到了二楼,这里的书籍多没有封面,小而薄,有的甚至只有几张纸片。这估计就是方逸琛所说的四处搜罗的残本或者是真迹吧。 凌沫颜对此也无多大兴趣,便随着苏子川一路上了三楼。三楼里面陈列的书籍更少,几乎呈纸片状。有的甚至被保存在了盒子里,还有一些奇怪的首饰,被放在了斑驳的红漆盒子里。 巴珠。 凌沫颜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巴珠。 巴珠是21世纪西藏地区的宝石,价格昂贵。它泛着暗暗的红色,以蓝色的花纹围绕着。趁着苏子川向方逸琛而未能注意自己提问的期间,她伸出手摸了摸那串珠子,有冰凉的质感。 她之所以对巴珠如此在意,是因为在前世,那个人从西藏完成任务回来,送给她一串巴珠。样子与此没有太大的差别,也是红蓝相间,但是比这个更加精致上几分。毕竟是21世纪的大机器切割,自然比远古时期只靠石器打磨要精细不少。这串巴珠每个玉石的大小都有些不太一样,甚至有些难以形成球形。 看完了这些后,她又近处地打量了一眼其他的纸片。正当她准备伸出手去捻起那残片的时候,一个声音制止了他,“柳公子,还请住手。” 凌沫颜悻悻地收回了手,方逸琛踱步过来,有些歉意地看着他,“这些纸片都年代已久残破至极,稍微动一动就可能成为粉末。” 她方才还以为是方逸琛小气不愿意让人碰他的宝贝,此番这人一解释,她才明白了是自己误会他了。 “还望逸琛侯责罚,家仆不太懂事,给逸琛侯添乱子了。”苏子川这语气虽然有些责备凌沫颜的意味,但是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凌沫颜。方逸琛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乎。 他们又继续说了下去,凌沫颜一个人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溜达,四处看着这些奇珍异宝。说是藏书阁,倒不如说成是藏宝阁。 这里价值连城的东西倒是不少。不过也多亏了沈陌那一双“火眼金睛”,不然就冲着方逸琛这种藏宝的热爱,家中的银子都估计要被他这种爱好给败光。因为在宝物的市场里,真货少之又少。方逸琛并不识别真假,若是遇上了黑心的商人大贾,稍以言辞哄骗,方逸琛估计就会上当。 逛完了三楼,他们很快来到了最高一层。这里的路面是用鹅卵石铺就的,光脚踩在上面估计会很舒服。眼神出来的部分像是现代的高塔上面的看台,可以从这里俯瞰京城的景观。 “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和阿陌在这里赏景,京城到了晚上几乎是烟火通明,站在这里看很有一番韵味。夜里登上高阁看灯火阑珊,有时让人感慨万千。” 凌沫颜只想说一句,城里人真会玩。 “尤其是到了元宵的观灯节,那种街上到处都是灯火一片的样子很美。仿佛整条街就像燃起来的火龙,还有舞龙灯的人,都很好看。有机会的话,二位倒是可以晚上来观赏一番。” 苏子川点了点头,凌沫颜则是心想,届时一定要叫上巫跃竹一起来。 “对了,忘记说了,今天晚上我将会放烟火,你们可以一同上来看。” 凌沫颜想起今年过年时在伯羌巫跃竹为她燃放的心形和字的烟火,一时间感慨万分。她想起那绚烂的烟火,还有那浮动的五颜六色的字眼。流光闪烁,漫天星火。回忆中的场面,万分激动,让她此刻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幸好没有被发现什么,凌沫颜赶紧随着方逸琛、苏子川下楼了。 本来凌沫颜是很想去那屋子里看看苏子璇的成为新娘子的准备的,然而她现在是女扮男装,定然不会被应允的。她只好站在窗户那里,隔着一层窗纸,然而看不清任何东西,只听到里面银铃般的笑声。 她自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所以她真的很想看一看,也好让自己有个经验,免得到时候手足无措。 这样一想,她的脸颊红了起来。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晨曦照耀在地平线上。世界泛着柔和的光线,早晨的空气也十分清爽。 苏子川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这儿看什么呢。”凌沫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脸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双手也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准备的,以后自己对这些也不会那么生疏。” 苏子川点了点头,“是啊。” 苏子璇坐在屋里,身边围着大群的婆子和丫鬟。 “逸琛侯真是有福气,居然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姑娘!”一个婆子拢起苏子璇瀑布般的乌黑长发,那长发润滑如丝,在她手上不断地滑落下去,几乎难以拢起。 “姑娘这头发可真是好啊,”那婆子仔细地盯着滑不可握的乌黑秀发,啧啧称奇。 苏子璇害羞地低下了头,虽然赞美的声音已经听过了无数遍,但是每一遍都是百听不厌的。女子生来爱美,她也一样,听到别人夸赞自己,自然也是心花怒放。 “姑娘家是哪里的?”一个婆子替她别住了头发,问道。 “兵部侍郎苏家的姑娘。”仿佛要掩饰什么似的,她低下头,答道。其实她就是一个青楼的妓女,哪有什么尊贵的身份可言。 “啧啧,这金贵的身子。” “大小姐果然就是不一样,我们苏小姐就是大家闺秀。”啧啧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在苏子璇的耳朵里似乎成为了笑话。大小姐?哪里有大小姐? 她的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哪里是什么大小姐,不过也是个贱婢而已。若是之前,恐怕没有多少人看得起她,纵使她总是那般清高孤傲。   ☆、第二百七十六章身份、难受 不卖身只卖艺又如何?青楼里面这样不卖身只卖艺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她们还是得学着去曲意逢迎,陪着那些财大气粗、富得流油的官人们喝酒,自然也避免不了被他们上下其手的情况。 苏子璇自然碰到过,但是她只是一介女流,无权无势,也没有任何凭仗依靠。那种情况,她只能忍气吞声地受了,再次避免再与这种人走到一起。她之所以会对方逸琛另眼相看,是因为这个人向来只会跟她谈天说地,从来不会对她动手动脚。即便是上次那样的情况,他也是先征求了她的意见。 说实话,上次方逸琛要了她,估计后来也是后悔着的吧。她看得出他的犹豫,知道他的难处。作为一个年纪轻轻而且又有作为的少年侯爷,娶一个青楼女子不但败坏他的名声,还对他日后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他自然也是可以娶了她做偏房的,只是他不愿委屈了她。 一直以来,她也考虑到这样的情况,才不让自己内心的情感流露出来,只是那天看到她和云家庄的千金一同出现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竟然在害怕,害怕,自己,自己会失去他。所以当老鸨红姨问醉花楼里面的姑娘有谁愿意去秋水一别里面献舞,她才会自告奋勇地提出自己要去献舞的打算。红姨当时很是吃惊,因为她一向都是害怕那种场面的。更不要提这种很有可能被那种得罪不起的公子哥们买下初夜的场面了。 但是她想赌一把,看自己在方逸琛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 她就是想看看,方逸琛愿不愿意倾其所有,来保护她。倘若她真的被别人买走,她只是想看方逸琛会不会为了她,抛下自己的所有,甚至一直在争取的荣华富贵,得罪那些人,抢走她。 好在后来方逸琛让沈陌代替他出面带走了她,她知道,能请动沈陌做这种事情的人只有方逸琛了。 他还是在乎她的。 那天晚上,她终于想好了把自己交出去,身心都给他。她想彻彻底底地成为他的女人。 即便这后患无穷,即便最后她可能粉碎碎骨,她都在所不辞。所以女人实在是很傻,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也要不顾一切,就是为了清楚自己在那个人心中的分量。 这回她是真的动情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无论结果是怎么样,她只想说她愿意。 九死不悔。 看着镜中娇弱的人儿,她的嘴角溢出了一抹笑容。 凌沫颜帮了她很大一个忙,所以即便是要她做任何事情,她也是愿意的。这种求之不得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看起来,凌沫颜也不会太过为难她。她松了一口气,开始认真地看着周围的人在她身上忙上忙下。 “姑娘,这些钗子里面,你选一个吧。” 看着那盘子里摆成一排的钗子,她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竟然看花了眼睛。 最终她选了那个精致的鎏金步摇,凤尾坠着流苏,金色与红色交映,看起来甚是迷人。 “姑娘,这额间选哪一个呢。”因为方逸琛之前吩咐过,所有的都要由苏子璇自己来选,她们便不敢擅作主张。 “嗯……”苏子璇在里面犹豫了半天,这才拿起了水滴状的水晶。那些人将此别于她的发间,在眉心处落下了那枚水滴状的水晶。 凌沫颜站在窗外仔细地听着,然后嘴角渐渐地溢出了一抹笑容,让苏子璇这么为难的挑选,方逸琛到底是准备了多少的首饰! 她忽然也很期待这种场景,并且想要进去看的念头更加旺盛。 她找到苏子川,阐明了自己也很想进去一睹为快的念头。 苏子川皱了皱眉,“你确定你不会进去打扰到她们?这可不是件小事!” 凌沫颜扯了扯他宽大的袖袍,然后嘟起嘴。虽然她平时里很少撒娇,但是她明白,关键时刻,撒娇远比硬碰硬好用。看着苏子川眉间一闪而逝的犹豫与迷茫,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的,大不了易容一下就好了,反正方逸琛现在也在忙着接待那些客人。倘若要是方逸琛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别的地方了。” 苏子川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凌沫颜迅速地易容一番后,换上了一件丫鬟的衣服,然后走了进去。 那些丫鬟很是惊讶地看着她走进来,凌沫颜只好低下头道:“方公子让我在这里看着你们,你们的动静太大了。宾客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这里是必经之地,所以你们还是小声点的好。” 苏子璇没有认出凌沫颜,于是也只好点了点头。 凌沫颜进来的一瞬间有些恍惚,那个一身大红喜服的美女真的是凡人吗?且不说那秋水暗送的杏眸,似嗔非怒的表情,如同桃花花瓣一样的脸蛋,柳叶一般的淡淡黛眉,就光是那眉间的一滴水晶,都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她的眼睛有些发直,愣愣地盯着苏子璇,肆无忌惮地看起来。 好在那些人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过多地注意凌沫颜,若是让其他人将她这幅表情看了去,只怕要做什么不好的猜想了。 自己大婚的时候,也会这样美吗?之前她参加过宋韵澜的成亲仪式,平日里并不算好看的宋韵澜,在那天居然美得让人咋舌。她有些期待自己的婚礼会是什么模样,也很期待自己披上那身大红嫁衣,美丽的样子。 “这些腕饰苏小姐要选哪一个呢?”只见一个长长的托盘被呈了过去,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腕饰。 有各式各样的玉镯,都泛着迷人的色泽。还有流苏状的腕饰,垂下的时候,那些叶状的铁片琤琤作响。 苏子璇也是犯难起来,这么多的选择,她到底挑哪一个才好? 凌沫颜看中的是那个流苏状的腕饰,垂下手腕,那些叶状的铁片服服帖帖地躺在手臂上,看起来有种森女一样的感觉。 苏子璇最终选择的也是那个流苏状的腕饰。那个环状的腕饰套入那修长洁白的腕上,看起来竟有几分仙女的姿态。她点了点头,像是应允了自己的眼光一样。 凌沫颜对苏子璇的眼光也大加赞赏,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去挑选别的装饰品。 “耳坠呢姑娘?”此刻,又有一个托盘呈了上去,凌沫颜看到,那一排排摆着各种模样的耳坠,不仅式样繁多,颜色还各异。凌沫颜有些无奈地看着同样手无足措的苏子璇,确实,这里面每一件都是巧夺天工之作,没有粗制滥造可言。所以,面对这些精品,苏子璇也是头疼不已。 凌沫颜有些苦恼地预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如果自己身为伯羌的皇后,选择恐怕比这个还要多吧?!那个时候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苏子璇拿起一个泛着幽幽蓝光的宝石耳坠,从发间可以隐隐地感受到那迷人的光泽,以及夺目的光彩。 凌沫颜点了点头,她对苏子璇的品味很是赞赏。因为--英雄所见略同。 齐月宫内。 宋止墨还在回味着昨晚销魂的一夜,没想到李巧儿对床底之事竟然如此纯熟,但她确确实实是个处没错,她的第一次就是给他的,他的印象尤为深刻。昨日他仿佛与她飞入了云霄,两个人好不快活,如同神仙一般。 那种飘荡的感觉是他之前与任何人都没有过的,他可以确定。就连与他之前深爱着的舞倾城在一起,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皇上翻了我的牌子?”李巧儿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看来她成功地引起了宋止墨的注意。想到了师傅的话,她有些开心起来。师傅曾经告诉她,一个女人,要想抓住男人,靠的不仅仅是相貌,更是手段。而床底之术,自然就是一种手段。 李巧儿知道床底之术的应用,成功了。 想起了催情香,她赶紧从房间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抽出了一个小暗格,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包的催情香。她很清楚,昨晚宋止墨有那样畅快的感觉,与眼前这催情香的关系也是密不可分的。 “川儿,今天晚上还是一样,知道吗?” 川儿全身都戴上了昨夜宋止墨赐给李巧儿的首饰,她整个人都激动不已,对这件事自然是求之不得。 “是,娘娘,川儿一定会照做的!” “放心,你的奖赏我不会少了的!”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缓缓的笑容,李嫣然有龙子又如何?她也会有! 晚上,宋止墨如约地来到了李巧儿的宫中。 李巧儿今夜穿着更是大胆,纱质的料子下风情一览无余,让宋止墨顿时精虫附身,浑身都热火了起来。 “小妖精~”宋止墨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李巧儿也是巧笑倩兮,深情地凝望着宋止墨。 “等朕很久了吧?”他有些渴望地看着她,然后手便不安分的移动起来,最终李巧儿被他压在身下,帘子被他一挥落下,遮住了帐里的风光。 香汗淋漓的李巧儿想到自己即将实施的计划,忽然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得意的笑容。 宋止墨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第二百七十七章示威、难受 宋止墨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不过,不一会儿就累到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帘子被微微掀起,川儿走了过来,李巧儿冲她使了个眼色,川儿点了点头,然后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第二日上朝结束后,宋止墨手颁诏书,封李巧儿为李贵妃。 李家人高兴地合不拢嘴,一时间,李家不但出了个皇后,太子,现在又增加了一个贵妃。 看来李家扶摇直上得很快,这个局势朝中的各路大臣都很明白。因此一时间想着法子巴结李家的人不少,李家的门里门外都堆满了大大的箱子。 李老爷和李夫人高兴地合不拢嘴,李老爷这才把话挑明了,“咱们家要的就是这样的孩子,夫人你可知道?” 李夫人的笑容顿在了脸色,眉间涌起了一抹伤痛之色,“老爷,我还是希望,咱们能把巧儿安顿好,起码让她活下去。” 李老爷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那个废物能做什么?能给李家带来这些嘛?我们的荣华富贵就在她们的手中,难道你要让一个残废毁了我们整个李家的幸福?!” 李夫人抹着泪,“再不济,那也是我们亲生的孩子啊,巧儿小时候你不是对她疼爱有加的吗?!” 李老爷怕声音再大被人听了去,只好好言相劝,“巧儿是我们的孩子没错,但是你要想一想,我们李家几百号人,你真的忍心将这靠着我们糊口的几百号人拖入水中吗?还有你们娘家的人该怎么办?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我们会被诛灭九族的!” 李夫人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就让我把巧儿收做义女吧,巧儿如今的模样没有人会认出来的!” 她毕竟是个母亲,也是个女人,始终做不动那样无情。 李老爷看着这满满当当的礼物,最终也只好叹了口气,“你若是能找到她,就把她好好地安顿下来,切记,不要让别人发现了任何端倪,否则我们全家都得完蛋!” 李夫人用嘴捂着帕子,点了点头,她实在不敢哭出来,因为这屋里屋外都是人,被人听去了,她和巧儿都得没命。 “好了,好了,快出去和我迎客吧!”李老爷有些心烦意乱地看着面前满脸泪痕的女人,妇人之仁是要坏大事的!“算了,你这幅鬼样子怎么出去见人,还是赶紧回自己的屋里待着,我就说你身体不适,不便出门迎客好了!” 李夫人点了点头,然后赶紧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凌沫颜依旧站在这间洋溢着喜庆的大红色的屋子里,屋里屋外都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整个逸琛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真是羡慕啊,凌沫颜此刻心里竟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自己忽然也很想成亲了。 不过不是现在,她很清楚,一切,都要等到君临天下的那一天。 巫跃竹此刻作为凌沫颜意淫里面的男主人公,好死不死地打了一个寒颤。 “天呐,怎么会颤抖呢,难道是天气太冷了?”他抱住了自己的身子,虽说这天气已经进入了深秋,自己也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凉意,但是不至于颤抖吧。 他骑着马儿,溜达在了边关小城里面,他今日是想去看看凌沫颜的店铺到底有多少。 齐月之行,让他有了想要对凌沫颜财产一探究竟的念头。他策马在街面上溜达着,看到了那种风格独特的服装店。 他远远地打量了一眼铺子,果然景泉站在那里,热情洋溢地招呼着客人。 “看来这里的生意很不错嘛。”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头转向了隔壁几间的铺子里,都是凌沫颜身边的几个影卫在经营着,所以,这些应该就是凌沫颜的店铺不错了。 有时候他真的很奇怪,凌沫颜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例如把衣服设计成那幅模样。 标新立异地有些奇怪啊。为什么一件衣服要有那么多的口袋,还有,为什么有些衣服直接缝合了,得从头上套上去。 这些奇怪的珠宝首饰又是什么啊,这个戒指虽说看起来简单但是又不失大方。 还有……凌沫颜竟然开起了书店。书店里面的纸张也与寻常的不同,不但厚了点,而且更加光滑了一些。有的甚至包装地极其雅致,让人一见就有买走收藏之意。 有这样一个富有创造力的媳妇,巫跃竹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起码目前看起来,都是好事。 她在他的眼里,倒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了。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对各种各样的事物物理很精通。 不错凌沫颜倒是从来没有在琴棋书画这方面展示出什么过人的才艺,女孩子本该学会的东西她样样不拿手,而且……据她自己提过,她对女工一窍不通。 想到书法,巫跃竹的眉头都拧了起来,凌沫颜的字迹,实在是--真丑。歪歪斜斜的,仿佛蚯蚓一样在纸上蜿蜒。不过他也能理解,从小被当做男孩子来养着,而且要学会十八般武艺,对女孩子的东西不了解也纯属正常。 回到伯羌的皇宫里,已经是傍晚了。小李子热情洋溢地迎了过来,为他接过披风,“国主您回来了?” 巫跃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没长眼睛吗?” 小李子陪着笑脸,“您见着皇后了?” 对于这个“皇后”的称呼,巫跃竹很是顺心,火气在不知不觉中消散到了九霄云外,“嗯,当然了。” 看到巫跃竹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小李子惊喜地发现自己终于掌握到了自家国主的弱点了,就是皇后啊! “国主要不要给皇后写封信报个平安?”他恰到好处地在此提了出来,让巫跃竹的心情更是好上了几分。 “自然是要的,小李子,快去为朕研墨。”说着,他走进了书房,然后躺在了床上。 “诺。”小李子听话地很快研好墨,然后又摆好了纸笔,等候在了那里。 巫跃竹的笔下恣意地挥洒着思念,龙飞凤舞的大字中字字透着对自家媳妇的依恋。小李子用极好的视力瞟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差点喷了出来,秀恩爱秀了一脸啊,自家的国主原来也是这种叽叽歪歪的男人啊。 不过他拼命地忍住了自己想笑的心情。 “好了。”折叠好那张粉色的信笺,他心满意足地装好了信,然后把它晾在了桌子上。 “朕去凌大将军那里,你准备好酒菜,朕要叫他过来用晚膳。” “诺。” 凌月轩此刻正在一页页地翻阅着凌沫颜当初留下来的兵法,一阵“咚咚”的叩门声阻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他朗声说道。 “诺。” 小李子满脸堆笑,这可是国主未来的大舅子,他自然要好生巴结着。 “凌大将军,国主命我来唤你前去与他一道用晚膳。” 正好感觉到几分饥饿,于是凌月轩点了点头,合上手中的书,随着小李子一同到了宋止墨的御膳房里。 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是巫跃竹根据凌月轩喜好清淡口味的小菜特别命厨子做的。其实他自己对吃什么都无所谓,但与他一同用餐的可是他未来的大舅子,所以他自然要考虑他的喜好。 ”请。”巫跃竹朝着他身边的一个座位笔出了邀请的姿势,此刻他换上了一身玄色的衣装,依旧是皇威不减。 凌月轩也落落大方地入座,跟着巫跃竹一起用膳。 各种菜式都很符合他的胃口,因此他吃的很是舒心。 “前日我去齐月见了阿芷。”巫跃竹不紧不慢地开口。 凌月轩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几日训练场上没有看到你,我估摸着你是外出了。”他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巫跃竹,“阿芷最近怎么样了?” 巫跃竹笑了笑,“老样子,我看她过的很是舒心。” 凌月轩有些不太高兴,因为他知道凌沫颜一定在为了眼前的小子拼命不已。“阿芷是很努力的,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他的语气有些不悦,眼神毫不畏惧地看着巫跃竹。 巫跃竹笑了起来,眼神里竟然充满了让凌月轩惊讶不已的悲伤。 “我知道。”他端起酒盏,向着凌月轩举杯,“我告诉她,累了就停下来,可是她告诉她愿意,她喜欢这种安排布局给她带来的快感,同样,她也乐意为我扫平一统天下的路上,所有的荆棘。” 凌月轩摇了摇头,“其实她并不喜欢的,阿芷毕竟是个女子。” 巫跃竹自斟自饮了起来,“不,阿芷跟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她总是活力无限,而且喜欢挑战一切。” 凌月轩有些恼火,“你又知道些什么!阿芷是个女孩子,女孩子都渴望被疼爱被保护,她所表现出来的,或许只不过是她的保护伞而已!就像这件事情,她或许只是不希望你担心而这样说的!” “阿芷不会骗我。”巫跃竹坚定地说道。 “但愿如此,我希望阿芷能够认清她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凌月轩没好气地夹起菜,就着酒喝起来。 巫跃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即便是这样,你又有什么资格参与其中呢?” 赤裸裸的示威,以及对拥有她这件事毫无顾忌地展示。   ☆、第二百七十八章明白、心塞 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阿芷是我的人,你这样关心不合时宜。 “我是她的哥哥。” “自然,但是你情感超出于此。难道说你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想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等待合适的时机,他对她说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以及那个真相,从而顺理成章地陪着她身边。可是自从眼前这个人出现后,他就知道,自己可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小颜。 他很清楚,小颜看着巫跃竹的眼神里,那种神采奕奕意味着什么。 她从未对任何一个男子,有过那样的眼神。所以当他看到他的小颜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巫跃竹的时候,顿时就心塞起来。 他的小颜,他是永远地失去了,交到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手中。 “我……”他是真的很想把那个秘密说出来,让面前的这个男人产生危机感,从而真心实意地对待小颜。 犹豫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巫跃竹的嘴角缓缓地扬起了一抹弧度,“我知道大舅子你要说的话,无非就是你的真实身份?” 凌月轩一惊,随即震怒,“你竟然调查我们?!” 他面前的男人好整以暇地举着酒杯,优哉游哉地看着这个怒气冲冠的男子。 “这是我的习惯,我一向都很喜欢将自己身边的人底细摸清。” “那你也肯定调查了阿芷!” 巫跃竹摇了摇头,语气并不像骗人:“我可以发誓,我从未调查过她。我并不想将她看清楚,因为我一直都很信任她。” 凌月轩放下手中的杯子离席而去,“你最好不让让我发现你有其他的心思,不然……我也会让你知道欺骗我们的下场!” 巫跃竹笑着目送他离去,一谈到阿芷,这个男子就变得很容易动怒,到底是有多喜欢才会这样关心一个人?! 幸好他拥有了她,才让他现在觉得有了踏实的感觉。以前总觉得她离自己很远,难以触摸,更难以企及。 就是那样一种感觉。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感觉难以捉摸她的性格,难以抓住她。就好像难以抓住一阵风一样。 苏子璇的准备都已经妥当了,凌沫颜看着面前这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竟然眼睛里泛起了微微的潮湿,实在是太美了。一颦一笑,仿佛坠入凡尘的仙子。 她赶紧冲出屋外换好了自己小厮的打扮,然后找到了苏子川,“苏子璇已经打扮好了,绝对惊艳。” 苏子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打趣地问她,“观摩地怎么样了?” 凌沫颜脸一红,“哪有怎么样嘛,我就是好奇看看而已。对了,方逸琛呢?” 苏子川指了指逸琛府的门口,那里挤满了人,还有数不清的礼物。 “没想到方逸琛的人脉这么广啊,这参加成亲仪式的人还不少嘛。”她仔细地数了数排到仓库门口的箱子,然后又看了一眼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仓库,感慨地点了点头,方逸琛成个亲,都能让他一夜暴富。 爱财的性情又占据了上分。苏子川只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拽着她的衣袖,走到了正厅。 苏珂也早早地赶到了逸琛府,毕竟今日是他的“女儿”成亲,他自然是要出面的。 哦对了,她居然忘记了这档子事情。 她赶紧冲回了苏子璇的房间,待到人群都离开了这个房间后轻轻地敲了敲门,“我是柳儿。” 苏子璇自然听出了她的声音,“快进来吧。” 凌沫颜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易容之物,“你看你,这样出去被人认出来了该如何是好,倘若有心人认出了你是董依依的话,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呢。我必须得改一改你部分的容颜,让你看起来有几分像她,而不是完全就是她。” 苏子璇也点了点头,她之前一直在担心的就是被别人认出来,然后对方逸琛不利。 倘若自己只是眉眼像董依依,之前那些董依依暴毙的传言应该就能得到证实了,逸琛侯只是思念旧情,才会迫切地娶回一个与董依依相貌极其相似的病秧子。外界都在传,苏家的姑娘,是个一直在江南治病因此很少露面的病秧子。 “柳姑娘,就靠你的了。”凌沫颜点了点头,就着手中的一些易容物什,瞬间让苏子璇变成了一个只是眉眼有些神似董依依的女子。她相信方才的那些人,也只是初次见过苏子璇,对她的模样不会记得太清楚。 “可以了。”凌沫颜扳过她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起来,“啧啧啧,这种美人,饶是我一个女子,也要动心了。” 苏子璇掩嘴一笑,“柳姑娘又在打趣我了。” 凌沫颜笑了笑,“我先走了,不然让他们看到一个男子在你房里,可不是件好事。” 苏子璇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宾客基本已经来齐了。此时已经是傍晚了,苏子璇被带入了正厅。她头上盖着红色的帕子,然后被苏子川带到了正厅里,交给方逸琛。 方逸琛此刻倒是波澜不惊,但是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喜悦。一张俊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对抱得美人归这个结局似乎是相当满意。凌沫颜可以理解他,毕竟,心爱之人和名利双收,从此前途一帆风顺,不论是谁,都会高兴的。 苏子璇一双小手被方逸琛紧紧地包在了自己的掌中。他们一起踩着红色毯子,走向正厅前方。 苏子璇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握着自己手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一直属意的男子吗?自己真的要嫁给这个才华横溢的侯爷了吗? 司仪见新人已至,也就事不迟宜地唱和起来。 “成亲仪式现在开始--”声调扬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激动着的,除了我们万年不变的冰山小王子、不,是玉面公子--沈陌。 他的眼神里仿佛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有,无喜无悲。 凌沫颜特地地关注了一下沈陌,很惊讶地发现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沈陌,都很激动。 沈陌这是一种什么表情呢?难不成说,沈陌对董依依也是有意的,自己的女人被兄弟抢了,所以只能默默祝福? 一想到沈陌那样的人为了一个女子肝肠寸断,她顿时摇了摇头,把这种不靠谱的想法从自己的大脑中驱逐出去! 苏子川按住了她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在干什么呢。” 凌沫颜怎么能跟他解释清楚自己此刻的想法,反正本来就就很荒诞不经嘛,而且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又怎么能擅自猜想。 ”无事无事,继续看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听到“入洞房”三个字的凌沫颜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揪住了苏子川的袖子,“我们一起去闹洞房吧,让方逸琛那个家伙挂不住脸最好了!” 苏子川嗤笑一声,“你激动什么,是新娘子入洞房,方逸琛还得在外面陪酒呢!” 方逸琛护送着新娘子进了洞房后很快地退了出来,觥筹交错之间,言笑晏晏。 可以看得出他是真心欢喜的,凌沫颜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好心情。 方逸琛举着酒杯,首先到了苏家人的面前,然后敬了他们满满一杯酒。 “我一定会待子璇好的。” 虽然与苏子璇没有什么交情,但是苏子川还是发挥了奥斯卡影帝的演技,装出了一副无比高兴与欣慰的模样,让一旁的凌沫颜咋舌不已。 方逸琛很快又走到了冰山脸沈陌的面前,他扯了一把沈陌的袖子,“阿陌,快祝福我吧。” 沈陌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了酒杯。 就在方逸琛离去的那一刹那,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吐了几个字,让方逸琛当场变色。 “你不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方逸琛的脸很快地恢复了常色,“无论怎么样,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他苦笑了一下,“即便是有问题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是我先要了她。” 沈陌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人多眼杂,他不想这样坏了方逸琛的成亲仪式。 他举起了酒杯,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那祝福。” 即便你发现到有问题,你还是心甘情愿地栽进去,那样的话,我也帮不到你。 方逸琛离去后,谁也没发现,沈陌看向屋外明月的眼眸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担忧。 凌沫颜无比期待地盯着桌上那些美味的佳肴,苏子川戳了戳她的脑袋,“能不能矜持一点,眼睛不要东张西望!” 凌沫颜狠狠地瞪了回去,“知道了!不用你说。” 这一凶狠的眼神吓坏了苏子川,于是他只能噤声。 然后他就静静地看着凌沫颜在桌上一番扫荡,然后对那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人赔上笑脸。凌沫颜也太能吃了,烧鸡已经续上几盘子了,还有那个黏黏的肉丸子……然后苏子川决定无视身边这个女吃货的一举一动,再下筷子的时候,发现桌上的美食已经少了一大半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陷害、袒护 此刻翊坤宫内。 舞倾城的脸色在听到消息后立刻垮了,“宋止墨居然这两天晚上都去了李巧儿那个贱人那里?!” 锦红在一边瞪了那个传消息的宫人一眼,然后开口,柔声地劝阻舞倾城,“娘娘,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现在动怒也只会动了胎气!” 舞倾城狠狠地捶了捶床面,“宋止墨以为我不出门就很好欺负是吗?!他之前一直骗我说有公务要忙!结果呢,忙到了李巧儿的床上!” 她气不过地拿起身边的一个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宫里面的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这个女人。 “哼,李巧儿那个贱婢,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宋止墨连连宠幸她两个晚上。一张鬼脸难道不会吓坏人!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是看人就像鬼一样!”她一边口不择言地骂着,一边几个瓷质的花瓶又狠狠地落到了地上。 锦红有些担忧地看着舞倾城,虽说小姐在宫中的条件更好,可是每天都要受气,这样下去,势必对胎儿不利。 “娘娘,消消气,把小皇子生下来就好了。”现在她也只能这样劝阻着。 不说还好,一说舞倾城的气性更大了,她现在顶顶烦心的就是肚子的孩子这件事情。 宋止墨一面大张旗鼓地选秀女,一面肆无忌惮地宠幸李巧儿,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里。 “不行,我一定要让李巧儿这个贱婢死无葬身之地!” 她气不过,又在床面上狠狠地锤了一番,仍是不解气! “娘娘,这是皇上派人送来说是给娘娘的礼物。” 舞倾城没好气地打开箱子,然后眼神凝聚在了一个玉制的镯子上。这个镯子有些微微地发黄,玉石的颜色本来应该都很温润……她细细地想了一想,然后将那个玉镯子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没有闻到麝香的味道。她将镯子交给了锦红,然后在她耳边吩咐了一遍。 锦红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很快地就点了点头。 过了几日,锦红回到了宫里,拿起玉石,对着舞倾城点了点头。 舞倾城当时要她把这个镯子给一个孕妇戴上,果然不出几日,这个孕妇就流产了。她之所以清楚这个玉石的作用,是因为她之前为了确保自己的孩子能当上嫡长子,防止其他的妃子比她提早地生下了孩子,便准备好了各种堕胎的法子。其中一种,便是这种璞玉与麝香的组合。 这是一种宫廷秘术,是从西域那里传过来的,也不知道是谁要害她。 不太可能是李嫣然。虽然她很不希望自己这个孩子出生,但是她没有这个胆子搞破坏。 沐晚晴更是不可能,她渴望抱孙子的想法比她还要强烈呢。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李巧儿。 她狠毒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玉制的镯子上,然后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不如将计就计,她要让她知道,究竟谁会赢! 舞倾城的产期将近,她没有把镯子戴在手上,而是叫锦红收好,等到生产的那一天用上。 一天夜里,舞倾城忽然感觉腹部不适,她吓得大哭起来,锦红赶紧叫来宫里的稳婆,就连宋止墨也赶到了翊坤宫门口,焦急地等候着。 不一会儿,稳婆脸上挂着惊惧的神情走了出来,然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皇上,婉皇贵妃没能顺利地生下孩子,是个死胎!” 宋止墨脚步有些虚浮地迈开步子,重心有些不稳地走上前,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你说什么?!” 那婆子也是怕极了,又重复了一遍,想到刚刚舞倾城跟她说的话,忽然眼一闭心一横地说道,“回皇上,婉皇贵妃之所以产下死胎,估计是与她手上的手腕有关!” 宋止墨被冷风一吹,骤然清醒了过来,他厉声问道,“什么手腕?!” 那稳婆战栗不已,“老奴也只是猜测,因为那玉器泛黄,听说有个宫廷秘书中说,玉器发黄可能是浸入了麝香!” 宋止墨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他现在很愤怒,到底是谁,接二连三地对他的麟儿下手! “速速把那玉镯子带来,朕要派人查清楚!” 御医处。 宋止墨阴冷的眼神落在那个有些微微发黄的玉镯子上,“白御医,有结果了吗?” 白秋然有些同情地冲着宋止墨点了点头,“这镯子确实用麝香浸泡过。” 宋止墨的手在袍子底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牙齿咯吱咯吱地响着,“朕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做的!” 白秋然好心地提醒他,“皇上不如查明这镯子的来源。” “什么,这镯子竟然是朕那日掺在礼物里面送过去的?!”宋止墨怒不可遏地问道。 “之前李贵妃似乎也得了这么一个镯子。”尚侍局的人开口,宋止墨的脸顿时僵硬了起来,他不相信! 此刻李巧儿听到了这个消息,却是开心不已。 “死胎了?那倒是件好事。”那张精致的脸上此刻竟是异常毒辣的笑容,像是一朵致命的罂粟一般。 “回娘娘的话,那些人倒是发现了那个手镯,好像现在正在查呢。” 李巧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起来,“怎么会,那个镯子上根本就没有麝香的味道,他们是如何怀疑上的?!” 川儿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倘若那些查到了这里,娘娘要怎么说才好呢?!” 李巧儿的脸色顿时恢复如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要担心,我若是不承认,又怎么会有事情。” 话音刚落,一个人就闯进了殿内。 宋止墨阴沉的脸昭示着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李贵妃,朕记得前日赐给你一个镯子,你给朕找出来。” 李巧儿此刻发挥出了奥斯卡影后的演技,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表情很是不解,“皇上出什么事情了?” 宋止墨不耐烦地开口,“朕让你找!” 李巧儿赶紧唤来川儿,在箱子里翻箱倒柜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摇了摇头。 宋止墨将那个泛黄的镯子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李巧儿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她咬着嘴唇,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臣妾实在有所不知,到底臣妾是犯了什么错误让皇上如此生气!” “你为什么要害倾城?”宋止墨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皇上是不相信臣妾吗?”她的眼睛通红地盯着宋止墨,“仅仅凭着一个镯子,皇上就不信臣妾了吗?” 宋止墨的气愤这才平息了下来,“我们先好好谈,你给朕说说,这些时日有没有人动过这些珠宝?” 李巧儿含着泪摇了摇头,“没有。” “那这个镯子是如何流落到外面的?” 李巧儿再次摇了摇头,连声音都颤了起来,“皇上非要认定是臣妾做的,那臣妾就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说着她往一边的柱子撞过去,幸好宋止墨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巧儿!”他近乎失控地把她抱在怀里,“是朕错怪你了,巧儿你别生气!” 李巧儿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两眼肿成了桃儿,“皇上……” “巧儿,是朕不好,朕不该没有搞清问题就错怪你!”宋止墨也察觉了事情的端倪,他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 “好了,是朕不对,巧儿你别哭了。”他替她温柔地抹去泪水。 “皇上~”李巧儿这才破涕为笑,将头埋入了宋止墨的怀里。 “锦红,事情怎么样了?”舞倾城产后仍然有几分虚脱,虽然是个死胎,但毕竟也在意料之后,她也并没有太过伤心。 宋止墨走了进来,有些难过地看着她。 舞倾城的眼神仿佛失焦一般,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无神。 宋止墨也是很心疼,舞倾城第二个孩子又夭折在了襁褓之中,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很难受吧!他将她揽入了怀中,舞倾城就像一个破碎的精致洋娃娃,在他怀里毫无生气地躺着。 “我们还会有很多的孩子,倾城,你要振作!” 舞倾城的眼角滑下两行清泪来,“皇上,倾城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惩罚我!” 宋止墨怎么也不会想到,还有媚颜散这码事情。他怎么也不会怀疑到舞倾城的身上,因为他很清楚,舞倾城比任何人都想要龙子,因为衰败的舞家,需要一个皇子来提振。 “不,倾城,你振作起来,朕一定会好好待你!” 一番折腾后,他对舞倾城的怀疑也转为了同情,毕竟,她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在皇宫这种地方,没有皇子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 “皇上,让臣妾出家吧!臣妾实在是不能接受这种打击!”舞倾城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现在这种媲美奥斯卡影后的演技让她自己都深深地折服。尽管很讨厌这种嘴脸,可是为了活命,她不得不忍受下去。 “倾城,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就放心好了。”他顿了顿,像是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开口,“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说实话,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他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等同的兴趣去应和她了。 一张俏丽的脸蛋上面梨花带雨,让他分分钟又心疼了起来。 “倾城,你好生养着身体,这件事情朕会命人去调查清楚的。”   ☆、第二百八十章初探、无言 他沉着地吩咐了翊坤宫里面的人照顾好舞倾城,并且特别强调不能让舞倾城落下了病根子。 舞倾城不是没有看出,宋止墨对她已经失望了。 她有些黯然地目送着宋止墨离去,心里也落下了一道淡淡的伤痕。 再看宋止墨,他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舞倾城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如死灰。他不再是一开始的痛心疾首了,知道这个消息后,语气也是淡淡的,似乎未曾放在心上了。 她不甘心地追了出去,拽住了宋止墨的衣袖,“阿墨……” 宋止墨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扯开了袖子,“你好好养着,朕会让人查清楚这件事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身边的女子身子一歪,最终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娘娘!”追出来的锦红疾步奔了过去,再过去的时候,宋止墨已经抱着昏过去的舞倾城走到翊坤宫的门前了。 他把舞倾城轻柔地放到了床榻上,对着锦红和颜悦色地道:“婉皇贵妃是神经过度紧张晕了过去,修养一阵子便好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他顿在那里说了一句,“从今天开始,为了方便朕派人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婉皇贵妃不得离开翊坤宫半步。” 锦红立刻面如死灰,她知道宋止墨话中的意味。 舞倾城被禁足了。 凌沫颜注意到了沈陌与方逸琛开口后,方逸琛脸色变得苍白的瞬间。 看着方逸琛神色恢复自若,凌沫颜真的很想知道刚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睛。 难道沈陌觉察出了什么来提醒方逸琛吗?那为什么方逸琛又无动于衷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好低下头来扒了几口饭,然后将自己埋入了美食堆里,沉浸在了美食的世界里。 凌沫颜呆呆地坐在偌大的逸琛府正厅里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道喜者、送礼者,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从她面前经过。往日里她只是待在伯羌的皇宫里,整日不是在训练场地就是待在自己的书房内研究兵法,以及一些奇门遁甲,并不曾于这种外交场地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间她竟然有几分不太适应。 趁着这会儿肚子有些撑了,她走出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逸琛府。 屋内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灯笼挂遍了里里外外。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来看逸琛府。逸琛府占据了京城外的很大一块土地,据说这块土地中,一半的房子是属于沈陌的。逸琛府以前并没有这么大,只是后来沈陌住进来,嫌房子小,没有几处好景色,便花钱修了几个亭阁,扩建了逸琛府。 就例如之前的冬暖阁,就是沈陌为了驱寒而建成的。 凌沫颜啧啧两声,“好大的手笔。”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凌沫颜惊觉,感觉匿身于假山之后。 那人居然抱着一把瑶琴,席地而坐,幽幽地弹奏了起来。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逸琛府的正厅也有一段距离了,并且那处也是热火朝天,喧嚣声早就盖过了这种清脆的声音。 凌沫颜在前世对中国的古乐器并不是很了解,但音乐无界限,她也勉强能听出琴声之间的萧索与凄然。 这个人好似并不开心,那张灯结彩的喜庆氛围并没有感染他。他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白衣在瑟瑟的秋风中摇摆,看起来很是凄伤。 因为是夜晚,她看得并不真切,只能远远地勾勒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她有些奇怪地猜想着,为什么要在方逸琛大婚的日子,弹奏这样凄伤的曲子呢? 难道是对苏子璇有意的男子吗? 这琴声实在是优美,让她不自觉地陷入了哀伤之中。清泉仿佛凝滞了一般,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一曲将尽,她从假山之后走了出来,并不打算打断这个人的哀思。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一个仿佛冰雪的天籁嗓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是谁。” 没有任何的惊讶,也没有任何的不满,更没有被人偷窥心事的羞愤,只是简单的一句询问。 凌沫颜顿住了脚步,然后很坦然地走了出来,“实在不好意思打搅您的雅兴,还望您见谅。” 那个男子高挑修长的身躯逐渐接近她,走到她的面前,然后一只纤长的手,缓缓地捏起了她的下巴。 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凌沫颜差点惊叫出声。此人不是别人,而是有着“玉面公子”之称的沈陌! 怪不得方才他的语气那般悠然,是啊,他是玉面公子,应该永远保持他的优雅气度,永远的淡然柔和。 下颚处那支手纤细,骨节分明,不知为何,虽然看不到,但是凌沫颜就是能够猜想出来,那是怎样好看的一双手。 很奇怪的是,她平时从未对除巫跃竹以外的任何男子有过这种心慌,但是她也能够清楚地明白到,这种惊慌,并不是来自男女之情。这个人仿佛天生就有一种气度,让人不知不觉地甘败臣服。 他没有王冠,却嫣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了帝王。 就像现在凌沫颜面对着他的这样。 让凌沫颜更加惊讶的是,此刻这个宛若谪仙一般的男子脸上竟然带着几分微微的酡红。 沈陌喝醉了? 目光落到那支捏住自几下颚的手,她心中的想法更加明确了,他一定是喝醉了。 她不留痕迹地挣开了那只捏住自己下巴的手,然后坦荡荡地对上沈陌的眼睛,“公子喝醉了?” 沈陌垂下手,有些神志不清地看着她,然后自嘲一笑,“是啊。” 这个人即便是醉酒,也是这般风度翩翩,忽略掉方才的动作,他也是个谦谦君子。 凌沫颜退后一步,朝着她鞠了一躬,“小的退下了。” 沈陌忽然扯住了她的袖子,然后扬起了嘴角,“不能陪陪我么。” 凌沫颜额头砸下一排黑线,看来沈陌的酒量不是很好啊,这种场子若是换成巫跃竹来,他定然是十几坛子都不会醉的。 现在的自己是男装,估计醉酒的沈陌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她放心地留下了,也好,方便她趁这段时间套出点话来。 沈陌缓缓地席地而坐,凌沫颜也坐到了他的身旁。和这样一个京城每个姑娘都遐想不已的男子坐在一起,她竟然无动于衷。毕竟,她有了她的阿竹。 不过若是换成之前,她对这样的男子倒是很有好感,毕竟,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现在的世界里,这样一身仙气的男子实在不多了。 不是说她多喜欢这种风格,但是这种清心寡欲,志趣高洁的男子,着实着实少得可怜。 她在前世是处女座,也就是有点洁癖的那种人,而这种洁癖,不论是在生活中,还是情感之中,都有着深刻的展示。 沈陌应该是属于感情经历为零的那种人,所以这让凌沫颜放心了不少,应该不会是那种思想十分复杂的人。想起齐月宫里的那些女人,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些人的智商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中一步步地提升,因此她感觉在那一群女人中生活,实在是太艰难了。平日里她都只用小脑思考的,而一碰上那些女人,她就要费尽脑力,开动起自己的大脑了。 既然已经对付过舞倾城、李巧儿那样的人物,沈陌这样的,应该比较好搞定吧。 她松了一口气,开口,“看来公子有什么难隐之言,才会独自于此抚琴?” 沈陌摇了摇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倒也无事,只是倍感郁闷。” 想起方才在逸琛府大厅,方逸琛脸上变色的瞬间,她脑子里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对啊!就是要抓住这个时机,把话给套出来! “小的与公子也是萍水相逢,素不相识,若是公子有什么烦心之事,不妨倾诉一番吧。” 沈陌此刻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名动天下的身份,只是沉浸在方逸琛带给他的悲伤之中。一阵冷风灌人他的喉中,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他……他既然知道那个女子不怀好意,但还是纵容着她留在这里,还是娶了她进门。” 凌沫颜一瞬间就听出了话中所蕴含的意思,“您的意思是,逸琛侯娶了一个对自己不利的女子进门?” 夜色下看不出他的表情,只看到那星眸微闪,里面像是藏入了一颗星子。 “他不知道……”沈陌的开口有些艰难,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但此刻他的神智实在有些不太清楚,他歪了歪嘴角,然后看向逸琛府正厅的方向,“罢了,即便那个女人有心接近他,可……可毕竟是他心甘情愿……” 凌沫颜趁火打劫,“公子又是怎么能够确信那个女子会对他不利?” 沈陌扫了他一眼,“那个女子不明不白地变幻了身份,叫人如何相信?……逸琛……”他竟然在此刻有些饶舌,“逸琛非达官显贵不娶,这她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想要个显赫的背景……但是不知道她究竟拿什么作为代价换取换取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嫁祸、绝望 凌沫颜有些心惊,她知道此事做的很急,难免会露出些马脚,谁知竟然这么快就被沈陌看得一清二楚。 脑海里的思绪千回百转,一时间她也有些回不过神来。恍惚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勉勉强强地跟上沈陌那飞跃一般的速度。本以为沈陌不是会在肚子思考那些弯弯绕绕关系的,现在没想到他也一样冰雪聪明。 还是不能小看了这个人,凌沫颜果断地决定了。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饱读诗书,能书善琴的人都是那种不屑于在凡尘里与人相争,或是不愿与人斤斤计较的性子,到了沈陌这里,凌沫颜却是有些惊讶,本以为能够轻松地摆平他,但是没想到很快地被看了出来。 脊梁后已经是一身冷汗涔涔地冒出,凌沫颜第一次觉得,这是除了巫跃竹以外,她遇到的第二个不好对付的人了。巫跃竹的情绪还能看得出来,而面前的这位面瘫公子,什么表情都不挂在脸上,让她无所适从,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她只得垂眸,默不作声,然后启动了大脑,进行了每秒一千次的运算。 银白的月光洒落下来,她看着皎洁的月辉,竟生出了一副要好好欣赏的心情。一直以来,自己都活在与外界的算计当中,虽说很喜欢这种任务,但是时间久了,心也会累,毕竟不是机器,情感上波动也纯属正常。 沈陌抱着膝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凌沫颜痴痴地看着墨色的天空中,那个圆圆犹如玉盘的月亮,然后目光凝在了那一抹光辉之上。 大自然的作品,那样纯粹,不带一丝杂质。 凌沫颜赶紧从这种感叹中回过神来,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一向让她鄙夷不已的文艺青年了!她已经老大不小了好吗!还是赶紧帮巫跃竹打下天下然后嫁给他乖乖地做个家庭主妇才是正解啊! 等等,家庭主妇?……难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狠狠的甩了甩头,这阵动作倒是引来了沈陌的侧目。 清冽的嗓音传来,“姑娘请回吧,夜深露重。” 凌沫颜惊地看向了他,然后指着自己的脸,“你怎么看出我是女子的?” 沈陌扭过头,不再看她,“喉部。” 身边的女子泪奔了出去,原来她忽略了这个细节啊! 不过沈陌好像就醒了。 事实确实就是如此,在一阵又一阵凛冽的大风吹拂下,沈陌顿时清醒过来,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 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他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神里面竟然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倒是很想知道,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到底是谁。 待到凌沫颜回去的时候,苏子川等在门口,表情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你去哪里了?”苏子川的口气,听得出来,有些微微的不悦。他的眉目沉了下来,在这清冷的夜晚,竟有几分俊朗。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投射到了地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那件披在他身上的袍子有几分略显单薄,也在月光的照射下,在地面上形成棱角分明的切割。 她只得赔着笑脸看他,“不好意思,方才吃的有些撑了,便出来晃了晃。你怎么出来了?……” 苏子川眉心一跳,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却又不太想说出到了嘴边的话。 “进去吧。” 大厅里面的气温高的出奇,许是这大片大片的人群所致。她今日一身小厮打扮,在这群衣衫华贵的人群里尽显寒酸,她只得小心翼翼地让着路,唯恐撞到了什么人。 但是面前的这堵肉墙是怎么回事! 她撞上了一具温凉的身体,散发着好闻的香味,像是草坪上的青草香,带着甜甜的味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想要多吸入几口。 可是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真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居然是沈陌。 她明明记得是自己先她一步离开的好吧……虽然她绕了点路,但以沈陌走路的步速,也不至于这么快吧。然而她又不能否认眼前这个现实,只好硬生生地接受了。 “对不住……”她赶紧低下了头,避开那一双灼灼生辉的星眸。赶紧走!她现在的念头只有这个,倘若被这个家伙发现自己跟苏子璇他们是一伙的,这下沈陌岂不是要更加怀疑苏子璇了! 沈陌敛起细眉,然后扫了一眼这个身影略略有些熟悉的人。像是在哪里见过……方才他在醉酒之中,实在是没有太过注意身边那个人的模样,因此也就没有把她联想到凌沫颜身上。 凌沫颜一直远远地逃开直到看不见沈陌的身影,才停下了脚步。幸好方才是在外面漆黑一片的情况下遇到她的,否则,以沈陌那样的脑子,肯定一眼就能认出她。 她又发现了一个事实就是--她把苏子川弄丢了! 这偌大的逸琛府,倒是哪里是个头啊!虽说她不是路痴,但这第一次来,迷路了也不能怪她……苏子川此时也傻眼了,才一个转身,凌沫颜就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然后等待着凌沫颜过来找他。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有人。 此刻,云季也已经到了逸琛府,然后安安静静地候在了那里。方逸琛虽说吃过她豆腐,但是那一切误差可以忽略不计。 “闺女啊,真是委屈你了。”云卓看着云季有些歉意地说了声,他一直误以为云季对方逸琛有些不一般的感情。时间一长,云季也能习惯自家老爹思考的思维方式。她不能更改他的想法,也就只能任由着他去了,此刻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很是理智地闭上了嘴。 “爹,我们进去吧。”她挽着云卓的胳膊,然后走入了这个到处透着一派喜气洋洋的宅子里。 云卓实在是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自家闺女非要来参加方逸琛的成亲仪式,这样子难道不会伤心吗。但是另一方面,或许这次来了,让自家闺女死心,也是件好事,于是他就同意陪着云季一同前来了。 将礼物盒交给等候在府门口接待的小厮,他们走入了热闹非凡的正厅。 方逸琛在一群人中敬酒,他一身大红喜服,有些微微晃花了她的眼睛。 不知为何,她遥遥看着站在那一圈人之中俊美无双的他,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愫,似乎对今日的成亲略有微词。 倘若不是方逸琛送来了请柬,她也不打算来到这里。这个地方再好,也比不上师父身边,那个有些简陋的罗雀山脚下的小木屋。 她就是这样的执拗,任谁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方逸琛的目光一抬,竟在不经意间与她相遇。 他朝身边的人点了点头,拖着那大红色的喜服,一步步地朝她走了过来,然后举起了杯盏。 “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很高兴你能来。” 云季撇了撇嘴,看着方逸琛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方逸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云季翻了个白眼,“看什么?我也要来一杯!” 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顿时凝在了她的身上。 伯羌宫内。 巫跃竹坐在书房里,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手里的那些书籍。他往日里并没此刻这般的浮躁,今日也不知道为何,总是心神不宁。 小李子站在他身边,看到自家国主心不在焉的模样,知道他肯定又是想起了皇后娘娘。 他在心里腹诽,才一天不见就成了这幅德行,日后要怎么样! 此时一个衣着朴素的人举起一块金色令牌走了进来,“报,齐月宫中消息。” 巫跃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然后示意那人说下去。这些都是他在齐月宫中安插的眼线,可以随时为他提供齐月宫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婉皇贵妃舞倾城流产,死胎。” 巫跃竹嘴角一勾,没想到还真的被凌沫颜猜到了,那媚颜散,果真让舞倾城始终生不下孩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的那个孩子,同样也流产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微笑,看来……舞家这回势必是爬不起来了。 不过正和他意,因为,这样走投无路而又想光荣百世,岂不是就要动了反的心思?! 那便好,他也确实,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帮他推波助澜。 “你也要来一杯?……”方逸琛勾了勾嘴角,有些受宠若惊地问道。 云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废话少说,酒拿上来。” 云卓见女儿已经开口,也不好意思再过去阻拦,只好硬生生地看着她灌下一杯辛辣的白酒。只是一小杯,甚至还用了方逸琛的杯子,唇印还清楚地保留在了杯子上,她就那样坦然地接过来,送到了嘴边。 方逸琛的表情有些复杂起来,他不清楚云季此刻到底是怎么了。他明明记得,这个小丫头以前对他很是反感的。 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看着她将那杯火辣辣的酒一饮而尽。本来他该出言阻止的,毕竟她是那样小的一个丫头,怎么能像男人一样喝酒。   ☆、第二百八十二章调查、失望 女人喝酒,通常都是那些街头酒肆不知羞的女人,或者是青楼里面那些嗜酒成性、为了讨好贵人们的女子。 凌沫颜的眼神随着叫嚷声也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那人群中,一个衣着艳丽的小丫头在那里,举着一杯酒,艰难地咽下去,而方逸琛站在他的对面,眼神有些复杂莫测。 那个小丫头一身粉色的裙装,娇嫩的脸蛋上挂着迷人的笑容,嘴唇粉嘟嘟。看着她白净的脸蛋,凌沫颜一瞬间竟然想起了豆腐脑。 那种吹弹可破的感觉。 云季举起了酒杯,然后往下倒了倒,示意自己已经喝地满满当当了。方逸琛笑了笑,接过了酒杯。 “好酒量!”身边的人开始一阵阵地起哄,云季的脸颊在这高温的情况下,一寸寸地红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神智有些不太清明,就连眼神也飘忽了起来。 方逸琛带着勉强的笑意看向她,心里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内心那种妙不可言的感受。 云季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恭喜逸琛侯,小女在这里有礼了。” 方逸琛勾了勾嘴角,往日里那对酒窝再一次浮现在了脸上。 “逸琛在这里谢过云庄主及云千金捧场了。” 这场闹剧很快就过去了,方逸琛又被逼着喝了许多的酒,然后被一帮嬉皮笑脸往日与他交情不错的公子哥们醉醺醺地被推进了苏子璇等候他的房间里。 大红暖帐,红色的喜服喜被,这一切有些灼热的燃烧着方逸琛的神经。但他还是使劲地让自己走路稳一些,方才他着实是喝了不少酒。脸部感觉火辣辣的,浑身都有些发烫。 “逸琛?……”一身低低的略带惊喜的呼唤声。 方逸琛扬了扬嘴角,“是我。” 苏子璇的头还被红色盖头遮挡着,红色盖头下,那张倾国倾城的动人之姿露出了一抹绝美的笑颜。 听到回应的苏子璇更是欣喜不已,“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这样傻气的话,饶是他此刻再淡定也是笑出了声,“我不来的话,还有谁敢来吗?” 苏子璇掩嘴一笑,“你又在打趣我了。” 方逸琛双手有些颤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的内心自然也是,激动不已的。他缓缓地掀开了那个火红耀眼的头盖,一双动人心魄的眸子在他眼前缓缓出现。 心跳迅速地加快,他忽然吻住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顺势地,压住了那个宛若坠入凡尘的仙子的女子。口齿之间说不清的碰撞,舌尖在彼此地试探,最终是深入地探戈,似乎想要将对方都融入自己身体里一样。 “唔……”一声娇呼在苏子璇的唇间蔓延开来,仿佛像是在邀请着什么。 方逸琛的脑子不知为何浮现了云季最后看他的眼神,仿佛有种不言而喻的忧伤,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忍。 “很好。”巫跃竹在书房里转来转去,他对这个消息,很是满意。 既然知道了舞家有这样的心思,那他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来应付那个厉害的老头子了。 他可不愿意让那个老头子看轻了他。 “报,皇后娘娘今日去参加了齐月‘逸琛侯’的成亲仪式。” 逸琛侯,方逸琛。他的大脑里迅速进行了这样的翻译,看来苏子璇的计划是达成了,这样的话,自己未来的情报来源又要多一份了,不仅如此,以后的高明见解又多了一份。 方逸琛此刻的吻一步步地落到了苏子璇的的脖颈间,然后一路向下。 “不行……”苏子璇推开他,有些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别这么急,等人都走了也不迟。” “是啊……”方逸琛也反应了过来,然后摸着头憨憨地笑起来,“对了,今天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苏子璇点了点头,而此刻外面的丫鬟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将那些用过晚宴的人送了回去。 云季此刻醉的不省人事,因此依旧不愿离开,任谁叫她她都不走。云卓感觉自己的老脸都被丢光了,只能托付给熟识的一位信得过的少年,那位少年与云季是表兄弟,因此一口应下来。 苏家的几个公子也来到了这里,看着倒在躺椅上昏迷不醒的云季,苏询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苏言看到了却是拧起了眉毛,“云小姐也是你能想的?!”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家的弟弟实在是有失分寸,欠管教了。苏询伸出手,正想要掐一把那水嫩的脸蛋,却是被人拦在了空中。 他抬起头一看,正是方逸琛。 方逸琛阴沉着脸色,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你竟然敢非礼云小姐?” 苏询有些害怕地退后了一步,眼前之人他还是不敢得罪的,毕竟人家年纪轻轻就封了个侯爷,还有一个”玉面公子“--沈陌作为闺中好友。他实在是不敢得罪啊! 虽然美人诚可贵,但生命价更高。 他只得冲着方逸琛歉意地一笑,然后拉起苏言一溜烟跑了。 方逸琛看着躺在那里睡得晕乎乎的云季,脸上还泛着红润的光泽,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他也不清楚自己对云季的心意,一开始只是把她作为一个妹妹来对待,虽然吃过豆腐,但是被他吃过豆腐的女人不少,还不是转眼就被他忘记了。因此他并不为此而感到任何愧疚或者,抱歉。 云季在昏睡之中感觉到自己的脸蛋被掐了一把,很不爽地睁开了眼睛。方逸琛吓得赶紧缩回了手,云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坐直了身子,”你要干嘛!” 方逸琛摇了摇头,将手缩在了身后,立刻否认道:“没干嘛。” 云季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跳下躺椅,“你不去陪你夫人?” 她也不明白方逸琛怎么就那么果断地抛弃了董依依,然后跟苏子璇成亲了。不过之前听传闻,苏子璇长得酷似董依依。 看来这个人还蛮痴情的,云季对他的好感度又渐渐地上升了。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今晚的烟火?”方逸琛问道。 云季点了点头,“好啊。” 由于习俗,新娘不得离开婚房,因此苏子璇只能在房中等待着惊喜。 她有些忐忑地等待着惊喜……然后一朵绚烂的烟火忽然在天空中绽放开来,顿时照亮了整片大地。 她绽开了笑颜,嘴角缓缓地舒开。 这是他给她的,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惊喜。 大街小巷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那美丽的烟火,然后啧啧称奇,“这是哪里放的烟火,真是漂亮!” “是啊是啊,是哪家的富商花了这么大的手笔!” 旁边一个人不屑地打量了他们一眼,“今日是逸琛侯大婚的日子,这烟火,便是逸琛侯为其妻准备的礼物!” “怪不得,原来是逸琛侯。” “他这种人,怪不得会这样浪漫了。” 京城中这一夜不少少女都破碎了一颗玻璃心,毕竟方逸琛在她们的心里,可是堪比沈陌的存在。梦中情人成亲了,而此时又看到了这样的礼物,她们在一面感动得落泪盈眶的同时,又愤恨地扎起了苏子璇的小人。 方逸琛牵着云季,登上藏书阁最高的楼层。 “你不带她来吗?” 虽说有些别扭,但是她还是没有松开握住自己的那只大手。 感觉自己仿佛有了安全感似的。 凌沫颜也随着苏子川登上了藏书阁的最高层,那个延伸出来的圆形看台。 今夜的天气很好。天空很明朗,烟火绽放的时候,应该很是漂亮。 凌沫颜几乎有些迫不及待。 苏子川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便问道:“这么喜欢烟火?” 凌沫颜点了点头,虽然在21世纪烟火十分常见,但是专属她的烟火,在伯羌的那晚还是第一次。 “我记得新年的那个夜晚,伯羌似乎也放过一场烟火。”苏子川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凌沫颜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点。” 苏子川点了点头,“不知道那次是谁放的呢。” 凌沫颜没再说话,而是拉着苏子川继续上楼。方逸琛和云季是率先一步登上了天台,随后,凌沫颜和苏子川也来到了楼顶。不一会儿,依然留下来的客人们也来到了这个今夜被装点地异常精致的天台。 到处摆着珍馐美酒,看来方逸琛为了今夜,着实花去了不少工夫。 凌沫颜和苏子川走到天台某处的桌子边坐下,凌沫颜举起酒盏,里面早已盛满了香气四溢的绿蚁美酒。 “啧啧啧,真是奢侈。”凌沫颜在心里迅速地打起了小算盘,这一场成亲仪式,估计得花去她一个店铺半年的经营! 苏子川的目光却是凝聚到了一身红色喜服,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支簪子别住,长身玉立的方逸琛。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倒是有几分眼熟。 凌沫颜认出就是那个方才在一片哄闹声中喝下酒的那个小女孩,看起来,她跟方逸琛的关系很不一般。 这也是司空见惯了,谁能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里,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凌沫颜指着那个小女孩,然后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个与沈陌一同出现在秋水一别的小丫头,可不就是这个……对了,那她不就是云家庄的千金--云季! 凌沫颜点了点头,原来就是她啊。 巫跃竹的眼皮抬了抬,“嗯,皇后去了方逸琛的成亲仪式?” 那人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于地上,然后点了点头,“是。” “跟谁一起?” “兵部侍郎苏珂的儿子,苏子川。也就是逸琛侯的妻,苏子璇的大哥,苏家的长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调查、失望 “一定要给朕查清楚,不然朕拿你们是问!”宋止墨严厉地语气让那些人浑身一颤,早就听闻过这位少年天子喜怒无常的脾气,因此这下是赶紧应了下来。 “皇上,别气坏了身子。”李公公一副谄媚的嘴脸迎了过来,极其小心地替他锤了锤背。 “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倾城好不容易再有了皇子,怎么又让人陷害了!” “之前李皇后也是这样,每回到了皇子这方面,就要争个你死我活,竟出岔子!皇子也是她们能够胡作非为的吗!”宋止墨气得又是一阵哆嗦,这皇子好不容易来了,竟然说没就没了!他一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够不心疼,那毕竟是他的骨肉啊! “一定要给朕查清楚,那玉的来历,还有,究竟是被谁动了手脚!” “是!陛下!”那些黑衣人如同影子一般,迅速地消失在了宫里。 巫跃竹的眼神凝了凝,“2号苏子川……?” 看来她现在的计划正在一步步进展地很是顺利,那他也就放心了,只不过最好不要让她碰到过多的男子,不然……他会吃醋的! 走出了书房,他脚步竟然不自觉地来到了凌沫颜的屋子里。以前每天晚上他都要背着凌月轩偷偷摸摸地过来,如今他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了。 打开屋门,飞舞着的灰尘在阳光下明灭可见。 他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还是像当初一样,都以凌沫颜喜欢的方式齐整地摆在原地。 她的首饰,她的衣服,还有她买回来的那些折扇。 见物思人,他赶紧离开了这个房间,只怕自己又得再去齐月一趟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对凌沫颜的思念,又加深了一步。 小别胜新婚,这话一点不假,他此刻就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分别的苦楚。 “阿芷,你快回来吧。”他看着这个小屋子,思念忽然又泛上了心头。 凌沫颜此时在齐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难道是有人在想念自己?然后很自然地想到了巫跃竹。 苏子川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着凉了?” 凌沫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难道我会比你娇弱?!” 苏子川一想,这倒也是。于是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等待着星火即将在天空中绽放的那一刻。 忽然天空中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花瓣,竟是五彩的颜色!凌沫颜惊喜地盯着那朵逐渐消散的烟花,然后看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腾空直上,直入云霄。 看着倒映在凌沫颜眸子里盛开的巨大烟火,她的眼睛似乎都要发出光芒来。她神采奕奕地盯着那些散落到地面,仿佛昙花一现般的,最后逐渐消失在了眼帘之中。 巫跃竹,此刻若是你在,我们能一起看该有多好? 她眼睛里面的落寞落在了苏子川的眼睛里,他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其实在伯羌的那晚,烟花上有一句话他一直印象深刻,“阿芷我爱你”五个字在某一刻铺面了整片天空。还记得他当时和许多兄弟从训练场里走了出来,一起窝在那里看了那场烟花。他知道是巫跃竹放的,因为只有他有那样的权利,在伯羌的宫殿里这样肆无忌惮地燃放这种烟花。 其实,她此刻更向往地是与巫跃竹一起看这场烟花吧?……“皇上,已经查到了,这种玉料是产自伯羌。” “伯羌?”宋止墨的眼神凝固起来,“你是说这个玉镯来自伯羌?” 黑衣人首领的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实在是害怕一个不留神就惹怒了皇帝,最后落得被杀头的结局。 “是……是产自伯羌,也就是西域。” “伯羌?”宋止墨的眼神凝了起来,一瞬间各种阴狠在他的眼神里积聚了起来。 是巫跃竹干的吗?…… 尚侍局的人很快地赶到了巫跃竹的寝宫里,“皇上万岁万万岁。” 忐忑了一阵后,她有些不安地问道,“皇上命臣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止墨指着那个被修复过的簪子,他摩挲着破碎的玉镯子,然后命人递给了那个女官,“一定要给我查清楚,这个玉镯子经过了哪些人的手里,以及,伯羌的人是否跟后宫内的哪个人有一丝一毫的接触!查清她们每一个人的底细!一定要揪出那个人!这些礼物当时经过哪些人手,还有,运送的人,一个个给我查清楚!” 女官被宋止墨这样严肃狠厉的语气吓得双膝一软竟然有些站不稳,但是她还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从这个阴冷的有些可怕的大殿里逃了出去! 冷气嗖嗖地从袖口钻入宋止墨的衣袖,他此刻的表情阴沉地可怕。 “巫跃竹,倘若真的是你做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尝到代价!” 代价就是,他会让他断子绝孙!终身体会不到做父亲的感受!一遍遍地忍受着失去孩子的痛苦! “哇,好漂亮!”云季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被那些烟火点燃了一般,与天上的星子一般,在黑夜里面闪闪地发着光。 一个个巨大的烟花释放到天空中,然后“轰”地一身炸开,把整个天空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明朗,万里无云的模样。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真的很漂亮。”方逸琛满意地看到云季的反应。 云季听到这话停下了手舞足蹈的动作,缓缓地嘟起嘴,语气委屈,”你还是骗了我。““骗你什么?”方逸琛这下子实在是上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了,自己哪里欺骗了面前的这位小姑奶奶? 自己哪里来的胆子骗她啊! 他哭笑不得,于是乎又问了一遍,“你就说说呗,我哪里欺骗了你。如果是真的话,我会答应你一个条件怎么样?” 他的话音刚落,云季便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近乎结巴地问道:“真的吗?无论……什么条件?” 后面的那个问句有些艰难,但是她知道方逸琛这种人一定能够满足她这种小小的愿望。 方逸琛点了点头,“我尽我所能去满足你的要求,只要你说出我还欺骗了你的事情。”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觉得内疚,一直以来,这个小姑娘都对他不错,所以他之前做过的那些禽兽事迹,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来补偿一番,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歉疚。他始终难以忘记,敬酒的那一瞬间,云季看向他的眼神里,一瞬间千回百转,什么样子的情绪似乎都被包含在里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云季张了张口,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真的很不想提起这件尴尬的事情,可是为了让方逸琛帮助自己见师父一面,她决定豁出去了! “没事,你说。”方逸琛静静地候在那里,等待她的答案。 “你说你会娶我!”云季这下子终于说出了这一句直憋在肚子里的话,她一张小脸最终还是泛起了潮红,并且这种潮红还在随着方逸琛看着她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加深。 “我说过吗?”方逸琛张口结舌地问道,他自己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虽然这只是前不久的事情啊。 “人渣!”云季口不择言地骂了一句,“你跟多少的姑娘说过这句话估计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好像确实是这样啊。方逸琛无辜地看向了皎洁的月亮,试图摆脱此时的尴尬。幸好苏子璇没能上来,不然让她听到了这句话该有多不好。 方逸琛摊了摊手,无奈地问她,“所以,你要怎么样呢?” 云季摊开手心,“兑现你的诺言!” 方逸琛很是感兴趣地扬起了眉毛,嘴角弯了弯,“说吧,你想要什么?” 云季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缓缓的弧度,在月光的照耀下异常动人。 “我要你……”她深吸了一口气,让方逸琛都随着她紧张了起来,生怕下一秒从她的口中吐出“胸口碎大石”几个字。 “我要你……送我回罗雀山。” 方逸琛心里一目了然,却还是有几分不舒服,“你是要去罗雀山……找你的师父莫邪?” “自然是了。”云季点了点头,“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方逸琛想起了云家庄庄主云卓对他今晚的态度,那可真是不好说。说他恭喜呢,他也没见云卓对他摆过任何笑脸。说他不高兴呢,他也没有怎么损自己这个晚辈。看着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尽力而为吧。” 云季摇了摇他的袖子,“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只能下楼去找苏家的千金,然后告诉她你曾经吻过我,还说要娶我,”她得意地笑了起来,“你猜……她会做何反应?” 方逸琛的笑容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齐月的皇宫内。 随着玉镯子调查事件一齐进行的,是齐月四年一度的选秀女。 这次是众多的美女才女参与的活动,不但比拼背景、比拼财产,还比拼女子自身的实力。为什么这样说呢?自从宋止墨对舞倾城情有独钟的那时开始,京城里面所有的人都清楚了,皇上喜欢的还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当然,这个女子的家事也一定要好。   ☆、第二百八十四章安插、不信 通常看到后宫里面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女子,都是皇上微服私访时带回来的,只是摆在后宫里,睡过了一晚上仿佛被打入了冷宫里,很长时间都见不到皇上一面。 有的人甚至就这样一辈子老死宫中。 为了这次的选秀女,家家都是卯足了劲儿地张罗起来。只要是女儿稍微有点才情或者稍微有几分姿色的,家里人都会想着要送进宫里去。 他们以为到了宫里就是享尽荣华富贵?其实真实的宫里生活是十分艰辛的!那些虽然有几分才情或者姿色的女子,其实到了选秀的女子当中,都成了平庸之辈。皇上真的看得入眼的又有多少个呢?……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收拾了包袱早点回家呢。 沐晚晴身边的冷槐这几日倒是显得有点焦急,“太后娘娘,您说我这样的真的可以吗?” 沐晚晴倒是淡定无比,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冷槐,很是满意,“哀家看好得很,怎么就不可以了?况且哀家给你安排的那个身份,难道你不满意吗?” 京兆尹的女儿。 是真的很有头有脸的一个地位,然而却根本与她半分钱的关系也没有! 她只是一个贫穷的农村农夫的女儿,很长一段时间之前,她还得上山劈柴,砍柴,照顾家中的亲人。后来她一直很仰慕的姑姑因为身体原因,实在无法再在太后身边照顾她,所以只能找一个信任的人来照顾太后。这样一来二去,就找上了冷槐。 “今日的烟火倒是很有意思。”马儿驰骋在宽阔的街面上,凌沫颜掀起帘子,最后望了一眼逸琛府,终于忍不住开口。 兵部侍郎苏珂,已经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子,这个时候也表现出了一副很赞许的模样。 放烟花的价格一向就很高昂,而且愿意花钱在这种物什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因为看起来是在是没有多大的用处。 但是今晚算是一饱眼福了。因为每个烟花都有着它的名字,例如“小鱼戏水”,“八仙过海”,“鲤鱼跃龙门”……选取的都是一些很有趣的小玩意儿,做成烟花的模样。 苏子川不置可否,尤其是在今晚受到凌沫颜的感染后,心情就一直很低落。 凌沫颜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方逸琛和苏子璇现在怎么样了。” 苏子川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整天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你。” 凌沫颜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说说而已,其实我对他们什么时候能有孩子更加感兴趣。” 苏子川已经完全地无视掉了在另一边的凌沫颜,然后叹了一口气,下车后径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凌沫颜今日一天已经是折腾到精疲力尽,也没有再想许多,简单地洗溯了一把后躺到了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搜了整个后宫里面的房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李巧儿的香被压在了箱子的底部,因此很幸运地没有被发现。 对于这种回答,宋止墨的头更加疼了起来,没有任何线索,让自己怎么办才好呢! 他决定亲自去李巧儿的宫里走一走,其实自从李嫣然孩子的那一档子,他就已经怀疑上她了。虽然明白她这样做的多动机目的,但是还是一直不住的愤怒!毕竟他是父亲,没有哪一个父亲会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 况且,齐月这偌大的江山,只有一个宋家的后代会怎么样,没有亲兄弟来坐镇四方,难以守住天下!所以他想要的是很多的皇子,从总选出最机灵的一个,然后把他立为储君。他之前一直欣赏舞倾城的才貌,也一直很期待着他们的孩子会怎么样,可是连续两次的生产失败已经让他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他害怕自己再一次次地经历绝望和失去的痛苦! 他不要再经受这样的苦楚了! 事不迟宜,他拧起了披风,走到了李巧儿的寝宫前。实际上前几日,他在她的床上被伺候地很好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香料了,他几乎可以猜到那是催情香了。 进了宫殿里,他找到了躺在那里沉睡着的李巧儿,然后示意想要叫醒她的宫人不要动弹。挥退了众多的宫人之后,他走到炉子前,看到了那个盛满了香料的炉子里。旋开炉子的盖,他从里面抹了一把副沾在周围的灰尘。 然后他迅速地离开了那里,没有惊动任何人。川儿看着宋止墨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来皇上似乎发现什么了。 伯羌皇宫内。 离开了凌沫颜房间的巫跃竹迅速的走到了凌月轩的门口,里面的人在门框处映出了一个淡淡的轮廓,他敲了敲门,然后里面传来一声淡淡的“进来。” 他心里腹诽了一遍这个小子的傲娇,但是也不得不走了进去,因为自己还有事相求。 “凌将军。”巫跃竹本想叫他大舅子的,但是怕眼前的这个人接受不了刺激,到时候和他对着干起来了,那样子可就不妙了。所以在他实力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他只能忍!对凌月轩的这种忍耐还有一个原因,他想跟凌沫颜所有的家人都搞好关系,虽然这个人似乎并不想理会自己。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在他的书桌面前坐下。 “你要不要去看看阿芷?”他忽然标新立异地提起了这个话题。 “阿芷?”凌月轩这才将头从书堆里面抬了起来,估计也只有阿芷的事情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了吧。 “嗯,你要不要去看?这几天我可以帮你担着。”巫跃竹进一步地讨好着这个未来的大舅子。 凌月轩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于是很没有好气地看了一眼这个很是妖媚的男子,他常常的睫毛如同羽毛一样栖息在眼睑上,看起来十分俊美。 他承认凌沫颜的目光很是不错,这个小子,样貌好,才华也倒是有的。 所以当初凌沫颜选择了巫跃竹的时候,他也没有太过反对。 “好吧。”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沉住气,“阿芷出什么事情了?” 巫跃竹一脸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脸色略略阴沉的男子,只要一听到关于凌沫颜的事情,他似乎就会不自觉地往坏处想。 “没什么事情啦,我就是问问你想不想过去看看她。毕竟你们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他看着凌月轩很是同情地说道。 凌月轩不满地扭开头,“哪有!” 巫跃竹推他一把,“别跟我矫情了,想要去的话就说一声,实在不想去就算了。” 考虑了良久之后,凌月轩最终点了点头,他最终还是决定了要去齐月走一趟,去见见他的小颜。 第二日一大早,凌月轩走出门外就看到一人一马。 巫跃竹牵着一匹骏马,走到他身边,“去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粉色的信笺,“顺便把这个一起带给阿芷。” 最近他的眼皮有些跳,他明明知道有些话根本就是迷信,并且是无稽之谈,可是他偏偏就是担心。若是这个放在自己的身上,他倒也觉得没什么,甚至还想与“天公试比高。”然而到了凌沫颜的身上,他赌不起,更是不敢赌。 而自己前几日已经过去了一趟,现在再过去分明是没有理由,总不能告诉凌沫颜说他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吧。他总是记得凌沫颜很反感这种迷信的行为,她个人从未相信过那些传言之类,尤其是古老的传言。 到了御医处,宋止墨从口袋里面拿出了对炉灰的一点点取样,然后递给了白秋然。白秋然此刻正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不得不腾出时间来鉴定这个催情香。 将香料炉灰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后,他一掀长袍,单膝跪地朝着宋止墨点了点头,然后呈上了那个玉制的玉镯。 “首先,炉灰里确实有催情剂的香料,但是这种多炉灰交混,我们也不能知道,这具体究竟能不能算是催情剂。” 宋止墨的心里呼啸而过一千只草泥马,不能确定还一脸头头是道的说出来什么,不知道他在浪费他的时间吗! 他耐住了性子,“那这个玉镯子的来历找到了吗?” “这个玉镯子是伯羌之前进贡来的玉制,但是一开始并没有浸泡入麝香。否则与之相处的首饰都应该有发黄趋势,所以应该是最近几天吧,依臣看,这个痕迹应该只是几天前留下的,也就是说,有人在婉皇贵妃回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下手了!” 宋止墨的眼神一凝,他的心里几乎已经有了答案,李巧儿应该就是那个人,一方面,非常想要自己的孩子,另一方面,不想要龙子。 李巧儿之前是西域伯羌那边的人,因此他对她的怀疑又上了一个档次。 “来人,先把李贵妃的宫殿要给封起来吧,朕要好好地问问他们。” 云季回到家中,确实十分地心神不宁。因为她知道凭借方逸琛的能力,想要带她出个门,还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所以她一直都在好好地做准备,争取能够在方逸琛争取到机会之前,好好地准备好。 师父再看到她,一定会大吃一惊吧!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到他吃惊的模样了呢!   ☆、第二百八十五章看望、惊喜 回到秋水一别,凌沫颜走进屋,对着窗那里,静静站着一个男子,他举目眺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并且看起来似乎思考了很久的模样。 颀长的身影很是熟悉,月白色的长袍拖至地面,俊美如厮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更加具有诱惑力,坚毅的脸庞线条分明,看起来刚毅不已。 袖口处缝着精致的暗金色的线,盘旋的花纹在袖口绕成《山海经》里神物的模样,在袖口处停留着栩栩如生。 她揉了揉眼睛,几乎在一瞬间里,她误以为是巫跃竹,但是转念一想,巫跃竹前几日已经来过了,不会这样突兀地就过来。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凌月轩。 凌月轩俊脸此刻异常柔和,与方才在月光之下生辉的那幅冰冷模样判若两人。 “大哥。”凌沫颜弯起月牙般的眼睛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男子动了动嘴唇,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道说自己很想念她?巫跃竹存在后,这种话似乎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起来。他只好同样弯起了星眸,勾了勾嘴角,“我来这里办些事,顺路来看看你。” 凌月轩为他沏上一盏茶,精致的雕花青铜杯器被推到那俊美的男子面前。两人双双入座,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在昏黄的油灯下静静地浅酌清茶。 忽然想起了话题,凌月轩开口盯着凌沫颜身上一身小厮装扮,“你去哪里了?” 凌沫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吐了吐舌头,“今日是齐月逸琛侯方逸琛大婚的日子,我作为苏家的家仆,因此一同跟了去。” 对面看起来几分沉稳几分俊美的男子蹙起英眉,有些微微不悦地听到她的回答,“怎么是家仆?” 凌沫颜拿起一面铜镜,然后用脸盆盛水端到桌子上,对着镜子细细地卸下妆容,“不然是以什么身份去?我这秋水一别老板娘的身份还是不能暴露的。” 想起了楼下的那个领他上楼的男子,他不解地问道,“那这里的掌柜是谁?” “萧别。” 凌月轩点了点头,“大哥,我让萧别再去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出门逛逛,不过……”她吐了吐舌头,“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我们都得像我今晚一样,易容。” “好。”凌月轩点了点头,看着凌沫颜一点一点恢复自己的容貌,“这样做的话不会损伤自己的容颜吗?” 凌沫颜看看手中的药水,摇了摇头,毕竟这个世界还没有发达到制作化学药物。 这些东西都是从天然的植物中提炼出来的,纯天然无刺激,抹多了估计还能改善皮肤呢。 因此,多多益善。 凌沫颜见他并不开口,以为他有些累了,便叫来了萧别,让他帮忙收拾一间屋子。 “大哥,你先去休息吧。明日陪着我逛上一逛吧。” 凌月轩想了想,“也好。” 想到了巫跃竹要求他交给小颜的信,他从袖子里拿出那个精致的粉色信笺,递到凌沫颜面前,“这是巫跃竹要我交给你的。” 凌沫颜点了点头,然后让萧别将凌月轩领到他的房间里。 凌月轩一走,她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今夜自己独自看烟火,让她在其中竟然生出了几分想念之意。 “见信如唔,阿芷。几日不见,甚是思念,然而又不愿让你嘲笑,只好怂恿了大哥来看你。” 凌沫颜噗嗤一声笑出来,扫了一眼剩下的内容后收起了信纸。 第二日清晨,凌沫颜早早起床,梳妆好后,她仔细地为自己易容一番,然后走到凌月轩的房门口,叫醒他。 “今天我们去街面上逛逛吧。”不管是在哪里,女人爱逛街的本性都是难以磨灭的。想起之前与凌沫颜出门的经历,他不由得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不过这是跟阿芷多多接触的机会,所以他还是同意了。 他的小颜,无论要求他什么,他都应该满意的。 “大哥,是阿竹让你来的?” 凌月轩脸上表情一松,很快就猜到了巫跃竹在信中或许提起了这件事,便应了一声。 “那好,我们便出门吧。” 一家饭庄的雅座里。 “大哥,你知道舞倾城产下死胎这件事情吗?” 凌月轩摇了摇头,他一向对齐月这边发生的事情都不是太关心,“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呢?” “据说是被陷害了,其实啊,是她自己服用了媚颜散,那物饶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凌沫颜细细地将此事道来,然后附上了对于舞倾城服用此物后下场的各种版本的评价。有同情舞倾城一下子失去两个龙子,也有暗自欣喜的待选秀女,更有担心其之后道路的当初借着舞氏的荣耀的官宦。 宫里一旦发生事情,即便是再小的事情,也能闹得满城风雨,这不,舞倾城的事情就在京城掀起了一个又一个的话题,更是被编成了戏本子,只是换掉了男女主角的名字,情节各种版本不含糊。 对于广大百姓的创造力,凌沫颜之前就已经见识到了,因此此刻也并不觉得惊讶。 例如此刻。 “话说,伍娘娘就产下了一个死胎,本就遭受过冷落的她这回似乎更是不得宠了,皇上几乎再没有进入过她的寝宫宠幸过她。”凌沫颜白了那个讲的唾沫横飞的男子一眼,说地好像就像他亲眼看到宋止墨没去过舞倾城的寝宫一样。 而且,伍娘娘又是什么鬼?他还不如直接说舞倾城的名字呢,有必要用毛笔还特地标出“伍娘后宫传”几个大字吗? 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只能继续听着那个说书先生胡诌下去。钱都付了,没想到听的竟然是舞倾城的故事。她对这个女人,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诡计多端简直快赶上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了,这回竟然成了小说中的纯情女主角,而且还是那种遭人心疼的小白。 她摇了摇头,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的媒体,始终都无法让报道属实。 心酸地看了一眼旁边磕着瓜子优哉游哉的凌月轩,她只得捻起了盘子所剩不多的桂花糕,咬到嘴里,却让她差点吐了出来。这桂花糕用的面粉估计过期了吧,她懊恼地想。 拉起一旁惊愕不已的凌月轩,她说,“咱们走。” 被凌沫颜拉出茶馆的凌月轩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神情难以用语言描述,“怎么了?你平时不是最爱听这些宫廷秘史吗?” 凌沫颜扶了扶额头,“大哥难道你没有听出来这个话本子的女主角是舞倾城吗?” 凌月轩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然后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茶馆,上面赫然写着“伍娘后宫传”。 他扭过头来,认真地看了一眼凌沫颜,然后摇了摇头,吐出了一句简直让凌沫颜吐血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有在听啊。” 她忽然觉得有些无力,只好看着无辜的凌月轩,然后隔着空气挥舞了一下手,”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舞倾城滑胎了?”云季听到消息的反应很大,她几乎是跳起来问方逸琛。 “嗯,怎么你爹没有跟你提起这件事情吗?”方逸琛有些不解地问她。 这一次他们是约在了秋水一别见面,方逸琛新婚,整个人都透出了一股喜气洋洋的劲头。 而云季并没有表现出一副很高兴的模样,反倒是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师父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啦,你爹怎么会瞒着你这件事情。” 云季根本就没把方逸琛的这句话放在心上,她现在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莫邪会怎么想,他到底会不会高兴。 “如果舞倾城不受宠了,会不会被逐出宫呢?”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舞倾城被逐出宫,然后被莫邪收留。 方逸琛白了她一眼,“实在是想太多了,舞倾城不受宠,只会被打入冷宫;再不济,被逐出宫,也是被流放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哪能跟你师父团聚。舞家是个荣耀百年的世家大族了,宋止墨不会凉了人心的。”他可是很清楚宋止墨的为人的,虽说宋止墨于他有恩,可是皇恩浩荡,受众普遍,他这点微微的恩情也是微不足道。他的确是受了宋止墨的提拔,一跃成为了京城的名门显贵,但是出自宋止墨手下的名门显贵太多,而且颗颗都是他的棋子。他的利用价值,也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谁料云季听了这话更是慌张,“那就是说舞倾城还是有被放出宫的可能?完了完了,以师父的痴心,定然是要一路追随过去的。” “不会的,”他揉了揉那张惊慌失措小脸的主人的小脑袋,被她一把推开,“别碰我的头发!” 她内心深觉自己……只能让师父来碰,虽然先前被这个男人吃过豆腐,那她只能当作被狗啃了。 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她欣然地点了点头,“最好是不要被放出来,不能让她有和师父见面的机会。” 方逸琛失笑,“舞倾城不见得会看上你师父,即便是被休了那也是皇上曾经的女人,再加上舞倾城的才貌,一时间还是会受人争抢的。” 云季闻言也是愣在了那里,是啊,一直都是师父一厢情愿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查明、恐惧 一群黑衣人在暗中隐蔽了起来,“一定要查清楚这批香料的运送地点!” 一车香料被拉至一家店门口,川儿早就候在了那家店的门口。主子很早就吩咐她来这家店里取她早就预定好的香料,于是她不敢怠慢,一早就候在了这里。 皇上最近来的很是频繁,之前那次莫名其妙的来了,但是也就很快地走了,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自家主子目前的情况不利,所以她必须得趁早地抓住皇上的心,而在李巧儿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床第之术更好让男人满意了。这催情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能够让男女在过程中的感觉良好。 皇上来的次数越多,这香料消耗地也就越多,因此,她这才被派遣出宫,替主子在卖香料的故人这里取走她想要的那种催情香。 她刚刚走了进去,那群黑衣人迅速地闪避到墙角,“她进去了。” “果然有鬼。”那个黑衣人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狠厉,“很好,看来就是这家店了,我们不但要弄清这家店的主人到底是谁,还要查清他的底细,看他到底有没有给那女人其他的东西来加害于皇上。” 如果这家香料店,也贩毒的话,那么之前宋止墨中夏夜沉和宋天宁中恋童就有解了。 “小姐慢走。”那家香料店的主人看起来也是个齐月人,里面经营的也是一些简单的香扑脂粉之类的。 待川儿一走,那群黑衣人就迅速闪身进了那家店铺。店主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他吓得赶紧坐到了地上,然后从柜子里抽出金块来放到那些人的面前,“留我一条命,让我走吧!” 黑衣人首领拧起了他的衣襟,然后把他摔到了地上,“刚刚那个来买东西的女人从你这里拿走了什么?!” 那个店主立刻面如死灰,然后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说出来了,宫里的那个女人势必不会放过他的。 “我……我不知道!” “还狡辩!”黑衣人首领的面色立刻变得阴沉下来,他捏住了店主的下巴,将他提了起来,“到底是要命还是怎么的?” 语气中带着的威胁不言而喻,然而这个店主知道,无论是说还是不说,都难免一死。 黑衣人首领扫了一眼整间屋子,一声令下,“店铺给我封了,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准动!”他阴冷的目光又落在了店铺主人的身上,勾起了一个不寒而栗的笑容,“那就只能让你尝尝刑具的滋味了?……” “刑具?”店铺主人脑子里咯噔一声,双腿软了下来,他知道那种用刑的方式,肯定比死还难受。 “还是说吧,不说的话,可就当场没命了;我不管那个女人给了你多大的好处,但是你自己想清楚,是要财还是要命?!” “说!”怒吼声霎时间吓得店铺主人就差没给那人磕头了。 “这个是齐月宫里的一位娘娘要的香料……”他的声音小如蚊吶,“是说用来催情的,就是让皇上闻了这香变会龙兴大发。” “然后呢?” “她逼着小的不得不卖这个给她,但是一直都是让这随从的侍从来拿货,自己从来没有露面过。”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对着周围的兄弟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人跟去跟踪了川儿。 若是让凌沫颜看到了定然要激动异常,都是同行啊!特工界的同行啊! “那她可有在你这里买过其他别的东西吗?” 那店铺主人已经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撒谎,他只得结结巴巴地道:“买,买过……另外一种香料,但是不知道……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这种香料一般会被喷在衣服上,小的……小的于是就卖给她了。” 那人狠狠地瞪了店铺主人一眼,“可不要跟你大爷我耍花招,不然我剁了你的一只手!” 店铺老板吓得面无人色,此刻正在不住地颤抖。 “小的知道了,大人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尽管问小的,只是留小的……一条生路……便,便可以了。” 黑衣首领点了点头,“那你可要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那女人你估计能猜到是谁吗?” 店铺老板这下子是真的懵逼了,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生意,对宫中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那那个宫女与你来往多长时间了?” “三年左右。” 黑衣人记下了时间,然后在心里简单地算了一番,与李巧儿刚刚来的时间刚好对的上,那估计就是她没差了。 她一方面想要龙子,又怎么一方面又会去害皇上呢?这是这位黑衣人首领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齐月宫内。 “你查到了?”宋止墨的表情很是严肃,他静静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黑衣人。 “是,属下确实查到了,正是李贵妃的宫女川儿去买了催情香,也就是您在李贵妃宫里弄到的那种香料。” “还有什么吗?” “还有就是那种浸泡玉石的香料。就是与那玉镯子融合能够不散发出麝香味的香料。 黑衣人越说一句,宋止墨的脸上就变得越来越难看。看来李巧儿是有心要置他的孩儿于死地! “皇上,还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止墨的心咯噔一声,竟然有些害怕地看着黑衣人。他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神情,淡淡开口,“说吧。” “李贵妃似乎还从他那里得到了夏夜沉,以及恋童。” 当黑衣人说出这两种毒的时候,宋止墨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这两种毒他很清楚,是差点要了他和宋天宁命的毒物。 “这个店铺的主人现在身在何处?”宋止墨厉声问道,“朕要去会会他,查明此事。” 黑衣人首领领命离去,脱去面罩,阳光照在他脸上的那一刻,当逐渐看清那个人的脸后,所有人都会大吃一惊,竟然是刚刚被宋止墨提拔为殿阁大学士的苏子川! 苏子川之所以会受命,是因为某一次他上交了一封奏折,然后被诏去谈话。正当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人进来报舞倾城生了个死胎。 待宋止墨再次回到书房里的时候,苏子川很是“关切”地问了这件事。 很顺理成章地问道,不露一丝痕迹。 当然,最后他提出可以帮宋止墨试试找到真相。 而宋止墨当时忙得焦头烂额,居然真的就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了他。之前的那一帮黑衣人在一次测试后都被苏子川撤去了,只留下了几个好用的帮手,这些人也在不知不觉之中跟他形成了默契,并且,都十分敬重他。 这是凌沫颜一直乐于看到的事情,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告知了凌沫颜,凌沫颜自然是很高兴,还特地请他到了秋水一别的饭馆里吃了餐饭。 在这次的行动中,凌沫颜也将给予他不少的指导。这便是特工的作用,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已经做好了一切。 将这件事情告诉凌沫颜,不仅仅是为了邀功,更是为了能够从一向情报很灵消息很广的凌沫颜那里得到帮助,从而能够尽快地查明事情的真相。此次他们就是借助了凌沫颜的资料,找到了川儿经常来到这家香料店的情报。 齐月的天牢里。 宋止墨缓缓地踱步走到了天牢的最底部,那里关押着一个此刻有些神志不清的男子。 那男子就是之前被苏子川带回来的香料铺子的主人。 “说吧,为什么要害朕?” 店铺主人赶紧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过宋止墨,但是光凭着猜测,他都能想到面前这位浑身似乎散发着真龙天子气息的人,就是宋止墨。而且这个人还是用了“朕”这个放眼天下寥寥无几的自称,因此,面前之人便是齐月的皇帝宋止墨没错了。 “小的也是有所不知,并不清楚那女人带走这香料要做什么!还请皇上恕罪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家中还有老母和妻儿,他们不能失去我啊!” 宋止墨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脸上挂着讽刺的明显意味,“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尽管对那玉器并不知情,但是,催情剂这种东西难道是可以随便卖给别人的吗!” 宋止墨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李巧儿那里取样的灰尘,然后倒在了他面前,“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来人,把此人给我弄下去,斩了!” 那店铺的主人一时间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他嘶声尖叫着,“皇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宋止墨离开了天牢,转身就走进了李巧儿的寝宫。 “巧儿。”宋止墨柔情无比地唤着,“之前是朕错怪你了,你不要放到心上去。” 李巧儿此刻厌倦地躺在床上,心里还在思索着玉镯子的事情,看见宋止墨来了,急忙从床上起身,“皇上您来了?” 宋止墨勾唇一笑,整个人都透着微微的拔嚣与霸道,”难道这里不欢迎朕?““怎么会!”宋止墨坐了一会儿,与李巧儿聊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方才他进入了李巧儿的寝宫,并不像平日晚上,看到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去那样做地感受。看来她是用的确实是催情香,他也承认李巧儿的床上活儿很好。   ☆、第二百八十七章戳穿、灰心 当然,他自然是不会傻到这是李巧儿天赋异禀,这种事情,只有在跟很多男人同床之后才能有的觉悟,所以,换句话说,李巧儿这样子是受过训练的。可是他之前让人去查了查李巧儿的身份,却是一位学医多年的郎中,当初宋止墨本来是想把她招进来当女大夫,以免在看病时可以避免男女授受不亲之嫌。但是后来李家人非要送她进宫来当妃子,他为了拉拢同样是名门望族的李家,便同意了下来。况且李家的这个千金小姐,本身就长的极好。虽比不上舞倾城的倾国倾城之姿,也不及凌沫颜,但是还是很清秀,人非常的小巧可人。 自动入宫以来,他看到的这个李巧儿却在气质上有些微微的不同了,整个人显得有几分乖戾,看起来有几分孤僻,几乎不与人说话。宋止墨记得他当初认识李巧儿的时候,她还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呢,整天就想着要去西域学习医术。 李家的大家长们最终也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中松下口来,让人送她去了西域。 他方才离开李巧儿那里,李巧儿邀请他晚上再过来。再过来?他当然要再过来,因为晚上可能就有催情香在那里等着他呢,不行,他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当面戳破,把她的底细摸清,搞清她的动机! 至于李家么,诛灭九族算了。当然,还要先从这个女人的嘴里撬出话来,一旦这个女子死去,就无法挖掘出这些事情的幕后,到底是哪双黑手不动声色地在操控这一切。 晚上,宋止墨果然如约定来到了李巧儿的寝宫里。刚进门便嗅到了一股如同往常一样的香味,看来李巧儿根本就不会察觉他他目前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信息。 因此,他一定要好好利用今天晚上的时光,来跟李巧儿算总账。如果真的是李巧儿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她,那他绝对不会留她。 他端坐于椅子上,然后感觉下腹有一种暖流要冲到什么地方的迹象,不过,总算是清楚了这种药物,到底是有什么功效的。 李巧儿真是耍的一手好手段啊。居然对他用了这个,是有多想抓住他的心啊,让他对一个床上的女子念念不忘。说实话,从“万花丛中过”的宋止墨,对那些床技一般的女子都难以提起兴趣,直到他遇到了李巧儿。 坦白来说,她确实很让自己惊叹,也很难以忘怀。但是一想起差点毙命的宋天宁,还有中了夏夜沉从鬼门关里面走一趟的自己。他不敢让自己留有任何的后患,所以应该立马斩草除根。 跟李巧儿再次一番巫山云雨之后,李巧儿窝在宋止墨的怀里,宋止墨有些嫌恶地推开她,然后一件一件地开始套衣服。 李巧儿美眸里面盛满了一丝不可置信,不解地问他,“皇上,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里啊? 宋止墨此时已经穿戴好了衣物,从帘子里探出头来,然后站在床边,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小锦囊,“我看香不够了,朕来帮你加一点。” 李巧儿立刻身体僵在了那里,脸上的笑意也停顿住了,“皇上您说什么?” 宋止墨似乎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看来爱妃的记性很差呢,都不记得要多添一点香呢?怪不得今晚朕做的很不尽兴啊。” 李巧儿的脸色立刻涨成了猪肝色,她有些害怕地退后,“皇上,臣妾不懂您在说什么!” 宋止墨厉声问道,“还要狡辩,你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朕中了夏夜沉,天宁中的恋童,还有害嫣然差一点流产,倾城流产的人都是你吧!” 女子面色惨白,此刻浑身战栗不已,“皇上,您可不能听别人污蔑臣妾啊,他们是在嫉妒臣妾!” 宋止墨笑了笑,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选秀女已经开始了,宠幸你几天,也算不上什么!” 苏子川此刻正悠闲的躺在苏府偌大的院子里,看着满天红叶飞舞。看来真的是已经进入了深秋啊,此刻的温度实在低到了一个境界,让这种抱着暖炉的人还在瑟瑟地发抖。 他又几分鄙视地看了一眼凌沫颜,“你怎么会冷成这幅模样?” 凌沫颜打了个寒战,然后又跑进屋里,将苏子川的那一件狐裘大氅扒拉了出来,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是说你查出来了?” “嗯,查出来了,但是并没有抖出来舞倾城的事情,因为证据不足。“目前而言,有了这样的结果,凌沫颜已经是心满意足了。“那么继续取得宋止墨的信任吧,加油,此件事情的处理速度如此之快一定会让人惊诧不已,放心,以后的这些工作,你能接到的任务量估计有很多。不过放心,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的。” “嗯。”苏子川淡淡地点点头,“最近国主有来吗?” “前几日来过,”凌沫颜刚刚从一趟与凌月轩累死累活的逛街中回家,秋水一别实在是太无聊了,怕打扰到大哥,就来到了苏府。这里的环境很是优美,而且空气清新,还有,这里面有一个任由她宰割的苏子川。所以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苏府。 “把苏子璇嫁出了,这里又冷清了下来,唉,大哥今日来了,正愁着不知道带他去那里。” “去寒山寺求个签吧,那里很准的,”苏子川提议道,“这也是上山的好时机,毕竟这火红火红的景色,在各种高度,颜色都不一样,所以形成了五彩山。 凌沫颜凝眸思考了一番,点了点头,”那便去吧,总之我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玩的地方了。” 巫跃竹的手下拿着一张纸片走了进来,“凌将军已经到了皇后娘娘那里,今日陪她一起去逛街了。” 想到那种惨状,巫跃竹心里竟然对凌月轩生出了一丝同情,“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那个手下的面色变得犹豫起来,“巧儿姑娘被发现了!” “什么,巧儿被发现了?”巫跃竹的语气变得极其尖锐起来,“你是说,我们买通了的那个李巧儿,竟然被发现了?!” 巫跃竹在弄清了李巧儿的事情后,就自己去联系了孤身一人打算去报仇雪恨的李巧儿,并且与之进行了一番商榷。 他当时对李巧儿的要求是,生下宋止墨的孩子,并且给他下毒。后来节外生枝,出现了莫邪,这才让他的计划作罢。不甘心归不甘心,但是莫邪是天下人的救星,他也不能狠心去将莫邪杀害。所以只能靠着一些极其狠毒的药物,来取这些人的命。 现在竟然被发现了,不过,巫跃竹松了一口气,李巧儿将自己的弟弟托付给了他,希望他能够好好地照顾他。 巫跃竹自然是答应了,所以,他并不害怕李巧儿要面对的事情,因为他手上有着李巧儿十分在乎的人,他相信,李巧儿不会这样笨地透露自己。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使用催情香,我听说这个能够增加怀孕的几率啊,看来你这么想要皇子,那朕不明白的是你又为何要加害于朕?” 李巧儿的面色变得惊惧,纵使再让之前的李巧儿毁容,她都未曾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因为此时自己的命,就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想到自己已经托付给巫跃竹的弟弟,她的心脏又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地选择了,要么咬舌自尽,要么,就痛快地跟着宋止墨耗下去,然后最终让他失去耐心,赐给自己一瓶鹤顶红。 “来人,带避子汤。”接过那浓黑浓黑的避子汤后,宋止墨捏住她的下颚,就灌了下去,她被呛地咳嗽,衣服只是半裸地披在肩上,宋止墨有些嫌恶地看着她,忽然又响起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为了朕这么苦练床上功夫,那朕就满足你可好?来人,带李巧儿去军营!” 李巧儿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同猪肝的颜色。她害怕地挣脱着,因为她知道自己去了那里,必然要被那些男人撕成碎片! 然而想到等到救自己的人那是根本不可能了,所以她放弃了这个念头,于是咬舌自尽了。 从李巧儿的嘴边缓缓溢出来一抹鲜血,宋止墨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赶紧把她带下去,找个地方埋了!”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有些嫌恶,之前还在床上郎情妾意,下一秒就成了撕破脸的敌人! 身边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唏嘘不已,川儿已经抖得如同筛糠一样,硬生生地咬住了自己娇艳的红唇,拼命地忍住了即将到嘴边的一声惊呼。 谁知还没有反应过来,宋止墨却是吐出了一句让人不寒而栗的话,“把这群人带下去,通通杖毙!” 此话刚落,不少小宫女因为害怕就提前地咬舌自尽了,川儿也是其中的一个。 巫跃竹听到消息后,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李巧儿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冷血无情之人。他一向交易都会抓住对方的致命点,然后利用这一致命点,去跟对方进行“友好”的商谈。 “那尽量找到她的尸体被埋藏在哪里了,命人找出来厚葬吧。”那些人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走了出去。 他们迅速地赶到齐月,找到了李巧儿埋身的地方,然后看到了那个女子的尸体。   ☆、第二百八十八章糊弄、相信 找到了李巧儿的尸体后,领头的黑衣人拨开了她的头发。紧抿的红唇下溢出的鲜血血迹残存在她的嘴角,那个人眼光一扫就明了她的死法。 咬舌自尽。 看来是自己一心求死,而不让别人有威胁自己的可能。 估计是要守护什么秘密吧。 巫跃竹这般放心地让自己来,也只不过是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个死人,透露不出丝毫秘密。自己要做的,不过就是处理掉这个尸体罢了。 黑衣人手揭开面巾,沉凝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巫跃竹说这个女人是一枚棋子,行动败露后被杀。可看她这般细皮嫩肉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个探子。不过巫跃竹说自己不便现身,免得遭了什么埋伏。 黑衣人小心地看了京郊的这片荒地。这里估计是抛尸的地点,骷颅遍地都是,在时光与自然的双重打磨下,这些骨头都显现了出来。 身边的这群大汉只是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来忍住了这股恶臭,他们很疑惑自己面前这个尊玉一般的少年怎么会情愿地做这种事情,而且没有丝毫的抱怨。这个少年虽然明显比他们小不少,但是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就让他们立刻打消了怠慢此人的念头。仿佛狼一样的眼神,锐利而又机敏,让他们忍不住害怕了起来。 黑衣人静静地靠近这个女子,然后蹲下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个女子,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然后眼神看向手腕的地方。黑衣人取下她手腕上的一个镯子,这个镯子黄绿相间,鎏金玉石之间有一道裂缝,倘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小心翼翼地从女子的腕上褪下那个看上去有些老旧的手镯,然后轻轻地扳开了那个裂纹。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那个裂纹是有意为之,而非失误所致。所以,在他看到那个空心的手镯里露出的一截小纸条时,他心下当即明了,然后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黑衣人警觉的扫了四周一眼,确定并未有人,这才手脚麻利的将纸条痕迹抹去。 攥着掌心的纸条,黑衣人缓缓起身欲走,却又站住,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目光竟有些惋惜之意。摇摇头,他缓缓吐出一句。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手上的镯子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弄断了。” 身后的黑衣人愣了愣,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首领。 “嗯?” 男子眨了眨眼睛,微微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看她可怜,也不能让她曝尸荒野吧。算了,你们来几个人把她埋了好了。” 身后的黑衣人有些不解地看着男子,这个女人明明就是国主吩咐他们来收拾的啊,首领怎么会不记得呢? 男子的眼睛冲着他微微地眨了一眨,霎时间他明白了一切。 他点了点头,“是公子,小的马上让人去把这位姑娘埋了,”他故作打趣的笑了笑,“少夫人倘若知道少爷您这样怜香惜玉不知道会不会吃醋?” 男子一身玄色长袍林立于那里,面如冠玉,沉静如水,让人心生一丝沉寂。 “所以……还是不要对她说的好。本少爷,只是顺道做了件好事,并且这位姑娘切实地秀色可餐,”他的眼角挑了挑,“可惜了一个美人啊。” 他们心照不宣地撒着弥天大谎,并不害羞。 完事了以后,他上了马车,最后看了一眼京郊这片已经萧瑟的森林。正欲走时,却被一声厉喝唤住,“哪里走!” 男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这个停在自己面前也是一脸蒙面的人,然后朗声笑了起来,“不知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蒙面之人一副狠厉之色,“说,刚刚那个女子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男子与他身后的黑衣人迅速交换了一下无辜的眼神,结果黑衣人站了出来,“我们公子只是路过这里,看到有女子抛尸荒野,实在不忍心……” “你们又是如何知道这女子是抛尸荒野的?”那蒙面人咄咄逼人地问道,似乎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男子坐于马上,并不害怕也并不惊慌,似乎早就猜测到了这个男子的出现。 “这附近荒无人烟,即便最近的村子离这里也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行程,若是一个女子有心寻死,何苦要到这里来轻生?” 那蒙面人一时间哑口无言,但又不甘心放走这个看似有些嫌疑的人,“那你为何又要出面来掩埋这个女子?” 男子微微一笑,眼角微微地上挑了,“自古男儿爱美人,兄弟,难道不是这个道理,我看这姑娘可怜,不愿意让她成为那堆被风干日晒的白骨,遂将其掩埋于地上,有何不可?” 这话很有道理,蒙面人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算了算了,你走吧!”这个男子一看起来就风流成性,那桃花眼也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女子的心。 但是这群人为什么要带着一个面巾? “那你们又为何带着面巾行路?” “那么兄台你又为何要带着面巾?”男子嘲讽一笑,带着些微微的鄙夷。 蒙面人忽然忘记自己也是带着面巾来到这里的,此番强词夺理,此番故意滋事,都不过是想弄清楚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宋止墨说,李巧儿被抛尸荒野的事情一定会被透露出去,既然此人是个奸细,或许会有人来善后。 所以他才会一直忍受着风吹日照雨打,终日在这树林里待着,与遍地森然的白骨作伴,虽然每每想起这个他都会毛骨悚然。 他吞吞吐吐了一番,“我是因为长的太丑不能示人才会这般,公子难道你也是吗?” 男子明显不可能同上答复,所以他仔细地想了一想,装出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样,“本公子在外欠着的风流债太多,唯恐被女子认出来纠缠不休。带上面巾出门已经成为了习惯,还望兄台海涵。” 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还最终真的打动了蒙面人,蒙面人想了想,最终答应了下来,他指着森林的另一头,“你们出去吧,注意安全。” 男子微微躬身,“那谢谢兄台了,有缘再会~” 走出一段距离后,确认自己已经消失在了蒙面人的视线里,他才从袖口里那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 李霄。 很明显这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猜测了一下,难道是李巧儿的亲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只能让巫跃竹来解决了。 回到了秋水一别后,他迅速地上楼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迅速地扯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面巾。凌沫颜给自己上的妆竟然还没有毁掉,他实在是有些佩服那些易容药水的魔力了。 没错,这个男子,就是凌沫颜的哥哥,凌月轩。 一连几天,先前在树林里拦住凌月轩的蒙面人实在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出没在这里,于是灰溜溜地回到了齐月的宫殿里复命。对于遇见凌月轩的事情他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做过多详细的解释。 宋止墨的眼神凝了凝,然后停留在了蒙面人的身上。 其实,他看到的那个少年,绝对不止那么简单。 或许就是巫跃竹派过来善后收尾的人也不一定。 查清了事情的原委,宋止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李家出手了。李家怎么会想到,当初借李巧儿得来的权势,获得了一些好处,居然就这么快地失去了。 李老爷站在门口颤颤巍巍地看着这些人,一旁的李夫人老泪纵横,“当初说让你把这个女人从宫里带出来你不听,还说什么她会为我们家带来好处!现在看看吧,她才是毁了我们李家的人!” 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头也是感慨不已,抹着脸上的泪水,声音颤抖,“我当初就不该贪这个便宜啊,怎么会让这种有所企图的人进宫,现在她是害了我整个百年创下的李家啊!” 李夫人抹着泪花,“那巧儿怎么办?我还没安置好她。” 李老爷眼神里闪过一丝歉疚,“是我们对不起她,若不是我们贪了那点便宜,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唉,也罢,夫人你拿着府里剩余的银子,交给你那些兄弟,去安置一些田产吧。” “老爷啊,老爷啊……”李夫人老泪纵横,挽起袖子擦了擦眼角,他们一齐走到了门口,看着那些夺门而入的官兵。他们开始在整间里搜寻这,李老爷的眼神暗了暗,然后带着李夫人赶紧逃到了地下的秘道里面。这个秘道是他早些年自己一个在地下室里面挖凿的,谁也没有告诉。 其实巫跃竹这一次派凌月轩前来还有一个目的,这件事情他一直在瞒着凌沫颜。 其实自从那他知道了那个毁容的李巧儿之后,他就一直试图在联系宫内的李巧儿。他一直知道这种人既然能够只身犯险,必然是受了重金所诱。李巧儿是齐月人,而且又是大臣家的女儿,这个身份接近宋止墨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他只是想知道,倘若他开出的价格更高一些,李巧儿会不会替他做事。之所以瞒着凌沫颜,是因为当时的凌沫颜,一心想要帮助那个可怜的毁容姑娘。如果他趁着李巧儿受害之际,反而去收买那个冒牌货,岂不是太寒了人心,尤其是会让凌沫颜失望。   ☆、第二百八十九章 真相、分歧 凌月轩事先并没有告诉凌沫颜自己要出门一趟的计划,因此凌沫颜一天都没有见到凌月轩后有些微微焦急。 凌沫颜赶紧到了楼下找到了萧别,然后询问了凌月轩的情况。萧别也只知道昨天凌月轩一大早就领着几个人出了门,作为外人,他也并不适合去过问他的出行。 大哥对齐月京城应该很熟悉了,不会走丢的吧?还有,据凌月轩那样说,那表明他是有计划的出门。想到此,凌沫颜也终于能够稍稍地放松下来。 就是不知道凌月轩这个正事到底是什么呢,巫跃竹怎么会好端端地让他们的训练将军请假来看望自己的妹子? 难道说,大哥是过来看自己心爱的女子吗……才会在外面夜不归宿?亏巫跃竹还在信里写什么让凌月轩代替他来看自己呢。想到大哥一直都很关爱自己,虽然自己的心里对他依旧是很陌生着的,但是非常感谢他的所有包容和疼爱。 大哥一直都不肯告诉她他心爱的女子到底是谁,一想到这个,凌沫颜就感觉自己有些气鼓鼓的,想当年她和巫跃竹在一起的事情可是分分钟就被家里人知道了,而轮到凌月轩,却是缄口不提此事。 算了,去大哥的房间整理整理吧,让他回来的时候能睡地舒坦一些。 可是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傻眼了。 那个永远在她面前沉稳安静的男子此刻竟然优哉游哉地在浴桶里面泡澡!神情安逸自然,半寐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凌沫颜赶紧轻轻关上了门,然后退到门后面,松了一口气。 方才她的行为是属于偷窥大哥洗澡啊!虽然知道大哥是个美男,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大哥啊,自己怎么能觊觎他!但是一想到那精致的锁骨,健壮的肌肉,古铜色的胸膛,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 虽然跟自己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是一涉及到男女之事,她还终究是难以避免这种与生俱来的羞涩。平息了一番自己的呼吸,她调整好了呼吸,敲了敲门。 “嗯?”里面传来一个透着几分慵懒的问句。 “大哥,是我。” 声音立刻恢复了沉稳与淡然,夹杂着一丝不易辨别出的欣喜。 “阿芷,怎么了?”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凌沫颜依旧还是脸红心跳。 “方才。”他稳了稳呼吸,“阿芷你有事吗?”其实他想说自己还在洗澡的,希望他可以暂时离开一会儿,等一切就绪后他再过去找她。 “唔,那你出门都干了些什么?” 这件事情巫跃竹求他一定要向凌沫颜保密,因为一旦这件事被凌沫颜之间,还活着的李巧儿那里将无法交差。 “嗯,出门走了走,熟悉了这里的环境。虽说之前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但一直都是待在训练场地,跟着你和爹爹一起训练。” 凌沫颜居然真的就相信了他的话,然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有必要在外面夜不归宿吗?” 凌月轩的笑容僵硬了起来,然后他灵机一动,“在某个地方碰到了朋友,他拉着我在那里住了一宿。” 凌沫颜没有做进一步的怀疑,只是点了点头,她发现了其中一丝不同寻常。或许是大哥从来没有向自己撒谎过,而此番,他撒谎的模样太过僵硬,让她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面如冠玉,彬彬有礼的少年,忽然之间有一种感觉,大哥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年少时一心一意要守护在自己身边的男子了,他似乎有了更重要的事业。 例如复仇,例如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 “你呢,昨天没出什么事情吧?”凌月轩很快地就转移了话题,他实在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再浪费一秒钟。 “没有。”凌沫颜摇了摇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大哥我上次答应你要在秋水一别招待你的,今天你就把时间分一点给我吧。” 凌月轩的嘴角溢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倘若她想,他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给她。 哪里还要他分出时间来给她。 回忆忽然又飘向了久远的地方。 “关关雎鸠,在河之州。” 他拿着一卷书,一字一句地教她念着。他一身白袍纤尘不染,一张脸淡漠至极,仿佛不曾为世俗所累。他注意到她念这句诗眉头微耸,瞳中似落尽尘埃,遮住了他一探究竟的视线。然后她一双纤纤细手探出袖口,为他抚平蹙起的淡淡黛眉。 “小颜?”他不明所以地放下书,捉住她的停在他眉间的手不安分的手,问道。 “大哥蹙眉可比不得美人,还是舒平了的好。”她笑嘻嘻地停下手,在他背在身后一板一眼地说道。那时侯凌沫颜才十岁,是个整天胡闹疯癫的“假小子”,不懂得读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那一刻他眼底的落寞是为了什么。在年幼的她心里,只有京城的糖葫芦和纸扎的小人才能牵动一个人的情绪,甚至她曾天真地以为,许是在那劳什子“河之州”卖一种好吃的糖葫芦或者漂亮的纸扎小人罢。 他也从来不探寻她的心思,从小舞弄刀枪的姑娘,本身就粗粝无比,而且其貌不扬,哪里会考虑到他一个少年不安分的心思。 他被带回来的那时候凌沫颜尚小,记忆并不深刻,后来也一直认为,凌月轩就是她的亲哥哥。从皇宫里带出这个孩子的那一刻,凌子武就发誓要替妹妹来保护好她的儿子。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凌子武就让凌沫颜跟着他读书识字、学习武功,十八般武艺都被他们学习地很精了,这才放他们去战场上实习。 一开始她曾好奇过问他为何女子要识文断字,他只是敛着淡眉道说,“若是小颜能背地完整本《诗经》,我便自然告知。” 凌沫颜的心里片刻灰溜溜地断了念想,因为那本《诗经》不但篇幅极长且拗口至极。之后她私下向爹爹询问,爹爹对于此事原因竟也是缄口不提。她在气愤之余又沾沾自喜,如此说来,既然这个问题如此神秘,那即便是她背完了整本《诗经》,他也定然不会如约告知。在差点被骗之后,她又明白了一条生活的哲学--小孩子的话是万、万、不、能、信的。 气跑了无数个夫子之后,凌子武最终放弃了让凌月轩和凌沫颜学习文学的念头。之后凌月轩大了一点的时候,就由他来教习凌沫颜。凌月轩上课不似他们之前请过来以前的夫子总拎着厚厚的板尺叫她胆战心惊,这一点也是她最终松口跟凌月轩识字的原因。反正他自个讲,她爱干什么便干什么,还是叫人十分惬意的。可是好景不长,大哥必然是在爹爹询问时他一字不差地叙述了她整日的娱乐活动,导致爹爹大人十分气恼,后来提出什么劳什子的测考,她这才闻风丧胆,同时也深刻地认识到,原来大哥和爹爹大人智慧的组合就叫城管,以她一个平民百姓的智商是万万不能惹的。 可是在大哥和爹爹的软磨硬泡以及威逼利诱之下,那时调皮的她确实学会了不少歪门邪道,甚至能写几封酸溜溜的情诗私下以大哥的名义送给那些一见到他就脸红的小姑娘们。只是人在做天在看--然而当有一天连天都看不下去的时候--是这样的,大哥很纳闷为何总有思想前卫开放的女子主动上门提亲,甚至带来曾经的定情书信--当然,那并非出自他之手的书信。 为报一箭之仇,大哥在测考时对她百般刁难,那一次,他记得他在屋外看着她,那时娇小的她抖得像深秋叶片般地走进爹爹的房间。因为根据爹爹的规定,错一题打一大板。 她看着被批改得惨不忍睹的考卷,一闭眼一咬牙心一横,捂着小心脏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不出所料,那晚走出房合上门,夜间凉风习习,他依旧等在那里,看着她愤怒地对着月亮比出肿了两倍的中指,恨恨道:“人在做,天在看,大哥这般歹毒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第二天醒来,正当凌沫颜绞尽脑汁地思忖着今日如何请个病假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方白色袖袍飘进屋内,随后一道淡淡的声音刺痛了她的耳膜:“听闻小颜今日无法提笔,那么听一堂讲课便是。” 由于大哥是个依仗恶势力为非作歹的三无人员……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于是她躺在床上磕着瓜子,凌月轩在一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从史前讲到先代。 最终,在凌月轩和屋里一众丫鬟无奈的眼神下……她不负众望地打起了呼噜。而后悠悠醒来,她起身,看向窗外,夜色比较浓郁,月亮的轮廓若隐若现。她讪讪一笑,挥着袖子大摇大摆直奔香味去了。饭后,她被大哥叫进他屋里。他从一个精致的木雕盒子里取了一点什么在手心里,细心地搓在她的手掌上。凌沫颜还记得当初的那种感觉--反复几次后,敷上一层冰凉散发着白梅凛冽清香的膏药,一瞬间似有股冰泉流过火辣辣的手背。   ☆、第二百九十章 回忆、苦涩 许是课下那些写俊娇郎种种旖旎的戏本子看得太多,昏黄的灯光下大哥专注为她上药的画面竟有那么一丝丝的诱惑。凌月轩被那么多的小姑娘一见倾心是有原因的,她在心里迅速地做了总结: 一.大哥相貌堂堂俊朗飘逸,一身白衣总是纤尘不染,堪比画中少年郎。 二.大哥满腹诗书气自华,气质翩翩,谈吐不俗。 三.大哥的每个月的零花钱是很可观的,吃喝用度基本无愁,偶尔她还能敲诈一二。 毕竟她最终要成为一名武将,持着这一特殊的身份,大哥也并不太过苛责她。只是在教课这方面他十分尽心尽力,令她有时好生惭愧,也在百忙之余抽出时间来听一听。 大哥长的俊逸,平日里带她偷偷出门的时候总是有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洞穿我,更有大批女子飘落香帕待其拾起甚至要以身相许,以及柔弱女子假装跌倒投其怀抱,一路上各种庸脂俗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暗送秋波让人心神旖旎。这个时候她总是搂紧大哥宣誓着她的所有权,让不少京城的姑娘们对她怀恨在心。京城里当时的公子榜上,凌月轩一直占据着沈陌下面一格的位置。后来方逸琛封侯了,凌家败落了,所以现在知道凌月轩的人的确很少。 而凌子武明显是听一些有心人透露她时常在外与凌月轩搂搂抱抱,不成体统,便铆足了劲儿给凌沫颜寻相公……(苍天啊!她宁愿无福消受!结果就是……终日里总有张三李四王五等闲人踏破门槛,想一睹传说中凌家千金凌沫颜“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你确定…?)不过,这些无一例外的是些富贵人家或者王族的公子哥们,鸡鸭鱼肉,牲口种类真是齐全,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畜生都有。当然,他们看过后就走了,因为凌沫颜长的太丑了。 到了那天。 那天他在后花园练功时被叫去别苑大堂,他急匆匆地从一堆草丛中爬出来,整好衣冠重新理好头发。不出意外地,爹爹和两位客人坐在前厅的雕花椅上,满意地看着他进屋。 “月轩现在愈发有将军的样子了,”那位看起来不怒自威的老人庄重地看着他,满意地吐出一句,随即他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吹开茶叶,惬意地呷了一口,“月轩你抬头,让你江伯好好看看。” 江伯伯?他抬头,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不怒自威的老者。 老者身边还坐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少年,似乎有些微微的病态。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这时他瞥到那老者坐直身子,出其不意地开口:“凌贤弟,不瞒你说……太子逝去了几年,皇上也已经……动了重立太子的心思!” 他看到,爹爹的表情明显凝重了起来:“此话当真?” 那老者郑重其事地点头,然后眼神立即投向了一边那个略显虚弱的男子,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止墨是皇上托付给我带着的,这些年来我花的心思不少……止墨平日就深得皇上喜爱,加上他文武双全,韬略足智更是皇家翘楚……不过,你我二人协作就容易得多,当然,事成之后……小颜自然是隔段时日就被册封太子妃的,呵呵。”那老者身体前倾,脸上的贪婪之色一览无余。 “这可是皇家大忌,你也知……太子之位皇上不会轻易就……”爹爹犹豫地开口,脸上竟有几分惧色,“七年前太子一案牵动多党,朝野几乎被翻了个遍!奉劝江兄万万……万万不得鲁莽行事啊……” “可……若是这太子迟迟不立……皇上也必有所行动啊。”老者沉吟片刻后,再度恢复谨慎之色。 “太子的余党太多,你我都知……先前皇后娘娘留下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爹爹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说什么。 老者看似十分惋惜,起身抱拳,沉吟片刻后开口:“看来凌兄对此事并不抱兴趣,那老夫先行告辞了。” 待那两人离去后,屋内紧张的气氛才一时间松缓下来。他按捺不住好奇心,终于开口:“爹,那个宋止墨莫不是也来向小颜提亲的?” 爹爹微微摇头,叹了口气,摩挲着眼前的古旧镂空茶杯,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七年前……太子被查出中剧毒夏夜沉、次子宋止墨企图掌握兵权一事被揭发,幸亏他母妃皇后娘娘及时施救,否则太子都难以幸免……太子之身便奉命离京,皇后娘娘看似是受皇上庇护攻击实质使之变相脱离朝廷。不过太子那时年纪尚小,牵党一事多是由国舅和皇后娘娘设计的……”爹爹露出不屑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愤愤不平,“江相狼子野心,国舅和皇后娘娘的势力岂是他能动的,当年被牵扯的只是一些不走运的官员,太子的大部分势力还深深埋植于朝野之中,况且,太子虽然逝世皇后娘娘的眼线必然也还在观察局势,皇后等人岂会善罢甘休!” 他被太子皇后娘娘绕的头晕脑胀,决定转移这一听起来似懂非懂的话题,当然这里面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唉,相亲可是件顶顶费劲的事,不让小颜嫁出去便是了,哪来那么多讲究。” 眼见着爹爹就要皱眉,他立即飞扑了过去头靠上他的膝盖:“好啦好啦,别老让小颜去见那些公子哥们,她最近有些不太高兴,说是见着那些嘲笑她容貌的公子哥们看着便觉厌的。” 爹爹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复而叹气道:“你也快到弱冠,怎么还说这些不中用的话。爹是想让你妹妹趁早寻个好落处,也省得后来操心。” “不打紧,还早。”他打着哈哈敷衍着,“半日不见小颜了,待俺前去一瞅他在做甚。” 爹爹拉住他的衣袖,语重心长:“她一个姑娘家还是要跟你一个男子保持距离,以免落人口实。” 他一面做了个眼皮子下耷的表情一面指着门口贴着的两尊大神,“喏,看见没,哪家的男子喜欢门神……?” 小颜总是板着脸,长的又与这尊大神没什么区别……眼见着爹爹大人又要发飙,他赶紧轻飘飘地出屋了。 小颜方完成了及笄之礼,便迎来中秋佳节,金菊怒放。 他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看着手中那个有着冰凉质感的簪子。也许是时候将这个交给小颜了。 凌沫颜被奶娘按在闺房里。总角的发饰已经不能再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现下京城姑娘们流行的“云鬟”。为了她服饰发式之类的准备,已经过去了一个上午。晚上看着她顶着一大头璀璨闪烁的饰物,昏昏沉沉地踏出闺阁。然后仰了仰发酸的脖子,那一大堆饰物带的她向后仰去,然后她……扑向了土地公公的怀抱。身后一股白梅淡香传来,好在大哥及时“救驾”。她挣脱凌月轩的怀抱,撅起嘴:“真是受够了这种京城三姑六婆喜闻乐见的‘云鬓’!” 他始终忘不了那一天,他送出自己最心爱的簪子的那一天。 那日京城今日热闹非凡,他和凌沫颜走上登鼎阁,挤到亭阁一角,然后待她掏出口袋里用布包着的一袋月饼。正欲大快朵颐之时,他拦住了她的手:“小颜,等一等。” 她不解地看向他,只见他从衣袖里摸出一根簪子,带着古朴的青墨色,然后斜斜地插入她的发间。 “你及笄那日未能送你什么,这墨玉簪子倒是很适合你。”他端详着她的脸,羞赧道。 她就着如练月色,三分轻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消灭了一袋子的月饼。心满意足地舔了舔爪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大哥竟这么长时间都没言语么? 那一刻她记起来看向了身边,大哥的目光落在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上。凌沫颜的记忆里,那件紫色袍子的他很亮眼,使他着紫袍竟倒有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可此刻他的眼神却有些清冷,令人心生寒意。 努力地让自己不去多想,他迅速地点了点头走入了自己的房间。合上门,他躺到床上假寐,过了一会儿又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嫌恶的东西。抿了抿嘴角,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许了一般。 “其实我很好奇你怎么发现我的?”巫跃竹从一个柜子后面跳出来,蹑手蹑脚,语气轻柔地问道。 “你躲藏的动作能否再快点?我是睁着眼睛在睡觉的。”凌月轩自然不忘记要揶揄他,毕竟吃过这小子的瘪已经很多次了。 巫跃竹一屁股坐在了桌子边那个极大的雕花木椅上。 “任务完成了么?”巫跃竹开门见山问道。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溜进来的,阿芷这里防卫很严密的。”少年扬了扬嘴角,语气轻松地问道。 “也并没有很轻松地进来,之前还是被拦着问了一阵子话的,然后我随口胡诌了一个京城的显贵,而我这一身虽然是便装,但也是做工极其精致的,因此那门卫看我不像什么好打发的人,也就松口放我进来了。”巫跃竹也扬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回应他,松绿色的袖子落在桌面上,然后顺手拿起了一个葡萄,剥好皮放入了自己的嘴里。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抄家、复仇 齐月某座山上的庙内。 李巧儿从睡意中惊醒过来。她仿佛又听到了当年那晚,抄家时候,那种慌乱的叫声。 她记得她死命拽着娘,可她一动不动,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李巧儿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恨自己无法说话,更恨自己成了家中的累赘! 但是下一刻,她却呆住了。因为,娘和她的面前,走出了一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 “李家被抄家了……火是他们放的。”娘怔怔地看着她。 打量眼前这些此刻于她全然陌生的人,她嘴唇哆嗦了半天,却无法说出话来,只能呜呜地叫嚷着。 李巧儿的娘知道女儿根本无法发生,便问:“你……你想知道他们……是谁?” 侍从上前,一袭明黄色龙袍轻轻披在了那个缓缓走向她们的男子身上--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天神降临!原来宋止墨就是她!是她当初要嫁的人! 龙袍下的他依旧静默,眼神却带着不可侵犯的威压,叫所有人不自主地膜拜。 李夫人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黑暗中一双紫色软靴缓缓靠近她,她抬头,他是当朝皇帝宋止墨身边极为得宠的一个太监,李兆全。他带着鄙夷的笑容看向她们所有人,极其尖利的声音响起:“李夫人烦请随我们入宫一趟吧。李贵妃已经……在宫里,暴毙身亡了。” 一时间天旋地转,李巧儿的脑袋里似有惊天雷轰然裂开,黑暗中,她的身体一仰,不知道被何人接住,一切在黑暗中归于平静。 李巧儿是在白道姑的房间里面醒过来的。 白道姑穿着衣襟整齐地坐在她床前,她脸上积着一层婉转的哀伤,看着李巧儿并不做声。 李巧儿急忙掀开被子,抓住她的手,满眼里都是迫切,白道姑知道她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可是她也爱莫能助,这种心魔,只有当事人自己想通了才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就在她恍惚地以为李巧儿并不打算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她听到李巧儿隐忍而又悲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师父,我好想他们……” 血液全部涌到头顶,一时间李巧儿浑身冰凉,动弹不得。她机械地转身,一不小心挥开身边的一个花瓶,身后随即传来一声脆响。 “小心!”白道姑惊恐的声音传来。身后一双手环了过来,好闻的香味味闯入了她的呼吸。李巧儿转头扎进白道姑的怀里,声嘶力竭地哭起来。 她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巧儿,不要怕。” 她也经历过这样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理解李巧儿此刻的心情。 晚上李巧儿大病一场,第二日早晨,白道姑依旧静静地坐在她床头,漆黑的眸子定定地锁在李巧儿没有半分神采的脸上。 李巧儿受不了这样无声的压力,背过身,最终她艰难地开口:“师父……”经过白道姑多年的诊治,李巧儿最终还是好了起来。脸上毁容的痕迹也淡了不少,白道姑每日都与李巧儿亲自上山采药,这些年里也弄出了不少治疗疤痕的药物。 白道姑见她终于开口,平日里丝毫不见起伏的声音竟透着几分惊喜:“感觉如何了?” 她在纸上写着,“我想去看看王爷和凌姑娘,顺便给凌姑娘带些药物过去。” 白道姑笑意一僵,她真的要送李巧儿出去吗?这样不会太危险了吗!再说了,她之前与巫跃竹通信的时候,巫跃竹与凌姑娘实在是郎情妾意,巧儿这样去了,看到他们后心里也不会好受的。但是……其实李巧儿很早就想去看看巫跃竹和凌沫颜了,可是一直没有一个好机会。 白道姑有些心疼地看了看一眼起身扳着指头表情却依旧呆滞的李巧儿:“我去换件衣服,等一下还要出门去吃糖葫芦串儿,小糖人……” 对于出门这一要求十分为难,白道姑很明显地叹了口气,她只能对着李巧儿易容一番,而要李巧儿死心这件事,却无能为力了。 当满朝文武上书请皇帝广纳妃嫔充实后宫的时候,宋止墨沉默了。 他在犹豫,而犹豫的内容让他自己都啼笑皆非。 他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丝丝奇怪的苗头。而且,他犹豫的原因竟是--怕舞倾城一个连连遭受打击的人在后宫会受欺负。 其实说来也奇怪,舞倾城经历了这些过后,忽然清醒了很多,她不再总是缠着宋止墨,也不再对身边的人大发脾气了。后来她请求出家,宋止墨也没有答应,只是让她多去皇家的佛堂念念经而已。 在痛失龙子过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这本来是件坏事,却让两个人都成熟了起来。他们都明白了,之前那段互相不信任与干扰的日子,对他们都不是个好回忆。 其实在那段日子里,她几乎是痛不欲生的,因为她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争夺后位的机会了。她根本无法再生育健康的皇子了。 后来她又去找过莫邪,可是被告知他已经离开了罗雀山,去了别的地方。 那时她才真正的死心了,才明白自己大势已去,此时只是她一个人在战斗。而自己的战斗力有限,她根本无法支架这件事情的发生。 一直以来的梦想破碎了。 最后回了一趟舞府,那座风光无限的舞府已经被卖出,挂上了其他的门匾。 好在她一直还残存着自知之明,知道现在自己只能留在皇宫,而不是为家人添堵。她不想再让他们为了一个不争气的女儿操碎了心。剩下的,让她自己来承担吧。 舞倾城不希望他为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毕竟他曾经为她已经接受了他并不热爱的棘手皇位,再让文武百官以纳妃这事闹他头痛欲裂,她是极为不忍的。 况且……有了后宫,他……就可以任意挑选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了吧……她给不了的幸福,别人可以给他了。 夜晚,她主动地换上了宋止墨一直以来喜欢的那件幽蓝色的裙子,把清茶端到他的案前,“皇上,”她吞吞吐吐地开口,手指在袖子里紧紧绞成一团,“臣妾……希望……希望皇上能……能多找几位姐姐来宫中……这样后宫也不会那么冷清了。” 冷槐被赐死了,这是内部的消息,她自然知道地一清二楚。 再次忐忑不安地抬头时,宋止墨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看着她握住他的手,声音却带了几分涩意喑哑:“倾城,你什么心思我一眼便知……不必为我考虑。” 她下了决心,还是把咽回嘴里的话说了出来:“皇上,纳妃吧……” 顿了顿,她艰涩无比地开口,“只有这样……你才能任意挑选你喜欢的女子,你……定会欢喜的……” 他一瞬间怔住,片刻后垂首,漆黑的羽睫拂过空气。当年面前的这个女子,只会蛮横地要求他一直陪在她身边,要求他给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 最终他轻叹一声:“让朕考虑一下。”这一批入宫成为秀女的女子多是宋止墨勉强默许的政治联姻,当然也不乏一些重臣的女儿。宋止墨陪她的时间一下子少了好多,不过他命人四处搜罗话本子给她消遣。 舞倾城已经把自己放得很低了,这与她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她以为,只要她不去招惹后宫里的那些新人,就不会有什么“血光之灾”会降临到她的头上。 很明显她错得离谱。 其中远来齐月和亲的一个自小是某国皇帝掌上明珠的公主,是个刁蛮得不得了的主儿。她进宫后就不请自来地“巡逻”了一番后宫,当然也没漏下刁难之前一直名动京城的倾国倾城之花“舞倾城”。舞倾城虽然曾经也刁蛮地不得了,但是收敛之后其实都是个没头脑的人,自然不敢多说话,但这刁蛮公主竟觉得是舞倾城清高看不起她,于是舞倾城又闯祸了。当然宋止墨把这场风波平息了下去,并且命人不准再近舞倾城的翊坤宫半步。但是宋止墨不可能时时护着舞倾城,老虎也有打盹的一天。 所以,宋止墨打盹的那天,舞倾城又闹出大事了。 舞倾城那日憋得实在无聊,出去散了散心。走到后花园的时候,那刁蛮公主居然与她狭路相逢。要是之前,她一定会不屑地从她身边走过,目不斜视,表示无视,但现在……别无他法她只得赶紧绕道,这时却听见身后扑通一声落水声。 她骇然回头,那刁蛮公主在水中扑腾。她忘了自己不识水性,竟然跳下去救她!若是这女人淹死了,她可是百口难辩啊! 然后……她们俩一同湿淋淋地被捞上来。 许是上次的不快让那刁蛮公主在心中记恨于舞倾城,随后那刁蛮公主哭哭啼啼地向宋止墨告状说是舞倾城把她推了下去,然后出于后怕跳下去救她。 这种荒谬的说法宋止墨自然是不信的,且后来宋止墨打探到,这位公主的水性是极好的,曾经也就……也就独自游过了……一条江……最终这个女子不耐烦宫里面种种的规矩,居然又回到了自己的国家,这等喜事让宋止墨也不得不拍手称快。   ☆、第二百九十二章 纳妃、陌生 夜晚,宫殿里宋止墨的寝宫灯火通明。 舞倾城在李巧儿死去的一段时间内都在侍寝,这天晚上她坐在宋止墨身边,将一份份奏折打开递给他,某刻她注意到宋止墨接过奏折时俊眉紧蹙,她好奇地凑过去,当即一片了然。 念及宋天宁出生已过了几个年头皇帝依旧没有添加新的子嗣,大臣们再一次上书,两个要求,其一,赶紧充实后宫,其二,赶紧诞下子嗣。 舞倾城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来,宋止墨心疼地伸手抚平她微微蹙起的淡淡黛眉,然后他捉住她的手,淡淡出声:“倾城,我该怎么办。” 她赶紧缩回手。第一次,她感到这样无可奈何。 他好看的眉毛再次微微皱起。 她伏到他肩上,想了想说:“很为难吗?” 他点点头,然后拉着舞倾城走出宫殿道:“自古皇家难事多,罢了……我幼年出征之前曾栽了一片桃花林,听说这桃花酿是极醉人的,我们且去品尝一番……” 他们倒腾出了埋在地下的一瓶桃花酿,这桃花酿确实醉人,宋止墨只喝了几盏酒后,双颊便染了几分酡红。她把头埋在宋止墨的怀里,执著地抚平他的眉毛,可是每次她刚抚平,下一瞬,他的眉毛又不自觉地紧蹙起来。宋止墨看着她,眼神迷离,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她亦带着醉意迷茫地看着他,手慢慢滑下宋止墨的脸,碰到他的如同蒸糕的软唇。神使鬼差地,她竟覆了上去,然后一切一发不可收拾……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宋止墨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前。 她支起身来,不知怎么地浑身酸痛,然后她疑惑地,对上他载满沉甸甸悔恨的眼睛。 那一刻,她的呼吸静止了。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她就猜到了宋止墨这样做的意思!她的嘴角勾起了毫不掩饰的讽刺的笑容,这笑容看的宋止墨既无奈又愤怒。他这样苦心孤诣地保护她,依旧是念着当初的那些旧情! “朕会待你好的……”他沉吟片刻,开口。 她从昏沉睡意中清醒过来,心里凉了半截。 捂住脸,她轻泣起来。宋止墨看着她的目光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他们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这样子还要算计对方! 她的天灵盖里顿时一片清明!昨晚不过几杯酒下肚,他又怎么会醉?她苦笑起来,原是他--将错就错!这不过是他用来表示愧疚的方式,他再宠幸她,不送避子汤,为的是给她再生下一个皇子的机会。秀女已经选拔完毕,虽然依旧是政治婚姻,但这些里面必然有宋止墨喜欢的那些女子。 宋止墨告诏天下,为新晋的贵人许依清分别举行了盛大的册封典礼。翌日看着他们一身大红喜服并肩登上登楼。舞倾城作为贵妃也出席了这个册封的典礼。看着京城熟悉的风景,睫毛忽然颤抖得厉害。一年前他还是她的阿墨,她摸上发间拿过他送给她的步摇,温凉的触感传到她的手心,心脏处尖锐地疼痛起来。 他紧紧攥住那个女子的手,却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她,然后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他乌黑的瞳孔不知掺杂着什么情绪。似有几分怅然若失,又带着不同寻常的情愫。 许依清被册封为贵妃那天,沐晚晴不知为何竟薨了。舞倾城对这太后恨之入骨,虽然她是宋止墨的母妃,可是,也是她与她舞家的没落不无关系。 后来来京城看望他的莫邪送她回相府探望的时候对她说了来龙去脉。 他是瞒着宋止墨偷偷到这里来看她的,宋止墨绝不允许这样一个权势极大的家庭在朝堂上与他自己对抗,尽管舞家于他有恩,但舞家还是无法避免没落的结局。其实他不必与她解释,因为这个道理在帝王家几乎是人尽皆知。例如后来的李家,也是一样。 之前通过沐晚晴执掌凤印后,她终日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她感觉自己其实已经是名义上的皇后,那么作为皇后必然将一切礼仪从头学起,加上一些大臣有意为之的虽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的刁难,却都她更加如履薄冰。后来她有了身孕,宋止墨为此高兴了好几个月,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也开始有意扶植一些势力,不过都是瞒着宋止墨的。 她的那些兵马,总会有用,例如现在她想做的这件事情。 她在策划出宫,逃到一个远远的地方,隐姓埋名,找到爹娘,然后过他们自己的日子。 处理好一切后,某一个夜晚,趁着宫里人少,她最终如愿以偿。夜间策马出城门,她满心的喜悦。城门那里已经有人在接应了,她兴奋地扬鞭赶过去,但看清来人后,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是宋止墨。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宛若谪仙。眸子盛满了巨大的悲伤仿佛秋日里静默的河水。他走到她身边,仰头看着她。她坐于马上垂首,静静地与他对视。她的脸就如冬日里的冰,那般剔透却又冰冷入骨。 宋止墨抬眼看向她发间依旧别着的那根熟悉的凤凰步摇:“你可知这步摇是朕的祖母临终前交给朕的……她一直想要朕交给自己日后真正喜欢的女子……而我,不及弱冠……就把它亲手奉于你面前……” 舞倾城颤抖地摸上发间的簪子,拔出,然后一头青丝恣意地落于肩上。 狠狠地将那金色的凤凰步摇掷到地上:“放我走。” 他的眼神落满了寒霜一般,白袍在他身上更显清冷。凛冽的香味钻入她的肺里,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婉皇贵妃作为一个宫妃,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回去吧。”他背过身,冰冷的言语间并无责备之意,只是不再看她。 她扯着马儿,准备凭借蛮力一搏。 “来人,拿下婉皇贵妃。”他冷酷地发号施令。 “宋止墨你--”她惊叫起来,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许多侍卫。 然后她被五花大绑地马不停蹄地连夜送回到宋止墨的寝宫。 宋止墨冷冷地踏进宫殿,依旧是那袭纤尘不染的白袍,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她出乎意料的举动,他竟然开始脱衣服! 她心里预感到了什么,但她不愿意相信。 他跨上龙床,脸直直地对着她,张唇咬了下来。 她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别让我恨你。” “倾城,我们一直不都是在互相仇恨着的吗。你逼我当上皇帝,我一次又一次地委屈你去宠幸其他人。” 他不屑地勾起嘴角,带着几分邪惑的美。 她的血液瞬间冻结起来,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既可以做到万人之上的天人姿态,也可以表现出风轻云淡的逸士情怀,甚至,他还可以变成一朵邪惑危险的致命罂粟。 她躲开他的唇,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楚。”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道,语气冰冷。 舞倾城缓缓地看向他的眼睛,只见他的眼里弥漫出嘲讽之色:“要怪就怪朕,动了真情!舞倾城,很可笑吧,你再不堪朕还是忘不掉你!” 肩头的锦缎被一把撕开,空气中裂帛的声音清晰可闻。她此刻腹中翻山倒海,之前虚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而这次他们的纠缠,不再是快乐,很有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眼见着宋止墨缓缓俯下身,舞倾城惊叫起来,摸上发间那根凤凰步摇,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口。 他胸口的血液喷薄而出。 他缓缓地拔出簪子,目光在涣散之间,依旧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地看向她。 舞倾城捂住眼,尖叫着跑出翊坤殿外,然后在台阶上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齐月寝宫内。 “婉皇贵妃舞倾城蓄意谋杀天子,逆心本罪该万死,念及舞家多年功勋,现特此流放西域!”李兆全在殿上缓缓地扫了一眼衣衫褴褛的舞倾城,心里一阵唏嘘。 这样荣耀的一个世家,就这样的没落了。 想到舞倾城当初不可一世的拔嚣,他在内心不禁深深地鄙夷了起来。当初她的嚣张,整个宫里的人都是历历在目的。每次当有妃子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就数舞倾城的幸灾乐祸,是最明显的,可惜啊,风水轮流转。这次的舞家,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我从朝堂之上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时,我不曾怨恨。 皇家本就是纷争的修罗场,我知晓成王败寇,所以,她即便是做了这样的事情,也从来不后悔。 她其实是爱着宋止墨的,可是每当事情有了好转的方向,都会突然变得很糟糕,甚至糟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她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只可惜,仿佛一切都像是天意,他们最终还是必须得伤害对方。 而且还是不遗余力地伤害,伤口无法愈合的伤害。   ☆、第二百九十三章 收留、感激 近些日子京城着实是发生了不少事情,例如冷槐被赐死,被近日,连之前很是受宠的舞倾城,听说是误伤了宋止墨,而被流放去了西域。 听到这些消息,凌沫颜从来没有感到吃惊。论狠心,宋止墨真的无人能及。即便是与他有着多年交情的人,一旦触碰到了他的禁区,他也能不眨眼地让那个人消失于这个世界上。 她也不明白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第一眼,怎么就那么瞎,看上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她心里深知,并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她多么喜欢那个最初看起来温凉无害的男子,而是他的长相,与前世她亏欠过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这日没想到竟然迎来了一位贵客,自然就是白道姑送下山来的李巧儿。 李巧儿最近也只是在秋水一别的几层之类活动。当然,凌沫颜为她准备了人皮面具。即便是她现在有所恢复,倘若她素颜出去,也还是蛮吓人的。 凌沫颜的心脏一直很强大,最初看到这样的容貌也不过吃了一惊,毕竟前世的特工生涯已经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她之前看到比这恶心的事情多了去了,碎尸万段也并不是没见过。最初见到还有些恶心,到了最后只剩吃惊了。她发觉自己对于这种在外人看起来比较恐怖的事情,已经免疫了。 “阿巧,出门啊?”凌沫颜看着她从楼梯上款款而下,说实话,用人皮面具遮掩住了容貌的她,配上身段,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妙人。这让凌沫颜不禁有了一个让李巧儿活下去的新主意,那就是成为她秋水一别的幕后之宾。 李巧儿嘴角含笑点了点头,这张人皮面具实在很是合衬她,让她不再像平日里见人害怕吓坏别人而抬不起头来。虽然现在的她还是有几分怯生生的,但是就是这种怯生生在外人看起来倒是像羞怯,更是增加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李巧儿,现在与当初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无论是自己的思想还是周身的气质,都与当初完全不同了。 晚上。 凌沫颜为了让李巧儿不感到单调和寂寞,所以时不时地邀请她一同出门。 齐月的京城一直有一个宝地,就是它的护城河。这条河呈环形包围了宫殿,也是一道防卫的天然屏障。确实,过河的时间,足够宫里面一些重要的人溜走,所以凌沫颜一直在研究这条护城河的门道。 另外,既然是自然风光,也必然逃脱不了被文人墨客、附庸风雅者歌颂欣赏的命运。所以每天晚上,都有不少的画舫在其上漂浮,立于河边,便能听到一阵莺声燕语,若是近处看,便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 这里聚集了京城里非富即贵的上层人群,他们喜欢在这里一同享受着奢华。 秋水一别也是依水而建,凌沫颜也买下一艘画舫,每天晚上会载着一些赶上画舫的人定时地在河面上游荡一圈。由于船票不贵,所以游人纷至沓来,更是为了一个地儿挤破了头。考虑到这个原因,凌沫颜又挥泪买下了另一艘精致画舫,来分散人群,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这天晚上,凌沫颜就带着李巧儿上了自家买的精致画舫,然后命人收拾了一间房子,吃过晚饭,就赶着趟儿走上了那艘画舫。 这座木质画舫的式样是按照凌沫颜自己的要求设计的,甚至还装上了火炮,以免有河贼来犯。她基本按照现代豪华游艇的要求来规定画舫的服务标准。 首先,安全。因此,火炮,水库(灭火),还有各种武器都装备齐全,纷纷采用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攻击装备。在这艘画舫被造好后,凌沫颜可是亲自上去试用了一番,然后给了造船厂五星好评。打开机械库的时候,她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做特工的日子。 其次,外观。虽然很难理解流线型这种说法,但是造船厂的人还是根据凌沫颜画出的图纸样式,制作出了那种阻力很小的前头是流线型的画舫。对于里面的精雕细琢,以及房间的设计,风格布置之类,却是由她亲自操刀,然后让工匠在一旁记录。 再次,是服务。她特地为这艘画舫安排了二十位服务人员,并对他们做了专门的训练。她看着自己现代化的智慧结晶,然后深深为21世纪的工业文明所折服。虽然并不她亲自创造出来的文明,但是好歹也是被她传承到了这个时代嘛。 “我听萧公子说这画舫是你设计的?”屋内,李巧儿四处打量着画舫内部的设计,然后吃惊地问道。 凌沫颜尴尬地笑了笑,“哪里哪里,我一介女流,哪里又能有这么好的创意,自然都是那些别出心裁的工匠们来动手的。” 李巧儿也微微笑了笑,然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其实你并不比男子差半毫。” 凌沫颜不禁脸颊有些发红,虽然平日里也听到不少夸奖,可是一听到不输男子,总是有些微微的膨胀。她的梦想之一,就是证明巾帼不让须眉。所以,前世,无论是什么,她都想争个第一。在参与暗鹰队队长的时候,她与他之间的争夺几近拼命,让他都有些吃惊,也在不知不觉中心软了几分,最后还是心软地放弃了那个位子。当后来被问及这件事的时候,她仍然记得,他们搭档成功执行完一个任务,回去的路上,他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看着表情倔强但却面若冰霜的她,“为什么那么拼命?” 她低下头,复杂的情绪在内心波动不已。许是,习惯了,这种要争先的心思吧。 她扬了扬唇,红色的口红在此刻异常鲜艳刺眼。紫色的眼影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像是一个迷人的迪厅女郎。他某个瞬间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深陷其中,却是在那个时候听到耳边一闪而过的话语。 “我只是想证明,女人从来不输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 说完后,她大步大步地向前走着,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有些落寞地看着她离开,同样寂寞的背影。 或许就是那个时刻,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好感吧。她无论如何也要争先的倔强劲儿,让他刮目相看。不愿意依靠别人,事事亲为的态度也让他实在是佩服。 暗鹰队队长这个位置,她实至名归。 这个女人平日里对人没什么耐心,可是一旦暗鹰队遇到事情,她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沉得住气。不紧不慢地,不疾不徐地解决。所以她执行的每一个任务,都很成功,让上级很是满意。 沉浸在回忆中,凌沫颜微微失神,而此时李巧儿似乎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也不打扰她,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她一直低着头沉默着。 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以下的疑惑了:这个女子到底经历过什么呢?是个不明身份的齐月人,但又不是京城里面的大家千金,但又为何这么多才多艺,足智韬略也是不输男子分毫。若是说起容貌,看过她真容的李巧儿觉得,凌沫颜可是足够被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巫跃竹喜欢这样的女子,也是在是正常。 她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当初递给她手的他。看到她毁容后的容貌,却并不作鄙视,甚至很好地隐藏了自己内心的震惊。她知道他就是伯羌的国主,纵使身份对她来说,从来就不算什么。 但是她在乎的是他对她的态度。因为这个男人,很让她动心。虽然看上去玩世不恭,但是她明白,他的认真,只属于凌沫颜。她看过巫跃竹认真的模样,那是某一次她偶然撞见他们一起逛街,就好像一对情深伉俪。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只有一个男人真正爱上一个女人的,认真,懂事,照顾,关怀。 这份心思她从来不表露,凌沫颜一直在帮助她,她不愿让此事,使得两人之间出现任何感情的隔阂。因为她知道再爽朗如凌沫颜,也是十分体贴的,必然会在她面前与巫跃竹有所收敛。 所以她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也不会知道,其实这份心思早已被看穿。 凌沫颜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巧儿的手里已经拿了一本书卷,在那里细细地读。 凌沫颜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发呆很长时间了?” 李巧儿摇了摇头,然后放下书卷,指了指门外。凌沫颜知道李巧儿是想和她一起出去走走,便欣然同意了,然后同她一道儿来到了画舫的外面。   ☆、第二百九十四章 收服、甘心 今夜也是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如同银粉一样铺洒到地面上。银辉徐徐地落在画舫的甲板上,各种美丽的影子与之交相辉映,甚是好看。她们一直行走于这种银色的光辉之上,就着清凉的晚风悠然地看着四处的美景。京城十分豪华,因此一到夜晚,这里就灯火通明,橙色的灯光把街道都照的分外明亮,整个街道都显示出了微微的暖意。 李巧儿今夜穿着一件粉紫色的复式裙,褶皱纷繁,仿佛胶蜡质地的裙摆让此件衣服看上去犹如古代宫里那些奇装异服的伶人衣饰。李巧儿却是将这种复古驾驭到了完美,她修长苗条的身材不但让裙子合称其身,她身上那种安宁的气质也让复古的气味有了新的诠释。在月光的照耀下,整个人看起来清丽古典。 而凌沫颜一向习惯了宽大的衣袍,此刻着于她身的是一件月牙白的长衫,头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显示出潇洒飒气的风范。 想到在心里酝酿已久的那个想法,凌沫颜最终还是开口了,“巧儿,我必须得为你改个名。你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虽然不想委屈她,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把她加到苏家的那一大家子了。她明白玉面公子沈陌的可怕了,他的猜忌实在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所以,倘若苏家再出一个女儿,只怕他是真的按捺不住要动手了。虽然他一直都以自己高洁优雅的一面示人,但是这无法抹杀他作为世家独子的头脑。 他不可能是那种单纯到不谙世事的人,相反,或许比宋止墨还要可怕很多倍。 李巧儿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了一丝犹豫,然后终于在凌沫颜期待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不为你安排新的身份,你一辈子都无法出门,更别提什么报仇。”凌沫颜觉得自己此刻简直就是个引着小白兔入狼窝的狐狸,但是一想到巫跃竹所做的努力,她又不得不硬下心来发挥自己天生说客的才能,对着这个可怜的姑娘进行利诱。 “我给你身份,但是,你必须得在日后,听从我的安排。你看如何?”她必须要李巧儿绝对的忠诚,这个计划里,根本容不得半分的背叛。即便只是透露了一句话,也会打乱所有的布局安排。 李巧儿看着她,然后沉默了下来。她不清楚,凌沫颜要她做的到底是什么。说实在的,她大概猜出了凌沫颜是在帮着巫跃竹来齐月安排,可能是他们最终还是要拿下整个江山,让这天下都冠上巫氏之封。 “你可同意?我不愿意强求。”这种事情做得太多,凌沫颜知道后来也就是自不自愿的事情了,倘若这个人实在不愿意,逼迫的结果也是不尽人意的,因为你必须时时刻刻提防着此人会不会泄露自己的计划。而且这种人,她实在不敢透露太多,因此也就只能养在下层做一些小事,无法发挥真正的作用。 看着凌沫颜干净的眼神,她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身为一个废人,她本该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而凌沫颜现在既然觉得她有用,那么也算是让她获得了新生吧。 “从今以后,你就叫上官乔沐。”乔沐,沐浴在阳光下的乔木,那种参天大树,有能健康地活下去一辈子的生活。 是希望她能够始终沐浴阳光,没有阴影地生活下去吧。 上官乔沐的眼睛亮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微笑了起来,脸上的甜美让凌沫颜都不自觉地勾起了微笑。 看来,这回也是收获了一个不错的角色,应该不会让她失望。 在画舫上逛了一圈,其间她们跟许多的姑娘打过了照面,这里面有许多是秋水一别的常客,因此对老板娘也是相当熟悉。 很多的公子哥们从上官乔沐的身边经过时都频频地回头,大胆者直接过来问名讳,都被凌沫颜一一婉拒。那些放肆的眼神在上官乔沐的身上扫来扫去,凌沫颜见她有些微微蹙眉,忍住了这些不适。 可这就是她以后的生活了,凌沫颜有些无奈心酸地想。 下水的绝对不只是上官乔木,萧别、苏子川、殷苛等人都是,都参与到了这场估计血流成河的天下之争中。 某些时刻凌沫颜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可是她别无他法,因为她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这场战役,不但是巫跃竹的战役,也是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给自己的一个挑战。她要赢下这盘以生命为赌注的江山大棋。 绝不回头。 晚上回去后,凌沫颜命人往上官乔沐的房间里送去了大量的衣物首饰,并且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人服侍她。从此以后,她不再是那个曾经是李家宠儿的大小姐,而是秋水一别的第一个独立挂出的头牌。 一直以来都搜罗不到这般人物,这下却是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要做的,就是熟悉化妆打扮,以及如何献媚。” 献媚这个字还是被她吐了出来,虽然这两个字会让上官乔沐十分不舒服,但是她必须要让她清楚,她日后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你的模样很好,这个人皮面具也很适合你。虽然你无法说话,但是你的眼神却是十分勾人的。所以你必须自己好好研究,如何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受欢迎。” 她顿了顿,见上官乔沐脸上的抗拒最终有所消退,才继续往下说。 “自然,你还是要学会琴棋书画这些。至于曲艺舞蹈,这个是一个卖艺姑娘基本要学会的东西。你看起来好像对这些并不在行,是吗?” 她样样不会唯独精通医术,然而这对于目前凌沫颜的计划并没有什么作用。完成了这盘大计,她会送她一个药铺作为补偿,然后再为她寻个人家。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要学会那些。” 上官乔沐点了点头,然后最终开口答道,”我知道了,会照做的。” 只是还没有跟师父说这件事情。她是个大人了,有些事情也应该自己做主了,倘若师父找过来,她就对她说白自己想要复仇的心思罢了。 凌月轩这阵子在齐月实在是待了不少时间,而巫跃竹几乎是经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出现的各种角落。例如他在洗澡的房间,在逛酒楼,在画舫之中,诸如此类的各种活动场所。 这天凌月轩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他扶额看着巫跃竹,“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种跟踪狂的嗜好。” 巫跃竹朗朗一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然后唤了声小二,自顾自地点了菜。 “你来这里做什么,伯羌的事情不用管了吗?”凌月轩很是好奇,他实在是无法知道巫跃竹是怎么在伯羌和齐月之中切换自如的。 巫跃竹勾了勾嘴角,“我来这里自然是有我自己的事情,不然……我为什么要这样浪费时间。” 凌月轩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永远都无法对面前这个始终玩世不恭的少年抱有好感。他还是喜欢认真一点的人,例如他的小颜。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上心,并且亲力亲为。 “那么请不要频繁出现在我的面前好吗?而且,我觉得即便都是男人,你这样不分场合的出现也很让人厌恶。”他不满地撇了撇嘴角,然后带着嫌弃的表情看向巫跃竹。 而面前这个表情轻松的男子似乎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自斟自饮。 “嗯,好茶。”他慢悠悠地吹开茶叶,表情极其惬意地呷了一口。 “你到底听到我说的话没有,你这样子很让我为难。”凌月轩终于有些恼火,“你让我帮你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完成了,还不满意?” 巫跃竹失笑,“怎么会不满意,毕竟是大将军亲力亲为来为我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感激都来不及,哪里会不满意。”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凌月轩从衣襟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纸条,“一直忘记提醒你了,当时在李巧儿的手镯里发现了这个。”他把小纸条放到桌子上,然后起身离开了这里。巫跃竹扬起唇笑着看向他,“不一起吃个饭吗?” 凌月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实在是不愿意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即便是一秒钟。真不知道他的小颜,那么多的好男儿不挑,偏偏挑了这样一个人。 巫跃竹展开了手中的纸条,那上面是冷梅的名字。 他对这个人并不熟悉,其实他之所以来,是因为某个很没出息的原因。他实在是怕自己由于没有监视凌月轩,让他会在无意之中对凌沫颜有所表示。 而他,自从知道凌月轩身份的那一刻,就一直感觉受到一丝威胁。因为凌沫颜已经和凌月轩有着很深的感情了,倘若凌沫颜真的对他残存着感情,再被凌月轩一添油加醋推波助澜,岂不会很危险。这个身份很危险,但是如果凌月轩只是透露给了凌沫颜那自然没有关系,倘若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凌月轩也难逃死路一条。 因此他才这般不放心,好在凌月轩四处忙着,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入门、适应 上官乔沐最终还是选择了未来可能不再平静的生活,她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围在身边的人将她的头发仔细地打理着。各种各样的首饰被摆在她面前供她挑选,因为今晚将是她在秋水一别首次登场的机会。 任由着那群人为她挑选好了衣服,幸好不算太过暴露,只是领口敞开比较大,而且里面的领口有些低,隐隐约约露出胸口结白的肌肤。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戴上那个缀上了孔雀羽毛的面纱。蓝色的宝石在旁边一闪一闪,像是像是眼睛一样眨来眨去。 今晚,或许要成为改变她一生命运的时刻。 幕前已经有人来敲门,咚咚的声音随着她心脏在起伏不定。她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无比,直勾勾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手心里面渗出了密密的汗珠,秀丽的脸上也泛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丫鬟过来有些怪罪一样地为她拭了拭脸上的黏密的汗珠。 “姑娘如何出了这么多的汗?可是紧张的紧?”这是个水灵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十分干净清澈,因此凌沫颜才派了这个小姑娘来照顾她。这个叫香雪的姑娘还会打哑语,这也是凌沫颜看中她的另一个原因。 “姑娘还是赶紧去前面吧。不要让那些坏脾气的公子们久等了。”香雪赶紧拉着上官乔沐起身,门口处,凌沫颜已经候在了那里。她的眼前一亮,其实她早就知道,倘若这个姑娘被好好打扮一番,定然也是个气质出众的美女。 “上官姑娘这边请吧。”实际上上官乔沐早就在那里排练了无数次,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凌沫颜满意的看着她掀起了珠帘,然后缓缓地踏着莲步走向舞台的中央。 舞台的以红色为主,红色的地毯厚重结实,有种古朴的质感。她迈着轻微的步子,像是轻功行走于水面上一般优雅迷人。 今夜来了很多人,很多凌沫颜很感兴趣的人。在这群人群之中,竟然有沈陌。沈陌出席并不是第一次,但是他像今晚一样不带面具,却是第一次。 凌沫颜有些恶趣味地试想了一番,或许是他的面具被打碎了?玉面,玉制品就是这点不太好。 当然她又悲哀地想起来沈陌来这里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从来也不带着他那块据说是由祖传璞玉制成的面具。 她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与他依旧肩并肩坐在一起的方逸琛。沈陌之所以放弃带着面具是因为只要方逸琛坐着的地方,旁边一定会有他。所以他就放弃了这种徒劳的掩饰,随着性子来这里玩了。 不得不说凌沫颜还真是猜对了沈陌的口味,这里除了挂着一些赝品,其余的均是由她自己操刀设计的。从材料到风格,从空间到时间,她耗尽了大量的心血与精力于其上,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沈陌经常来这里,她就不信拿不下他。 这时掌声雷动,凌沫颜注意到上官乔沐上场了。一袭玉色的衣裳泛着盈盈的亮光,像是如同水一般在流动一样,映着那美人如花,月亮似乎都要隐藏起来一样。 凌沫颜以扇掩面,她实在是受够了戴着面具密不透风的感觉。现在是初冬,大家都穿上了较厚一点的衣袍,一些家底殷实的人甚至还带了薄一点的大氅。看着被一堆毛片包裹着的那些公子哥们,再看看仅仅一袭单薄白袍的沈陌,凌沫颜觉得他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一阵如同溪流一般的音符在上官乔沐青葱的指尖缓缓泄出,她扬起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因为不能发出声音,凌沫颜只好给她设计了多种笑容,借以弥补她是哑儿的不足。 沈陌的琴艺是极好的,面对这有些拙劣的琴技,却依然仿佛在欣赏一般。凌沫颜认为可能是上官乔沐今晚实在是太过惊艳,所以让人们暂时忽略了她某些不足的地方。 “阿陌,你觉得这姑娘的琴技如何?”方逸琛见一旁淡定自若的沈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陌抬了抬眼睛,云淡风轻地答了一句,“不如何。” 方逸琛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与你相比确实差地太远,你不但琴艺超群,还带着真正的感情,仿佛拥有琴魂一般,能与琴发生真正的共鸣。” 沈陌勾了勾嘴角,“她是个初学者,不过来应付这些人--”他淡淡地扫了一圈周边的人,“应付这些人,却是足够了的。” 毕竟在场的不是每个人都是来欣赏琴艺的,他们只要觉得悦耳就可以了,关键的还是要那个姑娘长得美。 “逸琛,你可有打听到这秋水一别后面的事情?这个店铺莫名其妙,竟然把不同种类的店铺拼凑到了一起。看来……那人也是颇具匠心啊。” 他笑了笑,然后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微笑,“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时的凌沫颜忽然背后涌起了一阵凉意,然后看着远处的沈陌,忽然之间打了个寒战。 这是一种危险的讯号。 舞倾城果然真的如同方逸琛那样被送去了西域。此时她的家人都静静地站在那里,穿着破旧单薄的衣裳,然后两眼通红地看着这个几近神志不清的女子。她依旧是那样美,但是这份美已经被严重地破坏了,被她时不时疯疯癫癫的举动与傻气的笑容,伤害地体无完肤。 “伯父伯母,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她的。”一边的莫邪搂住了舞倾城,然后带着歉意的表情看着面前老泪纵横的两人,“看到倾城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受,我会尽力去治好她的。” 莫邪此番是通过一个他曾经为其正房看过病的大官,才冒充混入了送舞倾城去西域的队伍。西域是部队所在的地方,而舞倾城此行的目的,就是去那里做一名卑贱的军妓! 舞先沉痛苦到无法自抑,他不相信局面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他舞先沉的女儿竟然沦落到做军妓的份上!他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被剥夺了,只留了一条命,给了一个平民的身份。 马车已经缓缓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舞先沉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奔向车子的方向,然后对着莫邪福上一福,“还请官人多多照应倾城,最好是别让她受到委屈。舞某日后必然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莫邪点了点头,车子驶离官道,直到他们看不见那个渐行渐远的小黑点为止。 凌月轩依旧留在了齐月热闹非凡的京城一带,他自然有着自己的私心,同样的,他也不希望凌沫颜总是那样辛苦。他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帮她分担一些琐事。例如现在: “阿芷我来吧。”凌月轩接过她手中的账本,在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看着面前仿佛堆成了小山一般的账本,“你一个人做这些?” 凌沫颜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去睡吧,让我来。”他笑了笑,心里却是恨不得把巫跃竹千刀万剐。既然拥有了小颜,又怎么忍心让她以一人之力去做这么多的事情!巫跃竹整天看起来游手好闲,还时不时地在青楼喝花酒。 他又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凌沫颜,最终还是决定不把这些告诉她。 “好吧。”她躺到床上,然后盯着天花板,最终问了一句,“巫跃竹最近也来齐月了是吗?” 凌月轩提着笔的手一抖,“怎么可能,是你想多了,我来这里从来都不曾遇到他。” 凌沫颜笑了笑,“也不知道他每天在做什么,好像很忙的样子呢。” 她一直都是很心疼巫跃竹的,她可从来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去猜疑。毕竟真正了解巫跃竹的人就会知道,他现在其实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天下大计,可不是凭着口头说说而已。看方才大哥欲言又止的模样,许是在这里碰到了巫跃竹,兴许是看到了一些令人误解的事情。 但是她相信他。 “阿芷,你过段日子回伯羌看看白隐景泉他们吧,临走的时候我去看了他们,他们都很想你的。”他继续在纸上勾勾画画,然后在一旁的算盘上仔细地计算着。其实凌沫颜几乎都是打草稿而不用算盘的,毕竟她实在是用不惯那种东西。 “好。”这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等到放松了一些,她自然是要回去一趟的。即便凌月轩不说,她也要的。 此时在秋水一别窗台边端坐着的两人,正是昨晚的沈陌与方逸琛。 “京城……或许有事要发生了。”沈陌喝着茶忽然好端端地冒出了一句话。 方逸琛吃了一惊,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事情?什么事情?你可不要吓我!” 沈陌看着此时非常不淡定的方逸琛,笑了笑,“我也不清楚,但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此刻刮着飕飕的风,灌入了窗户,似乎真的在一瞬间,有一副大雨将至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方逸琛,“上次酒宴上我告诉你,董依依她其实是有目的接近你的,你还是不肯相信吗?” 方逸琛的表情一瞬间黯淡了下来,“能猜到几分,但是,她就算是接近我,也是与我认识多年了,我相信,她爱我。”   ☆、第二百九十六章 相信、无奈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沈陌执起了筷子,悠然自得地夹起了一口菜,然后看着方逸琛,“当年我碰到你,你还是个七品芝麻官,一个不得志的少年,所以性格偏执,对什么都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哪里像现在,危险在身边都不在乎。” 方逸琛笑了笑,“在乎的事情多了,也会累的。不如不想太多。” “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凌沫颜睡着后,凌月轩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出了秋水一别。他径直地走向了醉花楼,他之所以觉得如此不安,就是因为他最近一段时间居然看到巫跃竹在那种见鬼的地方现身。 ”这位爷,您过来嘛~让小红好好伺候您~”一阵莺声燕语在他耳边回荡,但是此刻的他只想赶快找到巫跃竹,然后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相信阿芷每天都获得很多的情报中,不会没有巫跃竹的消息。 “你们这里最有名的是哪位姑娘?”眼见着这样找下去很浪费时间,他直接问了一位缠在他身上的姑娘。 眼见着面前这位英俊的公子居然对自己无动于衷,她心痛归心痛,还是回答了他,“醉花楼里属钟无泪最有名~这位爷不经常来吗?” 陌生的面孔,但是看起来也是个有钱的主儿,不如趁早勾搭上。 她心里又细细地想了一想,娇俏地开口了,“不过若是这位爷想熟悉咱们醉花楼,还是找小红我吧,我保证让您熟悉这里的一切~” 眼见着这个小姑娘古灵精怪的,像是知道不少的样子。他眼珠子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最终点了点头,“那你带我走吧。” 小红喜出望外地看着这个一身华服的公子哥,然后喜滋滋地看着周围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女孩子们,然后朝着凌月轩微微一笑,扭动着她的腰走上了楼梯。 “这位爷想知道点什么?”屋内早就生好了炉子,整个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他解开自己身上披着的狐裘大衣,然后坐了下来。 “我对你的姿色其实没有兴趣,”他慢悠悠地开口,然后抬头打量着她的表情。 小红却是没有半分动容,反而笑了起来,“但是爷必然有想让我做的事情,对吗?不然你不会让我带你来这里。” 凌月轩赞赏地打量了她一眼,“很好,我要你替我办事,你觉得可以吗?” 小红笑了笑,“那自然是要看爷开出什么样的价格呢。小红的胃口很大,这个想必爷看出来了。” 凌月轩点了点头,“那些女子中数你最机灵,首先你愿意推销自己,其次你找到了我话中的关键点,十分不错。所以我才看中了你来替我做事。至于报酬,自然是不会让你失望,”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精致刺绣的锦囊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些够不够。” 小红顺势接过了锦囊,然后朝里面望了一眼,面露喜色。 她坐了下来,然后替凌月轩斟上了一杯茶,“不知道爷要小红做什么呢??” 凌月轩笑了笑,嘴角缓缓地勾出了一个笑容,“替我注意一个人。” “谁?” 他向着小红描述了近日经常出现在醉花楼的巫跃竹,小红表示自己的印象里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经常会去找这里头牌钟无泪。至于两个人是否有什么关系,却是不得而知的。 “首先我要你做的,就是接近钟无泪,然后套出话来,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红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但是爷也必须先帮我打出几分名气,不然钟无泪又岂会接见我。这里的等级还是很严的,像我这种底层的小丫头,又哪里能入那位的法眼。” 凌月轩笑了笑,“那是自然,我会多带一些人过来,尽量地去捧你的场子。” “那谢谢爷了,我会尽快地按照爷的吩咐去做的。” “很好,至于我的身份暂时还不便透露,你只需替我做事便可,若是我觉得适当的话,会告知你的。” “是的爷,请慢走。” 凌月轩故意弄乱了一番自己的衣袍,小红立刻心知肚明地披散开了自己的头发,摆出了一副方才一番云雨的模样。 两个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心照不宣地一笑,这时凌月轩走了出来,那群丫头羡慕极了,因为放眼醉花楼,小红的姿色也很普通,水灵灵的很嫩,倒是让一些公子哥们刮目相看,今日来的这个,估计也就是尝尝鲜。 回到了秋水一别,凌沫颜已经起床坐在那里翻看账本了。凌月轩走进屋里,很不爽地从她手里抢过账本,“怎么一醒过来就看这些?!不能好好地休息一下吗?” 凌沫颜笑了笑,“哪里能休息啊,每天的客人这么多,我雇的人手都感觉不够呢。” 凌月轩责备地回答她,“那也不能这样劳累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许多天不眠不休了一样!” 凌沫颜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跳下床,她来到了梳妆镜的面前,看着自己眼睑下厚重的黑眼圈,“好像确实很明显啊。”她拿起粉扑,然后又用笔扫了扫,用另一种颜色盖住了她眼圈下的黑色,扭过头来,她笑嘻嘻地看着凌月轩,“这样就不明显了吧?” 真是个猪脑子!他的小颜怎么会变得这么笨了呢!他就是想要她好好休息,而不是说她这幅模样不好看!其实在他的心里,他的小颜,不管是什么模样都很好看!凌月轩气结,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真不知道你为了巫跃竹这样拼命是图什么!你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嘛!” 凌沫颜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凌月轩这样说了,所以她十分满不在乎,毕竟她对她和巫跃竹的事情很清楚,巫跃竹在做些什么她都能够猜得到。 “上次被人拉去了醉花楼,我在那里看到巫跃竹了。”凌月轩最终还是沉不住气开口,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凌沫颜的反应。然而让他更加愤怒的是,凌沫颜好像根本不在乎的模样,仿佛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又或者是没有理解“醉花楼”的意思。 “小颜。‘醉花楼’是什么地方你还不知道吗?” 凌沫颜挑了挑眉,她实在无法理解大哥为什么就一定要把巫跃竹进醉花楼联想到那个层次,在她看来,去醉花楼也不见得就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啊。毕竟从她的角度来看,青楼倒是一个很有潜力的特工作案地点。就像前世,很多的任务都是在夜总会完成的。 因为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一些上的了层面的人,当然,除了沈陌。 “很正常,难道大哥你不知道,这里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我只是一介女流无法深入那种地方罢了,但是巫跃竹一个男人去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啊,大哥,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阿竹呢?我不信他会那样糊涂啊!这是何等关键的时刻,他怎么会犯错?他这么多年的蛰伏,都是在等着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啊!就像当初作为质子的他,明明不可能有当上皇帝的可能,但是他最终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去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凌月轩有些颓唐地坐在椅子上,他从不觉得巫跃竹会放弃自己的天下,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变心。一个男人厌倦女人是十分正常的,而且,巫跃竹还是一个皇帝,自古多情帝王家。 巫跃竹在软玉温香之中,有没有一丝丝动心的可能呢? “我不是说他会忘记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我怕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长了,他会厌倦,他会糊涂,他寂寞的时候难免不会做一些错误的事情。” 凌沫颜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不会的,大哥。为什么我会一直这么拼命,因为上次阿竹来我这里的时候,我跟他说话的空当儿他都能睡着,分明是几天几夜没有睡着的那种。但是我问他累不累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不累。我不愿意让他总是这么辛苦,因为这天下的大计中也有为凌家复仇的一部分,所以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我要做些什么才好。对他我从未有过猜忌,也从来不会有所担忧,他是个聪明的男人,也是我的夫君,我不想怀疑他。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即便他是去了醉花楼,我也觉得他是有要事要办,而非其他的乱七八糟的理由。” 巫跃竹此刻就站在屋外,听着凌沫颜这些铿锵有力的话,忽然内心一暖。说实话,这段时间他确实累极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因为不想经由他手,只能自己一个个地去完成,不论大小。他不想让这个计划出风险,不然若是功亏一篑的话,他一定难以原谅自己。 他知道阿芷会相信他,所以他才这样奋不顾身,才这样努力。 站在门口,他犹豫地看了里面一眼,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他并不想让凌月轩感到尴尬,更不想让凌沫颜感到为难,所以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地完成这些事情后,给阿芷一个美好的生活。 凌月轩张口结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打探、忍耐 虽然巫跃竹已经知道了凌月轩在派着人盯着他,但是他还是默默地忍住了。凌月轩是阿芷的大哥,他感到不放心,也是正常的,所以他选择了默默的忍受,这样少一分战火,也能多一分和平。这种节骨眼上,只求能够不出事便好。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例如拿下眼前这个一脸孤傲清冷的钟无泪。 “钟姑娘,我给出的条件你还是不满意吗?” 钟无泪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桌子上巫跃竹递过来的锦囊,并不接过,而是起身走到了窗口。 “我一个醉花楼的头牌,无论是把身子给你还是为你办事,难道只值这个价?” “那你想要什么。”巫跃竹终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公子是明眼人,也知道无泪看中的到底是什么。” 巫跃竹笑了笑,“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钟无泪挑了挑眉毛,“无泪的房间里,进来的人官位最低的数尚书侍郎,最高的,有当朝的皇上。无泪能为公子做的事情很多,公子真的不愿意考虑事成之后收了无泪?” 巫跃竹笑了笑,“东宫之位只能给她,其余的好商量。” 长长的羽睫在空气中扫了扫,“无泪没有其他的筹码,没有身家,没有靠山,若是不占据东宫之位,又何以在伯羌的宫内存活下去?” 巫跃竹脸色的线条还是刻意地柔和了一些,“为何非要东宫之位?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做其正妻又有何不可?” “无泪的价值不止这些。公子,若是那个女子不曾出现,东宫之位你可愿意予我?”钟无泪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巫跃竹沉默了一番,“自然是,毕竟你为我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悦耳的笑声在房间里面回荡,钟无泪红唇一掀,“公子如此深情,难怪这些日子即便是日夜相处,也不见巫公子有何出格的举动呢。” 仿佛在博弈一般,两个人都在拿着筹码试探对方,企图拿到最大的肥肉。 “若是公子实在不能将东宫之位相予,那无泪也就不愿多说什么。”她将锦囊推向巫跃竹,然后起身唤来了小雅,“送客吧。” 小雅低头应了一声,对此人的身份甚是好奇,无泪姐姐不可能接见那些公子哥们的,难道这眼前的公子也是个高官?她哪里又能猜到眼前之人竟然是伯羌的皇帝呢。 巫跃竹心烦意乱地走出了醉花楼,这东宫之位是不可能让出的,他心里一直坚定不移,即便是东宫也不可能进入,毕竟凌沫颜要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之前就足够为难,倘若当上了皇帝,若是有和亲的要求又该如何处理?但是后来他自己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有弱国才需要依靠和亲来解决问题!和亲,不过是让女人来解决问题罢了,而他巫跃竹,不需要这个!当足够强大的话,不需要再去看着对方的颜色行事! “小雅,帮我盯着那位公子的去向,晚些时候替我交给他一封信。” 巫跃竹实在是累极了,因此,当窗口递入一封信的时候,他打开后竟然忘记了思考。 信是钟无泪差人送过来的,要他今晚过来再磋商一番,并标明或许可以解决。 他顿时又有些期待起来,若是拿下了钟无泪,那无疑是拿下了一个重要的棋子。因为这枚棋子,可以直接接触到宋止墨和一些非常重要的人。 他休息了一番后再度进入了醉花楼,所有人一见他那幅仿佛精尽人亡的模样心里立刻都清楚了三分,感觉到此人实在是太过饥渴。 他才没有工夫去注意别人的脸色,直接来到了钟无泪的房间里。 钟无泪身着一件过于单薄的粉色纱衣静静地坐于琴旁。桌上的热茶冒着热气,他随手端起了一杯,喝了个尽。 “公子来了?” 巫跃竹点了点头,“你说吧,那个东宫之位的条件还可以换成什么?” 钟无泪满意地看着桌子上被喝光的那杯茶,然后内心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喜悦。 “奴家觉得,公子为何不可以考虑无泪?” 巫跃竹摇了摇头,转回到这个问题上时他感觉有些乏力,“除了那个,其余的我都可以给。” 钟无泪顺势在他的怀里坐下,并时不时地在他的怀里蹭着。巫跃竹此刻却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浑身仿佛有种渐渐升温的迹象,但他只是当做一个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并没有多做理会。 而此时他不能惹恼这位姑奶奶,也只能打着太极拳一般地回避开她各种图谋不轨的问题。他此刻确确实实地有些乏了,眼皮也仿佛不听使唤地坠下。 一双玉手仿佛摸入了他的内襟,然后一路向下。 饶是他此刻再不清醒,也能够意识到此刻的状况了,他推开了她,然后从窗口跳下。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每个地方都在发烫,都在叫嚣着自己的欲望。他的俊脸因体内压抑着的痛苦而感觉到微微扭曲,幸好阿芷在,他赶紧上了秋水一别,然后直奔入她的房间。 凌沫颜此刻正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账本,忽然闯进来一个人直接抱着她上了床,还顺手灭了灯火。 她刚想动手,却听到了一声极其压抑的叫唤,“阿芷!” 是巫跃竹的声音。 凌沫颜顿了顿,浑身放松下来,巫跃竹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身子不再紧绷,心里也微微一暖。 黑暗之中,所有的欲望都被尽情地释放了出来,包括思念,包括最原始的欲望。 一番劳累过后,巫跃竹最终抵抗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沫颜起身,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个已经熟睡的男子。他的下巴处已经一片青色的印记,仿佛一片青色的森林。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的样子。她心疼地看着他疲惫憔悴的面容,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 打开灯,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巫跃竹,他的脸色潮红,她摸了一把他的额头,然后暗自心惊,原来他在发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慌张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赶紧打了一盆凉水,用毛巾浸泡了一番,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看来烧的很高了,不然脸色不会这么红的。”没有温度计,她也有些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不管怎么样,还是赶紧上药铺子抓点药吧。”她起身,赶紧去了周边的药铺,火速抓好药煎了起来。她觉得再等一分一秒,这发烧在古代可都是要人命的。 凌沫颜从来没有感觉这样慌张。她清楚古代的发烧是什么样子的,这与前世不同,前世只要吃点药睡一晚就能好,但是在古代,自己实在是无可奈何。 这个家伙还真的是不会照顾自己!这样冷的天,还穿的这么单薄! 她有些奇怪地想,为什么发烧了这个家伙自己都不知道!还会跑过来跟她求欢!难道男人的脑袋里无时无刻都在想这个吗! 喝完了药的巫跃竹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她有些虚弱地靠着床坐了下来,然后也渐渐地进入了睡眠之中。 马车行驶在颠簸的路面上。舞倾城沉沉地睡在了本来是为莫邪准备的榻上,莫邪坐在她身边,紧紧地攥着她的手,然后怒中火烧! 在舞倾城父母的面前他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直到一个人处着的时候,这种愤怒才喷发了出来!之前听说云季一直想着要回去找他,他不得已才离开了罗雀山,离开了齐月的京城,本以为她会在皇宫里过得很很好,起码不会有性命之虞,可是没想到,现在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现在近乎出离愤怒了,望着消瘦了一大圈的舞倾城,他内心的悲痛难以言表。 嘴角狠狠地扯出了笑容,一直都听说宋止墨说爱她,难道就是这样的爱吗! “倾城,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他近乎绝望地看着此刻因为冷而蜷缩在他怀里的舞倾城。 一双杏眸缓缓地睁开,无神地看着他。 “倾城你醒了?!”莫邪惊喜地看着她。 “你是?”她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在这个衣衫普通的男人怀里,她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是……你的夫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仿佛这样说了,自己心里的难受会好一些。 舞倾城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表情单纯地看着他,“夫君?什么是夫君?” “嗯……就是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的人。”莫邪有些艰难地解释着,其实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他可以看出舞倾城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若是好好调理还可以,但是来到西北荒凉的地方,不知道还能否有所好转。这一路上她都觉得很冷,有时候明明莫邪这种本身身子就不大好的人都不会感受到的寒冷,却让舞倾城感觉地很明显。 他明白,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舞倾城在他的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然后看向四周。 “西北。” “西北?”她在嘴里念叨了几遍,然后又有些好奇地问他,“去西北做什么?”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们是去游历的。娘子,之前你就一直吵着要来西北玩的,你都不记得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哄骗、心酸 舞倾城使劲地在脑海里面搜索了一番,里面似乎有一堆混沌的碎片,让她感觉有些害怕。 “不记得了,我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能跟我说说吗,夫君?” 听到这个称呼,莫邪嘴角勾了勾,然后表情极其温柔地看着她,“好。” “巫跃竹患上伤寒了?”凌月轩看着屋内的光景,然后眼光径直地落在了屋内睡得四仰八叉的巫跃竹身上。 “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浑身特别烫,温度高的吓人。” 凌月轩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巫跃竹,然后走了过去,掀开了他的衣服,这一掀却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难以站稳。他脸色血色尽失,然后看了看身后的凌沫颜,”你都看到了?” 凌沫颜不解地看向他,然后问,“看到什么了?” 凌月轩看着巫跃竹身上的吻痕,然后还是坦白了出来,“你看到他身上这些吻痕了?” 凌沫颜走过去一看,顿时满脸涨红,这全身……难道她昨晚这么饥渴吗? 见凌沫颜低着头长时间不说话,凌月轩恨不得一拳砸到巫跃竹身上。 “阿芷,我一定会让巫跃竹付出代价的!”他狠狠地锤了一拳墙壁,然后又狠狠地剐了巫跃竹一眼,这个男人,有了小颜还出门招惹那些蜂蝶狂浪! 大哥到底在说什么……他们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面啊! 难道是大哥误会这些吻痕了?! 现在的情况……好像确实是这样…… 但是她要怎么解释…… 她忽然感觉有些羞愤欲死,这种东西,要怎么解释嘛! 她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以下几种解释: 一,她娇羞地看着凌月轩,然后坦白这是自己做的,这样,凌月轩看着这些露骨的吻痕,也就能猜测到她昨晚是怎么样的骁勇了! 二,她就顺势地让凌月轩误会,但是这个误会实在是非比寻常啊!估计巫跃竹大病一场后难以打得过大哥的吧! 三,她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说“没事没事,我不在乎。”但是这样大哥估计在砍了巫跃竹之后顺便教训一下她吧! 她的内心,可满满的都是泪啊。 “大哥……,”她犹豫了一番,然后低下头去,“那些是我……嗯,昨晚和阿竹在一起……” 凌月轩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苍白,仿佛呼吸都要停滞了一番。 他看了看此刻睡得不省人事的巫跃竹,然后又看了看凌乱的衣物,顿时意识到了凌沫颜话里面的意思! 他的小颜,居然真的被这个男人睡了! 这个人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在成亲之前是不会碰小颜的吗!他现在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既有些愤怒,又有些怅然若失。 小颜,原来是真的不可能再属于他了。 他脚步虚浮地往外走,打开门的那一刻,他转头看了看愣在那里的凌沫颜。他朝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却觉得自己仿佛比哭还要难看。 走向醉花楼,他径直地走向中央喝花酒的地方,一杯接一杯地灌入自己的喉咙里。 自己爱了这个女子这么多年,却连她什么时候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行鱼水之欢却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为什么自己要这样伤心……小颜不是他的妹妹吗,他怎么可以有那种心思! 可是喜欢她的心思,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那样的笃定,无论是什么,也无法改变。 他教她读书时候她漫不经心的模样,陪着她一起学武艺的时候,手把手教她练剑的模样,她及笄时,为她戴上那个宝贵的墨玉簪子的模样……一幕幕往事浮现在他的眼前,此刻仿佛肝肠寸断的痛苦在他胸口浮现。 一杯接着一杯灌入到自己的肚中,仿佛是要在宣誓着什么。 从一开始丑陋无比的她,到最后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他爱的一直都是她,无论她怎么变,他都是他的小颜。 其实她和巫跃竹开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做好得不到她的准备了,可是真正知道并确认了这个事实的时候,他怎么会如此的心痛呢! 静静地喝着入口苦涩的酒,然后一袭红衣慢慢地朝着他靠近。 “公子……”小红在一旁不解地看着他。她自然认出了这个男子就是她的主顾,等候了很长时间,见他昏睡过去后,她把银两塞入身边走过的两个小厮手里,“有劳二位了,请将公子送到我房里来。” 这个男人像是经历了极其痛苦的事情,梦里都发出了不安的叫唤声。 “小颜……”他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这个名字,然后嘴角挂起了凄凉的笑容。 小颜?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子的名字。她摇了摇头,然后又出门忙起了自己的事情。可是刚走出门就被一个女子截住,她抬头一看,此人将她的下颚捏住,然后缓缓地将她推入了她方才出门的房间。 看到床上躺着的凌月轩,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是他什么人?” 小红有些害怕地看着她,然后眼光落下,到了她捏住自己下颚的手上。 凌沫颜松开手,又问了一遍,“想要活命就最好说实话,你是他什么人?!” 小红哆哆嗦嗦地答,“他是我的主顾。” 凌沫颜抬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小红,模样还算俊俏,人看起来相当水灵,没想到大哥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小姑娘。 防止吓坏人家小姑娘,她还是决定温和地询问她,“嗯……我大哥经常来你这里吗?” 小红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是的。” 凌沫颜心里略略不爽了起来,她方才见大哥神情不太对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本来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最后还是跟着他,没想到却是进了醉花楼。 他一个仿佛喝了很多的酒,隔着遥远的距离,也不知道他脸色什么表情。凌沫颜本想询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还是打消了念头,也许大哥并不愿意告知呢! 后来就看到这个小姑娘让人将大哥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所以她就一直静静地候在了门外。本准备一有什么动静就立马冲进去救下大哥,但是长久听着也没听到立马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也就顿在了那里,眼见着小红已经出来了,她实在是不放心大哥,所以还是决定要审问一下她。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给出了这么劲爆的答案,看来大哥一直在瞒着她出门寻相好呢!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好姑娘,大哥偏偏看中了青楼的女子。她并非对青楼女子抱有很大的偏见,只是觉得以大哥的水平,没必要在这里寻找啊! 罢了罢了,感情本来就不必要求对方多么优秀多么好,看对眼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也就将这眼前水灵灵的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嫂子,俨然表现出了一副很尊敬的模样,她双手抱拳,“失礼失礼。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小红有些纳闷为何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子忽然对自己十分尊重起来,难道是她已经猜到了自己是屋里公子手下的身份? 看样子这个好像也是她的手下一样,于是她也就微微欠身一笑,“无妨,公子刚才喝了许多酒,现在已经睡下了。姑娘也是替公子做事的吗?” 做事? 凌沫颜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是他妹妹啊。” 小红的脸色有些奇怪,“你是公子的妹妹?”她赶紧躬身,看来刚才自己根本就没有搞清情况啊!看样子好像得罪了贵人! 凌沫颜赶紧将她扶起,“你不是说你是我大哥的……呃……相好嘛!” 小红笑了笑,“奴家哪里有这样的福气,只是在公子的手下替他办些事情罢了……” “那你可知我大哥为什么会来这里喝酒?”她有些不解地问。 小红摇了摇头,“只是方才听到公子嘴里唤着‘小颜’两个字,也许是感情不顺,在想着他的意中人罢了。” 小颜? 凌沫颜忽然觉得脑子里仿佛裂开一般,这是怎么回事啊! 思考了半天还是不得其解,她只得从头上拔下一个簪子塞到小红手里,“替我好好照顾我哥,他若是醒了就让他回来吧。” 她最终还是没能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联。为什么大哥在听到她委身于巫跃竹之后有那样的反应,还有,他究竟是为何要去喝酒,以及,在睡梦中又是为何要喊着她的名字。 她一直都不曾知晓凌月轩的真实身份,因此从未把事情考虑到另一个层面上,所以此刻也是尤为不解。 “算了,等大哥醒了之后再问问吧。”她加快了脚步赶紧回去,巫跃竹此刻还在高烧之中呢。 回到了秋水一别,她赶紧上楼走进了房间。探了探巫跃竹的额头,她惊喜地感觉到高温似乎退去了。 年轻人发烧似乎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模样。她不禁有些羡慕起来,年轻就是好啊! 若是其他人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想法,估摸着会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凌沫颜看起来也就不出二十的模样。 但是必须得知道,放到前世,两世加起来,凌沫颜已经有了三十年的人生阅历了! 所以说,她现在的内心是十分苍老的,对于年轻,她一直都是在向往着的。因此看到年轻人这么能折腾,发高烧这么快就能退,自然是羡慕不已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谈判、绝望 第二日醒来,巫跃竹浑身仿佛剧痛,无法动弹。五脏六腑都在疼痛着,仿佛经历了炼狱的焚烧一般。 记得昨天夜里,从钟无泪那里回来的时候,他是直接去了阿芷那里啊! 对了!钟无泪! 她居然给他下了那种药! 脑袋里仿佛涌起了一阵火焰一般,此刻他整个人怒中火烧,居然敢算计他! 他当时由于太困倦了,也就没有什么提防的心思了,结果这个女人居然乘火打劫,做了这样的事情!幸好自己还残存着一丝理智,不然真的就麻烦大了!看来还真的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是阿芷的房间。他这才松了口气,迷迷糊糊之中,仿佛看到床边一个女子的身影。他探头过去看了看,凌沫颜正趴在他的床头前。 “阿芷,你醒了?”他轻轻地叫唤了一声。他刚刚支起身子,就感受到一阵蚀骨的疼痛,他猜到自己兴许是感染上了伤寒,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厉害。 眼见着凌沫颜还在睡梦之中,他起床,将她抱到了床上,然后自己离开了秋水一别。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好透,但整个人已经恢复了不少,所以要抓紧时间去找到钟无泪,质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醉花楼内。 “钟姑娘,我想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巫跃竹说道。 钟无泪轻呼了一口气,袅袅娜娜地走到巫跃竹面前,姿态万千地对着他福了一福。从没在男人面前紧张过的她,此刻心里却忐忑不安。 “我知道,你很愤怒,因为我希望你不要生气,我这样做,对我们俩都好。”她说话的时候,呵气如兰。 巫跃竹听了,浅浅一笑,说道,“钟姑娘,你错了。” 拖着病躯的他看起来淡定如常,深邃不可捉摸有如浩瀚的大海,迷离又如冬日清晨的浓雾,让人不禁深深沉醉。 “我错了?!”钟无泪终于无法按捺住自己的怒火,“难道不是吗?你是皇帝,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为了这天下,难道你不可以抛却一切?” 正因为巫跃竹是帝王,所以钟无泪绝不相信自己会看错眼。 “也不完全错,在过去一段漫长的岁月中,我确实是为了皇位而拼命争夺,对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拿得起放得下--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已经在伯羌坐拥天下,得到了我心爱的女人,我不再执着了。废话也不用多说了,我可以不计较你昨晚的行径,但是我希望你退而求次,不要妄想着东宫之位。只要我能满足的,我会悉数不漏地帮你完成。” 钟无泪清淡的眸子如同皇宫里面的琉璃瓦一般,缓缓地转动了一周,似乎在仔细思索巫跃竹的话语。 “咳咳,也罢,若是东宫之位实在是不能割舍。不如我要三个要求如何。” 巫跃竹忍住内心的激动,近乎狂喜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并且在心里狠狠地腹诽着,早说不就够了!昨晚差点害他失身了!女人果真就是麻烦,他在心里不禁得出了这个浅显易懂的结论! “可以,我答应你,三个条件。除了不准觊觎东宫之位外,其他的条件任你开。还有……我希望这件事情不要牵扯到我个人的情感,钟姑娘,你很聪明,我相信奖赏相比起我个人来,更加具有魅力。” 钟无泪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公子是否要给无泪安排一个可以接应的人呢?” 巫跃竹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 看来,是时候要派牡丹出山了。 牡丹这几年一直在伯羌皇宫后面的山上打坐,说是潜心于练功。而巫跃竹一直清楚她的心思,若是让她能够冷静,这修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目前自己的人手不够,心腹更少,所以此时不得不出动她了。 在回伯羌之前,巫跃竹还是回了一趟秋水一别。 里面坐着一个沉稳安静的女子,巫跃竹仔细一看,并不认识,只当是凌沫颜从别处搜罗来的压场子美女,于是也只是歉意地笑了笑,准备关上门离开,却在合上门之际听到里面传来一句小声的呼唤。 “王爷!” 巫跃竹手一抖,然后又推开了门走进去。那个女子唤自己做王爷,说明她对自己的身份略知一二……但这个女子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印象啊。 鹅蛋脸上一双大眼盈盈地看着他,光洁的额头上坠着一串白色的水滴状水晶。一双秋目看起来异样风情动人,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大方。 他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最终还是放弃了搜索,问道,“你认识我?” 女子掩嘴一笑,樱桃红的小嘴似乎带着异样的风情,让人忍不住想去采撷一把,但是这种风情在巫跃竹的眼里,却是多余的。 “王爷,您不记得巧儿了?” 巧儿?李巧儿?他有些愕然地打量着这个与之前格格不入的女子,然后惊喜地问道,“巧儿,你恢复过来了?” 巫跃竹也能够猜到李巧儿之前必然也是个极美的人儿,但是这个出场,实在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啊。 李巧儿欣喜地从巫跃竹的眼里读出了惊艳,也为他仍然能够记得自己而开心不已。 “这是凌姑娘为我制作的人皮面具,我自己的那张脸那能够恢复到这个模样呢,不过很多的地方在师父的帮助下,已经近乎恢复到之前的模样了。我最近看凌姑娘,貌似也恢复地差不多了。” 巫跃竹自带着凌沫颜进宫后就一直搜寻着四处的药方子为她治疗脸部的问题,而且凌沫颜也十分配合治疗,于是她的脸在这几年的调理与修养中,自然就恢复到了之前的水平。 巫跃竹先前还在担心这个姑娘未来的生活,现在看到她这幅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也十分欣慰。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啊,周围的人似乎都恢复到了一个很好的状态呢。 “巧儿,恭喜你。”巫跃竹这是发自内心的道贺。 当年离开他之前,白道姑提点了这个女子的心意。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是爱着凌沫颜的,因此对这些感情始终都表现尴尬,不知道做何回应,于是只好尽量减少见面尴尬的可能。但是纵使他现在依旧能够看出李巧儿的心思,却也被李巧儿自己掩饰地很好,少了当初的那一份尴尬。 “王爷,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巫跃竹朗朗一笑,“我现在可不是王爷了,该改口叫国主了。” 李巧儿美眸一亮,“王爷现在成了伯羌的国主?恭喜!”看来师父近些年对她隐瞒了太多,连这种重大的事情都没有告诉她。不过她也能体会到师父的用心良苦,倘若她当时执意下山为他庆贺,肯定会出一大堆难以收拾的岔子。 “阿芷呢?”巫跃竹好奇地问道。 这段日子一直都听到他们唤凌沫颜为“阿芷”,所以她当机立断地就回应,“阿芷她出门给你抓药去了。昨晚你高热了是么?” 巫跃竹摸了摸脑袋憨憨一笑,“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上了高热。” 这时凌沫颜正从外面走进屋里。今日外面飘起了大雪,一袭狐裘大衣的凌沫颜从屋外带着一身雪花走了进来。 巫跃竹见状赶紧走了过去,为她脱下身上沾满了积雪的狐裘大衣,然后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阿芷,你回来了。” 凌沫颜本想推开那件大氅的,因为巫跃竹昨晚也才刚刚感染上了高热,可是见到李巧儿也在屋内,她也就顺势地接过了大氅,任由巫跃竹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李巧儿此刻生好了炉子,看到两个人郎情妾意的推让,不禁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 喜欢巫跃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谁让她在那样的环境下遇到了那样好的一个人!她毁容、家里背叛的时光,有一个长相俊朗非凡的男子,温柔地对着她笑,仿佛在她黑暗的生命中点起了一盏明灯。 巫跃竹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李巧儿会出现在这里,凌沫颜给出的解释让他大跌眼镜。 “巧儿现在的资质很好,我想让她成为我手下的人,像董依依一样去接近一些人。” 倘若是能接触到沈陌或者唐泽清那样的人,便是极好的。 即便不能,最好也能勾搭上一个家中身居朝廷要职的人。 “对了,巧儿现在改名了,她叫上官乔沐。” 巫跃竹却是在此刻皱起了眉,“阿芷,你做这些有没有征求过白道姑的想法?” 白道姑是他多年的好友,他在与她通信的时日中了解到,她是非常喜欢李巧儿的,而此番凌沫颜让李巧儿来做个戏子,不知道她的内心又是如何想的。 “巧儿已经是个大人了,虽然很感激师父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情,但是巧儿现在必须得忤逆师父来齐月。因为大仇我必须得报!巧儿这么多年来时时刻刻被噩梦折磨,已经痛苦不堪,倘若不能为娘报仇,巧儿就是个不孝女,以后怎么去地下见娘!” 看着李巧儿这般执着,巫跃竹深深地叹了口气,略带担忧地看着她。 一个女子,什么都没有的话,又何谈报仇?   ☆、第三百章 秀女、新秀 齐月宫中的秀女活动最终是如约完成了,大批大批的美女被送入了宫中。清理了各种门户之后,宋止墨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虽然除掉沐晚晴让他感觉有几分内疚,但是一想到从小她对他漠不关心,长大后各种算计,他又分分钟打消了那种愧疚的心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许氏许依清为庶一品,封淑妃娘娘;封钟无泪从一品,为贵妃;饶客卿从正三品,为婕妤……”一大串长的名单念下去之后,那些秀女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少的千金们再这次封选后就会打道回府,她们宁愿不留在宋止墨等待有朝一日被他挖掘,也不想留在宫里做一些伺候人的活儿。 这次的封赏,钟无泪算是一战成名了。所有人都对这个女子的来历感到不满,毕竟是京城最有名的醉花楼里面的头牌,也就是青楼里面的风尘女子,怎么能陪侍于九五之尊的身边呢。 但是这封赏也是宋止墨定下来的,也自然没有人敢出言反驳。 后宫应该是被完完全全地充实了,里面进来了大量大量的美女,供着宋止墨玩赏。 之前冷槐的事情给宋止墨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不愿再让身边的女子拥有什么错综复杂的裙带关系,所以这次最大的封赏,却是给了一个青楼的风尘女子--钟无泪。 钟无泪是醉花楼里非常有名的头牌。此女并不卖身,甚至也不卖艺,只是在醉花楼周年的庆典上会献上一舞之外,很少出席其余的活动。为何此人有这般的架势,因为她是醉花楼里唯一被宋止墨看上的女子。 被皇上看上的人,也就有成为贵妃娘娘的可能,哪个还敢让她去接客献艺呢?因此钟无泪在醉花楼的地位一跃而起,甚至有时连红姨都不敢说她半个不是。 好在此女平日也比较安分,不是那种蛮横性子的人,所以也让红姨放心不少。醉花楼里出了这样一个有名的人物,于是很多人都想前来一探被皇上看上的女子是何种模样,甚至连钟无泪挑选的发饰、首饰都成为京城少女竞相模仿的对象。 她们的想法都惊人的一致,既然钟无泪都有从鸡成为凤凰的机会,那她们为什么不可以?!所以她们关注钟无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样迎合皇上的喜好。 钟无泪本身也就长得极美,在右眼的下方居然有一颗极小的水滴状泪痣。总是身穿深蓝色的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清丽雅致的脸蛋上由于褪怯了当初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 此女还有另外一个特异的功能,就是自带体香。出汗过后,便是散发着一种甜腻的香气,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沦。 宋止墨之所以会看上她,当初无非也是因为舞倾城。舞倾城最爱穿幽蓝色的纱衣,有时两人从背后看上去十分相似。曾经某一回,还是年少的时候,宋止墨因为与舞倾城闹得不开心,独自进了醉花楼买醉。而就是那一回,惊鸿一面之间,他看到了背影与舞倾城几乎一模一样的……钟无泪。 那时候钟无泪虽然是醉花楼的红牌,但依旧没有沦落到卖身的地步。当上皇帝后,宋止墨以皇帝的身份去过那里,结识了钟无泪,并且为她赎身。 赎身之后,又怕舞倾城闹腾,因此不敢带她入宫,只能依旧将她安置在醉花楼里面。 此番正值选秀,宋止墨也就丝毫没有犹豫地把她带入了宫里。现在的正牌皇后是李嫣然,所有的宫妃只剩下她一个人。看着这么多新鲜的血液补充到后宫,李嫣然开心的同时也在隐隐担忧着,这些女人会不会对自己带来不愉快。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这些女子都是不太好对付的主儿。 钟无泪的性子淡薄,为人也是十分高冷,几乎不与人搭话。唯独宋止墨能与她讲上几句话,其余的人,纵使想尽了办法,不得求见也就算了,平日里打个招呼,钟无泪也是爱理不理,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许依清是江南一带富商许氏家里的千金。平日里听闻江南女子的种种美妙,后来宋止墨微服私访居然真的遇见了这样一个妙人。 在游湖的时候,宋止墨正巧遇上了同在游湖的许氏,也因此碰到了看起来不胜娇羞的许依清。 许氏当然认为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当即安排了宋止墨住进了自家的宅子,然后让许依清过去侍奉。江南的女子都温婉无比,模样楚楚动人,那小鹿般娇羞躲闪的眼神一下子就激起了宋止墨的霸占之心。一个夜里要了此女之后,第二日宋止墨便要求着要带此女入宫,封为淑妃。 家业很大的许依清来到京城后,自然也从不看人脸色,往日行事都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对李嫣然也不放在眼里,平日里只是客客气气,并不攀谈。 宋止墨满意地看着那些女子鱼贯而入地进入了后宫,李兆全在一旁等候着宋止墨上轿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宋止墨走到轿子边,李兆全脸上堆满了笑容,谄媚地看着他,然后躬身福了一福。 “还要有劳李公公,这件事让你操劳许久了,这样吧,朕给你加些俸禄吧。” 李兆全掩饰住内心的狂喜,赶紧跪下领赏,“谢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无泪顺利地进入了齐月的后宫,虽然女子不得干预政事,但是凭借着她目前在宫里的地位,随意找一些人来问问话还是很方便的。 凌沫颜的人手与巫跃竹的人手是独立开来的,两者分别行动,互不干涉,也不认识对方。 钟无泪进了后宫对巫跃竹来说自然是一桩好事,但是巫跃竹想要联系她也变得很难了。本想借苏子川过来一用,但考虑到苏子川同样尊贵的地位,巫跃竹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幸好还有牡丹在,巫跃竹确认此刻是非得请出牡丹这尊大神不可了。首先,牡丹是他极为信任的人;其次,钟无泪可不一定就会乖乖地为他卖命,倘若后来他成为了被利用的那个,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此刻找到牡丹,是当务之急。 他速速回到了伯羌,来到了伯羌皇宫之后一座极高的山上。 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巫跃竹不禁咋舌,这到底要怎么上去啊!他可是不及牡丹的,这下子自己有的受了……毫无他法,他只能一点点地攀爬上去,这峭壁竟然连个垫脚的石头也无,只有一根从山顶垂到地面的铁索,以供攀援。 他实在是太佩服牡丹了,她一个女子居然爬上了这么高的山!而且,就靠着一根锁链?! 自己这幅样子上去,估计会被那家伙狠狠嘲笑的……但是他好歹也是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体能还是过硬的。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上回高热没有好地通透,这样长途跋涉之后自己体力或许更加不佳,所以自己有可能会中途昏迷过去。但是现在的情况万分火急,他必须要尽快地找到牡丹。 高山之上的一间小木屋里。 清晨。 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呼吸一口,吐纳之间,便完成了清晨的打坐训练。 牡丹感觉这肺部的清新,明明已经是冬日了,她却没有觉得冷。习武多年,她的身体真的已经非常好了,仿佛有一个自动调节的功能,让自己感觉到冬暖夏凉。 她每天过得是非常轻松的,这高山虽然陡峭,但也避免了一些大型野兽的出现。山珍野味倒是不少,她在这里饱尝了各种各样的美味,其中这里以蘑菇最为上层。 这天和往日一样寻常,可是从大清早,她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动不停。 “右眼皮跳动……难道是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吗?”她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好几年了,她都是这样平静地在山上度过。当初她向巫跃竹告假的时候,巫跃竹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让她在伤心之余也明白了巫跃竹的真实想法。凌沫颜才消失几天,他就拼命地去寻找,而自己一走几年,也不见他来个消息。倘若自己就这样在山上死去的话,巫跃竹也不会知道吧!他会想起自己么! “算了,去走动走动吧,好几日没有下山了。” 她摸索着找到了树林之间隐蔽的楼梯,其实山上还有一条隐蔽的小道,这是她用绳索攀援上来之后才发现的。她累得半死,看到那条小道后气结,到底是谁开发这条小道……既然是提供便利的,又为何弄得如此隐蔽! 山上确实有不少好东西,有各种各样的剑法,可是若是明眼人看到了自然是会视若珍宝,若是不知道的话,即便是上了这座山也无益,顶多也就当做一些剑痕来看了,无疑会让这些好东西蒙尘。   ☆、第三百零一章 危险、救急 而她,习得了多年剑法,对这些东西自然是熟烂于心,当即就看出了这些招式的独特之处。所以这些时日她练着剑法,也并不感到无聊。 巫跃竹喘着粗气,才发现自己爬了一半。铁链子在手中几乎磨出了一个很深的印记,可是他丝毫不敢松手。这儿是一个十分尴尬的地带,难以上去,又难以下来,所以此时并无退路,只能尽力地往上攀爬着。 牡丹当时也是这样上去的么,她一个女子是如何忍受这种痛苦的?心里微微地有些不适,自己当年是不是太过于忽略她的感受了?对她所有的事情都一概不问,只是让她跟在自己的身后,为自己处理一切难缠的事情。 待会找到她的时候,一定要先跟她道个歉才是。 相比起巫跃竹的吃力,此刻牡丹正提着篮子在丛林之间穿梭。近日下了雪,树林里雪花的下面倒是覆盖了不少蘑菇,甚至还有鹿茸。 此刻牡丹从一个土堆下扒拉出一个又大又圆的鹿茸,然后欣喜地将它放入了篮子。 忽然一群鸟儿从头顶飞过,像是十分惊慌的模样! 难道说有人上山了? 牡丹有些惊慌,通常能上此山的都是一些艺高胆大之人,必然都是武功非凡,想于此寻宝之类。但是没想到这下雪天居然还有人敢上山来,若是没有发现这条小路,不就得靠着那铁链子上来吗! 她忽然很想知道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拎起了手中的篮子,她缓缓地踱步到了山的另一头,果然看到一个小黑点在艰难地向上攀爬着。 她又探出头,看了看下方,然后忽然觉得此人甚是熟悉。那件衣服不就是国主经常穿着的狐裘大衣吗?! 她赶紧扔下篮子,又固定好了一根绳索后往下攀爬着。 巫跃竹此刻终于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然后忽然看到上面一个红衣女子似乎在缓缓落下。 那背影也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了,看来是牡丹。 他心里哀嚎了一声,方才她怎么不来啊!自己现在已经爬了很长时间了。 牡丹迅速地滑到了他的身边,美眸里面透着惊喜,“国主,你怎么来了!” 巫跃竹没好气地看着她,“自然是过来寻你了!”他懊恼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个地方这么难爬,当初怎么也不告诉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提到当初的事情,牡丹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来,“不提也罢,我们先下去吧。” 两人攥紧了绳索,一道儿速速地滑至了山脚。 巫跃竹甩开了绳索,“真是的,我这么千辛万苦地回到了伯羌,居然还让我干这种事情,累死本王了!” 牡丹看着面色有些潮红的巫跃竹,惊叫了起来,“国主,你高热?” 巫跃竹点了点头,“是啊,这长途奔波,估计又加重病情了!” 牡丹连忙扶起体力不支的他,“国主,这山是有一条石阶小路的,你若是细细寻找,估计也就不会这般费力了!” 巫跃竹一听,看了看自己方才攀岩过的痕迹,气不打一处来,“谁开的小路,居然给藏起来了!” 牡丹笑了笑,然后看向巫跃竹,“国主,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齐月宫内。 许依清的寝宫内。 一个女子静静地坐于瑶琴前,一头长发高高挽起,梳成飞燕髻,再冠以流云钗环,中嵌以一朵牡丹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耳挂苍山碧玉坠,腰束八仙过海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流苏,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 这个江南的柔弱女子,让人百看不厌。她此刻静静地看着宫外,思绪悠悠地漂浮到了远方。 究竟是为什么,会来到了这里? 惊鸿一瞥。 远道而来的许依清,和所有人一样站立于路边,看着坐于高头大马上的他,然后在一瞬间,微微失了神。 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着那宛如神祗般的男子。可他只是垂着眼睑,那么不可一世。从他周遭散发出冰冷的气质似乎是天然而成,一点多余的成分也无。 不论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家中的女儿,都对他抱着那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是呢,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自然也只有天仙那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吧。许依清和所有女人一样,都对他遥远地凝望着,就好像在看神,一个不可亵渎的神。 回到自己的家乡每当入夜,许依清都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那一抹俊影仍是挥之不去。 这许家大小姐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又是不小心瞥见了宋止墨那样风情的人物,自然是日夜都念想着。许依清的奶娘看出了小姐的心思,便寻了个时间告诉许老爷子。许老爷子也无奈极了,这皇上岂是寻常之辈?这门亲事又那哪是他说能成就能成的呢。倘若只是看上了这一带有名的家室,也是极好办成的,只需两家磋商一番,凭借自家的家底,以及女儿的美貌及才气,哪里有谈不成的亲事呢。 而自家闺女看上的……竟然是--帝王! 可自家的掌上明珠对他念疼得紧,整日饭茶不思,逼得许老爷子不得不想出了条计策。许老爷子为了让女儿缓解一下相思之苦,在打探到宋止墨要微服私访江南一带,于是在他所在的一带弄出了个盛大的游湖仪式。宋止墨若是有心来游赏,那他自然要好好地准备一番。 宋止墨终究没能让他失望,在他设计好的“偶然”邂逅之后,许老爷子便邀请了宋止墨至家中歇息。自然是承办了一桌浩大酒宴,并且叫出了许依清给宋止墨敬酒。她那日显然是迫不及待地隆装盛事了一番,走出来的瞬间仿佛仙女下凡,和着江南水乡的气势,一瞬间让人似乎看到了坠入凡间的仙子。 宴上,许依清拿着金樽袅袅娜娜了走一遭,只是宋止墨面前的那杯酒却是怎么也倒不进嘴里。宋止墨只淡然地看向了酒席之上的许老爷子,又朝着众人低低地说出几个字:“令千金这杯,朕先敬了。”放下酒樽,看向还楞在他眼前的许依清,他的嘴角不知为何竟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那一瞬间,许依清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子。 他的眸光清如水,亮如芒,仿佛承载着满天星斗。 “许千金--当真是如花美眷。” 四下宾客一阵哗然。 原来皇上肯赏脸,还是看上了江南一带颇负盛名的美人儿许依清! 他同初见那样垂着眸,深冬寒冰般的气息从他周遭散发。酒宴之后他离席而去,留给许依清一个异常俊朗的背影。许依清没有犹豫跟着他跑了出来。阳春三月,正是江南好景之时,他的长袍在三月的风下袖袂翻飞,令整个人看起来有如飘起的仙人一般俊逸。回过头,见许依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他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三月桃花开了,粉嫩的花瓣在春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此刻仿佛是故意渲染一般,突然的一阵大风卷起地上的桃花,在空中,在两人的身边优雅的舞着。桃花那粉白的一片花瓣竟落在了许依清粉嫩的唇上。许依清刚要拿掉那片花瓣,这时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自己的唇上。如同受了蛊惑一般,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个碰触。许依清蓦地瞪大眼睛--直到许依清那张娇嫩的小脸上已经是潮红一片,他才离开了她的唇,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抱。 皇上居然……吻了她! 虽然这个场景她也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但是此时此刻发生了过后,她却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就是这般的感觉。 宋止墨感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却是不知为何竟然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一番感触。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这确确实实的是符合怀中这个女子的描述的。 许依清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此刻她希望时间能够静止,让她在这个爱慕了许多时日的男子怀里永远待下去。 “你可愿做我的妻?”天籁一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皇上说要娶她! 这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奢想过的事情!她是希望和他在一起,但是她从未想过要进入深宫中,做他的妃子。 她再理性,也逃不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 可眼前的是高大的宫殿,奢华的装饰,虽然入眼的均是繁华,却独独缺了温暖。 思绪回到了这里,她不禁叹了一口气,与当初设想的还是有了天壤之别。她所想的是在江南水乡置办一处田产,他们能够守着小桥流水人家的日子,恬然到老。 而这里,入眼之处皆是冰冷,她出自南方,与此处感觉格格不入。 不仅仅是气候,还有习惯。来到这里,她依旧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着,于是也就免不了被人嚼舌根。她一向是不喜与人争执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闻不问,眼不见心不烦。而这又被人理解为了清高。 她此番被封了淑妃,按理来说应该是足够了的,但是听说一个青楼的女子却从了一品封为贵妃,却是让她有些微微地恼火。   ☆、第三百零二章 入宫、交锋 巫跃竹最终还是被牡丹送回了伯羌的宫殿内。小李子赶紧迎了过来,看到牡丹后很是惊讶,“这位姑娘是?……” 国主这么快就有了新的女人!居然这么快就始乱终弃!国主真是个负心汉!不知道凌皇后知道会怎么样! 牡丹已经几年没有回宫了,而小李子又是刚刚新来的宫人,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我是国主的手下,你唤我做牡丹便好了。”她浅浅地笑了笑,让小李子在一瞬间有些微微地失神了。 没想到国主身边围绕着这么多的姑娘啊,他有些羡慕嫉妒恨地想着。 为什么自己就这样命苦呢?! 在心里哭诉了半天,他还是赶紧找来了宫里面的御医,然后为巫跃竹开了药方子,并给他熬药了。 巫跃竹在回来的路上忽然晕了过去,牡丹不得已将他拖了回来。此刻他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放大的小李子的脸。 他伸出手一把推开这张白净斯文的小脸,“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李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国主您不记得了么,您半路昏倒,让牡丹姑娘带你回来了。”他凑近了点问道,“这个牡丹姑娘是谁,国主为何之前我没有见过她?” 巫跃竹同样鄙视地看了过去,“你是新来的,她已经跟在我身边很久了,你当然没见过!” 小李子不死心地问道,“那她平时都在哪里待着?” 巫跃竹白了白他,“你为何要知道这么多?你一个小太监。” 小李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国主,我不是还没有净身嘛。” 巫跃竹确实也是非常喜欢小李子的,一直都很想给他自由,所以当初安排他进宫来并没有让他净身。等到他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他就给他自由,让他去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在这宫里辛苦地待一辈子。 和凌沫颜在一起之后,很多他之前执着着并难以忘怀的事情,忽然在很长时间过后,被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想通了。 例如现在他对小李子的看法。他并不觉得小李子喜欢牡丹有什么,每个人都拥有追求爱情的权利,而爱情,本身就是一件足够美好的事情。 “好吧,告诉你,这个牡丹姑娘还未曾婚娶,如果你要是努力的话,说不定就会有结果的。”巫跃竹表示了上级对下级的关心与鼓励。 小李子忽然成就感爆棚。国主这样关心自己,看来自己对牡丹姑娘还是有希望的。 眼见着巫跃竹和小李子依旧在那里窃窃私语,牡丹忽然感觉非常愤怒。自己辛苦地下山来,却听到的是这两个男子在这里窃窃私语,一副亲密无间的姿态,虐狗之势无法阻挡的模样。 “国主。”牡丹最终还是沉不住气,唤了他一声。 他还是像当年一样,平易近人,无论和谁都能说上话。 “嗯?”巫跃竹挑了挑眉毛,“怎么了。” 她忍住怒火,“国主您不是说找我有事的么?” 巫跃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嗯朕现在有病在身,不能过度操劳,朕要你在身边陪侍。” 牡丹看了看小李子,“有他不就够了嘛。” 巫跃竹努起嘴,“我要姑娘服侍,可不是这种小伙子。” 屋里的人都被逗乐了,整个屋子里透着一派其乐融融的架势。 西域。 戈壁滩上的炎暑就远远地被撇在后边,迎面送来的雪山寒气,像冰冻般的彻骨。蓝天衬着高矗的巨大的雪峰,在太阳下,几块白云在雪峰间投下云影,就像白缎上绣上了几朵银灰的暗花。那融化的雪水,从高悬的山涧、从峭壁断崖上飞泻下来,像千百条闪耀的银链。这飞泻下来的雪水,在山脚汇成冲激的溪流,浪花往上抛,形成千万朵盛开的白莲。 莫邪时常带着舞倾城出门走动,看看风景,希望能在这些自然风光之中,让她的疲惫不堪心灵得到一丝丝的荡涤。 这里的气候非常严寒,此时冬日,更是严寒无比。莫邪作为郎中来到了这里,对于舞倾城,虽然是被送来充当军妓的,但是他自然是据为己有了。 这天晚上,在研究医术,偶然间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到衣着单薄的她一个人走出门外,手里还拿着几壶酒。 见她衣裳那么单薄,他皱起了眉。她不会着凉吗? 他同样出了门,远远地跟在她后面。 她一杯接一杯地仰头而尽。她的动作看到他的眼睛里,痴了,缠了,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牵动着他的心。终于她倒在了地上。他疾步走了过去,将她抱起,看着她粘着淡淡泪痕的酡红两颊和湿润后看起来更加乌黑发亮的睫毛,心里疼得抽搐起来。 舞倾城红的仿佛滴出血来的眸子睁大看向眼前的他,突然凄厉地笑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你大概不会知道……连做梦都能让我梦见你!……你知道我多爱你吗……为了捆住你……我……不惜伤害你……” 睫毛颤抖着,她的眼睛逐渐闭合,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像是说梦话般喃喃道:“可是……你不知道啊……我不能没有你……” 他抱着瑟瑟发抖的舞倾城,衣袍的一角紧紧的攥在手中,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沙子在萧瑟的晚风中狂乱地飞舞着,落在他灰黑色袍子的影子上,看起来异常单薄寂凉,直叫人骨子里迸生寒意。 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怀里的这个女人,始终还是记得宋止墨的,她依旧是爱着他的。 他将手中的人儿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紧抱她帮她取暖。看着她已经安然睡去的脸庞,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感受到了他额头的温度,她忽然紧紧抱住自己,睫毛颤动着,神色痛苦而嘴里依然含糊不清地低声哀求着:“阿墨,不要走……” 他替她把脉,原来又煎了几服药喂她喝下,她这才沉沉睡去。只是依然紧紧抱着唐茹不肯放手。在汤药的帮助下,她只昏睡了一天醒了过来。 来到西域,她嗜睡表现地越来越明显了,让莫邪更加痛苦的,是他诊出了喜脉。 他实在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个孩子,若是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宋止墨必然会要把这个孩子要回去,这样只会让舞倾城痛苦;倘若他就这样打下了这个孩子,舞倾城知道后也一定不会原谅他。他知道,有关宋止墨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姑息。 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时,他居然又陷入极大的痛苦之中。各种艰难的抉择只有在触及舞倾城时才会表现地尤为明显。他到底是怎么了,一次次地为这个女人而操心。 他原本的生活,本应该是非常平静的,非常无忧无虑的。原本他只需守着一方净土,过着自己安闲的生活,而不是去为了一个有夫之妇操劳。 或许,余生就要在这种荒凉的地方度过了。不过,幸好还有她在,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天堂了。 不知道这到底是福是祸。 此刻,凌沫颜正端坐在自己的房间内。 凌月轩在一旁眉头紧锁,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红……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但是大哥,你真的要娶一个青楼的姑娘为妻吗?”她犹豫地开口,最终试探地问了出来。 凌月轩有些懊恼地扶着额头,“这件事情不用你来管,你先管好巫跃竹再说。” 这话一出他就后悔了起来,他怎么会好死不死地聊到巫跃竹呢! 这不是朝着阿芷的伤口上撒盐吗! 想到了这里,他忽然忘记问巫跃竹去了哪里。 “巫跃竹他人呢?” 凌沫颜淡淡地开口,“回了伯羌啊。” “他不是还生病吗?” 凌沫颜扫了扫他,并不开口,她实在是非常不爽。大哥居然一直在隐瞒着她,虽然她可以理解这是他初次恋爱,实在不好意思,但是她认为既然她对大哥一直没有隐瞒,相应的,大哥也应该对她坦诚一些。 混沌一片。 仿佛是浸泡在泛着黄泥河水一般的的梦里。 很久远的记忆了。那还是当初他们结识并不很熟悉的时候,他们在庙会那里遇见了。当时宋止墨站在庙门外,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舞倾城随着家人走进,便看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便好奇地绕了过去看。那时他皮肤白皙模样秀美,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颊。那个时候拔嚣的舞倾城让有些微微木讷的宋止墨实在开了眼界。宋止墨没料到她竟有如此大胆的动作,一时闪避不及只觉得脸颊生疼。 宋止墨不客气打掉她的手,“放肆!” “呃……人小脾气倒不小嘛。”舞倾城跷起双手打量宋止墨。 “今天我心情好,便不与你计较。”宋止墨那时实在年幼,也很好欺负,遇到这样的富家女,惹不起便躲。 舞倾城顿生戏弄之心,问道,“这里好生无聊啊,”她扭头看向了陪同自己一道来的家人,“你们先进去吧,我跟他玩一玩。”   ☆、第三百零三章 梦境、现实 “想知道我最近在玩什么吗?” 宋止墨疑惑地摇摇头。 舞倾城伸出右手,从脖子上扯下一个玉制的菩萨像,然后放到宋止墨面前。 宋止墨当时只是个皇子,但也属于见过了不少市面的孩童:“不过一个玉佩而已。” “看仔细些。” “有什么特别吗?”宋止墨疑惑地凑近了看。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舞倾城轻笑,微仰起头一脸威不可测的神情。 她越是这样宋止墨便越是好奇,更何况孩童本来便好奇心重。 舞倾城指着那块石头说,“这可是女娲娘娘赐给我的,”舞倾城甚为不屑地瞟他一眼,“你见过女娲娘娘吗?” 宋止墨不服气,嘴硬道:“当然见过。” 舞倾城看起来当真不像在撒谎,她本来就长得够可爱,睁着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就会让人有一种很纯很干净的感觉。人畜无害的表情立刻抹杀了宋止墨心头仅存的那一点点疑惑。 “真的?” “当然。” 舞倾城开始偷眼瞧他的表情,然后凑近了仔细地看,“撒谎的话会脸红哦。” 宋止墨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这样盯着看,于是他的脸开始涨红,然后越来越红。 舞倾城那时年纪不大,所以也不知羞,但是宋止墨出身皇家,从小就受到了各种礼仪的调教,因此舞倾城与他的初见让他久久难以忘怀。后来在一次酒宴上,他又遇到了她,彼时她已经是个美丽的少女了,嚣张的性子收敛了不少,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地甜美。 梦境忽然戛然而止,舞倾城从梦中惊觉,然后惊恐地看着四周。 这是哪里! 莫邪有些怜惜地看着她,然后把揽入自己的怀中,“醒了?” 舞倾城推开他,然后惊慌地看着周围,“我怎么会到这种鬼地方来了?” 看样子她现在清醒了不少,莫邪心里欣喜的同时,却又为舞倾城推开他的那个小小的却又具有巨大杀伤力的动作而神伤不已。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莫邪还是说出了实情,“宋止墨下令将你流放到西域充当军妓,因此我就跟过来了。你的身子骨不好,还是不要折腾了。” 她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浑身忽然变得僵硬了起来,“宋止墨把我流放到西域充当军妓?” 她凄惨地笑了起来,“很好,果然是宋止墨。” 除了他,其他人也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举动。 莫邪掂量了许久,才开口,“你有孕了。” 此言一出,舞倾城如同见鬼了一般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莫邪将手搭上了她的脉搏,然后静静地看着她,“你的肚子里,有宋止墨的孩子。” 舞倾城拼命地摇头,好像这样就能否认事实一般,“我不信,我不信!” 她居然又有了他的孩子! 现在孩子对于她来说成了永久的痛苦! 莫邪的眼神黯淡了一番,“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舞倾城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开口,“我想要这个孩子,但是宋止墨知道过后,一定会带走他的。” 莫邪犹豫了一番,“跟我成亲吧,我来帮你照顾这个孩子……” 舞倾城身形一抖,她明白,这也许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闭上了双眼,她点头,两眼滑下一行泪来。 最后她听到自己说。 “好。” 西域之中,一间房子上居然出现了大红色这种色彩异常鲜艳的红色。 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里,这抹红色看起来异常耀眼。漫天入眼均为望不到边的纯白,而在这间屋子里,居然出现了戴着暖意的喜庆之色。 莫邪到了西域之后,也治好了很多人,因此他此番成亲,也有很多人到场表示了祝福与庆贺。 莫邪和舞倾城双双出现在了正厅里,莫邪与舞倾城并排站在一起。红色的幔帘缓缓拉开,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现在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等一等。” 此时屋里所有的人都被提起了兴趣,就连一身红色喜服的舞倾城,也是惊讶地看向了他。 莫邪走向她,然后缓缓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梳子。 那是一把玉石制成的梳子,上面镶嵌着一枚小小的红豆。血色一般的映入眼帘,冰凉的玉石握在他手中,可他的手掌却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莫邪弯下腰,深深地看向舞倾城,眼里是无穷无尽的眷恋:“我希望,跟我在一起,你能够快乐……我会一直一直照顾你的,”顿了顿,他眼眶泛红,声音也变得异常低沉。将梳子轻轻地放到舞倾城的长发之间,念念有词道,声音温厚: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舞倾城呆呆地看着他,这场成亲仪式与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册封大典大相径庭,可是此刻自己的内心却是生出了慢慢的感动。 莫邪带着微笑看向这屋子里的一切。这些都是他最平凡和朴素的愿望,是他想要和身边之人走到地老天荒的愿望。夜晚的宅里依然透露着浓浓的喜庆氛围,洞房里面红色的烛火里漾着的是满满的幸福。他想要的只有这么多,从来不奢求其余的。 从齐月的皇宫到罗雀山,再到这西域,他可以说是一路追随。若是问他可会后悔,他只是觉得甘之如饴。就向在面对着喜欢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有着满满斗志。 在凌沫颜的百般拷问下,凌月轩最终还是交代了实情。小红是他买下用来盯梢巫跃竹的,这句大实话实在是让凌沫颜有些哭笑不得,她实在没有想通,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哥,相信阿竹好吗,我们以后要生活在一起,怎么能够互相猜忌呢。” 凌月轩叹了一口气,“阿芷,我们为巫跃竹做了这么多,我知道你已经深陷其中了,但是他的行为让我实在是很不放心。你知道吗,他最近经常会去找醉花楼的钟无泪。” 醉花楼的钟无泪? 凌沫颜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很熟悉。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的? 对了,最近宋止墨纳入的妃子中,似乎里面就有一个钟无泪。听说就是出自醉花楼的,那就没有错了,凌沫颜很好地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巫跃竹可不是那种会糊涂的人,钟无泪虽然长的很美让她很没有自信,但是对于巫跃竹的自持能力,她还是十分放心的。 “大哥,钟无泪已经进宫当上贵妃了,你就放心吧。阿竹找她最多也就是和她交易,那个人估计和宋止墨关系不浅,阿竹收买她自然是为了控制宋止墨身边的人,一旦逼宫了,就少了很多阻碍。” 凌月轩这才搞清楚了状况,“这样啊。那是我错怪他了,但是,”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大哥还是希望你要认清人,万万不可像在齐月一样,被宋止墨那样利用了去。” 一想到小颜在齐月对待宋止墨的样子,他就有种心慌,总觉得小颜可能下一秒就会离开他的模样!就像当初对待宋止墨一样,奋不顾身地要去帮助他!最后被他利用,伤害得体无完肤! 他一瞬间忽然表现出一副很沧桑的模样,小颜的事情估计他是真的参与不了,所以也只能提点她吧! “大哥,你这么关心我的人生大事,怎么也不见你对自己的大事上上心?” 凌月轩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尴尬,仿佛吞入了很多的苍蝇一般。 “大哥还不急……” 凌沫颜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为什么我都找到了中意的,而你却找不到呢,大哥,你不会是盯着宫里的娘娘吧,那些人虽然个个都生的很美貌,但却都是蛇蝎心肠的美人啊。” 她又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要是真的看中了青楼的女子,我也不想干涉,把她赎身便好,若是没有差事可做,便安排她来我秋水一别吧,我不会亏待她的,大哥。” 凌月轩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一种羞愤欲死的感觉。他早知道就不该趟这趟浑水啊!现在被小颜百般刁难,他到底要怎么回答啊! 感觉自己还是不要在齐月待下去了!还是回伯羌吧! 凌月轩感觉自己有些害怕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得被阿芷看出自己的心思,到时候他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的。 无奈地在心里掂量了一阵子,他还是决定离开。 “阿芷,大哥要离开了,伯羌的军队还在交由我训练呢。”凌月轩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好了包袱,然后走下楼梯。 “大哥,有时间来看看我。” 阿芷,大哥也很舍不得你。   ☆、第三百零四章 牡丹、出山 牡丹也确确实实地回归了伯羌皇家侍卫的身份。 “牡丹,这次我之所以来请你出山,是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巫跃竹看着面前这个坐着他平日里用餐位置的女人,语气激烈神情夸张,此刻眼睛都快要弹跳出来,而那人却依旧无动于衷。 “什么嘛!”巫跃竹把筷子一扔,有些气不过地看着牡丹,“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真正很重要,事到如今,我已经布置了这么多,没有任何退路了,你可知道!” 牡丹慢悠悠地从盘子里夹起八仙水饺,然后放入嘴里,瞬间一股清凉鲜爽的滋味滑入了嘴里,霎时间感觉活力倍增。 眼见着巫跃竹的不爽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她只得放下了筷子。 “刚刚才休息了一阵子,又要叫我出来操劳,真是没爱了。”她故作失望地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巫跃竹,“凌姑娘呢?” 提起凌沫颜,巫跃竹又恢复了笑脸,“她去了齐月,现在在齐月那边帮助我。” 牡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觉。一直以来,都是她身先士卒地为国主奔波,第一次被另一个女人抢去了本该由自己来完成的事情。 虽然清闲下来很不错,但是她还是想要帮助他,为他去处理每一件麻烦的事情。想了许多,最终她装作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好吧,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帮助你吧。” 巫跃竹刮了刮她的鼻头,然后凑近了问她,“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想念本王?” 牡丹嘟起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没有,人家才没有想你。” 接近两年都没有见面了,国主,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一点让她感觉微微的欣慰。国主虽然贵为皇帝,但是,他只拥有身为帝王的足智韬略,而并不具备帝王惯有的冷血无情、肆意猜忌。 “我同意出山了,这闭关修炼的时间也足够长了。本姑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出去历练了。” 巫跃竹却是勉强地笑了一下,“你出门历练比我还早,就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了。若是想出门历练,我有大批的任务等待着你,你可以好好地在其中接受历练。” 牡丹听了此话却是苦不堪言,自己方才逃离苦海,转眼之间,却又要去面对众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明白,若非此次的任务非常棘手,巫跃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出面解决的。 忽然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上升起来,仿佛像是一瞬间,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预感到自己……未来可能要遭遇到什么一样。 但是一想到巫跃竹刚才所说的,他目前正处于一个无路可退的处境,她还是笑着并点了点头,“是国主,我一定照办!请您尽管吩咐吧,牡丹一直为您效劳,自然也会不遗余力地去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巫跃竹带着赞许的眼神,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要你做的就是潜入齐月的宫中,在贵妃钟无泪的手下做事。你要做的,无非是替我传一传情报之类的。齐月宫中不必其他,守卫森严,以前即便是我,也被发现过,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自己的胸口,划过一般像是阳光照射进了自己的内心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就要靠你们了。在宫里要小心一些,不过我对你是非常放心的,因为之前那些任务啊你都完成得非常的好--这样吧,事成之后我一定重重有赏。” 牡丹好奇地问了一遍,“有什么奖赏啊?” 巫跃竹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向她,笑了笑,“还能有什么好的奖赏,自然是亲自为你寻一门好人家,然后以圣旨赐婚。当然,若是你有中意之人,也可直接告诉本王,本王直接为你指婚,你看怎么样?” 牡丹觉得她实在不太想和巫跃竹讨论这个话题,于是只能默默地吃起饭菜来。今日巫跃竹为了补偿她,特地命御厨特别做了一桌子的菜给牡丹接风。 这个丫头倒好,吃着饭菜就忘记了正事。 眼见着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有八样山珍一起融合在一起的“八仙过海”,以及从雪山采摘下来的雪莲,取用了上好的香料蜜制而成。 “吃了我这餐,你就应该要去帮我完成任务了。”巫跃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最后的晚餐。” 牡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巫跃竹,一口一口地嚼着嘴里的饭菜。 齐月的宫殿内。 宋止墨高高坐于殿上,冠上的垂帘遮挡住了他的眼神,所有人都猜不透他此时心中所想,只能静默地等候在那里。 “各位爱卿是否对朕此行不满?” 这时从列队之中走出一位步伐蹒跚的老人,宋止墨定睛一看,此人也算是齐月朝廷中元老级的人物。由于一直忠心耿耿,也没有任何想要壮大的动作,便被宋止墨默许留了下来。 “爱卿是否有异议?” 那老人的脸上并无半分犹疑,也不见对面前这少年天子的恭敬。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臣认为,皇上还是适可而止便好。” 宋止墨心里极其不舒服起来,此人竟然倚老卖老。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以长辈的身份反对此事。本来不足为惧,但是此人平日里作风良好,很有威信,宋止墨抓不出他一丝的错误来,这下即便是想要治罪也毫无他法。 软的不行,那就用硬的。 他扯起嘴角邪惑一笑,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直直地凝聚在那个冰凉的笑容上,然后脊梁上忽然感觉到一丝寒意。 他从牙缝里狠狠地蹦出了三个字。 ”朕偏不。” 帘子后一道身影迅速地闪了回去,来到了钟无泪的寝宫。那人附耳而语,钟无泪连连点头。 牡丹如约以钟无泪的侍女身份进了宫。 “你就是巫跃竹派来的人?”翊坤宫内,钟无泪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神色冰冷的姑娘,点了点头,扔给她一张字条,然后端起茶杯,小口小口酌着,“宋止墨还是行动了,你告诉他。” 果不其然,不出几日,伯羌的边境就遭到了侵扰。由于只是小范围的冲突,巫跃竹也没有完全地准备好,只能按兵不动。 凌沫颜隐隐约约觉得,伯羌与齐月之战不可避免,或许,朝代更迭就在今朝。 接到了巫跃竹的消息,凌月轩此刻正带兵赶往西域边境,并且将在该地提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稳定当地的躁动。 秋水一别的客人愈来愈多,并且从暗中的影卫传递的对话内容,都是关于齐月与伯羌之战。对于这场战争,很奇怪的,几乎六成的人都觉得伯羌会赢。其实想想也不难猜测,宋止墨这几年基本都贯彻着“无为而治”的治国理念,不但没有颁布任何的政策以发展民生,甚至还减少了对百姓的扶助。往日里实行的“青苗法”也在实施的过程中逐渐变了味,让不少贪官从中牟取暴利,百姓生产的积极性日益下降。 宋止墨在过去的几年里也一直操心于后宫之事,因而对朝政并不上心。其中有一些奏折便是交由殿阁大学士来处理,除了军务他会过问一番,其余时间基本都用于微服私访,也就是四处游玩了。 沐晚晴薨后,宋止墨也就成了一个光杆皇帝,无依无靠。若不是还有对大宋家忠心耿耿并且在朝廷压得住阵子的元老们,只怕宋止墨此番也是压不住阵脚。 凌沫颜觉得,是时候动用所有的棋子以及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了。 沈陌没能被争取过来,这实在非常可惜,但是方逸琛早已沦陷,因此凌沫颜觉得,方逸琛这颗棋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用。苏子璇传回来的消息很多,通常是将两个人的对话记录誊在一张纸片上,然后差人带出来。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沈陌居然也十分看好伯羌的实力。说实在话,她一开始的感觉是,伯羌跟齐月,简直没有办法相比。伯羌国小人少,齐月国大人多;伯羌的财力也是远远不及齐月的。如果放在几年前的话,两国根本就没有交战的可能,不然,巫跃竹也不会成为质子来到齐月。 凌沫颜展开手心里面躺着的一张字条,然后又将它丢到火盆子里面。火苗很快地舔舐干净了那张纸条,燃烧的瞬间似乎有一种刺痛眼睛的既即视感。 一旁的上官乔沐正面对着梳妆镜描眉,看到此情此景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凌沫颜揉着眉心,“巫跃竹遇刺了。” “遇刺?!” “谁做的?” “还能有谁,宋止墨呗!”凌沫颜手中的袖子一角被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宋止墨简直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齐月和伯羌,这就算开始了?”上官乔沐不安地问道。 凌沫颜摇了摇头,语气低沉,“不。” “早就开始了。”她看着屋外灰色的天际,想到了她离开齐月的那一天,天气也是这样阴沉。那个时候她毁容了,脸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无神地打量着天空。那个时候倘若不是巫跃竹在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如何去想。   ☆、第三百零五章 未归、担心 她忽然站起身,“我得回伯羌一趟看看他。” 信上没有说伤的多重,这让她更加担心了。若是巫跃竹没有事的话,信上一定会说明的。可是没有……所以,她必须得尽快地赶回去,最好还是快马加鞭地赶过去才对。 “阿芷,我可以一道去吗?”上官乔沐没有忍住,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凌沫颜忧心如焚,此刻也再不做他想,于是乎点了点头。 由于上官乔沐的体能问题,他们不得不在路边的客栈歇下几次。这天晚上,她们投宿到了一个当地农户开设的驿馆。 “两位姑娘请进吧,”为首的一个农妇模样的人领着她们走进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尤为昏暗,他们点上灯才勉勉强强地看清了这屋内的陈设。很简陋的地方,凌沫颜没有做多想,就进屋歇息了。 夜里,凌沫颜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倦意。她纵然是再傻也知道这是放了迷魂香的作用。 难道他们被人发现了? 她赶紧一把拽起了熟睡着的上官乔沐,然后拖起她奔向了门外,却被一把明晃晃的剑给拦住了。 “若不是看到你身上的念珠,我倒要以为自己见鬼了,凌沫颜。”说话的人慢慢地拽下自己的面罩,凌沫颜定睛一看,不禁心惊,“宋止墨?” 心里当即了然,“真的是你动的手?” 宋止墨扬起嘴角,“我还没有那个能力,自然是出动身边的人了。” 忽然他的身边出现了几个影卫,然后将凌沫颜和上官乔沐团团围住。 凌沫颜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戴上了上官乔沐,倘若自己一个人还可以脱身,这要是带上了官乔沐,她知道自己难以逃脱。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索性就停止了反抗的动作,她竟然难得地笑了笑,虽然那笑容十分勉强。 “你放开她吧,我来做人质。”由于上官乔沐并不会武功,凌沫颜害怕他们会伤害到她,便提了这样的意见。 宋止墨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朝她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身边的几个影卫使了个眼色。 说实话,他很喜欢看到凌沫颜服软的模样,总是感觉自己好像比他高了一截。 凌沫颜乖乖地走到他身边,宋止墨的表情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别来无恙。” 凌沫颜用一种极其恶心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她在心里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劳烦您挂心了,我好得很。”凌沫颜用着极其嫌恶的口吻回应着他,顺便朝着上官乔沐使着眼色。她知道,同样因为宋止墨失去幸福家庭的上官乔沐,内心对宋止墨也是极其痛恨的。 宋止墨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不好。”他表情认真地扳过她的脸,然后深深地看向她的眼睛。凌沫颜恨不得几拳打肿他的脸,“别碰我!” 若不是上官乔沐还在这里,她真的会杀了他。 她从来不畏惧杀人,而且,杀掉宋止墨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亲手手刃自己的仇人,才当真叫一个快意潇洒。 她凌沫颜,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那一天。 虽然以前杀过的人足够多了,多到让自己有些厌倦了,但是她并不介意去用自己厌倦的方式复仇。 毕竟这已经牵连到了她的家人。 “想知道他怎么样了么?”离他不过几寸的距离,近到连他的睫毛都可以数的清,然而凌沫颜却没有丝毫的感受。她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巫跃竹到底如何了,所以听到这句话,她才勉强给了点反应,抬起了头。 她琥珀色的瞳孔静静地停留在他那张看似斯文白净的脸上,然后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想知道的话,你必须得做一件事。”他早就算准了凌沫颜不知道此事,所以才会开条件。 “什么条件?”她的手心里面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手心处黏黏的。在慌乱之中低下头,她这样窘迫不安地问他。 “吻你。”他的嘴角勾了起来,这样的游戏实在太有趣了。 “……”凌沫颜恼怒地抬起头,却是意外地擦过了他的唇。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阵,然后传来湿润的质感。 凌沫颜狠狠地推开了他,“现在可以了么!” 宋止墨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你情愿的,不诚意的交易谁愿意做呢。” 上官乔沐杵在那里,面色惨白,她知道若不是她执意要跟着来,凌沫颜此刻也不会难以脱身。她清楚她的体能与功夫,这些人又哪里能威胁到她呢? 阿芷,对不起! 凌沫颜稳了稳心神,然后对上了宋止墨的眼神,那是一种带着玩味与戏谑的神色,还伴随着一抹仇恨与伤痛。 她实在是为后宫里面的那些女人而感到担忧,在宋止墨身边,伴君如伴虎,他的脾气阴晴不定,一旦生气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苦了舞倾城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竟然对舞倾城生出了一丝同情。 爱着这样的男人,又始终被猜忌,两个人互相利用,这种滋味,应该不会好受的。 她哂笑不已,“真是太过于自信了,齐月的皇帝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呢?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和你交易了?” “倘若我告诉你一些重要的消息,你也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是吗。”话是如此,可惜她从来都不是个好奇的人,也不是被吓大的人,哪里会猝不及防地被威胁呢。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不强求,并且我--拒绝你所说的刚刚那笔交易。”由于是夜里,她感觉有些困倦,便懒得再去答理他。 宋止墨的眼神却是落在上官乔沐的身上,然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他又看向凌沫颜,“跟我回齐月。” 凌沫颜有些怒了,“为什么!”她跋山涉水地来到这里,居然让她回家!她还没有去看巫跃竹,也对他的情况不得而知,怎么可以回去! 宋止墨也有些懊恼的看回去,表情阴晴不定,“我似乎给了你选择,但是你放弃了!” 看得出凌沫颜很在乎上官乔沐,他的嘴角勾了勾,对着影卫道,“把她们带回去!” 伯羌的宫殿内。 所有人都在焦急不安地候在巫跃竹的寝宫外。 里面传来极其压抑的呻吟声,像是在忍受着异常痛苦的事物。巫跃竹的额头上尽数是汗水,因为此刻大夫正在为他缝合伤口。 “国主,您忍着点。就快好了。” 巫跃竹脸色苍白地如同纸片一般,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点了点头,然后勉强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嗯。” 待白发苍苍的御医走出来时,所有人都一拥而上,然后开始询问起情况来。老御医的满头银发也已经浸满了汗水,他只是带着谦逊的笑容微微欠身,“不辱使命。”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非常放心了,于是有的人便退了下去,也有人直接进入了巫跃竹的寝宫之内。 巫跃竹脸色苍白,衣服被浸地湿透,他喘着粗气问道,“阿芷呢?” 所有人纷纷摇头,他们都没有看到凌沫颜。巫跃竹的目光一瞬间黯淡了下去,他嘴里喃喃着,“没有来吗?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小李子急忙走上前去为他拭汗,“国主您别着急,密信凌皇后已经收到了,但是……有可能是齐月那边出了点问题。” 巫跃竹刚想支起身,却被心口处的一丝伤痕让嘴角都抽搐起来,他毫不怀疑,这次动手的人是宋止墨,那么也许宋止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阿芷呢? 但是即便是宋止墨带了些人手,然而以阿芷的身手,没有理由逃不开啊。 难道是被什么拖住手脚了? 他艰难地起身,然后开口,“快,命人把朕的马牵过来。”小李子吓得脸色血色尽失,“国主您不要胡闹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巫跃竹摇了摇头,“阿芷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即便你让我待在这里,我也是极其难受的,让我去吧。” 小李子怔在了那里,“可是,可是您才刚刚动完手术啊!” 巫跃竹勉强笑了笑,“没事,伤到的是上半身,我会尽量骑地稳一点的。况且,”他顿了顿,“这样的伤实在不算什么,战场上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 小李子见状也无可奈何,只能暗暗地把巫跃竹的马儿牵到了寝宫门口。扶着巫跃竹上马后,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巫跃竹的马儿向前奔去。 可是马儿还没跑几步,就见巫跃竹从马上坠落下来,小李子吓得不轻,赶紧叫来了御医。剩下的人只好守在了屋子里,以防巫跃竹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 小李子赶紧派出了几个人去齐月那边打探情报,然后自己衣不解带地整日整夜地守在巫跃竹的身边。牡丹听说此事后也是担心不已,但是害怕宋止墨会起疑心,她只能任由着自己的担心泛滥成灾。 钟无泪却是一副丝毫没有任何慌张的模样,她只是奉命帮助巫跃竹传递情报,看中了巫跃竹能够给她的更加丰厚的奖赏。事实上,在齐月和伯羌的这场战争之中,她是保持着中立的。她不会因为宋止墨对她好并且不顾忌她的风尘女子身份而娶她进宫的举动而感动。   ☆、第三百零六章 试探、嘲讽 也不会因为巫跃竹的一些奖赏就心动不已。 她只是在这天下的大局之外看人执子落子,就像一个看客一般,永远都不会被局内牵扯进去。 “你在担心他?”见牡丹一上午都心神不宁,钟无泪也是猜出了她儿女情怀的几分心思,然后嘴角扬起了一抹奇异的微笑,“这样子的感情,他又可知道?” “知道也无用,他的心思,全部在凌姑娘身上。” “凌姑娘?就是那个从战场上凯旋归来后当众投入皇上怀抱的女子,也就是后来的凌皇后?” 牡丹点点头,钟无泪却是嗤之以鼻,“她不过借着家室好罢了,不然宋止墨又如何会看上当初那个貌若无盐的女子。” “不,凌姑娘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她领兵打仗绝对是把好手,曾经甚至还战胜过国主呢。”牡丹虽然也很羡慕凌皇后,但是她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所以她也不应该说她坏话。况且,国主喜欢她,那说明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吧! 她其实挺想告诉她凌姑娘之前的容貌是被易容了,其实她本身也是个极美的女子。想到当初第一次随着巫跃竹来到齐月的时候,她看到凌沫颜时是惊艳的,尤其是当初见她身着红裙站于窗口的时候,那种模样,若是舞倾城站在身旁,凌沫颜也是不输她分毫的。 “你家国主对凌沫颜还是蛮痴心的,不然,宁愿放弃我这颗有用的棋子,也不愿让我入主东宫。”她的嘴角勾了勾,脑海里浮现出了下药之后巫跃竹宁可得罪她也不愿意碰她的情景。 那个女人当真那么重要吗?她越来越好奇了。 宋止墨带凌沫颜回了皇宫,她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了地上。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怨恨,但是依旧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你最好放开我,即便是这样,我杀掉你也不是不可能。”她的语气里满是冰冷,神情也变得十分复杂。 “巫跃竹即便是那样被我羞辱了依旧不愿意开战,让我实在是等的很辛苦。”宋止墨脱下了外面厚厚的狐裘大衣,披在她的身上,“他这样认怂,不会让人笑话了去吗?” “要不你劝劝他?”他的语气一瞬间变得极其的轻佻,“我觉得,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算可以。” 凌沫颜则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认为,你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地位,所以他也迟迟不愿意与齐月开战。” 宋止墨的脸色顿时乌黑,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是吗?你的意思是,伯羌一个小国,竟然看不起齐月的大国地位?” 凌沫颜的嘴角勾了勾,“或许你的开战,让你方才的话成为历史。” 宋止墨怒极反笑,他松开手,转过身,“实在是让朕太高兴了,伯羌的实力,朕觉得……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得上齐月吧。” 然后他又开口了,“若是他实在不愿意开战……倘若,我拿你做威胁的话,他会怎么样?” 凌沫颜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起来,“你敢!” “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有什么不敢的?况且,你的朋友还在我手里。”宋止墨俊美的外表在凌沫颜现在看起来都觉得略显恶心,她嫌恶地扭过头,“算了,巫跃竹在大睡一天后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阿芷来了吗?” 小李子的脸色不是很好,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什么。 巫跃竹赶紧起身,在床头靠了一阵,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他的内心砰砰地跳动着,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巫跃竹点了点头,然后毅然下床,“我现在真的恢复地差不多了,让我去吧。” 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递过一张字条,巫跃竹看到之后脸色立马变了,小李子紧张地看着巫跃竹,然后赶紧走过去,问道:“国主,出什么事了?” 巫跃竹将字条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宋止墨居然拿阿芷逼我开战!"“凌皇后现在在宋止墨的手里?”小李子的心里咯噔一跳,没想到齐月的狗皇帝居然想出这招! “阿芷的实力很强的,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抓住!”他其实有些不太相信宋止墨的话,也许只是拿阿芷来做幌子呢? 可是……自己遇刺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她的手里,她怎么会不来看自己呢?……“我先去齐月看看,若是情况属实的,那我便开战好了。”他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地响,宋止墨的这种小人作为,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在走之前,他还必须联系到钟无泪,让她帮忙打探一下情况。 在派人送了消息过去后,他立即起身,带着几个侍卫一起来到了齐月。 秋水一别里面依旧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他直奔掌柜萧别那里,问清了情况。 萧别的脸上也尽是慌张,他对巫跃竹说:“我也派了很多人去找,凌姑娘当时接到你遇刺的消息后,和上官乔沐姑娘一起离开了。” 上官乔沐?不就是李巧儿吗? 怪不得阿芷会被抓住了,原来是李巧儿在一边碍事了!他此刻实在是在心里有些责怪上官乔沐的,她此行的举动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在齐月的准备还没有做好,却就要火燎急燎地开战了! 扶了扶额头,他叹了口气,滑坐在椅子上。原本是想等一年再说的,可是,现在,阿芷在宋止墨的手里。 宋止墨这个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倘若他真的拖着不动,阿芷可能就会有危险了! 但是自己这样轻举妄动,到底有胜算吗? 可是阿芷绝对不能有事啊!若是阿芷出事了,他要这个天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天空,然后走进了房间。凌沫颜被留在齐月的消息他没敢告诉凌月轩,若是凌月轩知道了,势必要带着大军与齐月一战!他不是没有领教过齐月的兵力,所以这次他也迟迟不敢动手。 战争不是说停就停的,也没有后悔的可能。兵卒与帝王,绝对不是一个概念。兵卒在战败后可能会被释放,解甲归田,过着与家人团聚的轻松生活,而帝王,只能被砍头,人民也会受到牵连! 他的双手在颤抖! 阿芷…… 没有了阿芷,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齐月宫内。 凌沫颜被束缚在宋止墨的宫里,每天都会有人过来送饭,然后里面加入了各种让她无法动弹的药物。一身内里都无法使出来,浑身上下被加了各种各样的枷锁,还是铁打的。 她恨恨地盯着这个眼里面玩味的男子,“你到底要这样捆着我到什么时候?!” 宋止墨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嘴,好整以暇地望着气急败坏的她,“自然是等到巫跃竹愿意开战的时候了,不过……即便是那个时候,我也不可能放了你。你可是个巨大的筹码呢。” 凌沫颜笑了笑,“你可真是想地太多了,巫跃竹也是个帝王,他的头脑会这般简单吗?他会为了我放弃整个天下?那他日后又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宋止墨点了点头,“很不错,你与我的想法很一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凌沫颜恨不得一口血喷死他,“真不要脸。” “我在赌啊,赌你对他多重要,帮你试探他的真心啊,你不用感谢我吗?” 凌沫颜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嘴硬地回绝了,“不用了,谢谢你,我跟他还用不着你以这种卑鄙的方式试探。” 宋止墨捧起她的脸,带着深深的怜悯看向她,“你心虚什么,倘若他不要你了,我齐月的后宫还是欢迎你的。你随时都可以留在这里。只要你愿意。” 凌沫颜呸了一口,然后笑了起来,脸上的妖治的表情在一瞬间让宋止墨有些诧异。 “我便是死了,也不会来齐月后宫这种恶心的地方,更不会留在你身边!” 宋止墨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是此刻他也不愿意发作,只是柔声地劝告着,“何必呢?想当年,你也是做过朕的皇后,不是么?自投怀抱的事情,不也是你做出来的么?何必要装什么贞洁烈女?!” 凌沫颜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她不想再跟这种不要脸的人耍嘴皮子了。 “我已经给巫跃竹下了战书了,以你作为要挟,只是看他到底,会不会在意你了。” 凌沫颜的内心似乎激起了千层浪,但是她依旧波澜不惊,看起来并不着急,“我对巫跃竹来说也不过一枚棋子,一枚棋子他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倒是你,不要再闹笑话了,天下之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你这种小人作为,拿一个女人来做赌注的行为,会不会让一些人大失所望?这样即便是赢了也毫无民心可言。” 宋止墨听了这话却并不着急,“是啊,你不必多说了,你说的这些我自然会懂,但是……我还是要这样做。” 凌沫颜吐纳了一番呼吸,然后笑了笑,“真是自信啊。” “但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自信是会害死人的。” 对于齐月与伯羌之战,她并不是没有把握,因为,她已经通过宋止墨这种不怕死的行径看出了齐月的真正实力了。   ☆、第三百零七章 留下、试探 他只是想通过速战速决来组织伯羌的进一步准备,所以,他只不过是心虚罢了,没有其他的原因。 如果这样,那巫跃竹开战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巫跃竹会愿意下这样的赌注吗? 这时走进来一个宫人,“皇上,今天去哪位娘娘那里?” 宋止墨的眼睛却落在了凌沫颜的身上,“朕哪里也不去,今天晚上就待在自己的寝宫里。” 凌沫颜本来想等着宋止墨走后想方法让人带信给宋韵澜,但是宋止墨居然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她有些警惕地看着宋止墨,宋止墨笑了笑,“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不然……巫跃竹不会放过我的。” 凌沫颜这才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宋止墨笑了笑,“当初送宋韵澜进宫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耍花招的,果不其然,为了你,他还真是忍辱负重啊。” 他看了看窗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已经想着法子混进宫了吧。”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所以我当然不能离开……” 宋止墨说的没错,此刻巫跃竹很快地扮成了今日出宫的侍卫混了进来,然后找到了钟无泪。 钟无泪看看巫跃竹,然后露出了一脸嫌恶的表情,“你怎么打扮成这幅鬼样子进来了?” 牡丹忍住笑,然后同样也是疑惑地看着巫跃竹等待求解。 巫跃竹倒是没有闲情逸致跟她们开玩笑,只是问:“阿芷被宋止墨带进宫了,你们知道么?” 钟无泪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这件事,你要去问他么?” 巫跃竹当然不会蠢到直接去宋止墨的宫里面搜人,他现在本来就负伤,再加上这里是宋止墨的地盘,若是他被发现了,肯定会被拿下来的。 “我想让你去宋止墨的寝宫里面,找他。”巫跃竹恳求地看了她一眼。 钟无泪倒是没有表情,“若是我去了,宋止墨必然要起疑心,他今晚若是不来我的寝宫,那自然便是留在了那里。他留在自己的寝宫里,必然是要看守着什么人,等待你自投罗网的。” 巫跃竹点了点头,“也对,罢了,我就等候一晚上吧,你明天给我消息。” 钟无泪点了点头,然后指着牡丹,“你带他去休息吧,注意点,别让人发现了。” 凌沫颜嘴角勾出了一丝冷笑,“你觉得他会蠢到自投罗网吗?” 宋止墨不疾不徐地走到桌前,“不早就告诉你了,我一直在赌。” “真是无聊,赌注起码也要有个基本的依据吧,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为零好吗。”她开始认识到了宋止墨愚蠢的事实了,但是她不想就这么点破这个事实。 宋止墨冷笑起来,并不开口,只是打开奏折,一份份地批阅起来。 “你把舞倾城流放了?”凌沫颜开口问道。 “嗯,她差点置我于死地,难不成我还要留着她吗?”宋止墨的语气淡淡的,像是亲口承认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一般。 “我刚进宫那会,你不是说,不论她如何,你都只爱她一个人吗?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凌沫颜嘲讽的语气毫不掩饰。 “她留在朕身边,分明就是有所图谋,只能怪我当年太宠爱她,将她所有的错都揽下。”他现在回想起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还是唏嘘不已,怎么会包容那样任性的一个人。 凌沫颜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上完早朝,宋止墨回到寝宫里面,看着熟睡的凌沫颜,然后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到了床上。 身后的李公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皇上喜欢凌皇后的这件事,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只是他这般念念不忘,却是让人吃惊。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已经做出了那样伤害凌皇后的事情,又怎么能指望两个人还有一个未来呢。 宋止墨走到桌边,提起笔,又写了一封信,然后走出寝宫外。巫跃竹迟迟不现身,倒也是出乎意料之外。 看来,凌沫颜在他的心里,似乎确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要啊。 巫跃竹此刻已经找到了宋韵澜所在的地方。之前他来齐月的时候,凌沫颜仔细地告诉了他宋韵澜住处的位置,所以他稍加寻找,就看到了那间破败的小木屋。 这离宋止墨的寝宫有一段距离,并且,宋止墨现在估计还在寝宫里面看着阿芷呢,所以他当然放心地来了这里。 “砰砰。”巫跃竹敲了敲门。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他赶紧闪身进入了屋内。宋韵澜来不及惊呼,就被人捂住了嘴。巫跃竹反手关上门,“我是巫跃竹啊,宋姑娘。” 宋韵澜这才停止了惊呼,浑身松弛下来,“你来做什么?” 她眼里满是惊讶的看着巫跃竹,“出什么事了?” 巫跃竹苦笑了一声,“若不是有事,我不会来麻烦你,可这得非你出面不可。” 想到之前巫跃竹帮过她,她只得点点头,“什么事?” “阿芷被宋止墨带进宫了,能不能帮我找找她在哪里?” 宋韵澜睁大了眼睛,“偌大一个皇宫,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看着巫跃竹恳求的眼神,她不得不暂时同意了下来,“好吧好吧,我尽力。正好过几天就要轮到我去庙堂里面念经,我届时会去宋止墨的寝宫里面看看的。” 巫跃竹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得谢谢你了,若是我出面了,让他们发现,这里这么多人,我根本无法脱身的。” “好的,我过几日会让人送信给你。” 巫跃竹点点头,很快地出了皇宫。 宋止墨一连等了几天也没有发现巫跃竹的身影,送过去的书信也没有任何的回复。他实在有些沉不住气了,也无法理解,当初巫跃竹执意带走毁容的凌沫颜,难道只是看中了她的才能吗?或许巫跃竹不是真正的爱她!不然的话不就早该娶她了吗! 可是他觉得现在凌沫颜的脸还是很不错的,姿色也比当年只增不减。那又是为什么巫跃竹不娶她呢? “没想到巫跃竹宁可失去你,也不肯开战……”宋止墨冷冷地看着她,然后嘴角露出毫不留情的嘲讽微笑。 凌沫颜别过脸,不看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方才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宋止墨的床上,也是吓了一跳,但是看到自己衣服完好,她也就松了口气。 见凌沫颜不说话,宋止墨心里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或许是真的,巫跃竹或许真的只是拿凌沫颜当棋子! “留在宫里吧,我封你当个贵妃,你若是愿意为我诞下皇子,朕依旧封你当皇后如何?” 兴许他们的孩子做了皇帝,也算是补偿了他之前犯下的错吧。 凌沫颜冷哼一声,“你自己一个人继续做白日梦去吧,不要在这里聒噪了,很吵。” 宋止墨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然呢,也流放你去西域充当军妓如何?朕想着那滋味或许你会喜欢。” “威胁我吗?请便。”她满不在乎地开口。 苏府。 “什么,凌姑娘被宋止墨带走了?”刚刚下朝的苏子川听到消息后吃了一惊,他实在想不到宋止墨居然能拿得下凌沫颜。 “嗯。”巫跃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我根本没办法在齐月的宫里待着,现在两国的情况紧迫,若是让宋止墨真的抓到我,那就麻烦了。” 苏子川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若有机会的话我会尽量去他的寝宫里面进言,顺便让人搜一下皇宫周围的地方。” 希望凌沫颜不要有什么事,他现在内心实在是忧心忡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可能会有事,内心就会忐忑不安。 “那就拜托你了,阿芷她绝对不能有事。” “是,国主,我一定尽量护凌姑娘安全。” 宋韵澜这一回见到巫跃竹也是惊讶不已,得知凌沫颜被困住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宋止墨为何要拿凌沫颜做赌注?他又要赌什么呢? 然而在当天晚上,她的门再一次被叩响。打开门,宋止墨居然提着一壶酒,站在门外,装着便服,松松垮垮的衣服显示出他消瘦的身形。 表哥似乎老了很多呢……看起来他一直在操心呢。 “表哥,你来了……”宋韵澜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看向他,想起巫跃竹白天的嘱咐,她竟然一时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出来谈谈吧,今日月光倒是很不错。”他也不再看她,直接坐在外面的石凳上。 她只得放下了手中的经书,然后来到屋外。 今日天气甚是寒冷,她拿出两件狐裘大衣,一件披在了宋止墨的身上,另一件披到她自己身上。 “怎么连件大衣都不穿就跑出来了?冻坏了龙体该如何是好?”她有些责备地开口,语气里带着极其不快。 “大衣……我给她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大衣给了凌沫颜,而自己居然没有穿上大衣就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出来。 他的鼻头冷得发红,宋韵澜走进屋里,将火盆子拿出屋,放到了他的脚边。 宋止墨将脚置于其上烘了一阵,暖过来后,打开酒壶,斟上一杯酒递给她。 “我把凌沫颜带回来了。” 若不是宋韵澜早就得知了消息,她此刻一定会吃惊地拿不稳酒杯。而此刻,她依旧表现出了惊讶不已的模样。   ☆、第三百零八章 算计、法子 “是吗?” 她端起酒盏,然后一饮而尽。 冰冷的美酒在口齿见弥漫着清冷的香味,然后滑入胃里,似乎在瞬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巫跃竹迟迟不来,我本是想着通过凌沫颜来引他出来的。”他有些苦恼地开口,然后一杯一杯地往嘴里送着。 “以巫跃竹的性子,他必然要来寻凌沫颜的……兴许她来了呢?” 宋止墨忽然将目光投向她,宋韵澜顿时感觉心里咯噔一声,不会被看出来了吧! 幸好,宋止墨问的是,“韵澜,你觉得巫跃竹是真心对凌沫颜的吗?你在齐月待了那么长时间,知道他们到底处的如何吗?有没有可能,巫跃竹只是拿凌沫颜当做棋子?” 宋韵澜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会的,巫跃竹一直对她很真心。” 宋止墨“哦”了一声,然后目光黯淡了下来,“巫跃竹迟迟不来,我还以为……” 他叹了口气,“今日我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承诺可以给她皇后的位子,只要她诞下皇子。” 宋韵澜瞪大了眼睛看着宋止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为什么,她现在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的很难救出凌沫颜啊,因为既然凌沫颜的作用这么大,宋止墨势必会好好地看住她。那她见到凌沫颜都很困难,更别提她去救出她了。 “不……”宋止墨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单纯地想留她下来。” 我只是……单纯地想留她下来。 宋韵澜实在是无法理解宋止墨的意思,“为什么……” 宋止墨此刻喝了几杯后,脸色变得酡红,“我……喜欢……”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飘忽了起来。 宋韵澜扶住额头,她实在没有想到宋止墨还对凌沫颜存着这份心思。当初他对凌沫颜那般嫌恶,不但冷落她利用她,还赶尽杀绝,连她的家人也不放过,可是现在居然喜欢上了凌沫颜。 她的印象里,宋止墨一直都是深深爱着舞倾城的。 难道说凌沫颜有什么吸引住了宋止墨吗?只是因为容貌的改变吗?想到这个……她有些鄙视起宋止墨的为人来。 “韵澜,你说我该怎么办?倘若巫跃竹真的不来,我该怎么做?” “要想个办法引出巫跃竹,他现在可能就在这宫里,只是惧怕有失所以迟迟不敢出现。” 宋止墨忽然来了兴趣,“你倒是说说,怎么引出他?” 谁也没有注意到,宋韵澜在黑夜之中竟然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算计的微笑,她开口,“你可让凌沫颜在这皇宫里面四处走动走动,让两个人有见面的可能。” 宋止墨有些为难地道:“凌沫颜的武功很高,若是让她四处走动,一定会让她逃出去的。” “那就让她尽量无法使用武功,可以下药给她的饭菜里,只能够走动,无法使用内力。然后再派人在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宋止墨听着,然后赞许地点了点头,“韵澜,还是你的法子好,我这就回去布置。” 他拾起酒壶,然后走回去,宋韵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沈陌与方逸琛此刻依旧在逸琛府里面进行着两个人之间的“每日一叙”,苏子璇在一边为他们满上茶。沈陌扫了一眼苏子璇,她添好茶水后就退出了房门。 “你真的放心让她待在逸琛府?”沈陌看着苏子璇离去的身影,然后开口,“你终究是没有什么防备的心思。” 方逸琛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透着一丝丝邪魅,“我是真的不在乎她如何算计,况且,当初决定要娶她的时候,就已经不顾这些了。” 沈陌淡淡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伯羌那边的人?” 方逸琛耸了耸肩,“我不在乎,我只想和自己爱的人地老天荒罢了,别无所求。”他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一眼沈陌,“如果你要防备她的话,那我们终究还是要分生。” 沈陌执起一子,听到这话后手臂悬在了空中。 “我……跟着你。”他开口,语气平淡不已,在方逸琛看来,却是令他感动不已。他知道,沈陌此刻做出的决定,于他而言,算是违背他的原则了。 齐月还有一个人,此刻也是乱了心思。 他就是巫跃竹的师弟,齐月的国师林翰尘。自从他从伯羌回到齐月之后,他就一直潜心地在宫里待着在阁中研究各种奇门遁甲,而此刻,听到了巫跃竹被刺的消息,瞬间有种失了魂魄的感觉。几日以来他都坐立不安,也不知道巫跃竹到底伤得怎么样,现在还也没有事。 这天他出门,却是碰到了一个人,他很久都没有见过的人。 凌沫颜。 看到凌沫颜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自己很想念的是师兄啊,怎么会看到师兄的女人呢? 一定是自己眼睛的打开方式不对。 他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睛,便看到记忆之中那一双清冷的眸子。 “真是巧。”凌沫颜扯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微笑,然后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翰尘此刻也是惊讶极了,但是他依旧没有忘记要打听师兄的情况,“师兄遇刺了是吗?” 凌沫颜点了点头,“我被宋止墨那个狗东西带到这里来的……是啊,巫跃竹被刺了,而且伤的很重。”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说的,但是看林翰尘的模样,似乎很是看中巫跃竹,她想从中请求得到他的帮助。 凭借林翰尘的身份,这样她会方便很多。 果然,林翰尘在听到巫跃竹伤得很重的时候,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谁做的?” 凌沫颜嘲讽地勾起了嘴角,“还能有谁,你一心护着的主子啊,宋止墨。” 林翰尘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抿起了嘴角,他现在内心一时间五味陈杂,宋止墨是他忠心耿耿护着的主子,凌沫颜说的没错,而且他生是齐月人,死是齐月魂,他不可能会有异心,即便巫跃竹被宋止墨伤害。 “我要去看看他。”林翰尘下定了决心,不管宋止墨说什么,他都一定要去看看巫跃竹。 凌沫颜嘴角一勾,她想要的效果就是这样。 “那好,我带你去。” 谁知林翰尘却吐出了一句“不必,我自己去就好。”? 凌沫颜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掩饰住自己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他来齐月的宫里找我了,现在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 林翰尘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地看了她一眼,“真的?他都能来找你,还会伤得很重吗?” “类比一下,如果巫跃竹被宋止墨带走了,而你伤得很重,你会很快地过来想方设法救他吗?”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林翰尘想,他是绝对不可能晾着师兄不管的,无论他伤到什么程度。 “我不可能放了你的,陛下带你来,自然是有他的作用。”林翰尘可不会吃这一套。 凌沫颜挑起了眉,”是啊,他只是拿我当诱饵,他抓我来,也不过是想让巫跃竹来自投罗网,然后他好拿下他,然后逼着他做一些贩卖国家的事情。如果巫跃竹誓死不从的话,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林翰尘的手在袖袍底下捏成了一个拳头,此刻他的内心在做着剧烈的挣扎。他认同凌沫颜的话,也觉得她说的句句在理,可是他若是真的带他去见了巫跃竹,巫跃竹定然要他放人。 这样算不算出卖了国家呢? 可是,一个小小的凌沫颜,也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的吧……想了想,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我答应你。” 凌沫颜勾起了嘴角,“很好,你最好想一想怎么把我带出去。” 虽然宋止墨派出宫人监视着凌沫颜的一举一动,但是很不幸的是,宋韵澜也做足了准备,巫跃竹借给她的人手当机立断地找到了那个暗中监视的人,手起刀落,那个人就一命呼吁了。 想要带走凌沫颜还是不太可能,这里有重兵看守,他们两个影卫,终究是敌不过齐月宫里的大内侍卫的。 毕竟入口那里有很多的侍卫都有了凌沫颜的画像,宋止墨特别发给他们,就是怕凌沫颜会耍花招溜走。 宋止墨对监视凌沫颜的人身亡感到尤为惊奇,他也在心里更加确定了巫跃竹就在齐月皇宫里面的想法。最近一段时日他出门都是小心翼翼,但是他也相信巫跃竹不会贸然地出现,就像宋韵澜说的,毕竟若是真的被发现了,他一个人也难以脱身。 而接下来的几天,凌沫颜却是整日待在宋止墨的身边,并不出门。宋止墨疑惑之余,却也只好抽出时间来陪着她,自己亲自监视。 这日宋止墨待在书房里,凌沫颜也在一旁安分地看书,这时屋外忽然有人报林翰尘求见。 宋止墨心里是很看重林翰尘的,并且林家对大宋家一直是忠心耿耿。 “林爱卿有何要事?”宋止墨端坐于椅子上,笑意妍妍地看着走进来的面容白净的少年。 林翰尘行礼后,很是恭敬地递上了一本折子,“请皇上过目。”   ☆、第三百零九章 猜疑、伤心 凌沫颜从余光里面瞟到接过折子的宋止墨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你是说最近夜观天象,帝星移动?” 林翰尘点了点头,“皇上最好是近日安排祭天仪式,好让臣来看清这帝星移动之势。” 宋止墨点了点头,“朕会派人去尽快落实此事,剩下的就有劳林爱卿了。” 整个过程中,林翰尘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见凌沫颜一般。 凌沫颜自然听得出林翰尘这个计划不过是为了支开宋止墨,好让他们有出门的机会罢了。 于是整个过程她也就安安分分地低着头,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一丝异样。 送走了林翰尘后,宋止墨唏嘘不已,“看来这天下还真的要易主,原来这个时机是真的到了。” 凌沫颜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宋止墨还真的迷信到了这个地步。 哪里有什么星象之说,都是骗鬼的好吗?她再一次为宋止墨的智商感到忧虑,同时也深深地鄙视起了林翰尘,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做着骗人的勾当。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真龙之气好吧。她想起了高中课本上,《鸿门宴》那一课,范增劝告项羽要警惕刘邦,用的就是“观其有云气,为帝王之兆”的说法。当时项羽都没当回事,没想到宋止墨居然认真了。 看来古人里面也有思想很先进与前卫的,但是一想到项羽说的那句“天要亡我”,她瞬间打消了那个念头。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了起来,现在巫跃竹和宋止墨不就是刘邦和项羽一样吗?两个人的实力看起来似乎不成正比,但是项羽一直意气用事,对身边的人都很猜忌,所以最后落得一个自刎乌江的下场,还上演了一场“霸王别姬”的千古虐恋。 反观刘邦,倒是有几分像巫跃竹。身世并不耀眼,但是一直都善于用人,所以召集了不少的名士,在自己的手下做事。一路收买人心,对所有人都表现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礼贤下士。 看看巫跃竹在齐月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便知道巫跃竹在齐月的势力是如何强大了。 忽然她的自信也暴涨了起来,巫跃竹这场战役,应该会赢的吧。 看来项羽的命运,宋止墨是难以逃脱了,可是不知道--谁会成为虞姬呢? 宫里新晋的一批人,没有看出哪个会死心塌地到虞姬那种寸步不离的地步了。 若是以前,兴许舞倾城会,可惜,舞倾城与他的感情,早就土崩瓦解了。 “巫跃竹到现在都还不现身,真是让人着急啊。总是拖着这非打不可的战,有意思吗?倒不如痛快一些同意了,一较高下,分个高低。” 凌沫颜冷冷地从书里面抬起头来,看着他在那儿一个人自得其乐,并不说话。 宋止墨现在不得不自己着手来安排祭天仪式,以前都是交由沐晚晴来安排的,可惜沐晚晴已经去世了。 这便是为林翰尘带她出宫,争取到了合适的时间。 这几日宋止墨日日都要去祭天台那里巡视很长时间,一些准备还要他亲自定夺,所以林翰尘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宋止墨的寝宫里面带走了她。 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他从衣襟里摸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递给凌沫颜,“戴上它,不要说话。” 凌沫颜点了点头,跟在了林翰尘的身后。 来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林翰尘也被拦了下来。他掏出了令牌,然后对着侍卫一晃,身边的凌沫颜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个小姑娘,抬起头!”侍卫看了看凌沫颜的脸,然后对照了自己手中的画像。他自然不会想到凌沫颜竟然戴上了人皮面具,林翰尘此刻也解释了一句,“这位是我的童子,是个哑儿。” 侍卫并不认识林翰尘,因为这个国师很少露面,所以他也就没太上心,也没做太多的怀疑,便放走了他们。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凌沫颜勾唇一笑,报出了一个地名,“秋水一别。” 他们很快地来到了秋水一别的门口,凌沫颜径直地走到萧别那里,然后附耳说了几句。萧别从开始的震惊再到喜悦,最后他赶紧领着他们上楼,到了凌沫颜平时的房间。 巫跃竹一个人颓然地坐在里面,此情此景惹得凌沫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翰尘则是赶紧走进了房间,上下打量着他,焦急不已,“师兄,你没事吧?” 巫跃竹看着林翰尘和凌沫颜,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阿尘,我没事--谢谢你!” 他急忙越过林翰尘,走到了凌沫颜的身边,一把楼她如怀,额头磕在了她的头顶,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想念,“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 凌沫颜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膛里,仔细地感受着他身上的气味,好久都没有这样过了,她实在很想念这种味道。 “伤怎么样了?”她问。 巫跃竹摇了摇头,“没事,你没事就好。” 林翰尘同样颓然地杵在他们身边,他深深地感觉到,师兄不再是他的了。 眼前他看到的这个二人世界,是他完全不能融入的了。 “阿芷,你回来就好……你怎么会不小心被宋止墨抓到呢?”巫跃竹有些不解地问她。 “因为上官乔沐啊,她没有好的身手怎么可能会逃得开那些人。若是我一个人还有些胜算,可是我不可能带着她一起逃脱。”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神色紧张起来,“对了,我还不知道上官乔沐在哪里!我得回去一趟!” 巫跃竹紧紧地抱住了凌沫颜,“阿芷,不要去!我会派人去救她的……”他转过头来看着林翰尘,“阿尘,谢谢你了。” 林翰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声音平静,语气不见丝毫起伏:“下次小心点,别让自己受伤。” 巫跃竹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也是,在宫里也要小心一点。” 凌沫颜有些担忧地问道,“上官乔沐怎么办?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啊!若是让别人发现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可就惨了!” 巫跃竹紧紧地抱住了她,“宫里有钟无泪,我会让她帮我看好宋止墨的一举一动,你放心,若是宋止墨有任何举动的话,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钟无泪? 凌沫颜看着他,语气有些冰冷,“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哪一件?” “你跟钟无泪的事情。” 巫跃竹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想什么呢,她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 凌沫颜也笑了起来,表情里满是疲惫的模样,“阿竹,你知道吗,我好怕有一天也会听你对我说这句话。” 我会怕,某一天,你的怀里是别的女人,你也会像现在对我一样,对她说,我凌沫颜,从来就只是你的一颗棋子。 巫跃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的手渐渐松开,“阿芷,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凌沫颜靠在墙上,有些疲惫地看着他,“我等了你很长时间,也没有在齐月的宫里等到你。也没有见你开战。” 巫跃竹表情很是无奈,“我早就进宫了,但是你知道,倘若被发现了,那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听到这句话,凌沫颜最终还是没法掩饰住自己的满腔怒火,愤怒地吼了出来,“你的眼里只有你的计划,连我是生是死都不在乎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话,宋止墨不会留着我的!” “阿芷你冷静,我们好好谈谈。” 凌沫颜滑坐在地上,眼角里面的泪水一滴滴掉落下来。她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怎么会这么自私呢?她明明也是知道巫跃竹的打算,也知道他出现很不明智,也很危险! 但是那种不被爱人在乎的感觉,是真的很让人难过! 钟无泪是他的手下,这件事他从未对她提起过,若不是凌月轩之前告诉了她,他指不定要瞒着她到什么时候呢。 “阿芷,钟无泪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怕你误会。我一直不想让任何一个女人介入我们的生活,因为之前,出现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钟无泪一直都在提着很过分的要求,我怕你会生气,所以没有告诉你。因为她在齐月这边,若是你知道了,你肯定会去联络她,其中必然她会对你出言不逊。” 凌沫颜的嘴角只剩一抹冷笑,“过分的要求?为了你的天下,你还有什么不会答应?!就像当初同意娶宋韵澜一样!” 巫跃竹有些不可置信地退后了几步,阿芷居然会误会他娶宋韵澜是为了继承皇位! “阿芷我--” “别再说下去了,我怕自己会被恶心到。”凌沫颜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 巫跃竹整个人面色极其苍白,他也不会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阿芷,居然这般地不相信他,而且,还会那样地看他。 这是他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过的。 其实方才的那一刻,他几乎也吼了出来,她说他只是当她为一颗棋子,他又何尝不觉得她是在利用他?! 因为她那样怀疑他的动机,说明她根本就不是诚心诚意地对他!只不过是为了凌家复仇,为了利用他手里掌握着的大量的资源,才同意跟他联手的!   ☆、第三百一十章 冷战、探望 他狠狠地锤了一拳墙壁,然后走入了隔壁的房间。林翰尘早就自行离开了,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 还记得他最初看到两个人很是郎情妾意,他也同样还记得在伯羌的那个年夜,天空中巨大的烟火盛典。 阿芷,我爱你。 那样的告白。 可是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是那样不相信师兄的,这让他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巫跃竹静静地躺在房间里,神色黯然。 当初他同意娶宋韵澜,完全是因为他要从宋止墨那里那到风生虫的解药啊! 钟无泪过分的要求--入主东宫,那不成他还要答应?! 他身边的位置,从来都只是打算给她的!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秋水一别门口,站着一位浅绿色的长袍男子。萧别本来觉得很奇怪,这样寒冷的日子几乎是没有人出门的,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一直等在那里,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一般。 萧别起了疑心,走出门,挂着笑脸,“客官,进店坐坐吧,这天寒地冻的,进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当那位男子低下头的时候,萧别的惊讶完全写在了脸上。 “苏子川?”萧别看了看周围,小声地开口询问。他跟苏子川自从来到齐月后就分道扬镳了,已经很长没有见面了。 苏子川点了点头,然后担心地看了看里面,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她回来了么?”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她指的是谁。 萧别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隐隐的担忧,他偷眼看了楼上一派风平浪静的模样,其实他猜到里面可能已经掀起了万丈狂澜。 苏子川同样面色不佳地看着楼上,然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萧别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刚才那个送凌姑娘回来的男子,脸色很不好看地离开了。 所以他猜……里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我上去看看。”苏子川的神色与这严寒的气候倒是很默契,冷着的脸,然后脚步也是极其迟缓的。 之前他还一直在担心,她会不会出事,可是没想到回来,竟是这样的情况。 凌沫颜安安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一个人抱着双膝,有些委屈地埋头于膝盖之间。她现在的感觉糟透了,浑身都叫嚣着一种巨大的委屈与难过。 苏子川一进门,见到的一幕就是她宽大的裙摆散落在地面上,一直蔓延开来,像是巨大的花瓣展开一样。烟灰蓝的颜色淡淡的,看起来很舒服,也给人一种很落寞的感觉。 凌沫颜似乎有些期待地看向门外,在看到来人是他后有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去。她的眼眶里含着泪水,片刻后又微笑着抬起头看向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苏子川在她身边坐下后,又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盖在她瘦削的肩上。 凌沫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并不开口。她觉得自己此刻的情绪过于激动,可能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地大哭起来。 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很想歇斯底里大哭一场的感觉,她揪紧了衣角,然后有些悲凉与绝望地看向了窗外。这是很久以来都没有过的感觉了,太陌生了,让她竟然一时间无法自己去处理好。 苏子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脸色的表情,然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隐隐地感觉此事可能会与巫跃竹有关,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桌上有方才萧别送上来的热茶,他只得站起身,端着青花瓷冰冷的茶壶,斟上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凌沫颜。她失神地看着茶杯,然后接过,凑到嘴边,倒进嘴里,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苏子川恍惚地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动作,停住了手。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纵是傻子,也猜到她此刻为何会这般失落。但是他没有任何能力去和那个人抗衡,他明白,巫跃竹只需轻轻的一个动作,他就能够死于无形之中。 巫跃竹比他表面看起来可是危险多了,这一点他看得清清楚楚。在接受特工的培训中,虽然他每天都嚷嚷着自己很累,但是若是真的需要力气的话,他又能够随时地出来使出来。他明白,特工的那些训练,对巫跃竹来说还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若不是他清楚巫跃竹与宋止墨的这场战役有很大的把握,他也不会以身犯险来到齐月的。 他不是神仙,对一般人在乎的功名利禄同样上心。可是有时候看到凌沫颜,他会觉得或许比起拥有她来,其余的都不算什么。 所以他一直在羡慕着巫跃竹的。从他看到那升入天空的烟火那一刻起,他就在羡慕着他们的结合。 他递过去一方帕子,然后又靠着她身边坐了下来。 凌沫颜感激地接过帕子,然后抹了抹猝不及防掉下来的泪水。 “他欺负你了?”苏子川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他的心脏其实现在跳的很快,脸颊也有些微微地发烫。 凌沫颜摇了摇头,坚强地对他笑了一下,“怎么会呢,别乱猜,这段时间遇到了一些事情,有些难以释怀罢了,哭一下能够发泄自己的情绪,不会闷在心里难受的。” 苏子川的神色一时间有些黯然,他没想到凌沫颜还是决定瞒着他。她的心事并不打算对他讲,因此现在他也只能安慰她。 面前的这个女人他有想过要去保护她,但是他还没有伸出手就已经被别人抢先了。他也听说过她的过去,对她的经历也是啧啧称奇,一个女子能够做到凌沫颜这个份上实在不易。因为在凌沫颜教习他们忍术的时候,他就对她所拥有的知识量十分惊讶。她的性子也与一般女子心气不同,带着大将风范,一身的飒然正气。 隔壁的房间里。 巫跃竹呆滞地看着屋外落满积雪的路面上。 难道说,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吗!没有了凌沫颜,若是要了这江山,又会与谁并肩欣赏! 他起身,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推开了隔壁的房间。 他想,即便是她再怀疑他,他都还是只想要包容她。 “你进来做什么?”虽然很是后悔之前的行径,但是要她立刻就对他服软,那也是绝对不可能。 巫跃竹见苏子川坐在她身边,一时间的表情有些僵硬,但是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苏子川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十分尴尬,也出现得不合时宜,站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了秋水一别。 下楼的时候,看见一直等在那里的萧别。萧别看向他,明显也是在期待他给他的疑问做一个解答。 苏子川摇了摇头,“没我们的事儿。” 萧别立刻心领神会,看来是凌沫颜和巫跃竹之间闹了些不愉快。既然已经清楚了这件事无关国主的天下大计,他也就放心下来。至于小两口的吵架,这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或许国主哄一哄,凌姑娘就应该会高兴起来吧。毕竟在他的眼里,国主可是个确确实实的好男人啊。 “阿芷,我们之间,还是应该好好谈谈,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不能有任何的矛盾,让我们解开误会好吗?” 凌沫颜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当初我同意娶宋韵澜,是因为宋止墨告诉我,若是要从他那里拿到治疗你中的风生虫的解药,就必须娶宋韵澜为伯羌的国母。还有,之所以不愿意让你认识钟无泪,是因为她之前提过一个很过分的要求--入主东宫,你也知道,我身边的位置,从来都只是打算给你的,即便是你不稀罕,但是我还是想要给你。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他的声音此刻竟然有些哽咽,“当然,倘若事成之后,你并不想和我在一起,接近我只不过是为了报仇,我也可以理解,我放你走……因为我爱你。” “我知道你一直很累……阿芷,是我没用……” “不要再说了!”凌沫颜吼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剧烈地喘息着,“我没有……没有怪你!”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意。纵使她一向以自己刚硬的一面示人,但并不能抹杀她是一个女子的事实。 “我只是责怪你……为什么瞒着我,我只想能够帮到你更多一些……你太累了……” 凌沫颜依然还记得之前那段日子,跟巫跃竹待在一起,他很容易就能睡着。她一直都在很心疼他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事情,而把原本可以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她护在身后。或许在别人看来,她为巫跃竹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但是在她自己看来,远远不够……因为巫跃竹自己还要做那么多的事情。她希望的是两个人可以都累一些,但是不要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过度操劳。 前世她就清楚,身为帝王,多半寿命不长的原因是--操心过度。 她一直都在害怕的是,倘若有一天他的身体垮掉了,她要如何来面对余后的生活呢。倘若他真的就离开了,要她一个人还是像前世那样,孤独地过上一辈子吗? 她不想…… 她不想早上起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没有熟悉的他。   ☆、第三百一十一章 担心、多余 “阿芷,我清楚你的心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想的这些,也同样是我想的?我是一个男人,精力多一些,因此能够做的事情一定要比你们女人多。所以我即便是辛苦一些也没有关系。倒是你,要好好地注意身体,因为我们以后还要有很多的孩子。”他柔声地哄劝起来。 有时候一想到舞倾城的种种,他在鄙夷的同时又不免生出了几分同情。他感觉舞倾城这一辈子或许都不可能跟宋止墨有他们的孩子,那样的爱情有产生了一个缺憾。 琴声悠悠,似水流淌。 逸琛府内。 一个男子坐于假山脚下的一个人工洞穴里,肆意的拨弄着琴弦。时而如同高山,时而如同流水。有时候断断续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紫色的厚棉衣裹在他有些瘦削的身上,更显凄凉。 “好雅兴。”身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然后一壶温酒被放下,落在他身边。 “你怎的来了。”沈陌有些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方逸琛。 “还不是你一大清早就扰人清梦。”他挨着他坐下,然后将酒递给他,“喝几杯暖暖身子。” 雪花落在洞穴的入口,很快就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碎琼乱玉在他们的脚下铺开,细碎的雪花有的夹着风钻入了他们的衣领里,有的则是随着大风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 冬暖阁此刻却是温暖着的,如同太阳照耀之下的温室。 “听说宋止墨前些日子派人去骚扰了伯羌的边境,这件事你知也不知?” 沈陌点点头,“我自当知道,你的《十策》只能对其他国起作用,但是对自己的主人,却是没有丝毫办法的。” 方逸琛近乎有些郁闷地端起酒杯,“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为何要去和伯羌开战。齐月的实力已经不比当初,况且伯羌这些年,一直都在养精蓄锐,我们的战士远远不及伯羌骁勇……若是真的要开战,也不该这么草率和心急的,也应该有个准备的,难不成宋止墨准备御驾亲征?” 沈陌冷笑一声,“愚蠢。” “他根本就做不到……他只可能是个政治上的谋略家,但是军事上,他没有足够的经验。” “倘若宋止墨真的御驾亲征了,他只会输地一败涂地,这江山必然要易主。你可知伯羌的国主--巫跃竹,其实就是名动天下的伯羌战神?” 方逸琛大吃一惊,“早年有听过,不过不敢肯定。只是见他一副娘娘腔的模样,也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巫跃竹还是埋藏的太深了,几乎让人难以察觉。若不是伯羌的老国主选中了他做即位人以至于他没法再军中待着,几乎所有的人都要被他骗了。伯羌的废太子巫伯睿,可不就是一直被他蒙在鼓里还不知觉。看来老皇帝倒是很清醒。” “巫跃竹非常狡猾,之前作为质子来到齐月的时候,我倒是与他又一面之缘。他不论对谁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让你无法拒绝这个人的好意。”沈陌一想到当初见到巫跃竹的情景,那个人近乎厚脸皮的靠近他,但是行为举止却又彬彬有礼,并不惹人讨厌。 “之前朝堂上一直有人反对,但是宋止墨一意孤行。可是奇怪的是,巫跃竹居然没有立刻地迎战,难道是底气不足?” 沈陌的神色严峻起来,他斟了一口酒后,放下酒盏,目光凝聚在方逸琛的脸上,然后幽幽地开口。 “不,巫跃竹他……只是还没有做好,一举成功的准备。”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方逸琛苦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他这么有底气吗?那按照你这么说,齐月不是铁定要倾塌了么。” 沈陌挑了挑眉,“倾塌又如何?巫跃竹是个好皇帝,不要担心。”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齐月落得这样的结局,岂不是有些……狠心吗?” “我只是个百姓,并不是臣子。况且……宋止墨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你方才不是也说了,有人进言劝阻,可是他依旧是那样一意孤行。” “倘若他听得进劝也就罢了,那我们能尽力自当尽力。可是现在的情况下,你若是以死相谏,也不会见得宋止墨有丝毫的动摇。他这个人性子极其偏执,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不论实力如何。所以……没有这个必要了。” 方逸琛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俊朗的脸上有些言不由衷的苦楚。 “逸琛,宋止墨是上位者,你只需顺从他,而不是去阻拦他。我们都只有一条命……”沈陌说着竟然笑了起来,“好死不如赖活着。” 方逸琛似乎也很是惊讶沈陌会说这样的话,他的嘴角勉强的弯了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 沈陌的神情立刻变得十分严肃起来,一双星眸里透出了骇人的威严。 “你所希望看到的是有人拼命去劝阻宋止墨,触怒龙威,最后落个被五马分尸的结局吗?或是被宋止墨诛连九族?!你想为国尽力,这样的心思固然是好的,可是如果不被接受,很有可能害了你,而且你的家人也会一并受到牵连。” 沈陌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你懂我的意思了么?” 方逸琛搓了搓一双大手,然后表现出几分局促不安的神情,“我没有家人,或许可以一试。” 沈陌起身,表情已经变了一番模样,清冷的气息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浑然天成,不似刻意而为。 而方逸琛知道,一旦沈陌如此,便是生气了。 背对着他的俊逸身影,在袖袍里面捏紧了拳头,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句,“苏子璇不希望你这样……还有我。” 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他能够好端端的,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走出冬暖阁的那一刻,一束阳光洒落在他的脚下,他有些恍惚地抬起头,看着金色的暖阳在地面勾勒出他的影子。 这样看来,自己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冬暖阁里席地而坐的那个寂寞的身影,然后太息一声,几乎微不可闻。 “上官乔沐还在宫里。倘若我不回去,宋止墨定然要拿她去审问的,如果她是李巧儿的事情被宋止墨发现了怎么办?”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因为李巧儿和她一同都是为了家里复仇的人。她清楚李巧儿同样急迫的心思,倘若是发现了,宋止墨绝对不会留下她。 自己之所以能待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自己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可以作为要挟的把柄来威胁巫跃竹。 巫跃竹把她搂在怀里,“放心吧,会没事的。你等几天,我保证一定把她带回来。” 凌沫颜身体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你要进宫?” 巫跃竹摇了摇头,“我找到宋韵澜,她说会帮助我。” 凌沫颜这才放心下来,“好吧,你快些带她回来,我们可以一同回伯羌过年。” 眼见着一年又过去了,凌沫颜感慨不已,这一年她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帮助巫跃竹各种安排各种部署上。先是在伯羌的宫内替他训练军队,后来又将军队移交给了凌月轩,然后又暗中训练了一批特工,再然后,又带着她训练出来的那批人马来到了齐月,开始进行了各个层面的准备工作。 这就仿佛在为了一个庞大的机器,去做各种细小的零件。精雕细琢,一点一点地完成,让各个零件之间有了牵连,被齿轮磨合在一起,然后一同转动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机器。 “好,带她回来后,我们就一起回伯羌过年。来年的春天,等草长起来,我们就可以开战了。” 巫跃竹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粮草问题。虽说他已经四处购买了粮草,但是由于齐月地大物博,粮草也十分充足,因此,他感觉有可能是场持久战,因此他必须尽可能多地集聚自己的粮草。马匹都已经养得很肥了,但是这个冬天一过,可能会有所消瘦。 唯一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就是听说宋止墨要御驾亲征了。不过说来也是,自从凌氏退出了齐月的舞台只后,将才确实难寻了。新人宋止墨向来是不敢用的,尤其是这种重视度极高的两国之间战争,他当然还是觉得御驾亲征比较靠谱。虽然在巫跃竹看来,没有什么比一个没有作战经验的人上阵是更不靠谱的了。 一想到齐月还有大把大把的人才不能被自己收买到,他就觉得十分可惜。但是宋止墨的情况也不见得比自己好,起码他不听劝阻执意开战的这件事就足以令天下的众多文人子弟寒心了,更别说再为他出谋划策。 倘若方逸琛和沈陌那样的人才能够为自己所用,这场战争他会赢估计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对了,还有师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宋止墨来攻打自己呢。他知道他的手段很多,而且花样也很多,所以,林翰尘倒是成为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自己必须得像个办法把他牵制住。倘若是一般的人,直接派个杀手去暗杀就可以了。可林翰尘是自己的小师弟,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这样做实为不妥。   ☆、第三百一十二章 解救、感谢 上官乔沐此刻被关在了齐月宫内的一个仓库里。这里老鼠和小强随处可见,白皑皑的蜘蛛网也是厚厚地结了一层,让她时不时地咳嗽着。 忽然某一天大门被打开,一个明黄色衣袍的人走了进来,然后皱起了眉头,又退了出去。 他对身边的人说,“把她带出来问话!” 就这样,上官乔沐被带到了宋止墨的寝宫里。由于这件事不能声张,他只好忍着恶心,让浑身脏兮兮的上官乔沐进了自己的房间。 “说吧,凌沫颜去了哪儿?” 上官乔沐并不开口,她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宋止墨说什么,她也绝对不能透露分毫。 一记鞭子抽了过来,上官乔沐吃痛地蜷起了身子,但是依旧不开口。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在她周身蔓延开来,她终究是抵抗不住这种疼痛,然后晕了过去。 宋止墨脸色阴沉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上官乔沐,然后怒喝了一声,“把她带到天牢里好生看着!” 宋韵澜这几日为了打探到一些消息,于是便经常出了她那个陈旧的小木屋,出来溜达溜达。这天她溜达到后花园的时候,听到两个小宫女在那里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然后慢慢朝着那两个小宫女之后的假山移动着。 “喂你听说了吗?之前皇上带回来一个女人,听说挺像之前的凌皇后的!” “是啊,我也看见了呢,确实很像。据说昨天溜走了!” “好奇怪啊,不是说凌皇后暴毙身亡了吗?好吓人啊!” “哪有暴毙身亡啊,皇上要面子,说是皇后暴毙身亡,其实就是自己要走的!”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到底谁帮她逃出去的呢?!” “不知道,她不是将军吗?应该武功很高强的!” “不知道,不过跟她一道儿来皇宫的还有一个女人,被关了起来。很漂亮的呢,感觉皇上估计会看上她。” “那真是……幸运啊,”那个宫女脸上挂着一抹艳羡的笑容,“那个女子是你在照顾着的吗?” “哪里还会照顾啊,皇上也没有吩咐要去照顾,只是让我每天送一些事物到天牢那边去罢了。” “被关在天牢里面了?” “对啊,据说之前是关在仓库面的,你也知道仓库太脏了,估计是咱们皇上还是怜香惜玉的,所以送进天牢了。” “好了,我得走了,若是被人发现可就完了。”两个人走向不同的方向,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宋韵澜躲在假山后面,看着那个每天要为上官乔沐送饭的女子,瞳孔微缩,“天牢?” 好在宋止墨之前给过她可以在宫里自由出行的令牌,所以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天牢里。 守卫自然是认识这枚令牌的,于是很轻松地放行了。齐月的天牢虽然不比伯羌,但是还是很不错,至少很干净。她向守卫询问了有关上官乔沐的情况,然后径直来到了上官乔沐被关押的地方。 那里安静地躺着一个女子。 枣红色的裙子随意地散开着,雪白的肌肤上很明显地看到了鞭子的痕迹。看来是宋止墨为了逼出凌沫颜的下落用刑了。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姑娘。” 那女子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蹲在那里,怜惜地看着她的宋韵澜。 “你是?” 宋韵澜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笔出了“阿芷”的口型。 上官乔沐立刻心领神会,然后宋韵澜丢给她一支膏药,“敷上去会好一些,而且不会留疤。” 上官乔沐感激地接过了膏药,“谢谢你了。” 宋韵澜笑了笑,“不用谢。”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唇语对她说,“我会想方设法救你出来的。” 所幸过几日便是宋止墨的祭天大典,正好趁着人都不在并且她也不必出席的空当,用上一些特制的迷香,然后从守卫那里拿到钥匙……反正也没有人会相信,齐月公主竟然会这样做的。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带着上官乔沐出宫了。 凌沫颜虽然一直很担心上官乔沐的安危,但是苦于自己无法再进宫,也只能作罢。他原本是想着让苏子川带她一道儿去皇宫里面,她可以扮作他的小厮,只是被苏子川和巫跃竹两个人同时狠狠地拒绝了。 苏子川沉吟了片刻,立即拒绝了:“不可以。” 巫跃竹也是沉吟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放心吧,交给我,我保证会让她安安全全地出来的。”巫跃竹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几日凌沫颜一直都在家里修养,因为之前宋止墨在她的饭菜里添加了大量的药剂,导致她四肢酸软无力,甚至走路走有些力不从心。 “对了,我感觉把方逸琛和沈陌拉过来的时机已经到了。根据苏子璇传过来的消息,方逸琛和沈陌都十分看好伯羌的实力,并且方逸琛似乎也愿意帮助伯羌一方。” “你确定?”巫跃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一直对扳倒沈陌和方逸琛都没有什么信心,尤其是那个面瘫冰山沈陌,当初他可是想尽了各种方法接近他,却都是成效不大,收效甚微。 “当然。”凌沫颜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刚才苏子璇传过来的字条,然后递给了巫跃竹。 巫跃竹看到字条上的那一行小字后也笑了起来,倘若是这样的话,就很有把握了。 苏子璇有孕了。 苏子璇手心里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也不知道这样对方逸琛摊牌,到底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夫君。”苏子璇紧张地捏起了衣摆,然后款款地走到他身边为他斟茶。 方逸琛满含宠溺地看着她,新婚过后,两个人生活一直其乐融融。尽管沈陌时不时地提醒他小心背后冷箭,他都只是表面上答应,但心里从未有过任何的防备。因为他和苏子璇的相识也有很长的时间了,这一丝信任,他还是要给的。 “夫君,我有孕了。”尽管此刻她的睫毛扑闪地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但是她还是维持着内心的平静。 “真的?”方逸琛脸色欣喜若狂的表情让苏子璇有些内疚。自己要拿这个孩子作为逼他就范的筹码,会不会太狠心了?可是倘若不是凌沫颜,她也没有今天的生活啊! 她娇羞地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将头靠在他的胸膛那里,“怎么,不敢相信吧。” 方逸琛几乎喜极而泣,因为这代表他方家有后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他这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已故父母的最大的愿望了。 “想要什么吗?”方逸琛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哆嗦着嘴唇,“什么都可以吗?” 方逸琛笑嘻嘻地点着头,“当然啦,娘子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她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然后顿了顿,“我要你……对巫跃竹,绝对忠诚,这样也可以吗?” 呼吸在那一秒几乎停滞了。 一时间房间里静的可怕。 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一般。 她还静静地靠在他怀里,身后的冷汗却直直地从脊梁处冒了出来。 最终,方逸琛依旧保持着环住她的动作,缓缓的开口,“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苏子璇摇了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坠落下来,滑进了方逸琛的衣领内,滚烫。 方逸琛的嘴角终究是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嘴角扯出了一丝牵强的笑,“所以,你根本不爱我,只是想拿这个孩子来逼我是吗?” 苏子璇摇了摇头,嘴角不住地下撇着,奋力地大口大口地呼吸。她觉得自己这一刻成了千古罪人一般,居然对自己最爱的人提出了叛国的要求。 “不……巫跃竹给我开出的条件是--倘若我日后能拉着你站到他的那方,便许我一个尊贵的身份,我……只是想嫁给你……做你的妻而已……是我太贪心了,够不上的事情非要勉强……” 到了这一刻,方逸琛才真正证实了沈陌的话。之前他一直都不敢相信,也有过猜想,但是始终得不到证实。 他双手无力地垂下,然后盯着她的肚子。 “倘若……倘若不接受会怎么样?”俊脸上露出了一副苦涩的笑容,“你会打掉这个孩子?” 心里仿佛被刀翻来覆去地滑着,始终得不到,即便痛的无法忍受,却还要保持着微笑。 苏子璇扑进了他的怀里,“我会离开。” 方逸琛推开她,然后走出门外。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照顾好自己。” 苏子璇看着方逸琛离开的背影,潸然泪下。 月色的衣袍后那个人的看起来有些神伤,单薄离去的身影在冷寂的大风里显然薄凉。他是径直走向屋外的,跨过门槛的时候顿了一顿,忽然扭过头来对她说:“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我过一段时间……再回来。” 他想去找沈陌,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齐月人,他还不至于没心没肺到卖国的地步,也十分不愿意在巫跃竹的手下,任其差遣。 可是他真的很想要苏子璇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啊,他想和他们在一起待着,快乐地在一起生活。   ☆、第三百一十三章 磋商、加入 凌沫颜吃了一惊,“你说什么,方逸琛自己找上门来了?” 巫跃竹也是极其惊讶地看着萧别,“沈陌也一起来了?……” 凌沫颜和巫跃竹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还没有准备好要和这两尊大神谈判呢。 等等,还有,得赶紧让苏子川把苏子璇接回家。她现在可是整个事件的关键点,可以说,没有这个孩子,一切都谈不起来。 环境清幽的雅座内。 在凌沫颜走进来的那一刻,她立马感受到了一种逼人的目光朝着她射了过来,冰寒彻骨,像是迎面吹来了一股寒意。凌沫颜方才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看了一眼雅座内窗户都紧闭着,再投向了对面某人的脸,她吓得硬生生地收回了自己四处探寻的目光。 沈陌和方逸琛的笑容都很僵硬。 看来这场谈判十分的困难。 但是根据她前世的经验,既然这人主动找上门来了,就说明已经有可以谈的内容和结果了。现在无非是看两方如何交涉,最终哪一方获利更多了。 当然其实在这一次的谈判中,无疑是巫跃竹和凌沫颜一方能够谋取更多的利益,因为他们要的是整个天下,而方逸琛要的,只不过是凌沫颜手中一颗棋子的副产品。 仅此而已。 但是对方逸琛是十分重要的,凌沫颜知道。 所以她才这样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地喝着茶,顺便偷偷观察着沈陌的表情。 在她偷瞄沈陌的某个瞬间,沈陌居然也轻飘飘地向她投过来一个眼神,里面包含着无穷多的信息。那目光一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冰冻起来了。巫跃竹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无动于衷地喝着茶。两方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凌沫颜却是很明白“先发制人”这个谈判原理的。她轻轻地叩了叩木质的桌面,“久仰二位大名,玉面公子沈陌,名动天下的逸琛侯。在下,凌沫颜。” 沈陌不屑地弯了弯嘴角,然后看了一眼凌沫颜,目光却是顿在了她的眼睛那里。 这双眼睛,哪里见过一样,好熟悉。 他仔细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然后想起了方逸琛大婚的那天晚上,陪着他一同坐在草坪那里,打扮得灰头土脸的小厮。 他当时已经猜到她是女子,只是没有想过会是凌沫颜。 “幸会,不过沈某之前却是见过女扮男装的凌姑娘的,所以……非常面熟。”沈陌一向惜字如金的人,今日却也难得地多了几个字。凌沫颜停在耳朵里,感觉心惊胆战。 沈陌还是认出她了…… “原来是沈公子,恕鄙人当时有眼不识泰山。”凌沫颜只得赔着笑脸,既然已经被认出来,有过一面之缘,是不是也可以拉近一些关系呢。 其实这次谈判的主角都还在那里不动声色,很沉的住气。 巫跃竹把玩着手腕上那条紫色的念珠,然后抬眼看了一下低头垂着眼睛的方逸琛。 “说正事吧。”他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紧绷起来,然后对峙着自己的敌人。 “你们当初给依依身份,条件是让她接近我,然后用孩子要挟我?”方逸琛发话了,语气不善。 沈陌勾唇,冷冷一笑,“手段会不会下作了点。” 凌沫颜莞尔一笑,“我们既然是做交易,自然就没有什么底线了,只要是能达到目的,又有何不可呢?”她顿了顿,“逸琛侯若是不下作,为何非名门不娶呢?” 方逸琛一瞬间涨红了脸,他吞吞吐吐,竟也不知道做何回答。 凌沫颜冷笑一声,“你爱董姑娘没错,可是如果她没有尊贵的身份,你照样也不会要她。可是为什么在秋水一别的那晚,你要带她走呢?带她走的话,既然知道不会娶那样的她,又为何要了她?” 她红唇一掀,冷冷一笑,“可不要说是冲动,毕竟逸琛侯也老大不小了,做事的分寸一向都拿捏得很好吧。” 沈陌看着凌沫颜,瞳孔微缩,没想到这个女人谈判起来倒是很有一套。逸琛平日里嘴上可是从来不饶人的,口才也很好。但是此刻凌沫颜说的让他居然没有半句可以狡辩。 凌沫颜冷哼一声,“所以说,你既然这样做了,就要承担一切随之而来的后果。” “可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原则地接受所有后果。” “那又请问沈公子,既然已经发生了,难道你们不愿意要这个孩子了么?” 方逸琛猛地抬起头,“我当然要!谁也不许动那个孩子!” 沈陌一抚额,他们来之前明明说好了要淡定的啊,这种心思表现得这么饥渴与迫切,怎么让他跟对方要求更多呢。 有一句说的真是很好。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凌沫颜算是此刻已经拿捏住了方逸琛的把柄,就是孩子。没错,就是孩子。方逸琛是真心想要这个孩子,她看得出来。 调查了方逸琛的资料后,她知道方逸琛肩负着传宗接代的伟大使命,也就是说,有个孩子,对他的意义是非凡的。 “很好,那我们继续。”凌沫颜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们开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沈陌看了一眼方逸琛,方逸琛想了想,“一个侯爷的封号,然后要有一定的田地与房产,还要有一些奴婢。要比现在的生活要好上一点,希望能够入朝为官吧,能够在朝堂上出力之类的。” 凌沫颜有些汗颜了,真是胃口不小,居然还想着要一个侯爷的封号之后再入朝为官! 有些心虚地看向沈陌,沈陌却是淡淡开口,“我要保留沈家现在的荣耀,并且,永远不得动沈家分毫。”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无异于是向巫跃竹要了一块沈家世世代代的免死金牌! 但是沈陌就是这样拽,其他的看不上,就提一些要求过分的。 巫跃竹的脸色有些难看,“沈公子的这个要求岂不是有些过分了?倘若沈家觊觎天下,我也不能动其分毫吗?” 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就连方逸琛也为沈陌这个要求感到惊讶无比。 沈陌沉吟片刻,“若是发现了确凿证据,只可以处理当事人,其他的人不可以动。”他做了让步,希望巫跃竹也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很好。”巫跃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算过分。 之间沈陌再度开口,“我还有一个要求。” 巫跃竹和凌沫颜对视了一眼,但是人家沈陌的确分量挺重的,所以他们不得不缴械投降,“沈公子请说。” 沈陌开口,“不得执意或强行要求沈家人入朝为官。” 其实这就是他多年来的一个愿望,他的梦想是寄情山水遨游天下,而不是去做一个浑身沾满了铜臭味的官员。 “沈公子博学多才,为何不肯像逸琛侯一样为天下苍生尽力呢?”凌沫颜觉得有些可惜,倘若以沈陌的才学,即便是治理天下,也不会为难他的。 “沈某只是爱好云游四海,此生唯一所想就是偕一人同游,四处游览,观遍这大江南北,看看祖国的秀丽河山,无意于在官场污泥之中苦苦挣扎。” 他说罢看了一眼方逸琛,“还有,替我照顾好逸琛便可,沈某再无他想。” 巫跃竹和凌沫颜皆是一愣,然后急忙点头应承下来,“可以,这些我们允准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沈陌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巫跃竹,“你要我们做什么?” “在两军对垒之际,我希望你们能留意这天下四处的局势,并且做出迅速准确的分析,然后汇报给我。以及,宋止墨若是找你们询问对策,一定要给我对我有利的对策。” 沈陌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方逸琛。方逸琛沉思了一番,然后也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合作愉快。”凌沫颜依旧没有忘记现代人谈判结束后的方式,向沈陌递出了手。 沈陌近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凌沫颜,然后有些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巫跃竹和方逸琛此刻脸上的表情也不必沈陌好到哪里,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观念还是很风靡的。 轮到方逸琛的时候,此人直接扭头离开了。沈陌急忙跟了过去,目光之中似乎有隐隐的责备。 “怎么能这样呢。”凌沫颜站在原地,有些不满地看着离去的两人。在她原本的设定里,最多不愿意的也就是沈陌,而放到现实生活中居然是方逸琛不愿意! 简直是爆炸性的消息啊……看来相比沈陌,方逸琛的思想更要保守啊。 站在二楼的花台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凌沫颜心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看来很顺利啊。 这么顺利地搞定了这两个非常难搞定的人。 巫跃竹揉了揉凌沫颜的头发,虽然整个谈判中他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但是他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既然自家媳妇这么能说,他就在一旁高兴就可以了,哈哈哈。这样好的口才不知道要帮他省去多少事呢。 凌沫颜把头靠在了他的坏里,“我说嘛,让我出面解决,没有姐摆不平的事情。” 巫跃竹无奈刮了刮她的鼻子。   ☆、第三百一十四章 推进、和好 方逸琛走出去的时候是大踏着步子的,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窝起了一团无名火!一想到那个咄咄逼人的凌沫颜他就忍不住来气,威胁他叛国也就算了,居然还很不要脸的跟他进行肢体触碰。 唯一让他很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沈陌居然还真的握了握她的手。平日里,沈陌可算是属于生人莫近的那种类型,跟别提跟陌生人进行肢体接触了。而且看刚才沈陌答应地那么爽快,他近乎有一瞬间怀疑沈陌也是伯羌那边的人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一种程度了。 “阿陌,我还是觉得气不过,为什么我们要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方逸琛的一张俊脸被冷风吹得近乎要面瘫了,鼻头也冻得通红。 “我们是在被一个孩子牵着走。”沈陌更正了方逸琛的说法。 方逸琛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要答应那些屈辱的不平等条约,一切都只是因为董依依肚子里面那个……孩子! “你还要在我那里待上多长的时间?”沈陌的眼神轻飘飘地投了过来,在这寒日里让方逸琛感觉冷上加冷。 “嗯……再待个……算了,我今日就回逸琛府吧。这些天还要谢谢你了。”一想到刚才沈陌最后许的既然是要巫跃竹和凌沫颜照顾好他,他就感觉有些微微的感动。而男人之间不可能还有任何的儿女情长的感慨,于是他别过了脸问道,“方才你说的那话,可是真的?” 沈陌难得地笑了笑,在这冰天雪地里像是绽开了一朵绝美的花一般,“什么话?” “托他们照顾我之类的。” 沈陌“嗯”了一声,“当然,既然能够狠狠地压榨一把的话,自然要压榨了,而且他们要我做的事情,同样也很多啊。” 搞定了沈陌和方逸琛两尊大神之后,凌沫颜和巫跃竹就开始着手准备在伯羌的战场那边部署了。这边的人手基本都已经安排过来了,所以,接下来的是要考虑伯羌的军队准备。 军队的士兵实力凌沫颜都已经很是放心了。 她唯一觉得不太放心的估计就是粮草了。因为伯羌土地面积与齐月相比,是完全不能够相比的。 况且,伯羌的士兵,武器也不太先进。 其实说到底,都是钢炼的不纯。因此她提早和巫跃竹一起回到了伯羌,着手研究起了制钢的手艺。 其实对于目前时代的技术,在没有使用到电的时代,她只能使用中国历史上最先进的方法了--南北朝的灌钢法。 在伯羌的炼钢技术被改进之后,她又开始教当地的工匠们如何提纯,尽量地减少钢内的杂质。 巫跃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凌沫颜好像行行通的感觉,无论什么方面,都能给他建议和启发。在这种钢被提炼出来之后,他明显地感受到了刀比以前更加坚硬了,军营上下都换上了新打制的刀具,武器装备都被修葺,整个军营上下焕然一新。所有的士兵们都很振奋。 凌沫颜整天这样来来回回地操劳,但是她沉浸在其中乐此不疲。 凌沫颜走之前,还是救出了上官乔沐。不过说来也很幸运,那日祭天大典,宋韵澜进入天牢的时候,发现天牢的守卫居然都不在。然后平时他们休息的桌子上放了一把钥匙,她近乎窒息地看着那把钥匙,然后插入锁链里面,轻轻一旋,门就被打开了。 “姑娘,快起来,我们赶紧走。” 这个时候上官乔沐身上的伤在用过宋韵澜送来的药之后好了很多。 她感激地看着上官乔沐,然后跟着她赶紧离开了天牢。宋韵澜几乎一路狂奔带着上官乔沐来到了城门。城门那里只有一个守着,宋韵澜往他手里塞了点碎银子,然后就轻而易举地出来了。 然后她赶紧领着上官乔沐到了秋水一别后,回去了。 幸好回去的时候一路上没有什么人看见,她当即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并且回来之后她也给了那个看守城门的小哥一个金锭儿交代他什么都不要说出去。小哥很是听话地拿了银子,并且什么都没有说。 宋止墨听说两个人都逃跑了很是震怒,但是又毫无办法,因为这件事并不能张榜发布寻找,而且他也不想闹得宫里很乱,既然凌沫颜已经走了,那个女子留在这里也实在没什么作用。他唯一想不通的是,宫里面到底是什么人把她们带了出去? 宫里面出了奸细和内鬼? 到底是谁呢? 疑问的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得尽早地查明才好,不然到了开战的那一天,这种奸细可就麻烦了。 上官乔沐暂时地待在伯羌,因为齐月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安全了。因为她的脸已经被宋止墨看到了,所以即便是她与那些公子哥们在一起,也难以有任何的进展下去。不论上官乔沐成了谁家的夫人,都难免有被宋止墨看到的那一天。 所以……凌沫颜还是决定,就让上官乔沐留在这里做一个郎中吧。 她学得一手的好医术,若是在战场上帮忙看看病治治商也是极为不错的。 所以她就留下了上官乔沐,给她安排了一个郎中的身份。况且巫跃竹的书房里面也有大量的医书可以供她观阅,因此她经常会从巫跃竹那里抱回一堆书,然后自己在房间里仔细地研究。能够出入巫跃竹的书房已经让她感到足够幸运了,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有这样的待遇的。当然,她也是托了凌沫颜的福,如果不是凌沫颜允准的,巫跃竹又哪里敢擅自做主啊。 “巧儿,你可以在我的书房里挑选一些书籍,派遣一下无聊也好。阿芷每天都很忙,也许不能陪你。”巫跃竹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将她领到了自己的书房。 巧儿,他还是叫她巧儿。 声音那么好听。 有某些瞬间,当她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感觉心都要熔化了一般。 喜欢他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但是也从不能够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 ”阿芷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她不解地问道。 其实她只是想和他多说上几句话。 巫跃竹闻言耸了耸肩,“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感觉她整天都在捣鼓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例如昨天凌沫颜兴高采烈地拿出一个叫“手套”的东西给他! 那种里面是羊毛的手套是套在手上的,防止天气寒冷会冻手。因为巫跃竹之前预计战争可能要发生在春天,春天还是寒意不减的,所以她就做了这个来为士兵们抵御寒冷。 “阿芷,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他拿着厚厚的手套,里面是厚厚的羊毛,外面则是用牛皮裹住,中间则用细线穿起来,五根手指伸进去刚刚好。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东西戴在手上,果然就不冷了。 “这个‘手套’怎么样?在攻打某些城门的时候,士兵们要攀着梯子上城楼,如果这时候有人往下倒冰水的话,岂不是会冻伤士兵们的手,所以这个就可以防止那种情况发生。” 巫跃竹听罢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赞许的神情。 “你的想法很不错,我会让人去模仿这个做一些出来,给士兵们戴上试试,让他们感受一下,如果真的很棒的话,就大面积地推广开来吧。”说着巫跃竹就拿着“手套”急匆匆地回去了。 既然研究了手套,凌沫颜又“顺便”研究了一下伯羌士兵的服装。其实她有注意到这种裤装并不方便迈开腿,还不如设计里面是宽松的裤子,而外面则设计为裙装呢。想到这个历史上“胡服骑射”,凌沫颜更加坚定了要来一场服装改制的决心。 虽然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被这里的士兵们接受,但是倘若让两方穿上不同的服装进行一番比拼,或许新的服装会被接受。 回到了伯羌还有一件十分让凌沫颜头疼的事情就是大哥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关心。 “阿芷,吃了没?”凌月轩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此时凌沫颜正在伏案进行服装的设计稿呢,忽然被打断实在是不爽。而且大哥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几次凌沫颜在画各种设计稿的时候,大哥总是会提着各种各样的美食走进来,打断她的思绪,还让她被各种各样的美食给撑肥。 所以当大哥这次再走进来的时候,她准备义正言辞地拒绝。 “大哥,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毕竟,我现在也不是很饿。” 凌月轩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你都没有吃东西。” 说着大哥打开了盒盖,里面立刻传出一阵竹子清香,是糯米团子! 可是她刚才的话都已经放出口了,这回要怎么表达才合情合理呢。她苦恼地想了一阵,“算了,画设计稿这么长时间了,即便不饿,我也应该进食了。大哥,就把那个放这里吧。” 她很是不要脸地说着,然后伸手过去拿起了一个糯米团子。 嗯。里面竟然是红豆。上次好像还是绿豆呢。管他呢,反正都很好吃。 “对了,白隐来我们军营做厨子了,他说自己不想整天闲在家里。”   ☆、第三百一十五章 遇见、释怀 “真的?白隐来了?”凌沫颜险些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白隐大厨居然来了啊! 那她以后可就能够好吃好喝了,哈哈哈!这下在军营生活,打仗什么的,就突然有更多的干劲了呢。 她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身,然后指着红豆馅的糯米团子,“所以这是白隐做的对吗?” 凌月轩点了点头,“是他特地叫我带过来给你的,刚刚才做的呢。”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毕竟,此物最相思。 白隐看着手中的红豆,然后勾起了嘴角,尽数地放入了身边的罐子里。希望她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吧。 而此刻凌沫颜却是吃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在激动,竟然白隐过来当厨子了。还能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吗?! 之前在齐月的一段时间,由于厨子做菜与白隐的很不同,所以凌沫颜吃得并不是很好,也消瘦了好几斤。倘若不是那大厨做的糕点还不错的话,凌沫颜估计自己得被自己的挑食给折磨死。 “对了,景泉还有秦风他们呢?” 凌月轩想了想,然后看向凌沫颜,“对了,景泉和一个姑娘好上了,最近准备成亲呢,还问你能不能抽空去一趟。” 凌沫颜觉得真是好事成双!她欣喜若狂地问:“那个姑娘哪里人?好看不?” 凌月轩撇了撇嘴,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 凌沫颜此刻的心里似乎有一千只草泥马呼啸而过,景泉竟然成亲了! 凌沫颜笑笑,“反正成衣店我也早就送给他了,他娶一房媳妇倒是很简单了。”毕竟景泉又不是方逸琛那种非要瞧着对方家室过日子的人,所以这样子刚刚好,听说那个小姑娘是在景泉成衣店里面做事的姑娘,人品很不错的,善良勤快贤惠,和景泉实在是很般配。 眼见着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地成亲了,凌沫颜也不禁心急起自己来。好在自己穿越过来比之前小了不少,倘若是搁在前世的现代,那她可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的剩女了。 但是搁在古代,她这个年纪却依旧没有成亲,也算是剩女了。 看来自己始终是逃不开剩女这个命运。 好在她已经算是订婚了,毕竟另一半也找到了。所以她现在才能够优哉游哉地过着日子,而不是火燎急燎地四处准备成亲。如果她穿越过来是个富家千金的话,她可能就摆脱不了整天被拉着去相亲的命运了……所以幸好她的命运是能够自己掌控着的,而且是与别的女子不同的。 齐月宫内。 牡丹端上一杯热茶,递给钟无泪后,又拿过了一个火炉子放到钟无泪的身边。 “她被救出去了吗?”钟无泪合上茶盏的杯盖,然后抬起头,看着牡丹,认真地问道。她这些日子何尝不是在四处搜寻着凌沫颜,可是都没有结果。后来就听到宫里面有人说两个女人偷偷的跑出了宫,她猜想其中必然有一个是凌沫颜。 “是的,国主现在也回伯羌做进一步的战略部署了。” 钟无泪美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讶异之色,“这么快?” 牡丹其实内心也觉得这有些过于快了点,却并不开口。毕竟这是主子他们上层的安排,自己这些下人只要帮他们打理好就可以了,没必要去关心和在意他们是怎么想的。 她娇憨的脸色也是闪过了一丝犹豫,然后开口迎合了一声,“是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有时候她觉得不多说更好。 方逸琛回到家后,逸琛府里面空无一人。他有些慌张地奔走于所有的房间,都没有找到苏子璇。由于之前一直是一个人住,家里的奴婢早已被他遣散,所以此次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苏子璇。他赶紧披上了一件狐裘大衣,然后走到屋后面的马厩里面,牵出一匹马儿来,然后直奔苏府。 一直以来都没有仔细地观察过苏府,当初作为女婿的身份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要岳父大人请安。 进了门,一路走来,由于仆人们都认识这是自家小姐的夫君,也就没有人阻拦他。忽然一曲沁人心脾的曲子从远处飘来,断断续续地,如同花香一样隐隐约约。内心有一种隐隐的亢奋,因为这首曲子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听沈陌弹奏《相见欢》,一直十分喜欢这首曲子,董依依知道后,也很快地学习了这首曲子。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他叹了口气,顺着声音一路走到了琴声所在的地方。一路上也很少有奴仆经过,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一路上通行无阻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门半掩着,于是方逸琛也没有敲门,径直地走了进去。 石子铺着的小路走起来有些咯脚,也让人看起来踉踉跄跄。他这个模样十分滑稽,让一旁路过的一些小侍女不禁笑出声来。他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拽住她们其中几个问道:“你们家主子在屋里吗?” 那几个小侍女面对这样俊美的男子都微微红了脸,连连称是。他直奔屋子,然后脚步顿在了门口。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了。 背对着他的女子长发一直垂到了地面,头发在腰部的位置被束起。乌黑的瀑布长发随着她席地而坐抚琴的姿势一直散落到了地面,红衣乌发,甚是美丽。 她听到了脚步声后转过头来看向他,然后表情有些微微的疑惑,也带着按捺不住的狂喜。 “你怎么来这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然后一掀袍,单膝跪在了她面前,“我来接你回家。” 苏子璇随着他的动作,一齐俯下身,神情严肃地问他:“你可想好了?” 方逸琛点了点头,“没有了你,即便是再忠心的臣子,再高贵的身份,也没有用。” 她的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掉落到了地上,像是一记记沉重的感叹号。然后她用帕子擦掉了眼泪,伸出手搀扶他起来,将头埋入了他的怀中,“好,我跟你回去。” 在经过了许多的事情后,他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其实方家振兴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方逸琛过得开不开心,好不好。他若是娶了自己不爱的女子,那样痛苦地凑合一生,即便拥有了荣华富贵,子孙代代或许都会荣耀满堂,但是他的幸福却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的。 所以,为什么要他去牺牲他的幸福呢?可子孙后代会有谁会考虑他当时是怎么痛苦地放弃了自己的真爱?他们只会享受着这种荣耀,并且认为理所当然。所以,他不愿意,也不想这样做。 因此,他决定,为自己而活着。活出方逸琛自己的,人生。即便这一次真的是站错了队伍,巫跃竹失败了,他成了通敌的叛徒,被齐月上下打入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毕竟,他收获到的,还是一段真挚的爱情。 这就足够了。 由于景泉的成亲仪式在即,所以凌沫颜也赶过去帮忙准备了一番。她实在是衷心地祝愿着他能够幸福,因为他和白隐等人已经陪伴并保护了自己足够长的时间了。所以当初她离开伯羌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把成衣店还有剩下的几个店面都送给了景泉他们。 她打算等这场战争结束后,就把齐月那边的财产也处理掉。然后就进宫安安静静地做她的皇后娘娘,整天吃香喝辣啦。 过年的那一天,巫跃竹依旧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烟火晚会。由于今年被诸多事务缠身,因此巫跃竹准备不足。原本是想换个花样给阿芷过年的,但是无奈之下也只能再命人去订一批炮火了。 本以为阿芷会失望,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阿芷居然还是很开心地看了那场焰火晚会。 看着她眼睛里雀跃的欢喜,再回首一年过来的艰辛,他不由得有些欣慰。自己这一年来,既没有辜负江山,也没有辜负美人。 看来只要自己努力了,好运气就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来。 开春一战,巫跃竹却是御驾亲征了。让他暗暗开心的是,齐月也放出了宋止墨即将御驾亲征的消息。 王对王,才会看出到底孰优孰劣。 战场设在了伯羌与齐月的边境之处,这里的地形巫跃竹早已熟烂于心,宋止墨也借助文献,对这里的河流、山川地势都进行了一番了解。但是在实战经验上,巫跃竹还是比宋止墨要高明不少。 很多小路,也只有巫跃竹摸得清清楚楚,尽量减少了走弯路的可能。 因此他们很快地到了两军约定的对垒交界处。 凌沫颜此时也身披盔甲,头带精钢制成的偷窥,胸口处放置了一块护心镜。巫跃竹和她竟然穿上了疑似情侣款的盔甲,当然,也少不了一块护心镜。 看到高高坐于马上的宋止墨,凌沫颜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宋止墨那样一个文弱的书生,竟然上了战场,还要御驾亲征?真是太搞笑了,她差一点就当着几十万士兵的面仰天大笑了。 宋止墨看着他们一同出现的情景,眼神是冰冷的,甚至还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嫉妒。   ☆、第三百一十六章 战场、兵戎 “你来了。”巫跃竹坐于马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然后不屑地开口。 他实在是不觉得宋止墨的武力值能有多强。而且,他此番依旧是华服于身,并没有要大战一场的激昂之感。 “我无需单独与你们对战……真正对战的,是我们的士兵吧。” 巫跃竹点了点头,然后退到后面的阵营里。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然后重重地擂起鼓来。 一鼓作气。 这是凌沫颜告诉他的,所以他只是持续地擂了一股,然后带头冲了上去! 凌沫颜自然也不甘落后,举起手中的长刀,冲到了阵营的前面。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微笑着策马奔向了齐月的大军那里! 场面混乱极了,双方的人马都在进行着残酷的厮杀,而宋止墨远远地坐于马上,冷冷地看着厮杀的场面,仿佛这一切根本与他无关一样。 他只是想要毁灭罢了,而并不是争夺这个天下。 他想看的,只不过是厮杀之中的快意淋漓,与血流成河的凄惨。那样他会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要好受一些,起码未来漫长的生活之中,不会那样空虚与难堪。 凌沫颜是一个他一直都无法正眼去看的人。因为他每一次看向她的时候,都仿佛在看到她,透过他的脸,遥遥地看向了另一个人。 他不清楚她看的到底是谁,总之,无论那是谁,都让他感到愤怒不已。 每次他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在想,那双眼睛透过他,看的到底是谁? 无数的画面重叠了起来,现在看到的,是她在奋力地厮杀着,在刀光剑影之中,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动人。 明明应该是煞气冲天的修罗场,可是有了她之后,却仿佛成了遍地鲜花的峡谷,百看不厌。 “皇上,小心!” 身边的一个侍从飞扑了过来,倒在他胸口,替他挡下了那一箭。瞳孔微缩,他在一瞬间看到的竟然是凌沫颜拉满了弓,再一次朝他射了过来! 他急忙朝后一仰,才堪堪躲下一箭。冷汗涔涔地从他的脊梁之后冒了出来,倘若不是他躲开了,那一箭是要正中心脏的! 也就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凌沫颜看着宋止墨的动作,手一顿。没想到宋止墨也是有两下功夫的!她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文弱的少年,可是看他方才的动作,倒也是练过几个把式的!怪不得他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带着兵来御驾亲征,原来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是……她可是纵横于21世纪的特工。 被她看中的猎物,又哪里有逃得开的呢? 手一伸,再拉开了一个满弓,然后比准了慌张之中想要逃跑的宋止墨,手一松,箭飞了出去。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闭上眼睛…… 还是因为宋止墨跟那个人太像了啊。 自己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倒下去的身影……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一丝恍惚,只听到身后一声惊呼:“凌主帅!”是一个士兵的声音。 “阿芷!”这是巫跃竹的声音。 “阿芷!”这是凌月轩的声音。 她有些不解地回过头,眼睁睁地看着一支箭直直地射入了她的背后! 一个白衣少年同样坐于马上,温润如玉的表情上仿佛带着一丝笑意。他满意地看着周围人的反应,然后笑了起来,嘴角轻轻地勾起,有些人畜无害,却叫在场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打了个寒战。 “阿尘!”巫跃竹的怒吼声盖过了此时一切的喧嚣。 林翰尘转了个马头,然后看向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师兄,我不会伤害你的。但是……现在是两国之间的战役,你还是专心一点吧。” 巫跃竹一把捞起地上昏睡不醒的凌沫颜,然后怒发冲冠地看着林翰尘。 “师兄,要沉的住气……这才刚刚开始呢。”他满不在乎地瞟了地上不省人事的凌沫颜一眼,然后策马而过,一箭掠过,几人应声倒下。 巫跃竹赶紧命人将凌沫颜送到了上官乔沐那里,然后自己策马回到了战场,直直地冲到了林翰尘面前,举起刀,看向他。 林翰尘笑了笑,盯着他的刀,然后又抬起了头,认真地问他,“师兄,你这是要与我兵戎相见吗?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还没有到那一步。” “你连我最重要的人都伤害了,我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巫跃竹整个人都感觉十分不快,他只想狠狠地去伤害伤了阿芷的人! 林翰尘的表情一瞬间露出了一丝脆弱,然后一丝凄楚在他脸上蔓延开来,“师兄,我是齐月人。再如何,我生是齐月人,死是齐月魂。即便今天你真的杀了我,我也是心甘情愿地死在你手中。这总好于我什么都不做,看着自己的国家沉浮。” 巫跃竹的表情一瞬间凝固在了那里,然后看着他,“可是你为什么要伤害阿芷!” 林翰尘的睫毛闪了一瞬,然后抬起眼睛,“她……是无关的人啊。” 他顿了顿,又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我说……她,是与我无关的人。” “可是她跟我的生命是连在了一起的!”巫跃竹怒吼道,“你不知道,如果没有她,我活下去,要了整个江山,又有什么意义!” 林翰尘被这声怒吼也弄得有一瞬间恍惚了,“那你是为了什么,才要的江山?” 巫跃竹笑了笑,“这江山,便是我送给她的嫁妆。我铺的十里红妆,是用鲜血在这广袤的大地上铺就的。我要把整座江山作为聘礼,来迎娶自己心爱的人!” “师兄,你有所不知。在你眼里,这江山只是一个嫁妆,这场战役只是你的一个赌注,但是在我眼里,这胜败却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因为若是齐月国破,我作为齐月的国师,殉国是理所当然的;可若你输了,你叫我如何承受地起失去你的事实?当初我早就买通好了一个与你长相相似的人,若是有一朝你败了,他便会代替你去死。无论如何,我的愿望都只有,你好好地活下来,无论你选择了什么。” 不登巫跃竹开口,他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可是你宁可不要命,宁可丢下这整个江山,也要她!” “你就不能爱惜自己一点吗?” 巫跃竹扔下了刀,仰天大笑起来,“阿尘,只是你还没有碰到那个你喜欢的姑娘。若是有一天,你同我一样,也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你会被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她高兴的时候,你也会开心;当她难过的时候,你会跟着郁闷。为了她,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即便她不爱你,但是你还是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她爱上你,你会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她不爱我,我自然不会去死,但是她爱我,我便拥有了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勇气。” 林翰尘呆呆地站在那里,然后又迅速地离开了主战场,他夹着马肚子,一跃到了宋止墨的帐篷里。 “皇上。” 宋止墨看着毫发无损的林翰尘,放心了下来。他睁大了眼睛,然后看着林翰尘,“辛苦你了,国师大人。” “皇上您感觉怎么样了?” 宋止墨喘着粗气说,“还好,只是进了背后,伤口并不严重。” 他带着几分期望看向林翰尘,“早就听闻国师骁勇,据说刚刚以一箭伤了对方的凌主帅是吗?” 林翰尘眼睛里滑过一丝显而易见的伤痛,他仍旧是无法忘记,刚才巫跃竹对他咆哮的姿态。那是从小对他温柔相待的师兄。 最终还是变成了敌人。 “她……她伤得怎么样?……”宋止墨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口。 林翰尘有些不解地看着仿佛带着一丝急迫想要知道答案的宋止墨,然后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安抚道:“伤的很严重,从背后直入的,估计得躺个好几天才能上战场了。皇上您不必担心自己的伤势了,毕竟对方的主帅方才也伤得很严重,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奇怪的是,宋止墨居然急切地拉住了他的手,“箭上有没有喂毒?!” 林翰尘松开了他的手,“没有,只是简单地以力度来伤害了。倘若皇上您喜欢的话,下次臣会在箭上喂毒。” 宋止墨剧烈地摇了摇头,“不要,”由于动作幅度太大,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不可以再伤了她。” 林翰尘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您说什么?不可以伤害谁?” “不可以……再……伤害……凌……沫……颜。”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宋止墨再一次晕了过去。 一时间林翰尘心里五味陈杂,为什么凌沫颜会有那么多的人拼了命的去保护! 就连皇上也偏袒她,明明是敌人,居然还一味地袒护着! 其实皇上……也是喜欢凌沫颜的吧……不然为什么刚才在战场上……会盯着她出神,然后自己受伤……其实那一刻他心里应该是很难受的吧,被自己喜欢的人,狠狠地伤害……但是即便是这样,还是想要保护她。 忽然又想起了巫跃竹看着他,带着几分落拓带着几分无奈说出的那句话。 “……你还没有碰到那个你喜欢的姑娘。若是有一天,你同我一样,也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你会被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她高兴的时候,你也会开心;当她难过的时候,你会跟着郁闷。为了她,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即便她不爱你,但是你还是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她爱上你,你会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她不爱我,我自然不会去死,但是她爱我,我便拥有了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勇气。”   ☆、第三百一十七章 清醒、认识 喜欢的人吗? 他还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他身为国师,永远感兴趣的只有星象与一些奇门遁甲,每天相处的,也只有一些奇妙与玄幻的东西。 对于一般人都趋之若鹜的爱情,他从来就没有过好感,跟别提想去尝试的念头了。不是看破红尘,而是觉得红尘之中,并没有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宋止墨,他披上了衣袍,再度走了出去。 身后响起了他冰冷的声音,“火速送皇上回宫,皇上此时性命有虞,倘若不加以好生照顾,麻烦会很大。” 身后的几个宫人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林翰尘见那几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又凌厉地问了一声,“听到了没有?!” 那几人吓得腿肚子一哆嗦,“小的听到了,小的这就叫人派大内侍卫护送皇上回京。” 林翰尘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要尽早!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切由我来承担,知道了吗!” “小的知……知道了。”那几人异口同声地答道,他们的心里十分却是疑惑,这个一向默不作声性情孤僻的国师,竟然也有张牙舞爪的一面? 感觉是被触动了龙鳞的模样。 宋止墨在昏睡之前,也吩咐过他们,倘若他受伤昏迷之后,其余的一切事宜皆由林翰尘来处理。所以此刻即便是对林翰尘的做法十分不解,却也不敢出一言相驳。 “是,奴婢们这就将皇上送回京城。” 这或许是林家唯一能为大宋的天下做的一件事情吧。从很小的时候,他就被灌输着忠君爱国的思想,所以从一开始,注定着他就必须效忠眼前这个人。 伯羌帐中。 巫跃竹急匆匆地奔入了营帐之中,来到凌沫颜的面前。她在那里毫无生气地躺着,安静地呼吸着,仿佛一副极其疲倦的模样。 帐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谁知,他只是轻轻地坐在了她的窗前,替她拢起从额际掉落下来的一绺碎发,别至她的耳后。她的睡颜看起来比平日里柔和了不少,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往日里她的凌厉虽然看起来十分飒爽,但是总是少了几分女子的娇柔。 他探询的眼神落向上官乔沐那里,似乎在示意她给出一个答案。上官乔沐方才已经检查了一遍,只是箭头有些深入罢了,这一箭力度虽大,但是幸好有了她身上的精制的盔甲作为保护,缓冲了那一箭的力道,因此并不伤及心肺。况且,这箭上并没有喂毒,因此,只需好好地养合了伤口,便不会有其他的问题了。 上官乔沐朝他坚定了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浅笑,示意他无需过度担心。 凌月轩依旧在战场上驰骋着,他也亲眼地看到了他的小颜被利箭刺伤的那一刻。他多么希望是自己去替她受了那一箭!巫跃竹将前线的担子交给了他,然后自己迅速地回到了营帐里面查看凌沫颜的情况。实际上,他也恨不得快些结束了这场战役,好让他回去亲眼看看他的小颜,这才他才能够放心下来! “水……”唇瓣似乎要裂开一般。 凌沫颜感觉浑身似乎都在窜动着一股凉飕飕的气体,让她浑身不住的颤抖。 感受到身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暖意,她不由自主地往那簇温暖里面钻了钻,然后唇边涌入了清水一般甘甜的味道。 巫跃竹往凌沫颜的嘴里喂了一点水后,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发现她止不住地战栗着。 “阿芷!” 他赶紧摇晃了一下她的身体,凌沫颜却只是一个劲地往他的怀里钻。 他有些不解地摸了一把她的额头,然后暗自心惊。心下当即一片了然,原来凌沫颜是因为伤口导致虚弱而感染上了风寒。 他解开外袍的扣子,然后在凌沫颜的榻上躺了下来,顺势将凌沫颜一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凌沫颜在昏沉的睡意之中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暖意,然后沉沉地睡去了。 其间上官乔沐进来过一次,看到两人相拥而眠,内心不免神伤,因此也就离开了营帐。 在战场上的凌月轩此刻也是心焦不已,很多次他都想赶紧地赶回去看看小颜到底有没有事,所以此时他只想速战速决,然后好让自己赶紧赶回去看看小颜。 而在此时离战场不远的后方,某处走出了一个行动有些迟缓的女子。她的小腹有一丝微微的隆起,整个人也看起来圆润丰满了不少。 “倾城,慢一点。”身后传来无奈的呼唤声,莫邪站在门口,有些微微失神地看着微笑地回头看着他的女子。 “好。”舞倾城点了点头,然后一阵马蹄声“哒哒”地传来,莫邪神色一紧,这边疆很少出席过什么人,难道……“请问能在二位家中过一夜吗?”那个领头的小厮问道。 莫邪神色警惕地看了一眼马车,发现这驾马车十分豪华,并且装饰地也颇为精致。甚至还有着不易为人发现的皇家标志! 出现在边疆的皇家马车……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马车里坐着的可不就是宋止墨吗? 宋止墨掀起了帘子,脸色沉了沉,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女子忽然神色巨变,“舞倾城?” 那个女子似乎如同被雷劈倒一般,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宋止墨,“……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止墨的目光落在了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莫邪的身上。 “看来我不知道的还很多嘛。”他不屑地勾起了唇角,“既然怀上的是龙子,那就跟着我回宫一趟吧。”他又带着歉意的斯文表情看向了莫邪,“皇家血脉,实在是不能轻易地流落在外,所以待她产子后,若是莫神医的,朕便差人尽快送回!” 舞倾城的脸色变得极其差,她身形抖了一抖,然后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你根本就是在羞辱我,你明明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 宋止墨摇了摇头,“朕不能确定,所以还是请你回宫一趟吧。” 他的目光里满是冷漠,似乎如同秋日的河水一般冰寒彻骨。 莫邪躬身,恭迎他们进入了房间。 “皇上,茶水给您送进来了。”莫邪端着一盏茶,缓缓地踱入了房间。 却看到宋止墨痛苦地在床上躺着,面孔扭曲,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赶紧为他搭上脉,毕竟宋止墨现在在他的府邸里面,他不能坐视不管。 “皇上,您受伤了?” 宋止墨冷哼一声,“并无大碍,不用担心。” 莫邪尴尬地缩回了手,然后拿出了几个小瓷瓶递给他,“若是皇上信得过臣,那便敷上这个吧。” 宋止墨淡淡地应了一声,“放在那里吧,朕知道的。” “朕要带倾城走,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 莫邪忍着内心的不快,“怎么会,一切旦凭皇上做主。” “你千里迢迢地来西域,为了一个女人,是为什么?” 莫邪笑了笑,“我认为皇上这话已经问地很明显了,微臣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并不爱臣的女子。” “当初朕让你留在宫里当御医,你不肯也是因为倾城吗?” 莫邪点了点头,“我既然为臣,就不该对皇上有任何不忠。” 宋止墨点了点头,满意地闭上眼睛,“倘若你真的这样想,那朕便放心了。但是……倾城,朕还是要带走的。因为事关重大,皇家血统不容混淆,你知道吗?” 莫邪点了点头,“臣明白。” 宋止墨复杂的眼神在他脸上掠过,然后好一阵子才开口,“若是这样的话,那朕,明日一早就启程,你替朕准备好干粮。” 莫邪走出门,带着些微微的歉意看着舞倾城。 他其实恨极了宋止墨! 恨他为什么带走她!为什么不能照顾好她!为什么要一次次地伤害她! 既然是爱了,那他为何在意的还是肚子里面的孩子?……“明日你还是跟皇上一起回去吧。”他终究是背对着她说出了这句话,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进屋杀掉了宋止墨,然后带着舞倾城一路逃亡,一路感受颠沛流离。 舞倾城听到他的话后,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很是颓然,她点了点头,有些站不稳地问,“你同意了?” 莫邪背对着她的身影很是冰冷,“是。”他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真的害怕自己一回头,就会抱住她不松手,让她永远都别离开。 可是他与她日日夜夜里面相处,他还是知道,她爱着的还是宋止墨啊。 第二日清晨,舞倾城随着宋止墨一起踏上马车,在莫邪交代好他们一路上的注意事项并为他们指出了一条能够到达齐月京城的捷径后,便随着宋止墨一道回了皇宫。 凌沫颜睡了几日后,才好转了过来。 走出屋,外面一个站岗的士兵冲她笑了笑,“凌将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她有些怜惜地看着那个小个子冻得鼻头通红,“你进屋暖和吧,我来看着便好了。” 小个子受宠若惊地道,“哪能这么说啊,守护凌将军也是我们的使命啊,况且还是国主亲自吩咐的,我们感到很光荣。” “你们国主去哪里了?”她问。 “随着凌副将一起去了战场。”那小兵犹豫了一番,又不知道有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凌沫颜。 “你有话要说?”凌沫颜看出了小兵的欲言又止。 小兵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昨日小的听其他人讲,齐月的国师说,凌副将是先皇的后裔……”   ☆、第三百一十八章 混沌、清晰 凌沫颜的脑海里轰隆一声炸开一般,面前的一切都仿佛不见了,只看到朦朦胧胧的雾气升起,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她呆滞地走进了房内,然后又躺了下去。 原来大哥,与她没有血缘关系!那大哥可知道这件事情?!大哥已经够辛苦的了,为什么还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啊!他若是先皇的后人,可惜凌家与大宋家已经结下了梁子,怎么补救都无济于事了! “阿芷。” 昏睡之中,似乎有人在喊她。 迷迷糊糊,走在大片的迷雾之中,怎么样也看不到尽头。 “小颜。”又是一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国主,都怪小人最快,告诉了凌将军这件事,不然凌将军本来已经好透了,这下似乎病情又加重了!” 巫跃竹有些严肃地看了一眼小兵,然后挥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阿芷对这件事情很介意……”巫跃竹顿了顿,终于开口。 凌月轩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与无奈,这么多年的军营生活让他在无意之间也多了几分岁月风霜浸染的痕迹。 “我知道……这便是我一直在担心的事情。虽然清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有了可以与她厮守的机会,可是这也代表着,她会因为凌家的事情恨身为先皇后裔的我。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告诉她这些。” “你与宋止墨可是表兄弟……”巫跃竹有些犯难地看了一眼凌月轩,“你现在作为伯羌的将军,是不是有些通敌叛国的嫌疑?” 凌月轩嘴角轻轻扬起,“我是凌家人的那一天起,就意味着我与宋家断了关系。” 巫跃竹嘲讽地笑了笑,“宋止墨真的以为他曝光你的身份有什么作用吗?想乱军心,根本不可能!” 他带着颇为赞赏的眼光看了一眼凌月轩,“这天下的能让我刮目相看的人,你也算半个!” 凌月轩叹了一口气,带着担忧的眼神看向了依旧躺在床上的凌沫颜,“希望小颜能快点走出心魔,醒来过后不会怪罪我就好了……” 巫跃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的,阿芷很通情达理的,再说了,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你瞒着她也是出于好心。况且她也不会知道你一直在瞒着她,所以你就放心好了。她可能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但是慢慢地她还是会当你是最好的哥哥。” 此时战事吃紧,醒来过后,凌沫颜还是速速离开了西域。她不知道自己内心的种种不快要怎么样才能够发泄出来。 来到了曾经的边关小城,凌沫颜有些不安地走到了那些熟悉的店铺门口。 景泉看到她近乎狂喜,“最近一段时间边关不是在打战吗?” “我有些事情先回来了。”她看着景泉的眼睛,然后问道:“你们跟随了爹娘这么多年,是否知道大公子是凌家的人?!” 景泉一时间有些呆滞地看向他,“阿芷我……” 他自然是记得带回凌子武带回凌月轩的那一天。那时他还是个少年,但心智已经成熟,所以当即就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阿芷,你要想清楚,不要让过去的恩怨来阻碍你的生活。大公子一直对我们很好,对你更是没话说。而且他是无辜的,他甚至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的身世。现在他还为了报凌家的仇,亲自做将军讨伐自己的国家。” 景泉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能够说服凌沫颜的念头。 “罢了,不必再说了。白隐目前在军营里面你可知道?” 景泉点了点头,“他坚持要去军营,虽然很辛苦,但是每天你都能尝到他的菜,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我知道,可是他不必牺牲这么多,他应该娶一房好媳妇,每天都能伺候他,关心他的那种女人。凭借他的手艺,绝对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女子。” 景泉点了点头,“罢了,就让他这样吧,多说无益,他自己想通便会离开。” 凌沫颜闻言轻叹一声,“秦风他们呢?可有娶亲?那些店面都已经送给了他们,快让他们趁早寻个姑娘,只奥心底善良勤劳便好了……” 景泉看着她,最终感动地点了点头,“阿芷,你也要幸福!” 这段日子,巫跃竹始终都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阿芷留下一张字条就离开,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呢!他一直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弟,居然也是个打仗的好手! 那么,今天要做的,就是偷袭对方的粮草库吧。 从苏子川传过来的消息,此番齐月的主力军队全部都在西域这里。精锐部队也集中在了这里。据说凌家军和迅风骑也加入了其中。 凌家军和迅风骑不就是凌沫颜和凌月轩带领着的那支队伍嘛!他一直都印象深刻,因为那支队伍十分规整,而且还十分地骁勇,作战能力强。 但是凌家军和迅风骑怎么会成为伯羌的队伍? 沈陌和方逸琛建议他要偷袭粮草库,倘若真的要论输赢,粮草多的一方有更大的优势。看目前的战情,宋止墨和林翰尘想要借助持久战来平衡两国军队之间的差距! 若是此时争取到了粮草,赢的几率也会随之加大。 钟无泪此时传来的消息是,宋止墨带着舞倾城一起回宫了! 宋止墨回宫了?留林翰尘一个人在战场了? 巫跃竹觉得此刻自己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想要弄死宋止墨。他不是不清楚林翰尘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宋止墨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他!让他在进退两难中依然继续着持久战! 他不可以再被束缚住了,粮草有限,他耗不起,但是让他加大火力去对付林翰尘,他也始终做不动! 偷袭粮草的计划被落实后,他赶紧带着三千精锐人马,来到了粮草库那里。可是那儿却被布下了某种不知名的阵法。但是好在巫跃竹之前跟林涵尘学过一段时间的奇门遁甲,所以此时此刻,他勉强地看出了这个阵法的玄妙。 “听我的,兵分两路,尽量做到两队均匀地走过这个阵法。” 此番宿星被移动了位置,若是想要保持这个状态平稳,只能通过两个力量的制衡才能使他们不会被伤害。 走出了这个阵法后,一片绿意盎然的竹林在等待着他们。巫跃竹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阵法,因为在这种荒凉的地带,哪里会有长势这么好的竹子! 带着所有人走了进去后,一时间地动山摇,竹林里面的乱石纷纷地攻击着来不及逃脱的人群。 很多的人被碎石击中,成为了牺牲品。 看着地上汩汩冒出的鲜血,身后的战士们,似乎一瞬间愤怒了起来。 巫跃竹朝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当他自己一个人深入的时候,却没有出息丝毫的状况。 他挑出了几个特工跟着他一起,深入了竹林。他们的脚步都非常的轻盈,因此没有惹出什么事情来。而当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巫跃竹忽然惊觉起来,难道他们被骗了!这个阵法是有意要削减他们的人数!那么他们剩余的大队伍……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他忽然面色凝重了起来,“赶快回去!” 那些特工一愣,然后跟着他赶紧跑了回去。 果然是在厮杀中,林翰尘依旧冷冷地负手于身后,坐于马上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场杀戮。 “阿尘!”巫跃竹愤怒地吼了一声。 林翰尘接下来的动作却是出乎意料,他从身上背着的箭筒里面抽出一支箭,然后搭上弓,“师兄,我不想心慈手软下去了,你呢?” 巫跃竹有些气不过,“难道你还没看出来?” 他就是一直在顾忌,所以才会变成这幅模样。若是他手起刀落,当机立断,他也不会让凌沫颜受伤了。 那支破空的箭冲破空气,朝着巫跃竹绝尘而来,巫跃竹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由他一直很信任着的小师弟手中射出的箭。 “不!” 另一支破空的箭从侧面射了过来,撞开了那支羽箭。 “你真是卑鄙地让我惊讶啊。”凌沫颜阴测测地说道。 林翰尘浅浅地勾起了一抹笑容,略带不屑地看着她,“这么快就治好了心灵和身体上的伤害?真是让我惊讶!” 凌沫颜抱拳,“林国师插科打诨的水平也让凌某很是佩服,大不了我们彼此彼此就好。” “阿芷!”巫跃竹惊喜地喊了出来。 凌沫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愣在那里做什么,差一点就受伤了你知道吗?” 林翰尘此刻的目光是落在看到凌沫颜满脸惊喜的巫跃竹身上的,凌沫颜身边跟随过来的男子拉弓的速度简直快到难以捕捉,而箭也以一种快到无法再快的速度刺进了林翰尘的胸膛。 林翰尘朝后仰了一仰,差点摔倒。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队伍,“快……赶紧行动!”他强撑着力气道,而此刻巫跃竹的内心却是五味陈杂。他明明是想在这个时候去扶着他,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这样做! 林翰尘带来的军队看了凌沫颜一眼,就刷刷地跪倒在了地上,“主人!” 凌沫颜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们,“凌家军?!” 为首的统领点了点头,“我们只为凌家人效劳!”说着便自动走到了凌沫颜的身后! 林翰尘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喷涌出了一口鲜血! “阿尘!”巫跃竹近乎崩溃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师兄……”他的嘴角流出了淡淡的鲜血,“此番,也算是死在了你手里,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巫跃竹不顾一切地朝着林翰尘奔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师兄……我从来没有后悔我做的这些,我希望你也不药后悔你所做的。好好的--” 声音戛然而止。 巫跃竹看着远处血红色的天空,然后痛苦地扑倒在他身上。 “阿尘,你回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完结)真爱、永远 一个身穿狐裘大衣的女子走出了门外,华服艳美的姿态在这冰天雪地里别有一番滋味。 “阿芷,你醒了?”她在门口站了好一阵子,巫跃竹策马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前方战事如何?”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巫跃竹看到凌沫颜此刻焦急的模样,不禁心里一暖,这个女人,不仅不抱怨自己军旅生活的艰难,还总是一门心思地对着他们的战情! “没事,我们喜报可是连连呢。”其实他隐瞒了凌月轩受伤的事情。 林翰尘从来不是个能够手下留情的人,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一向温良无害的小师弟,也有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时候。 “阿竹,你告诉我,是不是林翰尘占了点优势?”她看得出他眉心里面的担忧,“你还是下不了手吗?” 其实她猜到了,巫跃竹在战场上对待林翰尘,就像之前林翰尘说的那样,他们不会彼此伤害。 可是这是战场,这是修罗场,这是炼狱啊。但凡谁心软一点,都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巫跃竹懊恼地坐到了帐前,长吁短叹起来,“是啊,我也知道不对,可是就是没有办法,阿尘之前保护了我很长时间,我根本没办法对他狠下心来。” “你要清楚,若是这一战你败了,后果会是什么。”凌沫颜的声音里面带了几分认真与严肃,看向他的表情里面,掺杂着一丝微微的心疼。 巫跃竹看了一眼凌沫颜,愧疚地说道,“我知道了。” “你带着伯羌的弟兄们,上了战场也要对他们负责。不想着法子对付林翰尘,不把他打败,我们的战士就会永远地要陷入这种持久的战役之中!你也知道,伯羌的粮草远远不及齐月,倘若不速战速决,我们只有等死的份!” “把你个人恩怨跟国家百姓撇开,否则你难以成为一个明智的君王!” 凌沫颜的话如同阵阵擂鼓在他耳边敲响,他一惊,忽然明白了这场战役,于他,于凌沫颜,于天下是什么意义! 齐月宫内。 带着舞倾城回宫后,宋止墨日日听到的都是战场上传来的不利消息。之前一段时间只是通常打成了平局,但这段时间,伯羌似乎加大了火力,大有想要速战速决之意。宋止墨也是无奈至极,毕竟他手上的兵力也就这么多。其中的尖锐部队全部都派送了过去,自己没有丝毫地藏掖。 但无论如何,林翰尘只身一人,深陷沙场,敌不寡众,而伯羌不但有战神巫跃竹,还有他齐月的大将军--凌沫颜和凌月轩。 今天和往常一样,他早起上朝,但是今日唯一不同的是,眼皮总是一阵一阵地跳动着。 “皇上,不好了,刚才传来消息,说国师阵亡了!” 宋止墨戴上冕冠,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惊恐地扭曲了起来。 他身边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就只有林翰尘了!虽然他知道林翰尘是巫跃竹的师弟,但这么多年来,他对他一直都忠心耿耿,从未有过背叛之意! 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头,却耳边又响起了一句仿佛惊雷般的消息,“伯羌的大军已经快要到城河以西了皇上!” 宋止墨忽然脊背处升起了一股寒意,他扭过头看向了敞开的宫门。 “我不相信--剩下的兵马呢,这一路上都被破了吗?!” “凌家军和迅风骑都临阵倒戈了……皇上,我们已经没有强势的军队可以出战了!” “当初果然不该要凌家军!” 凌家军之所以倒戈,是听说了宋止墨屠杀了凌氏家族的人。他们效忠了凌家一辈子,不愿意更换主人,而且换了统领之后,凌家军并不受到重视,而是跟着其他的普通军队一起训练,这让凌家军十分不爽。 所以当他们认出凌沫颜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倒戈了。 林翰尘就是在倒戈之中,受伤,不治身亡。 巫跃竹好几天都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凌沫颜也难以劝阻,毕竟当时巫跃竹的立场已经改变了,他已经成为林翰尘的敌人了! 可是当她现在看巫跃竹,才知道原来巫跃竹对林翰尘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 他们从来不愿意彼此伤害,但是最后还是有一个人为了对方的利益牺牲了。 “阿竹,不要难过了,林翰尘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伤心的。” 凌沫颜觉得自己实在是难以安慰,在前世,那些战友,师兄弟们,在执行任务中死去,她们也流下了数不清的泪水。 此刻她只能抚着他的肩膀,然后轻轻地安慰着。 巫跃竹眼神失焦地盯着地面,“不知道为阿尘选的地方他可会喜欢。不如还是带回齐月吧,他曾经就说,生是齐月人,死是齐月魂,他宁可死,也要为齐月而死。” 他有些茫然地问,“阿芷,我是不是错了?为了这个天下,我失去了好多!” 凌沫颜知道他此刻是口不择言,“你错了,你的做法从来没有错,失去的东西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巫跃竹赤红的双眼依旧有些茫然地看着河水,然后陷入了沉思。 “还是带回齐月下葬吧,这里还是太荒凉了,还是将他带到当初学艺的山上下葬吧。” 那是他们一同相识长大相知的地方,是他们最终公认的唯一净土。 “好,都听你的。”竟然他依旧愧疚,那就让他做一些补偿吧。 自从有了凌家军和迅风骑,他们一路走来几乎是畅行无阻。 “终于来到了京城了。”京郊外的土地上,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此驻扎下。 “到了最后,成败便在此一举。”巫跃竹的脸上同样是严肃的神色,他看了一眼朱红色的高阁,那里是他第一次进质子府的时候,宋止墨站在那里眺望他的地方。 带着君王的高倨,与傲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谁也不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我巫跃竹回来了。” 带着所有,带着决心,带着骄傲,带着不服输的勇气,伯羌大军宛如一个巨大的浪头一般--撞开了城门! 当大军冲破了城门的时候,已经快要入秋了。从开春,他们一直在进行着这种军事博弈! 宋止墨依旧穿戴好了华服,因为此时他明白四面八方都没有路可走了。他在这里等,只是想等一个答案。一个他一直都想向凌沫颜当面问清楚的答案。 舞倾城同样听到了这个消息,在经历了这么多过后,她不再是当初那个遇事只会吵吵嚷嚷的贵妃娘娘了,换上荆钗布裙,她也不过是一布衣。 当他最终看到巫跃竹随着凌沫颜一同踏入殿内的时候,他的表情才有了丝丝的变化。 “你竟然还在这里?” 宋止墨勾唇不屑地笑开,“胜固欣然,败也从容。” 巫跃竹点点头,“很好,”他看向身边的凌沫颜,想要看她接下来有何动作。 凌沫颜走上前,她盯着这个人的眼睛里,饱含了太多的愤怒与怜悯。 她靠近一步,欺身上前,“我问你,当初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宋止墨笑了,“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凌沫颜点了点头,勉强维持着冷静。她的眼睛有隐隐闪动的泪水。 爹娘,孩儿终于把仇报了,我们凌家的冤仇,最终还是解开了。虽然你们并不是我血亲,但是却让我在这辈子确确实实地尝到了有家人和被家人疼爱的感受。 凌月轩此刻也走了进来,看着宋止墨的眼神里满是嫌恶,“当年沐轩那么小的孩子都被你利用,你到底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问阿芷问题!” 宋止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也许是上位者多年磨砺出来的气质,这冷冷一眼便让进来控诉的凌月轩僵硬在了原地。浑身透着嗖嗖的凉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冰水从上空浇落了下来。 “当初你透过我,看到的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我……?”他犹豫一番,终于颤抖地开口。 凌沫颜笑了笑,看向身后的巫跃竹。巫跃竹看着她的表情同样深情款款,秋水般的眉目之间蕴藏着暖暖的笑意。他对她笔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看向她。 “过几日我就在这里为你举办成亲仪式!这十里红妆你可还满意?!” 凌沫颜又扭过头,对着宋止墨莞尔一笑,表情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我想……当初透过你,确实是在看一个人,一个我一直都忘不掉的人。他长的跟你很像,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或许并不一定长得相似就可以。我真正希望的是,他能跟我做到高度的契合。他是一个时刻陪伴我左右而不是想尽方法利用我的人。你看……那个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以前,她总是执着于宋止墨那张面皮,可是她最终还是清楚了,这么多年来,陪着她一起的,还是只有巫跃竹!就像当初的那个他一样,也总是跟在她的身后,和她一同并肩作战! 此时舞倾城已经暗中点燃了宫殿里面的大火,所有的一切都熊熊燃烧起来。 巫跃竹上前一把拉住凌沫颜,“阿芷快走!” 他们一同跳出火海的瞬间,对着对方微微笑了起来,原来这一刻,他们都意识到了,彼此都是对方跨越千年寻找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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